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场偶然,我们在其中寻找因果。每个人一辈子必有一件事是他一生的主题。这说明除了主题,还有副题。生活里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个主题,这是无法改变的。——王小波《寻找无双·东宫西宫》
叶眉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异性送的花,就是谢怀山送的。
那是在他们初次见面后的第五天,也就是约定看电影的头一天。当叶眉收到快递确认电话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最近自己没有网购东西啊,怎么会有快递呢。
当快递小哥捧着大束香水百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以为快递小哥找错了人。她问小哥:“你……确定是给我的吗?”
快递小哥看看自己手里的订单,问她:“你是叶眉小姐吗?”
叶眉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点头:“我是啊。”
快递小哥又念了一串电话号码,她一听,也确实是自己的手机号码啊。
快递小哥一笑:“那就没错了,我确定订单上写的是送给叶眉小姐,手机号码也能对上,肯定没错了。您签收吧。”
叶眉签了快递单,抱着大束的香水百合,一路被人观摩着回了办公室,连老板周伟看见也忍不住问她是不是走桃花运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直到在座位上坐定,她才腾出手来翻到谢怀山手写的卡片,上面的字飘逸流畅,不愧是当老师的人,连手写的字都比别人好看些。卡片上写着:“请叶小姐勿忘明日之约。”叶眉看着卡片,忍不住觉得心里甜甜的。
她想了半天,走到休息区给谢怀山打了个电话。谢怀山很快接了起来:“花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给你,想来想去百合最适合你。”谢怀山虽然不是特别甜言蜜语的人,但说出来的话仍然让叶眉有些脸红,庆幸的是他人不在此,看不到她脸红害羞的样子。
“我很喜欢,很漂亮。”
“那就明天见了?”
“好。”
这是一个温柔的,细腻的男人。叶眉想。
第二天看电影的时候,叶眉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感觉。
谢怀山不但提前就做好安排,和她一起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还事先征求了她的意见,提前在网上预定了电影场次和座位。刚好最近有一部好莱坞大片《源代码》,叶眉和谢怀山一致觉得拿来消磨时间还不错。
进场之前,谢怀山带着叶眉去买饮料和爆米花,还贴心地准备湿巾便于她吃完东西擦手,叶眉从未被异性如此细心地照顾,简直受宠若惊。
谢怀山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看电影之前会自觉关好手机,安安静静地看着电影,直到电影散场之后,才起身和叶眉讨论刚刚剧情的精彩之处。
这些细节,都让叶眉印象良好。同时她自己也很注意反思自己的言行,生怕给谢怀山留下不好的印象。
此后,他们又陆续见过好几次面,彼此感觉都还不错,是能够建立长远稳定关系的对象。
谢怀山是大学老师,看起来文人气息十足,熟悉了之后才后现,其实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和叶眉聊天却总是能找到不少的共同话题,比如电影和诗词。
他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辟蹊径的一套见解,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
在第四次见面的时候,谢怀山和叶眉一起约着去逛了逛C市著名景点,一个古镇。叶眉回C市也好几个月了,但因为离家多年,C市这些年的变化也挺大的,所以对这些新开发的景点,她都还没有好好去游玩过。当谢怀山听说她还没去过这些地方时,主动提出来带她去走一走。
大概是周末的原因,天气又特别好,这里游人格外的多。这点大大出乎他们俩的意料,在谢怀山的印象里,这里人虽然一直不少,但也不至于比肩接踵这么多,从一开始找停车位就体现出了艰难。
看着停车场排起的长龙,谢怀山对叶眉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叶眉。没想到今天这里这么多的人。”叶眉笑着摇头,表示没关系,这并非他能控制的因素。
谢怀山不由得和叶眉感叹道:“我前几个月过来,这里还没这么多人,没想到一下子变得这么火爆。”
“现在大家应该是习惯了有点时间就要出去轻松一下,这个地方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也难怪人多了。”叶眉想起之前在报纸上看过这个地方的介绍,大约是最近格外出名,所以才这么热闹。
虽然是排成长龙,但好歹一直有序前进。他们等了一会儿就轮到了车位,停好车,谢怀山带着叶眉轻车熟路地去参观景点。
人实在是太多了,而古镇的道路又比较狭窄,他们俩时不时就会被人群挤到,谢怀山一直护着叶眉,但叶眉依然防不胜防地被一个路过的少年撞到,还好谢怀山眼疾手快,拉住了她,这才避免了她摔倒的命运。
叶眉站稳之后对谢怀山道谢,而他拉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
叶眉也不好意思甩开她,只是觉得手很烫。谢怀山看着她,脸也有些微红,好半天才开口:“叶眉,我们……在一起吧。”
听见谢怀山的话,叶眉觉得耳朵也有些发烫,虽然他们俩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进度……会不会快了点?
其实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叶眉和谢怀山已经慢慢熟悉起来,她已经发现谢怀山实在是很好的男人,过马路的时候会让她走在内侧,不经意地护住她,而像今天这么熙来攘往的人堆里,他更是时刻注意着她是否跟上自己的步伐,避免让她走散。更是细心地在她累了的时候找地方休息,为她点上一杯温热的饮料。
这是一个好男人,她不想错过他。
于是叶眉有些羞涩地点头,说:“好”。话音刚落,她觉得握着自己手的力量加重了些。
谢怀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谢谢,叶眉,我发誓……我会对你好。”
就这样,他们俩认识一个月,便正式确立了恋人关系,也向牵线的李姐答了话道了谢,李姐喜滋滋地直嚷着要早点吃他们的喜糖。
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之后,他们俩也不似其它热恋的人那般,天天见面或者没事就在煲电话粥。
大约叶眉是一个慢性子的人,谢怀山也是温和派,加上他们平日的工作也都比较忙,所以就自然而然成了周末两天见面、平时电话联系的状态。
这样的进展反而让叶眉感觉很自在,她一度害怕相亲的对象要求很快结婚,或是要求自己扮演二十四孝女友。
光是想象都让她觉得压力很大,接受不了。那样的热络和投入,是她不敢、也不愿意去尝试的。
她希望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彼此步调慢一点,慢慢地相识,慢慢地相知,慢慢地相守到老。
谢怀山差不多每两天会给她打一个电话,关心她有没有吃饱穿暖,然后告诉她自己在学校的趣事。有时候也会发一条消息说,看见一树红叶,如果她也在他身边,能一起看到该多好。
没有甜得腻人的情话,没有铺天盖地的鲜花,没有信誓旦旦的承诺。
叶眉却觉得刚刚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处的关系。
幸福或许真的很简单,只要自己勇敢一点,就可以向它靠近。
叶眉有时候看着谢怀山,却忍不住感叹:“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有人舍得放手呢。”说完却又觉得自己失言,怕引起他不好的回忆。
谢怀山听见她如此的评语却是微微一笑:“大概也只有你觉得我这样温吞的性子是好的吧。”
叶眉笑着反驳他:“有什么不好呢?据说人的感情是总量恒定的,轰轰烈烈燃烧得太快就难以长久,而细水长流的感情,才容易持之以恒。”
谢怀山看着她,笑而不语,只是牵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有一次,他们俩看电影出来,还在讨论观后感的时候,就偶遇到他的一位同事及其家人。
对方从未见过叶眉,此刻看见两个人略亲密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在和谢怀山打招呼的同时,眼神却在叶眉身上巡视。
谢怀山见状,大大方方地牵起叶眉的手,对同事说:“这是我女朋友,叶眉。叶眉,这是学校的李老师和他爱人。”
叶眉刚刚一直乖巧地站在谢怀山的深喉,看着他和对方寒暄,没想到谢怀山会这么快介绍到自己。
而对于他的说法,叶眉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脸红着伸出手去和人家握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后来谢怀山和他同事聊了些什么,叶眉都没注意,甚至连他同事叫什么她都不记得。
那一刻,她脑子里不断重复的只有一个情景,就是刚刚谢怀山对那人说她是他女朋友的情景。
叶眉反复咀嚼谢怀山的话,内心的感觉很奇妙、很甜蜜,这种奇妙而甜蜜的感觉让她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但又觉得很心安很幸福。
她是他的女朋友,是可以和他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的女人,是被他呵护被他认可被他肯定的未来人生伴侣。
这种被认定的感觉,真好。
真的,真的很好。有种被捧在手心的重视感,叶眉差一点湿了眼眶。
如果不是因为曾经的不能公开,她如今又怎么会懂得光明正大的可贵?又怎么会懂得谢怀山对她的珍惜?
感谢神,没有放弃她,给予了她幸福的机会。
她一定一定会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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