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熹微,桃华照例赖床不起,不过今日与平常稍微有那么些不同,因为陪她一同赖床的人,多了一个。暖软的床榻微微下陷,凌乱的衣裳随地可见,她的云霞色肚兜挂在屏风上,微微露出半个角,似乎在同她道清晨的第一声问候。房间内弥漫着令人脸红的旖旎气息。
桃华裹着被子无比哀愁的想,世间的所有事物皆可分类,不单食物可分,衣物亦可分。就连流氓也能分个类。流氓嘛,大概分为两类,一种是明面上的流氓,□□掳掠无恶不作,但是同匪徒比还差一丢丢,有那么一丢丢人性,不能相提并论。另一种,便是帝君这样的。帝君外表足够迷惑人心了,多么温文尔雅多么温润如玉,多么正儿八经多么禁欲禁色,众仙看见他皆要道上一句“帝君正道”。但正儿八经的帝君在床榻上一点儿都不正儿八经。
浑身的骨头疼的厉害,似散架了一般,比耍十套凌云剑法都要累,桃华团在被褥里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这一夜忒漫长,她险些昏在帝君身底下。
帝君腆着脸腻过来,用鼻尖去蹭她的头发,呼出的气尽数喷在她的耳朵边。她吃力的将他推开,抬手一拉被子,将整张脸都盖住,连头顶都不露,瓮声瓮气道:“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罢,从现在开始直至晚上,谁再碰我,谁便是小狗,浑身上下黑漆漆没有一点白的那种小狗。”
骨节分明的手从被褥一角伸进来,准确的摸到她藏在被子里的通红的脸,耳边是帝君似笑非笑的声音,“汪。”
桃华败了。
直到午时三刻才起身,日头大的似烙饼的锅,明晃晃的照着桃花坞的每一朵桃花,空气里泛着香甜的气味。
帝君捧了卷文书在手翻看,右手提着一支朱砂笔,不时往文书上画条横线,或画个圆满的圈。细碎的日光透过桃林照在他面上,勾绘出一个完美无暇的侧脸,线条柔和中透着坚毅。
桃华在桃林下支了个小暖炉煮酒,酒香四溢,混合着桃花的香气,令人沉迷。落花纷纷,煮着煮着她便醉了过去,“噗通”一声栽在积了厚厚一层落花的地上。
帝君连忙放下手上的文书来扶她,衣袂沾花,唇角似乎含着一抹极力忍住的笑。她软绵绵的瘫着,眼神迷离且恍惚,但神智尚有一息存在。
她本以为帝君会将醉了的她挪回小筑内,让她自个儿躺着等酒醒,毕竟他还要批阅文书。然神思恍惚间,帝君却忽的将她抱起,信步走到他批改文书的小案旁,将她横着拥在胸前,卷起半截袖子,帝君撩开她额前的头发,浅浅印上一吻。伸手取过搁在桌上的文书,圈着她脖子的手使不上劲,他便用单手去批阅文书。
桃华头一次醉的这样清醒,醉的这样满足,神识彻底消失前,她冲帝君哼了两声,任性的撅起嘴巴。感觉到了唇上的微微凉意,她又哼了两声,这次,是心满意足的哼哼。
懒散的过了一日,第二日晨起,桃华便忙得脚不沾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小黄书,呸,圣贤书。
桃花坞尚存的上古典籍不多,仅有的几本还是无妄送来的,夹在小黄书里头。若不是因着与帝君的大婚在即,桃华估摸永远都不会去看它们。
同帝君的婚期迫在眉睫,但如何操办,尚且没定下来。桃华倒是挺想简单的操办一番,请几个知己好友乐一乐,但仙界的这起子神仙不会答应,帝君也不会答应。嫁给三界顶顶厉害的这尊神,她敷衍不得,也马虎不得。
桃华的身份有些尴尬,她认识帝君的时候还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哪怕如今她得了上神的造化,左不过也是个半路出家的吊子,不能同真正的上古大神相提并论。但帝君却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位上古大神,他需得遵循上古典籍去安排成婚事宜,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得到位。
譬如小辈的神仙可以不去拜会洪荒大地,但帝君同她必须得去;再譬如说小辈的神仙只喝了合卺酒便算礼成,她同帝君得驭凤在三界飞满一圈,确定没落下的地方才算礼成。
尚且有许多诸如此类的繁文缛节,桃华不敢再去想,只扶额跟在帝君身边,费力去翻桃花坞存下的上古典籍,力求将这场婚宴办的完美无缺。
流封每日往来桃花坞与初云天,送需要批改的文书给帝君,再按照帝君的要求去准备大婚之日需要用到的材料,亦忙得脚不沾地,往往前一秒还看得到他,后一秒便遍寻不见。
但显然,流封比桃华同帝君还要紧张兴奋。帝君查找上古典籍时随意提了一句,道缺少几册喜服方面的典籍资料,忠心耿耿的神官大人听了,不多时,这类典籍便成车成车的往桃花坞送,还附带了几本孕期指南。
桃华被困在书山里头,随手翻了离手最近的上古典籍,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么喜服该用哪种红色呢,是用正红色还是旁的?”
帝君尚未开口,勤劳朴实的神官大人射箭一般的冲出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抱着满怀的红色绸缎匆匆回来,桃红绯红正红殷红,红的赛过漫天云霞。
桃华有些动容,她尚未从书山里头爬出来,流封大人便紧赶着又给她造了一座绸缎山。她趴在高高的一摞绸缎后头,泫然欲泣道:“大人不愧为桃华的知己好友,晓得我要嫁出去了,所以不由得替我兴奋。但我的知己好友,你是否热心的过了头呢,我觉得你可以等我从书山里头爬出去,再搬这些绸缎过来的……”
流封揩一揩额头的汗,兴冲冲道:“我等这一日等了许久,虽然早知会有这一日,但等到它真的到来了,仍是欢喜的不能自已。我跟了帝君大人三万多年,一直想着他能找个帝后,找个贤淑漂亮的帝后;我认识了你三万多年,一直想你找个良人,找个疼你爱你的良人。”委地的发随风轻动,他捏了个拳头道:“如今你找到了良人,帝君亦找到了帝后,你的良人是帝君,帝君的帝后是你,我圆了多年的心愿,是以有些兴奋,控制不住的兴奋。”
桃华看一眼书山那头淡定吃着樱桃的帝君,垂眼羞涩道:“你的意思是帝君疼我爱我,且我很贤淑漂亮,没想到流封你这样会说话。这样会说话的流封将来定会讨女孩喜欢的。”
流封迟疑道:“其实我觉得贤淑这个词不大适合你,不若我略改动一下,将它换成闲殊如何?”
书山那头的帝君择了一盘樱桃,递给流封,质疑道:“小桃如何担不得贤淑?贤之一字并非必须得是贤惠,淑之一字并非必须得是淑雅,我觉得小桃是贤淑之人,那么她就是贤淑之人。”
流封垂首接过盛了樱桃的盘子,恭敬道:“谢帝君赏赐。”抬起头,又道:“帝君所言极是,属下亦觉得……觉得桃华上神堪为贤淑之人。”言不由衷的后果便是吃樱桃会咬着舌头,且一咬就是狠狠一下。
他正捂着腮帮子呼气,帝君缓步走到桌边,提笔在白纸上画着甚么,决议道:“喜服便用正红色罢,正红色显得隆重,旁的红色压不住场子。我描个样子出来,你将样子送到织造仙子处,着她在十日内将喜服做出来。记得交代她将针脚压的密实一些,凤凰和祥龙的图案亦要绣的精致,我一向信任她,她应当会将此事做好的。”
流封颔首应了。桃华越过重重书山凑到初微身边,看他提笔绘就喜服的样式。
帝君似早有定夺,笔下并未隔断,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绘制出一张图来,男女两款喜服跃然纸上,一龙一凤栩栩如生,似乎要从图上飞出来。墨迹未干,她蹙眉想了想,总觉得这两件喜服眼熟的很,她似乎在何处见过。
她参加的喜宴并不多,俩只手凑在一处便能数得过来,可以确定的是,这件喜服是她最近才见过的。她最近可有参加过谁的喜宴?应该没有罢,她最近只参加了一个宴,便是季霖的满月宴,满月宴上哪来的正红色喜服?
没等她想起在何处见过这件喜服,帝君已将绘好的样式图交到了流封手上,她挠了挠脑袋,索性不再去想了,越过帝君去摸桌上的樱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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