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太引人注目,便注定不能成为合格的杀手。而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是长相平平,就连给人的气息都是再平常不过了,于千百人中谁也不会瞩目于他,唯一能让人多看上一眼的也就是他手里的这把刀。
刀为短柄,翘首,刀脊无饰,刃部修长,约三十三寸,形似九度弯月,刃面却渐显斑驳,好似打炼时材质不够精纯,掺杂了过多的石砺所致。但这把刀的造型实在是独具一格,从没有这样一把可以如此媲美青月的器刃,只可惜刀面上这难以磨灭的斑驳,就像一块本是瑰美无瑕的玉,被缀入了星星点点的斑痕,让人唏嘘不已。
小白狼从未如此忌惮过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看似平凡的人,也许,他忌惮的不过是他手里的那把刀而已。
姬无常也似是瞧着这把刀很是入神,但最为让他称道的却不只是这把斑月刀而已,还有眼前这个人诡异的刀法。
他自认为自己的剑法已经很快了,但眼前这个人的刀法似是和他的剑一般快,甚至还是稍胜一筹。虽然这个人的刀法并未比他的剑法快出多少,但这已经是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了。
因为刀剑虽都是兵刃,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剑以体轻灵活见长,刀则以厚实猛烈为重。所谓“剑走偏,刀走正。”
剑法的招式迭逞,动作轻盈潇洒,韵度自如,而其步伐敏捷多变,轻灵飘逸,似飞凤翱翔,剑势变化吞吐自如、千姿百态,也正如所言“剑走偏锋”。
而刀号称“百刃之胆”。刀法一般勇猛威武,雄健有力。多以劈、砍、刺、格、扎、撩等动作为主,幅度较大,却远不如剑法的诡变迅急,但只要一刀击中,足以力破百刃,正如所言“刀走正道”。
但眼前这个男子的刀法却是有悖常理,不仅是刚猛有力,而且是诡变迅急,似剑法般敏捷,又自含刀法中的雄健。
这把似青月般的弯刀至少也得千斤有余,而这个男子的刀法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迅急异常,以至于少年刚刚还未看清刀刃,魅狼和小白狼的血就已经自刀刃缓缓留下,只有这几许猩红而已。
至于刀砍在了哪里,却根本让人看不出来,至少那小白狼仍是安好地站在那里,只不过脸色却惨白了许多。
与此相反,沐筱声的脸色却如绽放的莲花,白皙中透着红润,而她的笑声也不禁让人愉悦,只听她悠然道:“雁南飞,你竟然还活着,这实在是太好了。”
小白狼的脸却是更加的惨淡,已近乎没有了半毫血色,他颤抖道:“你……你竟然从大漠之葬中活着走出来了?这……这绝不可能!”
他口中的“大漠之葬”便是指北夷大漠中百年一遇的龙卷风,除此之外,又遇上百年难见的坟沙冢,地面上的沙子不断地化为流沙,似是活物一般,只要一脚陷入便是万劫不复。这两种灾害都是异常罕见的,也只有两者同时发生,才能称为使大漠人闻风丧胆的“大漠之葬”。
无论是成活在大漠多少年,也不见得有幸能亲临一次“大漠之葬”。而这近百年间,北夷大漠却也只不过是发生过一次,也便是雁南飞所遇到的这一次,他也说不清算是幸运,还是倒霉,因为没人能从这“大漠之葬”中活着走出来,而他却偏偏是个例外。
雁南飞的这张脸总是让人难以注目,过于的平淡,甚至连表情都单一乏味的,只有他的语声才能提醒着别人,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他淡淡道:“我还活着,你却不见得还能活下去了。”
小白狼的脸虽是惨白,此时却也勉强一笑,缓缓道:“虽然我仍是不相信你能从那大漠之葬中活下来,但你如今的确是还活着,也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但你却不该太早让我知道这件事。”
“让你知道又如何?”雁南飞平淡道。
小白狼嘴角上撇,又瞬时狠切道:“让我知道这一切,你便会死得更快,何不苟且地活着余下半生,又何必来多管这些闲事呢?”
“你确定是我先死?”雁南飞抬头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抬起头来看别人,也第一次让人看清了他的这张面容。雁南飞虽是相貌平庸,眉眼无神而落寞,鼻子坚挺却不够俊美,纤薄的嘴角不带有一丝曲线,但不得不说,这张消瘦的脸也算是五官标致,只不过总是死气沉沉的,让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罢了。
小白狼却又哼了一声,笑道:“你认为我会什么也没准备,便敢独自闯这北燕边境之地?”
“但你现在却只有三个人而已。”雁南飞淡淡道。
“不,我们是三匹狼,三匹大漠的狼,而你可以杀死人,却是杀不死狼的,因为独狼虽是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却是这群狼,尤其是我们这些大漠苍狼!”小白狼笑道。
笑声还未消逝,一道响亮的哨音却已响起。与此同时,小白狼胡御龙身形向后掠出十几丈,此地又蓦然间飘起了浓厚飘渺的狼烟。烟雾迷蒙,却刀光剑影迭起,天地间本是一片灰白,却也逐渐泛起了猩红。
血气自烟雾中扩散,张道陵,沐筱声和姬无常簇拥在一起,贴背而立,只能看到烟雾中大漠苍狼泛着青光而又狰狞的眼睛,狼嚎不断,凄厉而又哀转。
而这烟雾中最引人瞩目的却是那道凌厉的刀光,百刃之胆,雄健刚猛之余,却又飘逸诡变,而这道光如今却已渐渐消逝,因为这把斑月刀已经停了。
狼烟也已散了,却只能看见两具美丽却又冰冷的尸体,接连地穿在这把斑月刀的刀尖上,鲜血仍顺着犀利的刀刃缓缓留下,竟在一滴滴地颤抖。
此刻,雁南飞的这张脸却也有了神色,只是说不出的凄楚,哀怨。
他这双不知沾过多少人鲜血的手竟然也会颤抖,斑月刀仍插在眼前魅狼少女的胸口,但雁南飞的这双手却已落下了,只有这不知所措的目光看着这两具冰冷的尸体,茫然。
远处,毒辣的笑声迭起,只听道:“听说你雁南飞从不杀女人,如今为了我你却也破了例,看来你对我还是蛮贴心的,下次我自然也会多照顾你一些。”
少女冰冷而又空洞的眼眸正盯着远方,那正是笑声传来的方向,似是至死也不明白究竟是谁杀了她们……
“雁南飞,你……没事吧?”沐筱声忧切道。
雁南飞叹了口气,淡淡道:“我本是可以杀了那大漠小白狼的,只可惜他竟然狠心将那两个少女挡在了身前。”
话音刚落,他已一把抽出了斑月刀,却不带有一丝血迹,果然似青月般幽然。单手悬腕,悄然间,斑月刀已插入了刀鞘。
一切似乎都已平静了,只有大漠苍狼无尽的青血和那魅狼少女言不尽的血泪。
她们终究只是傀儡……
张道陵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但更令他难以接受的却是那小白狼难以言喻的毒辣,他的眼睛只看着这两具冰冷的尸体,不禁愤恨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残忍毒辣之人,竟把人命当草芥!”
“也许他说得很对,他本就早已不是人了,是那活在无情荒漠里的大漠苍狼。生活在那北夷大漠,便要时刻面临着难以预料的危机,没有水源,没有食物,诡异多变的天气……一切只要是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人是可以背弃一切的,他们既然可以在那大漠生活几十年,自然早已不是人了,因为人在那里是根本活不下去的!”姬无常缓缓道。
沐筱声感伤至极,虽然眼前的这两个魅狼少女曾想要活捉她们,此时此刻却也不禁要落泪,悠悠道:“只可惜她们至死也不明白她们是为了谁而活着,又是被谁给害死的?”
几人把尸体简单地葬了,一把火足以烧没了一切,又继而北行。
沐筱声虽仍是难以从这凄惨的氛围中洒脱出来,却也不得不向雁南飞打听一些情况,因为眼前他是救出她父王的唯一希望。
她忧切道:“你当初遇到了那大漠之葬是怎样逃出来的,当时我父王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沐筱声自然是知道她父王如今在血狼门的手上,他既然还活着,就必然是也逃过了那大漠之葬,只不过不知道她父王伤得重不重。
然而雁南飞的答案却只能是让她失望。
雁南飞平淡道:“当日,我与你父王行至大漠约定之地不足十里处发现其中似乎有诈,便立即掉头撤军,为了确保他的安全,他便化为了一名将领跟在队伍的中段。但后来却遇上了百年难遇的龙卷风,整支队伍都被吹得支离破碎,我和他便也分开了,后来我又遇到了坟沙冢,被困了十几天才从沙土中爬了出来。”
张道陵皱紧了眉头,疑惑道:“据传那大漠里的坟沙冢全是流沙滩而成,人若坠入其中,又怎么可能从那流沙中逃出来?”
雁南飞却摇了摇头,缓缓道:“我的确是坠入了那流沙之中,不过等我醒来后,周围却已不再是流沙了,沙土很是凝实。但最为匪夷所思的却是,我出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已处在了大漠的另一端!”
姬无常反复回想他之前所说的话,又突然问道:“你说你被困了十几天,你被困在了哪里?”
雁南飞皱眉道:“我也说不清那是哪里,只是觉得无比的空旷,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我顺着感觉从一处较为松散的沙土中爬了出来。可当我再想找那个出口的时候,眼前却又只剩下了这无尽的大漠狂沙。”
众人只是在琢磨着雁南飞口中的两个字,空旷?坠入的坟沙冢又怎会空旷?只应是有无尽的流沙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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