??心里这样想，面上当然不能露出来。何况林毓穿着这一身还坦坦荡荡清朗俊逸的，表情如常，那换谁就算有异议也得憋在心里。
开玩笑……这可是林毓！
许梢雪坐在位置上，那边服务员时不时往这边瞅，她就尽量缩在座位上动都不动。
说句老实话，林毓进来请她喝东西这种事儿放在一天前她绝对不会信。
许梢雪本来想拒绝，毕竟谁拿的准哪里会不会有记者跟着，林毓这种炙手可热的更是说不定时时刻刻都有人盯梢，张口要推脱，但转念突然想起面前这位大爷还决定着她时不时能成功摆脱身上最大的麻烦，咬咬牙心里一横，跟着就进来了。
天色较晚，他们一个戴着口罩一个戴着墨镜，旁边等着他俩点单的服务员眼神里明明显显就写着有病两个大字，惊疑不定的，许梢雪看在眼里，却只能装作自己眼神不好没意识到。
她才吃完饭，没什么胃口，随意点了一杯咖啡。把菜单交还回去，对面的人帽子放下来，口罩还没取。服务员时不时抬头看看他俩，但动作又不好太明显，许梢雪心里尴尬无语，却还得装作一点没知觉，只盼着林毓能赶紧把东西点完。
本来以为林毓估计也就随便一杯喝的打发了事，等了将近几分钟，才听见对面凉凉地开口，熟练地连了一串名字出来。
许梢雪心里诧异，但也只是乱了一秒，还是没出声。
林毓不开口，她也不知道对方拉她来喝咖啡的缘由，与其干巴巴地搭话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坐着。这时咖啡厅里基本没几个人，就剩他俩在一旁躲着，服务员没过多久就把要的东西全都端了上来，许梢雪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神却在桌子上飘。
……林毓点了三个蛋糕。
服务员刚一走远，林毓就把口罩取了下来，好像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被发现似的。许梢雪心里卧槽一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拽着椅绕着桌子连转九十度，刚巧能把林毓的脸挡住。
“给你。”
“……啊？”许梢雪没反应过来，低头只看见面前摆着的多了一碟戚风蛋糕。
她胃里本来就还有不少存货，加上甜食根本就是女明星的公敌，下意识就开始琢磨拒绝的措辞。
结果林毓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淡漠地开口：“我花生过敏。”
许梢雪探头看了看：“……哦”
她囧了。
……花生酱戚风。
许梢雪尽量自然地嗯了一声，举起叉子插了一块，丝毫不问为什么他花生过敏还要点这个。
林毓姿态优雅地吃完面前的，又把剩下的一碟推到自己面前继续吃。露天凉风习习，许梢雪吃在嘴里，心里默默流泪。
说真的，如果这个时候真有狗仔拍到了这场面，出去乱写一通，她还真没办法解释——难道说她和林毓根本就是偶然遇见，相聚一起聊聊天吃吃蛋糕，自己还顺手解决了他不能解决的？！扯淡呢！这又不是闺蜜聚会，何况不算前面那几回的话，他俩到现在也就见过几次。
……冯姐周哥，她真的非常洁身自好。
许梢雪默默吃了一口蛋糕。抬头时，林毓那边吃的差不多了，她顿了一下，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林毓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道了谢，许梢雪点点头，心里复杂，一边还转头确定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许小姐。”
林毓吃完面前的东西，人表情还是波澜不惊，好像根本没做什么跟身份不合的事情似的，抬眼就带着熟悉的气势。
许梢雪知道这是要正式开聊了，连忙放下手里的叉子坐好。
林毓背打的笔直，昏暗的灯光下神色看不太清楚：“我想跟你聊一下《逐鹿》的剧本。”
许梢雪本来是打定主意不管林毓说什么自己都要附和，笑着嗯了一声，听到后来意识到不对，连忙又开口：“稍等一下，林先生的意思是……”
林毓眼神直直地看过来，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恕我直言，许小姐应该清楚今天的试镜表现。”
许梢雪：“……”
……这要她怎么回答？！对的我知道？其实一切都看导演？
林毓想听的肯定不是后者，但前者……她又实在是说不出口。许梢雪正襟危坐装淑女只是笑，心里却没想到面前这位这么难应付。但突然又想起来之前被抓手被挂电话那几回，又一时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我个人认为今天表现最好的确实是你，所以想提前当面讨论一下关于严正和李婧这两个人人物的感情线，方便以后的配合。”
许梢雪被这番话里信息量震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当即了两三分钟才艰难地出声，“林先生，宗导的决定还没做，所以我想……”
“宗导不会不清楚，”林毓顿了顿，“四个李婧中最好的就是你……坦白讲，我相信你自己也应该有感觉。”
许梢雪沉默了。她本来以为林毓这是跟她透上面的消息，结果听话的意思……估计就是相信宗导的眼光？
她在心里默默捂了脸。别的暂且不提了，这话又要让她怎么答？
许梢雪头一回觉得根本找不到聊天的切入点。
“其实如果单从演技来看，李芬妍的掌控力比你要出色，”林毓继续冷静道，“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到之后的表现的……或者说场景的设置。”
他说着说着，突然簇了簇眉：“下来我仔细考虑过，如果当时严正也坐在一把椅子上，出手的时候再站起来，效果可能会更好。”
“你认为呢？”
林毓抬头时把帽子拉了起来，眼神却灼灼有光。
许梢雪被问的愣在了椅子上，林毓的话题跳跃很快，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正儿八经的问题。她本来还在纠结怎么打开话匣子，听到对方一番分析，心思也跟着转悠开。
“……确实是，如果气氛转变的能更加突然的话，茶馆周遭的人会更加相信事态的严重性，”她略微想了想林毓提出的假设，“但观众就会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林毓听了沉默了两三秒，突然难得地勾起嘴角笑了笑：“我想的没错，我们俩之前果然存在挺默契。”
许梢雪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一部戏里要搭对手感情戏的男女演员之间的默契度越高，那么呈现下来的效果就会越好。虽然宗则正的结果她是不知道，但现在至少从可能会和她搭对手戏的搭档来看，林毓算是认同她了。
她之前最吃不准的一点就是李芬妍和林毓之间的配合程度，这远远比李芬妍本人和宗则正的关系更加有威胁力。
“……谢谢？”许梢雪虽然不确定这里是不是该这么答，但还是犹疑地开口。
林毓那边还要出声，包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她连忙主动对对方比了个请便的手势，林毓略一颔首，又站到一旁接起了电话。许梢雪支着下巴，心情却没刚才那么轻松。
默契的话先摆在一边。林毓看的太透，她确实是在掌控力上逊色于李芬妍。许梢雪这些年来戏约不断，老练度肯定会比一般演员要好的多，但要说角色转换度上的把握，她长年限制在一类角色里，当然不可能比的上混迹圈子多年的一线顶端。
而像林毓那种等级的表演，她更是心中拿不准。她当时看了心里大为震动，也多半有这一份缘由在里面。
许梢雪不得不承认——她做不到，至少是现在的她做不到的。
如果最后真的拿下了李婧这个角色，多半也是那一份代入感的功劳。如果不能在之后的表演中进步，恐怕冯晓季最开始抛出橄榄枝所说的“另一条路”也只是白纸空头，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许梢雪自己也清楚，但头一次被人这么直面地点出来，心里不免还是有些苦涩。
“抱歉，”林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电话，口罩挂在一边耳朵上对她点了点头，“突然有点急事，恐怕……”
“没事没事，”许梢雪摆摆手，也跟着站起来，“正事要紧嘛。”
“账单算在我的房间号上，”林毓从桌子上拿过便签条，用笔写了什么递了过来，“还有我的电话，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再谈一下。”
许梢雪刚想说不用，对方却连个拒绝的时间都不给，塞过来迈开大步就走了。她低头瞅着那一串数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多高兴一下，到底没忍住又拿出了剧本，捏在手上看了又看。
她必须要进步。
一切的事情已经从她回来的那一天有了转变，不管是林毓那回事也好，还是自己的发展也好，都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三个月。
许梢雪站了有将近十分钟，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她凝了神色站在电梯口前，随身带着的手机却猛地震了震。
她连忙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冯晓季的声音慢悠悠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语气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冯姐？”许梢雪听手机对面的人半天没出声，开口提醒了一句。
那边的人深深地吸了口气：“……代言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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