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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睁开有如千斤重的眼皮,苏轩的俊颜放大的呈现在我眼前。
他屈身站在床边。手指摩挲在我的脸颊和额间,冰凉的指尖让我觉得很舒服。
“是亲自叫我起床么?”我问,只觉得气若游丝的声音好似不是从我嘴里发出的。
苏轩将我抱起来,冲门口喊了句白婶,我的眼前渐渐模糊,模糊到产生错觉。
苏轩看起来既着急又心慌。
他怎么会为我这个没用的女儿焦急如焚呢。
没想到我再次病倒,这次比较严重,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断断续续烧了好几天。
没时间休息总会腾出时间来生病,这话是谁说的?真理啊!
白天白婶来照顾我,偶尔淳于澈也来探望我。晚上苏轩会带着他的笔记本来病房守夜。
美曰其名为女儿守夜。实则他整晚坐在VIP病床的沙发上端详电脑,我远远瞥见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数据。
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然而这天下午苏轩把裹着保鲜膜的榴莲果肉放到床头矮柜上,轻声道:“少吃,容易上火。”
大白天的苏轩怎么会跑来医院看我并且带了他最最最讨厌的榴莲给我。
这……有点诡异。
“你生意不忙?”我问。
苏轩揭开塑料餐盒上的保鲜膜,把小叉子叉到榴莲果肉上并亲手递到我面前,“工作再忙也没你重要。”
这是我听过苏轩说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印象中一直冰冷的他似乎从未说过甜言蜜语,连对夏如画和贝二也不曾说过。贝二取得傲人成绩时他也只是淡淡的说句不错。
甜言蜜语,不知我用词是否准确,但确实给我一种甜言蜜语的感觉,父亲说给女儿的甜言蜜语。
前几天我那样发疯的冲撞他,他似乎忘了一样。转眼间对我这么好。
之前我生病住院怎么不见他这样。诡异,有诈,阴谋,这些词立刻窜上我的大脑。
我把他递过来的榴莲肉一口吃下,这是我最爱的水果,却是苏轩最讨厌的。
以前只要我买榴莲回家苏轩铁定不许我进门。要我在院子中吃完再进屋。若是我偷偷将榴莲带进屋,苏轩比警犬还灵的鼻子一定会顺着味道将我藏的极其隐蔽的榴莲找到,然后不客气的丢出去。
我无比委屈的向贝二哭诉,贝二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听妈妈说爸爸对榴莲味过敏,闻到榴莲味会好几天食欲不振,贝一你要理解。以后我陪你在外面吃好么?”
“吃饱了再回家。”我吸吸鼻子说。
贝二欢喜的点点头,我的不开心瞬间烟消云散。
此时我口中的榴莲又勾起我对贝二的无比想念。
世上,除了贝二还有谁对我这么好。
世上,除了贝二还有谁肯在我闯祸时难过时安慰我。
世上,除了贝二还有谁肯陪我吃自己最讨厌的食物?
我是在贝二离开后看了她的日志才知道,原来她与苏轩一样讨厌榴莲。为了不让我难过才装成喜欢榴莲的样子陪我一起吃。
当我读到贝二的这篇日志时,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我疼爱的贝二,原来贝一在你心中也是如此的宝贝。
——
某个夏秋交接的夜晚,我和贝二躺在屋顶看星星。我说:“听大人说天上的一颗星代表一个人,如果属于你的那颗星星暗了就代表你快要死了。”
我嘟起嘴,“如果我的那颗星星暗了怎么办啊?”
贝二抓着我的小手说:“不会的,贝一,如果属于你的星星暗了,我会燃烧我的那颗照亮你。用生命为你取暖。”
贝二说这话时,眸中流光闪动,像天上繁星般璀璨。
我开心的像吃了蜜一样甜。
“涉江而过,芙蓉千朵,心也简单,诗也简单。”年少的时光总不知何为悲伤。以至于当悲伤猝不及防的到来时,黯淡的岂止是一颗星星。
贝二你如约照亮了我,我却失去了整片星空。
口腔中仍充斥着榴莲的味道,我有想哭的冲动。不是嗷嗷大哭而是只想躲在某个角落安静的抽泣一会就行。
苏轩为我掖好被子,我倏的坐起身来拿起矮柜上的榴莲递过去:“你也吃一口吧。”
显然苏轩没料到我如此举动,粗重的眉头皱起,嫌恶的看一眼盒中的榴莲。“我公司还有事,你好好休息。”说罢快步踱出门去。颇有落荒而逃的慌张。
成功遣走苏轩,病房里只剩我一个。安静的空气里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心底流淌着灼热,眼睛却掉不出一滴眼泪来。
长期处在悲伤到绝望深渊里的我忘记了该怎么笑,怎么哭。
安静的氛围被敲门声打破。
脸颊燃着红晕的小护士拿了温度计走过来。当我看到她身后的淳于澈时才明白,此星球花痴众多,南宫澈妖魅无双。
长得那样好看不是妖精是什么?
“36度7,不烧了。”小护士将我口中的温度计取出。
这样说我能出院了,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我不怕落下的文科课我只误了练琴的时间。我起身收拾着房间里的生活用品。
“这是要着急出院么?”淳于澈过来帮我收拾。
“恩。”我点头。
粉色的护士服飘到我眼前,“苏贝沙,你现在还不能出院,苏轩先生说没有她的允许不许你离开这。”
我将收拾好的东西丢在沙发上,对小护士说:“你给苏轩打电话吧,告诉他我要出院。”
“这……”小护士看了看淳于澈,“我没有苏先生电话,你亲自打给他吧。”
我纳闷了,要她给苏轩打电话她看淳于澈干嘛?现在护士的思维都这么令人费解?
我拨通苏轩的电话又立刻挂断,刚才很明显把他赶走,现在叫他回来有点难为情。我干脆重新坐在病床上。
至少苏轩晚上会来吧,都耽误好几天了,不怕再多耽误这几个小时。
“你爱吃榴莲?”淳于澈看着盒中剩下的榴莲果肉问。
“是,你喜欢吃么?”
淳于澈快速摇摇头。
看来又是一个对榴莲极端反感的人,榴莲怎么啦?闻着臭,可吃着香。真不懂得享受。
我这才注意到小护士的表情,她轻掩鼻子不舍的望一眼淳于澈快步离开。步子比刚刚的苏轩还快。
看来以后不想被人打扰就在身边摆几块榴莲肉就好。
为了不让淳于澈的鼻子受罪,我把剩下的榴莲大口的吃完。好歹他是我的恩人,认识不久帮了我不少次,多少要顾及恩人的感受。
嘴角边传来墨竹清香,淳于澈从衣带里抽出纸张为我轻擦嘴角。
好闻的气息让我忘记拒绝,任由他将我的嘴角擦干净。
之前在威尔斯琴房闻到的墨竹香味不是幻觉,原来是他贴身带的纸巾。可是怎么会有如此好闻的纸巾呢?这股墨竹的香气清新醒脑又舒畅,我一闻见就不可自拔的喜欢。
“你的纸巾从哪里买的?什么牌子?”我问。
淳于澈将剩下的纸巾递给我,“在爱丁堡买的,是当地很出名的牌子叫miss,好像在国内买不到。”
我看着精美的包装袋上画着一片竹林,氤氲的墨色竟然是山水国画的感觉。
外国人真懂得吸取中国古典精髓,简单的面巾纸竟散发浓郁中国古典风。
我有些爱不释手的将纸巾捧在手里,包装最下面写着一行英文小字:therecessesofone’smemory(记忆深处)
我站在记忆深处,挽不住等候。我倏然想起不知从哪里看的这句话。
我此刻的样子在南宫澈眼里不知算不算土包子。人家从国外带来的东西我竟如此喜欢,之前还笑别人崇洋媚外呢。不知为何我没来由的喜欢这种纸巾,不止是喜欢上面清雅的竹香还喜欢它的古典国画的包装。
国画,夏如画最擅长的。
这是不是说明我在记忆深处依然怀念的夏如画?
“我公寓里还有这个牌子的纸巾,其它香味的也有,你喜欢的话我改天带给你。”
我对着淳于澈猛点头。虽然我不喜欢接受别人的东西,但我可以给他钱。买他的总可以吧。
“早知道你这样喜欢,我从爱丁堡多带些回来好了。”
“你在爱丁堡定居是么?以后你回去了时不时的给我邮寄些过来好么?”不用照镜子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诚恳。
“一定没问题。只要你一直喜欢,只要miss牌子不倒闭我都会一直邮寄给你。”
顷刻间一股熟悉的暖气息系蔓延在我的心肺。久违了的感觉,竟是淳于澈一句话带给我的。
他说这话时是那般的笃定,向立誓一样。
我穿着宽大的病服坐在床边,淳于澈为我讲述爱丁堡的人文风情。皇家哩大道,圣伊莱斯大教堂,幽灵餐厅……爱丁堡的圣迹在他口中鲜活起来。
我只安静的听着没有搭话。
夜幕暗下来,苏轩准时来了。
小题大做的苏先生摸了我的额头,观察我的面色,仔细询问了医生确定我完全康复才去为我办出院手续。
“你父亲很关心你。”淳于澈说。
我冷哼一声,他哪里是关心我,他在意的不过是贝二。若不是贝二的嘱托,他会多看我一眼么?
淳于澈见到我如此态度,没再问什么。就这样房间里又恢复沉默。
门把的轻微转动声让我以为是苏轩回来了,背起身边的包刚要走过去,门口的郁阑珊一身浅蓝色羊绒长裙旖旎拖到脚踝,笑盈盈走来。
郁阑珊弯起眼睛狐疑的盯着我,“你这身装备是要背着包去哪里?”
我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病服,这才发觉我自己的衣服不见了。床上,沙发都被我收拾的干干净净,唯独不见我来时穿着的衣服。
我纳闷之时听见淳于澈礼貌的问候:“阑珊姐你来拉?”
郁阑珊笑道:“你天天往这跑,不许我来看看贝沙小朋友么。我觉得的吧……你还是叫我名字好了,这个姐字也听着怪老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郁美人亲口对淳于澈说不要叫她阿姨,她没那么老要叫她姐。
眼下人家叫她姐,她也不满意了,要求人家叫她名字。那么下次再见面是不是叫她名字也令她不满意,是不是该叫她妹妹了……
“贝沙小朋友病好了么?”郁阑珊打断我古怪的逻辑。
我点点头。
她眼睛瞄向淳于澈,“澈儿一个劲的来看你,让我重温了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的含义,看得我呀又羡慕又妒忌。”
面对郁阑珊大大咧咧的说话,我也配合的大大方方。
淳于澈脸上却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你再这样说,我可喊你阿姨了。”淳于澈带点威胁的语气。
郁阑珊咯咯的笑起来,“真是纯情可爱的小朋友,你看人家贝沙都没害羞,你倒显得不自在。”说完她继续咯咯的笑,到最后越笑越欢,笑的脸都紫了。
淳于澈拿掉我背在身上的大包,“这么重先放下吧,等下苏伯父回来再背上也不迟。”
于是郁阑珊笑的花枝乱颤,“瞧瞧你,嘴上不说,行动却先人一步,国外的绅士都是这样子么?”
淳于澈看对方一眼,绅士的选择沉默。
于是郁阑珊更来劲了,围着我们踱步绕圈,边赞赏似的点头边嗯,再绕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停下,眨眨柔和的媚眼,“你们呀,真挺配的,论外形论气质,论性格论家事都完美的天衣无缝。”
“我觉得呀,我做了一件善事。”于是郁阑珊又自顾自的笑起来,笑的相当发自肺腑。
就在郁阑珊拿我们取笑时,苏轩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显然苏轩不乐意见到某人。
郁阑珊收收脸上的笑意,“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澈儿可是我帮你联系到的。他都能来我就来不得?”
我想起苏轩曾对我说:给你换了钢琴老师,是托了人情关系才说服他教你,你要珍惜。原来这个人情关系是指郁阑珊。
苏轩面无表情走过她,拿起床上的大包,“贝沙,出院手续已经办好,我们走吧。”说罢对淳于澈礼貌一笑。
不知何时我的大衣已经拿着淳于澈手中。他自然的把大衣披到我身上。不经意间我瞥见郁阑珊唇边弯起的笑意。
似欣赏,似嘲讽……说不清的感觉。
“我自己的衣服呢?”我问苏轩,总不能穿着病服走吧。
“拿回家了。”他淡淡一句。
什么?将我的衣服拿回家我穿什么?“为什么拿回去?”我好奇了。
“怕你不老实呆在医院跑出去玩。”苏轩到是回答的挺诚实。
切,以为穿着病服我就不敢出去?我若想出去穿什么都能出去,苏轩这招不算狠。
“走吧。”苏轩已迈开两步。
“你以后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再行动。”我跟了上去,并为自己争犬人权’。
“没的商量。”苏轩头也不回脚步笃定。
我发现郁阑珊的眼睛一点都不避讳的赖在苏轩身上。而苏轩对这位美人显得很冷淡。以至于路过时连个招呼都不打。
苏轩径直的往前走,我们跟在后面。医院长廊路过一半,我才发现手机丢在病房了,本来要折回去拿,苏轩自告奋勇代劳了。
郁阑珊目光悠长的打量着苏轩的背影,幽幽开口:“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霸道。”
我总感觉这个郁美人与苏轩之间发生过故事,或者说故事正在发生,更或者一直在发生?
“我去下洗手间。”说完这话,我拉住淳于澈往洗手间走去。
擦肩而过时看见郁阑珊一脸错愕。
去洗手间拉着淳于澈做什么?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找了个多烂的借口。
拐角处我顿住脚步看着一脸莫名淳于澈。“你知道郁阑珊与苏轩是什么关系么?”时间紧迫,我直奔主题。
“好像是多年前认识的好朋友,具体我也不清楚。”淳于澈这才反应过来我拉他到此的目的。
我见对方不像说谎的样子,或许他真不知道。
于是我转向洗手间去,总要装装样子去一下吧,不然怎么对得起刚才零智商的拙劣借口。
刚迈进洗手间门槛,便听见里面传来的议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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