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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儿子无能。”皇帝跪在太后床前,白天发生的事儿实在是打得他措手不及。哪怕是贵为九五之尊,哪怕是他自以为宫里细细密密繁琐如织的网丝早已成竹在胸,尽在掌握。可是就是这最卑微的蝼蚁,最可有可无的存在撕毁了他千辛万苦筑起来的堤坝。
他思虑万千,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苦想诉,最后却只能垂下头,承认自己无能。
“吾儿不必烦恼!来,坐母后身边来!”太后披了件绛紫色外袍斜靠在床头,和蔼宽容的招了招手。
“母后,小五本来就因为静儿的事恼了我了,现在又在宫里出了这种事儿,他怕是连我这哥哥都不想认了。”小五就是安亲王,排行第五,王妃生了长平后也曾有过身孕,却受皇帝连累,小产了,从此后就再也没有传出过喜讯。
太后像皇帝小时候那般,亲昵的摸着他的头,眼里温柔坚韧“有母后在,别怕!”
第二日寅时,刚开中门,排好队准备上朝议事的大臣就看见安亲王满脸血污浑身冰冷骇人的从宫里大步走出来,安公公在身后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请留步,圣上有旨!”
安亲王怒甩衣袖,愤然转身,身上迫人的气势压得周围的诸公大臣俱是俯首退后,唯恐不能避其锋芒。
“你回去告诉他,从今天起,我姬昊就只是个封地上的逍遥王,与这皇宫,这天下就如此袍,再无半点关系!”王爷一挥手,手上的紫色织金镶边蟒袍宽袖便飞了出去,打在安公公手里的圣旨上,再也没有半点留念飞身而去。
安公公看没拦住王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呼:“王爷!”
然后宫里不停有消息传来,王爷和皇帝不和,彻底撕破了脸皮,皇帝甚至气急砸了御书房,而太后因为这兄弟俩给气得倒在了床上了。
有些宫中有人脉的得到的消息更准确,说是王妃和郡主在宫中被人下了毒,危在旦夕。而一同被毒害的还有几位妃嫔和公主,宫奴更是数不胜数。又传宫里的妃嫔们都闭宫为病倒的太后祈福,众人猜测,如果不是和下毒案有关,就是被保护了起来。至于究竟是哪种,也只敢在自己心里揣测。
而朝中真正耳目灵通的人得到的消息却大不一样,他们知道昨天慈孝宫发生的事儿,知道皇帝和安亲王不和的真正因由,这才是真正能让人安心的消息。别有用心的人开始成为朝廷势力重新洗牌的幕后推手,后宫的势力也开始有了新的划分。
而朝中一切鬼魅魍魉,都因为这件事沉寂了下来,谁也不知道暴怒的皇帝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谁也不敢做这出头的椽子。
宗室公侯也都没有人站出来劝说,安亲王离京就藩彻底成了定局。一时有人暗地里欢歌庆祝,有人扼腕叹息。更有触觉敏锐的人觉察出了这事儿里的不寻常。老奸巨猾的开始闭门谢客,而一些刚起锋芒的新贵慢慢开始在朝内朝外活跃。
就在众人暗中观望中,安亲王书房内,长平趴在书桌上,无力的唉声叹气。
“老爹,这皇伯伯也太不靠谱了吧,这都上哪儿找来搭戏台子的啊?!搬石头砸他自己脚上了还没什么,咋受害人成了娘呢?!”想起自己亲娘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哀哀哭泣,谁哄都没用。唉,头大啊!这宫里还真不是自己这种小翻译混得开的,这才蹦跶了几天啊,就阵亡了,马上就要灰溜溜的离京了,真是神逆转啊。如果这神是向着自己这方的就好了。
想着几天前自己还威风八面的参与了抓叛贼,救丫鬟的光辉行动,这就被人打回原形了。长平又叹了口气,倒在宽大的椅子里,老爹啊,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呀,您老倒是说句话吧!
“怎么?窈儿害怕了?”王爷蹲在长平面前,笑谑的看着她。
“怕?!我姬窈华字典里就没收录这么个字儿!”长平啪的一声拍了下扶手,端着肩背坐直了,骄傲的看着老爹“嘿嘿,老爹,虎父无犬女,该不是你自己心虚了吧?!”
“小丫头!”王爷用食指刮了刮她娇俏的小鼻子,内心感叹,这女儿五官像足她娘,都秀气精致,唯独这长眉像了自己。
“老爹,咱们这就蛰伏起来,到时把那些坏蛋打得屁滚尿流,连他娘都不认识!”长平扑进她爹怀里,斗志昂扬的挥舞着小拳头。
“哈哈!”王爷被她那小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被长平一扑,一时没蹲稳一屁股就坐在地板上。他也懒得起身了,直接盘腿随意的坐下,长平也不客气,趴在他老爹腿上也不起身了。
“老爹,我这练的什么功啊,怎么这么邪门儿。”说罢手一挥,案桌前厚重的紫檀太师椅便成了一堆粉末。
王爷抽抽嘴角,堂堂名门正派的顶级功法,被这丫头这么一形容,就成了邪派了。
“傻丫头,你以为凭你小小年纪如此轻易就能达到了别人五六十年才能修出的功力是真的骨骼清奇,练武奇才了?!还不是你爹爹我从小给你找灵丹妙药给你温养经脉,你外公心疼你这个唯一外孙女体弱,怕养不大,又过了十年的功力给你的缘故。不然你以为你小小年纪就真的能成为太子一辈的武功第一人?!”王爷狠狠地打击了番有些自得的翘尾巴的女儿,你是真的没有骄傲的资本的。
“你一身功力全靠外力,自己真正修炼出来的也不过尔尔。倒是你这次中毒因祸得福,又凭白得了二三十年内力。这才是最邪门儿的地方,这功力从哪儿得来的?!难道是那些毒药合在一起用就成了练功神丹?!”王爷也没弄明白,不过只要无害,明不明白也没有好大的关系。
“老爹,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好不?!”被打击了的长平不服气了,那些修真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懂不懂。俺是女主,哪儿那么容易就翘辫子了呢!!!
“傻丫头,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什么才叫实力。”王爷说完,手轻轻的挥向另一把椅子。
长平跃起来,走近看了看,原来椅子雕刻的并非什么花纹,而是篆文体的字儿,伸手摸了摸,椅背打磨得很光滑,扶手部分可能经常有人摩挲,泛着光泽。使劲用嘴吹了吹,并没有什么灰尘,再用手捏了捏扶手,紫檀色的粉末扑簌的掉落。
“哈哈,老爹!你把你最爱的宝座给秒杀了!”呃,书房里唯二的两张椅子也没有了,王妃娘会不会发飙啊?据说这是什么古董来着,可惜自己对这些地球上没有的朝代并不感冒,也就不觉得这有什么珍贵的了。
“呵呵!有吗?明明是你弄坏的。”王爷幸灾乐祸的看着长平上蹿下跳想毁灭证据的样子开怀大笑,一个纵跃便出了书房,只听得有声音远远传来“你赶紧的找你娘自首去吧,哈哈!”
“臭老爹,有你这么坑女儿的爹么!你给我回来!”长平跳脚想追,可是想想自家亲娘的眼泪,又无力的摊在地上,唉,这世界真有水做的人儿。
如果这个时空也整个武功排行榜什么的,也不知道自家爹爹能排在第几?!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又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己这六十来年的功力居然都胜不过老爹,噢,卖糕得,原来自己老爹才是真天才。
长平郁闷的想着自己自从穿越而来接踵发生的事情,鸭梨不好吃啊!惨了惨了!儿子忘宫里了!
“老爹!我把你宝贝孙子给忘在宫里了!!!”长平跃起来,脚尖轻点,如箭矢流星般的追了出去。
“呵呵,你说丫头怎么醒来这性格好像有些不着调了?!”王爷听着长平那一声中气十足的嚎叫,脚下的步子乱了下,稳住身子和身边跟着的许淂安说着,而且这经常忘东忘西的,别是中毒伤了头吧。
许淂安低头笑了笑,知道王爷并不需要他回话,所以也只是沉默的跟着。
“你下去吩咐人收拾东西,后天就出发。”王爷想了想撂下话就赶回寝殿看宝贝娘子去了,不然这儿王府就要被水淹了!
“王爷!”张嬷嬷和一众婢女躬身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囡囡!”王爷看着眼睛红肿成一条缝的王妃,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痛,看来自己真是泥捏的,连自己妻儿都护不住。心里自嘲的王爷揽着王妃的肩膀,轻柔的吻掉她脸上咸湿的眼泪。
“为什么?!我平时对她那么好!她每次被罚,都是我去各宫娘娘那里求情,她被打得狠了,也是我亲自给她敷药。如果不是我,这世上哪来的小九,如果不是我,她哪有命活到今天!”王妃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数落着,着实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陷害自己,毁自己清誉。
王爷无语问天,就是因为是你,所以她才下得去嘴好不!
如果不是你,她永远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说不定能平安的活到放出宫去。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引起皇帝的注意,又怎么会被皇帝收用了。如果不是你,她的小九儿也生不下来,就不会一出生就被人看不起,是个人都可以踩两脚。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以低贱之身成为地位不高不低可有可无的勤嫔,也就不会成为这内宫倾轧的牺牲品了。
你看似每次都在帮她,其实哪次不是把她推向风口浪尖。所以说哈,这世界上最伤人的人就是那些看似无辜无害之人了。王妃,特别是你这种见不得污浊,骨子里做梦都想要匡扶正义之人。
“囡囡,快别伤心了,她不懂珍惜,那是她蠢。我的囡囡永远都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干净的人。”王爷心里想罢,嘴里却软语安慰着。最后看这些安慰并不见成效,邪邪的勾了勾唇角,直接用嘴堵住王妃有些缺水干裂的嘴唇,看来,还是做些什么分散分散注意力吧。
爱妃,你得知道,你的心里永远都只能想着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忘了吧。
“唔……我……”想反抗的王妃没挣扎两下就被王爷压在身下说不出话了……
房顶上的长平满脸黑线,论奸诈之最,非老爹莫属啊。嘿嘿,原来安慰的方式可以这般那般啊!
一众暗卫巨汗,请问笑得一脸阴险狡诈的郡主大人,您老这是在听自己父母的墙角么……
“郡主!”许淂安站在王府几里外的屋顶上拦住了她“小王爷早就被王爷接回王府了,你不用再去宫里了。王爷交代,后天一早出发,郡主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就尽管吩咐老奴。”
“……”长平泪,大叔,你早干嘛去了,都见着皇宫了你才拦下我,难道是故意逗我玩儿呢这是?!
……
长平被郯嬷嬷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做美梦呢,可惜老爹大人发了话,都赶紧的出发,不然就自己在京里自生自灭吧。
“老爹!你太无情了!!!”长平哀嚎,内心腹诽几句,眼睁睁的看着她爹小心翼翼的抱了她娘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撇撇嘴,暗自咕哝“娘是宝,俺是草。”
郯嬷嬷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亲手抱了两个小家伙上了另一辆马车,长平无奈跟上。“小家伙的奶娘呢?”
“在后面一辆马车上,放心吧,有丫头跟着。”郯嬷嬷把孩子放在铺了厚厚棉絮的座椅上,取了包裹里的点心放进嵌了托盘的的茶几上,又细心的把小茶炉放好。
“妈妈,你就歇着吧,我这也不需要人伺候。”
“奴婢这马上就好了,唉,也不知道那四个丫头怎么样了?!”郯嬷嬷揭开灯罩用金拨子拨了下灯芯,把靠枕给长平搁好,想起菡萏她们,感叹了番。
长平翻着包裹的手一顿,拿了本诗集出来“她们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王府一行人出发去封地的时候,才凌晨许,浩浩荡荡一群人,二三十两大马车,数千骑的府兵。守城门的队长一看是安亲王的符令,和车马,赶紧让人开门放行。
皇宫内,皇帝和太子坐在御书房里批改着奏折,听着暗卫禀报安亲王已经出了城门,不约而同的吁了口气,对视一眼,又各自忙碌开来。
天还未亮,一人骑了快马冲出了城门,随后不久,又一人骑了马紧跟着飞奔了出去了。
“姓郯的!招惹了姑奶奶就想跑,美得你了。老娘决定了,到死都要缠着你!”黑衣飘飘的姒墨娮在官道上策马狂追,心里的火越烧越旺。猛的一甩马鞭,奔跑的速度便到了极限,可是前方的白影却越来越远,慢慢的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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