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乎石南的预料,李家老三打了一辆车,竟然在一个公园门口停了下来。
这个公园门口写着元大都遗址,并不收费,里面有不少穿着病号服的大爷大妈在晨练。这应该和对面那个很大的医院互为因果。
两人跟着李家老三,穿过一排排的绿树和古城墙遗址,沿着河堤来到一排长椅前。
李家老三停住脚步,石南两人隐身在一排绿树的后面窥探。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坐在长椅上,认真的吹着笛子,笛声悠扬婉转,听起来连枝头的鸟鸣都逊色不少。
这个女孩子长得谈不上漂亮,却给人很清爽的感觉,但是令人震惊的是,她的双眼,竟然没有焦点……她竟然是个盲人……
虽然李家老三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女孩的唇边却绽开了一丝微笑,笛声也因此更加欢快。
一曲终了,女孩将笛子横在膝上,微笑着说道:“你又来啦!”
“嗯!”李家老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苹果。递到了女孩的手里:“洗过了!”
女孩接过苹果,小口的吃了起来,李家老三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石南敏锐的发现,他的双拳,已经攥的暴出了青筋。
女孩吃完苹果,掏出一块纸巾擦了擦嘴巴,把苹果核用纸巾包好,放进随身的一个小包,嘴角的笑容越发甜美。
“你现在,还喝多过吗?”
“没有!”李家老三断然摇头:“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再喝酒了!”
女孩慧黠一笑:“真的没有吗?那我怎么闻到很重的酒味!”
李家老三老脸一红。自己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有酒味简直太正常了。
“其实喝酒也没有关系啦!我老爸就喜欢喝酒,但是他有节制,喝完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睡觉。而不是出去在大街上淋雨。身体可是自己的呢!要对得起它哦!”
“我……喝了……睡了!”李家老三木讷的回答。
石南在一边看的大跌眼镜,这还是那个潇洒风流的李家老三吗?这分明是一个想早恋的中学生啊……
“所以,今天不讲故事给你听了!你要为你的撒谎付出代价哦!”
女孩笑靥如花,李家老三表情木然。两人之间沉默的相处了一会……
“嗯!我要回家啦!你也该去上班了吧!”女孩微笑着向李家老三挥了挥手,站起身,拿起身边的盲杖,慢慢的走着。
李家老三的嘴巴动了两下。却终于没有说出什么,望着女孩渐渐消失在林荫深处的身影,他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蹲下身子。双肩不停的抖动。
这种无声的压抑,似乎是灵魂深处发出的嚎哭,让唐糖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而她身边的石南,已经用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
良久,李家老三站了起来,蹒跚又坚定的走出了公园。原本跟在他身后的石南和唐糖,却已经消失不见。
从静谧的公园,来到人流熙攘的十字路口,女孩要站立一会,才能适应这份都市的喧嚣。她沿着盲道慢慢的走着,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稚嫩的甜甜的声音。
“大姐姐,我送你回家走好不好!”
虽然不能看到声音的主人,女孩依然自动从脑海里勾勒这个小女孩的样子,这本来就是她寂寞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扔农乒圾。
声音这么甜,心肠这么好,她的长相应该也很漂亮,嗯,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鼻子翘翘的,穿着校服,或者还系着红领巾……
“小妹妹,你是不是去上学啊!你是安真里第一小学还是第二小学的啊!”
“放暑假了啊!”小女孩拉着她的手:“姐姐,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啊!”
“当然可以!”女孩笑着点点头:“那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糖,姐姐呢?”
“我叫安易,你叫我易姐好了,唐糖的名字真好听!”
“姐姐,唐糖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一个桃子样的糕点塞入安易的手中,安易笑着摇了摇头:“姐姐不饿呢!唐糖自己吃吧!”
“唐糖在吃啊!”唐糖手里拿着一个桂花丸,香甜的吃着。
安易感觉手中的糕点,发出扑鼻的香气,像是一只小手在挠着她的胃,于是她拿起来,小口的吃着。
这此生未曾领略的美妙味道,让她一吃就停不下来,她一连吃了两个,才想起来自己貌似太没有礼貌了。
“唐糖,这东西真好吃,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买的?”
“这是我朋友自己做的啊!”唐糖笑着,一个磁性的男声从一旁响起。
“安易小姐,你认识李林雄吗?”
“不认识!”安易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就是刚才那个给你苹果的人!”石南盯着她,沉声道:“你们什么关系?”
对于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来说,这样的问话显得很不客气,安易不想回答,可是嘴巴却背叛了她的意志。
在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驱动下,安易把自己和李家老三交往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石南和唐糖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点难受。
夏天的天气,就好像小孩子的脾气,说变就变。女孩子拿着一些生活用品走出便利店,就听到一声炸雷响起。
她知道以自己的速度,是无法和雷雨竞速的,而距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街心公园,那里的小亭子可以避雨。
于是她摸索着走了过去,几乎就在她走入亭子的同时,暴雨倾泻而下。
雷鸣闪电的景象,是一般女孩子比较恐惧的,可是她不同,因为她看不到……
只是雨水带来的寒气,让她感觉到寒冷,她抱着双膝,默默的听着风声雨声。
就在这时,噗通一声异响,传入她因为眼盲而分外灵敏的耳朵,粗重的喘息声紧接着响起,似乎有人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很快,这人就再次跌倒,身体溅起了很多的泥水。
“酒……我还要喝……喝……”
这人喃喃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地面传来,声音渐渐的低微下来。
女孩子咬着嘴唇犹豫,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循着浓重的酒味来到雨中。
她弯下腰摸索,柔软的指尖触到了冰凉的手臂,接着,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啊!”
女孩失声惊呼,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响起:“服务员,快拿酒!”
声音渐渐变成了呼呼的鼾声,女孩知道,在这样的暴雨中睡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咬了咬牙,弯腰摸索到这个男人的两条手臂,吃力的拖着他走向小亭子……
男人在清晨醒来,他的心情不得而知,但是每天早晨,女孩在公园吹笛子的时候,他都会过来,陪自己说说话,给自己带一些水果或者汉堡饮料,这就是全部事情的经过了……
石南心中难过,他不知道李家老三这段时间到底遭遇了什么,让他颓废到深宵买醉的地步。想来总是和那个婚礼脱不开关系的。
“我们帮帮他们!”唐糖用的是‘他们’。石南愕然看着她。
“傻瓜!你没看到安易说起李家老三的时候,脸上那种甜蜜的笑容吗?”唐糖用意识和石南交流:“我记得有一个视频网站的口号就是,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导演。我们一起导演一场爱情剧怎么样?不要编剧,只要演员本色演出!”
石南宁愿相信唐糖说的是真的。虽然安易没说,但是完全可以想到,那个大雨滂沱的漆黑夜晚,一对靠在一起取暖的男女……看起来是个蛮浪漫的开头哦……
“好!我们试试!但是时间很紧哦!唐糖大导演,请抓紧时间!”石南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他急忙打电话,让腾蛇赶过来。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喜不喜那个男人呢?”唐糖小脸严肃起来,开始进入角色了。
“我……”安易俏脸一红,像是染上霞光的水仙:“他人很好,可是总觉得他心里有一个很沉重的包袱!”
“我来告诉你,他为什么沉重!”
“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家族,他们只有一个孩子,从小,他们就为这个孩子灌输着,要为家族的荣耀延续而努力,甚至牺牲。”
“这个孩子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可是他其实是缺少一样东西的,那就是左右自己命运的决心。”
“终于有一天,他必须要为家族牺牲了……”
唐糖把一切都将给了安易,她知道,如果不说的煽情点严重点,安易这个善良的女孩,是不会配合自己的剧本的,所以她其中使用了大量的艺术修饰……不过其实说的也是事实。
“他今天来,就是来看你最后一面,你走之后,他一个人趴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那边的草地上,还有他没有蒸发的泪水……”
“从此以后,他就要过一种没有自由行尸走肉的生活,作为他的朋友,我们无法可想,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就只有你了……”
“啊……”
安易的手掩住嘴巴,低低的轻呼一声。珍珠一样的泪水,从她没有焦点的眼中滴滴掉落。
“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帮助到他?”
“我们不知道!”唐糖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但是至少,我觉得你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此刻,一辆悍马停在了他们的身边,车窗摇下,腾蛇向他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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