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远离兰市且偏僻幽暗的屋子。
虽然现在是白天,光线依旧很暗。
通风口扇叶均匀转动,橘色的阳光照耀进来,尘埃在空气中轻盈飞旋。
屋里,最上层的台阶,黑色的座椅上坐着一个少年,他看上去影绰17、8岁。戴着一副银色面具,只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珠,他眼底有一股阴鸷的暗芒,唇角微微勾起,右手拇指戴着一个玉扳指,此时他正似笑非笑的抚摸玉扳指,仿佛在思考什么。而他便是夜宴的儿子。
夜粟。
屋内还有另一个老者。
少年落拓冷笑。
“终于回来了。”他突然开口,眼睛一直定定的凝视拇指上的玉扳指,轻轻摩挲,像是在摩挲心爱的女人。他动作柔情温柔,然而眼眸却幽黑冷凝,像是黑暗中的罂粟花,他与生俱来的冷酷气息不自觉的给这个屋子增加了寒意。
“少爷,我们可以实行我们的计划了。”
老者接话,眼底恨意浓烈深刻,他接到消息,冷枫明的儿子已经回来了,那么他们给夜宴报仇的日子也就开始倒计时了。
扇叶在不停的旋转,空气中夹杂的尘埃似乎也在凝固。
少年眼底暗芒魑魅,他轻柔的抚摸拇指上的玉扳指,冷笑道。
“那么,就让游戏开始吧”
*****
话说那天过后。
栗花零这三个字便随冷煜泽的光圈,蝇附骥尾而致千里,她的名字连续几天霸占校园BBS网论坛搜索榜第二,第一名无非就是冷煜泽。
大概的搜素词就是:仁雾最丑女人栗花零!!
栗花零贱人去死!!!
栗花零是个什么鬼?!!!
最丑栗花零被最美安冀瑶打成猪头!!!!
顷刻间,栗花零无可厚非成了全校公敌,诸如上课没书,卫生间爆满,最严重的不知是谁在她下楼梯时推了她一掌,导致脚踝崴伤,于是BBS网论坛便多了这么一条搜索词,“栗花零楼道摔跤,不幸去世!!!!”
栗花零看完论坛,唯有叹息。
寝室外也总是堆满了垃圾,面对这些,栗花零没有关系,但她不想连累美静。当天,她正在收拾行李,打算搬出去,而这时门被推开,美静突然回来,她手上拿着一捆黑色垃圾袋,问她。
“要不要一起收拾垃圾。”
栗花零微怔。
美静笑一笑,晃晃手中的垃圾袋,让栗花零想起了那天春末最烈的阳光下,她手上摇晃的苍耳子。她鼻头一酸,胸臆感动溢满,深深看了冉美静一眼,然后她跛着脚就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冉美静。
窗户边,幔帘突突轻扬,吹翻了一页画本,白色的画纸上,几种颜色的彩铅描绘出女孩细长的月牙,女孩右眉有颗绚丽的朱砂痣,美的像一粒血珠。她右手上的绿色果实在摇曳的竹影斑驳中幽光闪烁。
房间中央,她们紧紧的拥抱,栗花零感激涕零,冉美静身子微僵。
*****
今日阳光暖暖的。
是星期四的下午,时间五点45分,下课后,栗花零心脏好像被丘比特射中了。
没被雨淋过的香樟树依然有股淡淡的芬香,滚烫的地面,倒影着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的影子。男人的影子在前,女孩的影子在后。地面上,洗的有些发旧的白色帆布鞋,履步微跛,在后面鬼鬼祟祟。
后面的影子似乎想努力地叠合于前面的影子。
突然。
前面的影子微微慢下了脚步,后面的影子立即跟上,影子一下紧紧叠合。栗花零欣喜的抬头,却突兀地撞上放大的面孔,她惊得一个踉跄,脚踝的隐痛,让她身体刹那后倾。
“小心!”男人惊呼,立时一把揽住她。
然后是淡淡的兰花洗衣粉清香扑鼻。
明晃晃的阳光下,男人的轮廓像是被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栗花零眼前眩晕的恍惚。
男人将她抚正,微笑,说,“你叫栗花零对吗?”
校医室的门被猛然推开。
窗户边,蓝色的幔帘,随风轻盈,天空蔚蓝,阳光明媚的没有一丝瑕疵。
百合花纹的椅子上,卢允翼错愕的抬头,门口,女孩一手把在门上,额角薄汗涔流,她的脸色有些青白,他怔了半响,这才观察到女孩脚踝的异常,卢允翼起身,来到她身边,发现她脚踝好像扭伤了,然后他转身,熟稔的拿出急救箱。
栗花零不知自己是怎么坐下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碘酒气息,她的脚踝有股凉凉的触感,一直沁到了她的血液里,等她反应过来时,脚踝已经缠好了纱布。
男人后鬓的发髻线,干净利落,淡淡的兰花洗衣粉香味,流动在空气中,透过她的鼻子蔓延在她心尖。
男人忽然抬头。
她一下怔住,一抹绯红不自觉的溢满了两腮。
男人淡淡莞尔,眼眸温柔和煦,宛若午后天空的一片柔云,薄薄的唇瓣,轻轻翕动。
“你叫什么名字?”
滚烫的地面,一高一矮的影子,紧紧相依。
“我叫栗花零”她怔怔地看着卢允翼,慭慭的回答,她从没见过有人的眼眸如此温暖,像是被夏季午后阳光映染过的天空,湛蓝湛蓝还闪着蓝光。
“扑哧。”女孩一副惊异的表情,卢允翼忍不住轻笑出声。
栗花零一愣,如梦初醒,本就红扑扑的脸颊更红了,她窘迫地低下头,仓皇失措的看着地面,食指在胸前慌乱的打圈,该死,她这是怎么了?心里把自己谩骂了几十遍,他不会把她当花痴吧?啊啊啊!!!丢脸丢到月球了。
“你的脚好点了吗?”卢允翼没注意她罔知所措的表情,见她脚踝处还有些许淤肿,不免有些担心。
栗花零抬头,眼眸咻的亮起一抹闪闪盈光,原来他还记得自己,眼角笑的像是刚刚绽放的蓓蕾,羞美欲滴。“好多了。”她轻轻开口。
“你今天有课吗?”
卢允翼疑惑的眼神,“你的脚应该多休息,才能早点好。”
眼角的蓓蕾刹那一滞,栗花零瞪眼,见他的眼神疑惑,似不像开玩笑,然后她像是被人突然从脑后打了一记闷棍,她尴尬地挠挠后脑勺,说,“老师,今天下午我都在上你的课啊。”
今天下午,她一进教室,班上女生的眼神就将她全身上下拨了不下十次皮。她无所谓的坐在最后一排,戴上耳机时,她看见了进来的他,原来他还是一位老师。都说认真画画的男人最好看,果真没错。血液里有异样的情愫在流动,虽然她的书不知被谁扔在了窗外的香樟树上,也没有画画的工具,但她有很认真地在看别人作画啊,不至于那么不起眼吧。
“呃”卢允翼语塞,歉意的笑笑,说,“一起去食堂吃饭吗?”他转移话题,一下午的画画课,他是有点饿了。
“好啊,好啊!!!”栗花零想都不想拍手就回答。
卢允翼微笑。
栗花零见自己反应太强烈,赧然的低下头,手指不自然在胸前再次打圈。该死!她再次在心里谩骂自己几十遍,眼角的蓓蕾再次盛放。
阳光下,一对影子并排徒行。
穿梭于香樟林荫下的学生,路过他们也是匆匆行过,偶尔有人抬眼会被迎面而来男人怔住晃神。斑驳的树影笼罩在女孩清瘦的身上,没人注意脚踝微跛的女孩脸颊腼腆。阳光下,女孩眼底像一碧幽蓝的汪洋。发旧的白色帆布鞋在滚烫的快乐的像是在翩然起舞。
栗花零捧着脸颊偷笑,好奇怪,好奇怪。她为什么这么紧张,左胸膛的那股跳动砰砰仿佛是打着喧嚣的锣鼓。震得她耳朵也在嗡嗡作响。眼角余光偷偷朝旁边瞅去,他的睫毛好长,在眼帘下投射了一缕浅浅的阴影。
他就是老师了吗?好年轻啊,大学的老师不应该都是给她上人力资源那种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吗?眼前这般温暖和煦的老师,已经彻底颠覆了她原来的世界观。这个世界,果真千变万化,她轻轻叹气,怪自己孤陋寡闻了。
“怎么了?”听见她突然叹气,他侧首问她。
“啊!”忽然撞上他询问的眼神,她连忙回头,低下头支支吾吾,半响,她深吸一口气,回头,说“老师,你多大年龄呢?”
“28。”
“啊!!”栗花零惊呼,她以为他最多25左右。
“怎么?很老吗?”
“不是。”栗花零摇摇头,“我以为你应该刚硕士毕业不久。”
“呵呵,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他低吟,突然停住脚步,凝视不远处的IP电话厅,厅里女孩娇羞的微笑,唇瓣翕动,手指不停的在电话线上搅动。
已经五年了吗?
原来她已经离开五年了,卢允翼看着在香樟树下用IP电话厅打电话的女孩,回忆在这这时蓦然袭来。
····
·····
是盛夏的午后,香樟芳香。
“喂,你好久才到啊?香樟树都快发臭了。”女孩在IP电话厅里扯着电话线生气的嘟嘴。
电话那端男孩在不停的道歉,女孩依旧不依不饶的嘟嘴。“明明说好两点半准时到,现在都两点三十五了。”哼,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阿洛,对不起,教授临时找我有事。我已经忙完了。你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男孩温声的解释,语气有点低喘,好像在跑来的路上。
“哼!!反正你还有五分钟!!!”说完,女孩啪的一下挂了电话,唇畔勾起了一抹大大嚣张。
然后,女孩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对戒指,举在眼前,细细端详起来,银色的两对圆圈内有各有一道浅浅的刻痕,是个翼字和天字。她轻轻微笑,阳光下,银色的光泽璀璨夺目,柔美的刻痕在她眼底倒影一抹幸福的漪澜。
突然,透过银色的圆圈,一抹俊秀的身影在女孩的瞳孔里浮现。
“翼!!”
女孩看见男孩,立时喜笑颜开,裸粉色的百褶裙在空中飞舞。
香樟树剪影婆娑,地面上影子紧紧相拥。好像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碧落黄泉,他们都会永远连在一起,永不分开。
幽绿的香樟叶子,阳光下,纹理清晰。
女孩从男孩的怀里仰头,笑靥如花。男孩凝视女孩,眼底像是盛夏午后的天空,幽蓝闪烁,满满的疼爱。
“铛铛!!”
女孩变魔术似的将手摊在男孩眼前,手心的银色圆圈,斑驳的树影下,一闪一闪。
男孩怔住,再次看向女孩,她的笑容像是灿烂的向日葵,白净的脸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女孩轻轻的将戒指套上男孩白净的手指上,说,“翼,以后你要每天都带上它,绝对不可以拿下来哦。”
“嗯。”男孩点头,心中漾起一股强烈的喜悦和幸福,原来她说的惊喜是这个。
阳光下。
男孩女孩静静的凝视彼此,眼底爱意情浓。然后欣长的影子在慢慢地凑近小巧的俪影,最后是柔软的触感,树影下,绯红的云朵同时染上了两人的脸颊。
“翼,以后你要每天都戴上它,绝对不可以拿下来哦。”
“每天都戴上它”
“绝对不可以拿下来”
卢允翼凝视中指那道浅浅的痕迹,没有戒指,然后他怅然地垂下脑袋,湛蓝的眼眸突然浮上了一抹悲凉。
是她说错话了吗?
“老师?”栗花零有点不安的开口。
“走吧。”他淡淡开口,没有看她,栗花零偷偷的凝视他,地面上的影子逐渐开始模糊,他们走完了香樟树林。
那天。
栗花零不知道自己怎么吃完饭的,她只知道,那顿饭,她很淑女地吃了一个小时。
还有就是。
她好像喜欢上她的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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