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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不在乎别人眼光但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答应了淳于澈的提议尾随他来到学校旁的咖啡厅。
问我喝什么我说不用，他招来侍应自作主张为我点了鲜榨橙汁。
淳于澈亲自把橙汁端到我面前，“医生说你缺乏维生素，所以多吃水果。”
我想起他昨天送我的那一大袋子水果。
我望向对方好看的五官，不语。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
我点头。跟聪明的人在一起感觉就是不一样。
“你们学校钢琴系的一位老师与我是熟识，他想请我来学校做钢琴辅导，当然我拒绝了，因为四月中旬我便回英国。”
我思绪一转，刚才教室里花痴们掀翻屋顶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又重回耳际。淳于澈幸好拒绝了，他若答应留在学校当钢琴导师，不知会有多少花痴竟折腰。更说不定整个钢琴系会被小女生们围的水泄不通，想必那时，闹心的是他吧。当然还有可能最严重的后果是，英俊完美的淳于澈被众花痴们失去理性的狂热，蹂躏到面黄肌瘦容颜尽失最后连渣都不剩……
就在我意犹未尽浮现连篇淳于澈被蹂躏到凄惨场景之时，他磁性的声音折断我黑暗恶毒的思维，他说：“恰巧碰到你那堂客的教授被急诊接走。”他顿了顿，“苏先生给了我你所有的资料，所以我知道你读哪个系甚至几班。”
所有资料？恐怕苏轩给他的资料全是我精心营造出的假象。
果然，淳于澈开口说：“你很优秀，成绩优异被保送到最好的大学，除了专业课优秀外还精通诗书，从不与人发生任何口角，是个难得的乖乖女。”
我心里冷笑，没错，这就是我给所有人的错觉。
最真实的那个我，早已死去，面目全非的死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淳于澈居然知道我今天只有这一堂必修课，问我现在要不要去威尔斯练琴。
我略带询问的眼眸望向他。
淳于澈浅笑，“是苏先生告诉我的，有关你课程的安排表他有给我，我依你的时间教你练琴。”
早该想到是苏轩做的，苏先生总是习惯把我的一切安排好，无论学习还是生活。
偶尔会感觉自己像个木乃伊，藏着满心悲伤的木乃伊。哦，不，木乃伊怎么会悲伤呢？
一路上，他只问我身体好些没便再也没有张口。
很庆幸，他是个安静的人。似乎很懂得与我这样的人如何相处。
回到威尔斯琴房，淳于澈居然拿来巴赫创意曲集，十二平均律曲集要我练习。
我心疑问，终是没开口，按他的指示弹起来。
这些简单的练习曲对我来说是小case。只是这种水平要如何能拿到肖邦国际钢琴赛的名次？
我心慌了慌，宁愿他要我弹李斯特的《钟》，勃拉姆斯《降B大调第2协奏曲》甚至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这些魔鬼曲子至少有助于我练习的提高。
淳于澈此刻坐在墙角的沙发上悠闲的看我练习。他双腿交叠，为自己倒了杯咖啡，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为何我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不安的情绪越加清晰，我双手按在黑白键上，止住琴音。目光清幽，定身望向他。
淳于澈端在嘴角的咖啡顿住，优雅放下，款款走向我。最后并排和我坐在长椅上。
鼻息间似乎又闻到墨竹清香。下一秒自对方身上传出的好闻气息又不见了。
是我的鼻子出了问题还是我的感觉神经出了问题？
我思忖间耳边传来《卡农》的旋律，淳于澈自顾自弹着，“本来还想让你练习下这首曲子呢，你似乎看起来不乐意。”
他充满磁性低沉的声音与《卡农》的轻柔旋律相得益彰，目光幽幽盯着钢琴上金属黄LOGO说：“巴赫的练习曲相对而言手指训练较为淡化，更看重对音乐的理解和表现能力，之所以要你弹那些练习曲想知道你对钢琴音乐理解的层次。”
看着他边弹边说，我选择默不出声，此刻倒像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修长白皙的指尖将《卡农》收尾，才转头看我。
眼眸深沉，声线优美，他说：“贝沙，你是否真的喜爱钢琴？”
一语中的，说到痛处，我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掌心一片疼痛，“如果我弹的不好，你可以教导我如何弹的更好，而不是委婉的讽刺我琴技不行。”
人总是这样，面对心里的隐痛会选择的别的话题和借口。我亦如是。
“我问你是否真心喜爱钢琴这个问题，而非琴技的探讨。”淳于澈清亮而幽深的目光似是看破我的内心。
我该如何回答？说不喜欢岂不是对不起贝二，更对不起这几年来艰苦的付出。我曾为了弹好一段小步圆舞曲从黄昏练到凌晨，眼睛发涩，身体酸痛。
说喜欢吗？可我不想说谎，不知为何面对淳于澈认真的神情我竟说不出谎话来。苏轩啊，你找来的美色男老师哦！
他握住我的手，一点点掰开我蜷起的手指，阻止我自虐。
看着我被掐红的掌心，他声音轻柔：“贝沙，你要诚实面对自己。”
我抽离他温热的手掌，背过脸去，窗外阳光灿烂的投影在树干新长的嫩芽上，细细的嫩叶上晃动着破碎的忧伤。
良久沉默，慌乱一丝一丝游走肺腑间，正当我不知如何回答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当淳于澈拉开房门时，叠成罗汉状的一打女生陆陆续续扑到在地。走廊里还站着一大堆人，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淳于澈，唏嘘声响成一片。不少女生捂住嘴巴，面红耳赤，眼里的粉星星红星星蹭蹭往外冒。
跌在地上的几位揉着胳膊揉着屁股涨红了脸嗷嗷直叫。想必谁也不曾料到门会被突然打开。在几双眼睛抬眸时脸色涨的更红了，犹如熟透的龙虾。
于是几位女生闪电般起身整理着装头发，一幅幅在崇拜的人面前丢脸的害羞窘迫模样。
不难看出，这些小女生是为淳于澈而来。
此刻的淳于澈倒是淡然模样，似乎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走廊里的人群纷纷自动退向两侧，伴着掷地有声的步子一位美艳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斜挽的发髻上闪亮着细细的钻石发圈，媚眼如丝，玫瑰紫的双唇里吐出的话不厉而威，“你们这些学生不好好上课，跑来这里看帅哥，威尔斯的学费很贵的，你们爸妈知道么？”
一众小女生立刻做鸟散状。黑压压的门口瞬间恢复宁静。
看着被自己吓跑的众人，美艳女人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意，魅惑倾城。她缓步走向淳于澈，柔声道：“澈儿，前几天忙些杂事，现刚回来就看到你被女生包围的场面。不知是谁透露你这位极品帅哥在此的消息。”她眸中促狭，轻笑道：“还挺壮观的。”
“阑珊阿姨，你别取笑我了。这些可都是你们培训机构的学生。”淳于澈没一丝羞涩之意。
“别叫我阿姨，叫我姐姐听到没，人家哪里这样老。”她说罢径直走到我身边问：“贝沙，你说我像阿姨么？”
美艳女人看起来与淳于澈很熟，且知道我的名字还叫的挺亲切的，似乎与我是旧相识一样，这种自来熟让我有些反感。但不得不承认她看起来一点都像阿姨，细嫩的皮肤上找不到一丝皱纹，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的模样。
我摇摇头算是表态。
她白皙到透明的手掌倏的伸向我的头发，我下意识向后退一步。
她顿在半空的手似乎有些尴尬，但脸上却是风轻云淡，“果真跟苏轩说的一样呢，你这丫头不喜欢生人犟的很。”
这话不得不让我再次打量她，她认识苏轩。也难怪知道我的名字。苏轩对别人说他的女儿很犟？
淳于澈关好房门介绍道：“贝沙，她是郁阑珊，威斯尔培训的董事长。”
如此年轻漂亮的女董事，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不是我胡乱猜疑，是她长了张有故事的脸。柔美风情的姿容下似乎隐藏着什么，而且多看几眼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郁阑珊，听这名字就犯困。
“你认识苏轩？”我问她。
郁阑珊竟咯咯笑起来，“小丫头，直呼父亲的名字，率性有魄力我喜欢。”说罢她又伸手想要触碰我的头发，我佯装没看见侧过身走近淳于澈。
只听得身后软软细细的声音，“你头发真好，跟绸缎一样。很像你……”
我不理会郁阑珊没有说完的夸赞，问淳于澈：“现在要练琴么？”
淳于澈淡淡一笑，额间的发丝轻柔的垂下两缕，映的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
高跟鞋摩擦在地上的节奏响起来，郁阑珊走到门口说：“这不明显的下逐客令么？不过小朋友，姐姐真心喜欢你的个性。”
这个人真奇特，面对我的冷漠她到很热情。在她关门的一刹那我叫住她。
“等一下。”
她似乎很有兴趣的打量着我。
“你跟苏轩很熟？”我差点忘了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点点头，发髻上的细碎钻石跳跃起五彩的光芒。
“我跟你爹很熟的，可见他从来没跟你提过我，不过……也难怪，提我做什么。”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玩味消失，虽不是瞬间消失，可她不动声色的将兴奋收起，还是没能逃脱我的火眼精金。
我能捕捉到别人脸上微表情中的微表情，这一特技要感谢苏轩，他对我的严格曾一度让我害怕，于是我从小就揣摩他脸上的表情，细微到0.1秒的变化也不错过，以便于知道他是否在生气。
苏轩很少有喜怒哀乐，他的情绪很难捕捉，而这位郁阑珊显然还没练到苏先生的境界。
连苏先生的面部情绪我都能捕捉到更何况修为不如他的郁美人。
不过眼前这位美人的修行算是很不错了，她随即换上倾城笑颜，“改天我和你爹吃饭时带上你，我们好曾近下感情。”然后望了眼淳于澈又说：“不打扰你们练琴了。有缘见。”
望着郁阑珊消失的背影，我在琢磨有缘见这三个字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淳于澈听的，更或者是指苏轩。
我纠结之际淳于澈披了长款风衣，将衣架上我的外套递过来，“午饭时间到了，带你去吃饭。”
我刚想拒绝，他低沉的声音飘来：“饭间，我告诉你如何能赢得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秘诀。”
对我来说这绝对是诱惑。毋庸置疑，我爽快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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