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未散,又一道血刃已砍出,直奔少女的咽喉。老树前,少女在无助地往后退,最终却仍是退无可退。
她从未像此刻般的恐惧,因为她从未想过死亡,也从来没有机会想,自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百人侍奉,怎会想过死的可怕?
少女唯有闭上了眼眸,也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该想什么,比起无助,更可怕的却是无奈。
但与此同时,林间越过一道身影,飘渺灵动,一计转身后刺,虽只刺出一剑,却有三式剑影,凌厉而无情,迎面抵住了这道血刃。
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切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还活着,她还能看清这个世界,只不过,眼前却站着一个人,一个挺拔的背影。
“走!”姬云喊道。
少女却依旧木然,因为她的肩膀在淌血,绣花的红袖已被染得紫青,平日里那张刁蛮的小脸,从未像此刻这般听话,因为她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梵宏嘴角微翘,笑道:“没想到……这上面还有一个,真是热闹啊。”
姬云却是不语,他还在想退路。
而树旁的程明却笑了,说道:“梵宏,你看看那个红衣少女是不是很眼熟?”
“有点……像雨家的大小姐。”梵宏迟疑道。
“看来,今天我们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程明笑道。
梵宏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悠哉地扇着羽扇,说道:“少年身法倒是不错,死了倒是可惜了。”
“留着迟早是个祸害。”程明阴寒道。
姬云依旧不语,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通体漆黑,没有光泽,也没有剑锷,细长而光滑,就像是一道影子。
他手腕一抖,剑已变得笔直,剑本是柔的,但剑锋却是无比的犀利。
少年平举着这把剑,面无表情。
程明的脸色却变了,不再像之前一般的兴奋,反而有些凝重,他言道:“这柄剑……好似在哪见过。”
“虽然我不用剑,但也可以辨出这是一把好剑,柔而不钝,刚柔并济,只不过不知道用剑的人怎么样?”梵宏说道。
程明好似突然想起来了,惊诧道:“冷影剑!”
三个字刚一说出口,梵宏的脸色也大变,他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少年,因为他很可能是古族的子弟。
比起他们的惊诧,姬云的内心也不平静,因为剑本不是他的,而是钟无成送的,他从未当着别人的面用过这把剑,也从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当然,他也根本不在意它的来历。
“你是姬家的什么人?”程明问道。
少年不再冷漠,嘴角渐渐泛起微笑,说道:“自知这是冷影剑,还用多问吗?”
“问与不问,也将没有多大区别了,因为你都是要死的,剑也将是我的!”程明说道。
话音刚落,潢水剑已出鞘,他一剑刺向少年的左肩,而少年却兜回了剑锋,因为他竟然在转身,程明不禁一笑,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因为少年的转身太快了,就像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再眨下眼,他的右肩已被刺中,而潢水剑离他的左肩仍有一寸。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力求自保,但程明却不是这样的人,他逐渐地将自己的肩嵌入冷影剑中,离少年越来越近。
姬云却有些慌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还来不及思索,程明的左掌已打向了他,他只好不顾一切地迎上这一掌。
四月的风很柔,但此时却有些刺骨。
同样的老树下,倒着一个少年,靠着一个红衣少女,谁也不会预料到的结果。
程明依旧站着,一掌拍出,却不是原来的位置,但也不远,只退了几步,只留下几个深浅不均的脚印。
而他的眼前却留有一道很深的划痕,一直通向少年的脚下。
程明在笑,少年的脸色却有些死灰。
谁也不会料到剑法如此玄妙的少年,竟然经不住这样的一掌。虽是程明的奋力一掌,但也不至于被伤成这样,面目死灰,声息渐无,而程明却依旧站在那,在笑。
旁侧的梵宏也不禁笑了,说道:“剑法飘渺,可惜最终还是输在了功法,毕竟你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怎么会斗过他这个几十年的老狐狸?”
“你们……放过他,我……让爹爹打赏你们。”雨辰吃吃道,她的那双素手已轻抚在了少年的肩膀。
“自身难保,还有闲功夫管别人。”程明笑道。
“无论你给他什么,他都不会放过那个少年的,他是一个爱剑的人,同样也是一个绝情的人。”梵宏阴冷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明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他们不要太天真了。”梵宏笑道。
“天真?是天真的苦命鸳鸯。”程明笑道。
老树前,雨辰正缓缓地拖着姬云的肩膀,坚实而稳重,此刻,却显得有些脆弱,因为他在颤抖。
姬云始终沉着头,乌黑长发遮住了他清秀的脸,却露出了他那双死灰的眼眸,没有一丝的情感。
剑光一闪,潢水剑已刺向他那双死灰的眼眸,笑声充斥着林间,剑尖已不足一寸,但笑声却戛然而止,因为那双死灰的眼眸突然泛起光亮,紧急着又是一阵凄惨的嘶吼。
“我的手,我的手……”
这声音沧桑而低沉,却不像是少年的。
老树旁,躺着一把剑,那是一把泛黄的剑,古朴,破败,剑前却有着一只手,一只已经断了的手,但仍在抽搐。
此时,在笑的人却已不是程明,而是少年,但他笑得实在是勉强,嘴角微翘,肌肉僵持,这分明是颤抖,若不是眼里那几分狡黠,很难会认为他是在笑。
比起少年的笑,程明的表情却明显了许多,他在哭,他在怒,几十年为剑而痴,为痴而错,为了那把潢水剑,不惜被人诱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但如今,终归是一场空,他的右手已经断了,被冷影剑挑断了。
剑,躺在那里,就像当年的程东。
又是一阵风,血扇已回旋过林间,飞向了姬云,他本已不能动,但却不能不动。
他袖子一翻,中指轻巧地弹出一粒弹丸,眼前,已是一片云烟。
云烟过后,有剑,有血,人却不见了。
“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吗?”梵宏笑道。
梵宏黑袍一甩,踏着血迹,已追向了远方,林间静谧,只有血,只有泪,和渐渐消逝的人影。
人间四月,桃花下,聚着众人,穿过熙攘的人群,看到的却是一个死尸。
人们看着他无非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梵门的右使,梵离!
没有人为他伤心,也没有人为他流泪,因为姬云不在,他若是在这,不一定会哭成什么样子。
众人围观他无非是好奇,谁会杀了这鼎鼎大名的右使梵离。
梵大在尸体的身旁不语,看不出他的表情,一如平常的平淡。
他缓缓地屈身,掀开了盖住尸身的白袍,这是他今日穿着的袍子,本披在了身后,如今却盖在了身前,奇怪的是,白袍依旧是雪白,没有印上一滴血。
白袍已被掀起,飘落在桃花下,他死得很安详,尸体很干净,没有一丝血迹,唯有脖颈前的那痕三角梅。
“梅花盗?”梵大疑惑道。
众人盯着那痕比桃花还瑰美的三角梅,默然了许久,才喧嚷道:“梅花盗竟然杀了梵离。”
“梅花盗又杀人了?”一人道。
“没错,杀了梵离。”又一人道。
“他还杀过谁?”一人问道。
“枯树逢春柳一山!”又一人回道。
……
比起周围的众人,梵门的子弟更为躁动,他们很难相信平日里的冷血右使会被人杀了。据传,昔日梵离连破梵城四大派,为梵门立下了不世之功,才被尊为右使。
今日,他却被梅花盗杀了,而且还是一剑击杀,梵门子弟的内心难以明说的混乱,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伤,但更多的却是忌惮。
因为柳一山死了,梵离也死了,谁都难以预料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
梵大依旧坦然,俯下身子,手在抚过他的眼,却突然停了。他的手已停在了这张死灰脸庞的下颚,却始终不离去。
他默然了很久,似在思索,似在回忆,却突然笑了。
有人认为他冷血,也有人认为他念及旧部,受了沉重的打击,有些疯了,却没有一个人猜对他的心思。也许,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笑,但至少他不会哭,也不应该哭。
梵大看着这具尸身,倏然间,他已转过了头,径直地走回了梵门。
主厅内,已没有人,只有梵大孤独的身影,和他那被掐得紫青的眉心。
他喃喃自语道:“最近有些……不对啊!柳一山,梵离,这些人怎么都……”
话还未说完,他又走出了梵门。
“主上,准备去哪啊?”一人道。
梵大脸色阴冷,凝重道:“去找杨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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