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高级会计师穆青同志必须提前结束假期直奔欧洲出差。这时已经二月中旬了,梅花落了桃花开,穆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过就是子孙问题,穆诗只是轻轻拥住他,祝他一路平安。
大年初五那天,结束了琐碎的年事之后,穆诗也回小城市,准备初六就开门营业。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大爷叫住了她,说她有一个包裹,已经放在保安室两三天了。穆诗道了谢,抱着挺沉的包裹回公寓。
进门换鞋的时侯,穆诗看到了摆放在鞋柜最底层的那双几乎已经被她遗忘了的男性拖鞋。她拿出来,纯黑的鞋面上还是那个可爱的笑脸,那时她逛超市的时候想起他第一次来的时侯没有拖鞋穿所以买的,至于码数,他住院的时候她就记住了。她坐着沉默了下,又回身环视了下房间,像是确定有没有人在似的,然后小心翼翼地换上了那双拖鞋。嗯,36码和42码之间差别真的很大,就像他们之间,差别也很大,很大。
穆诗习惯性地给房间进行了大扫除,然后洗了个热水澡,又跑到厨房煮了个泡面,站在流理台旁边吃边卷动着小脚指,不然就轻轻地抖着腿,神色轻松,好不惬意。
天色已经很晚了,穆诗打算喝完一杯热水就睡觉,从厨房出来才看到被她随意丢在鞋柜旁的包裹。钟叙寄来的新年礼物?他和方毅现在好像还在旅行,过两天才会上班。穆诗取过来,盘腿坐在茶几旁开始暴力拆除。然后慢慢放慢速度,因为两三层快递包装之后都是青色的包装—心突然间跳得很快。
有一个信封,封面上隐约是泰晤士河渊远流长。穆诗深呼了一口气,打开。青色的信纸上熟悉而华丽的字体写着:
DearMu,
Happynewyearagain。
Alwaysmissyou。
落款是ElvisQin。穆诗鼻头一酸,心情不知悲喜,只是心跳得更快了,身子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秦瑛又出现了,销声匿迹一个多月之后,坦然地又出现了,给她寄了新年礼物,说“Alwaysmissyou”。她将包裹拆解完毕,映入眼帘的是,草地上一个通体白色的别墅。
客厅中间只开了一盏挂灯,照射着茶几,还有穆诗略微单薄的身影。她伸手轻抚着别墅,这是一个特具现代风格的别墅,简约大气,造型独特,看得出来是专门找人设计然后雕刻而成的。
穆诗不明白他为什么送自己一个这样的礼物,除了浑身的白墙面窗户上甚至没有雕刻一点花纹,只有从下而上不规则的通体设计颇具特色。她偏头又看了下,发现板垫侧面有一个开关按钮,她摁下,然后就托着两腮看着它。
婉约轻灵的钢琴曲缓缓响起,忽高忽低,忽远忽近,悠长而深远,穆诗知道,这是舒伯特的《小夜曲》。头顶的挂灯微微晃动,夜色被这优美拉得很长很长,她的情绪也被拉得很长很长。长睫微闪,泪水毫无预期流下,心突然揪痛起来。其实,她一直都无法忘记,那个人,她怎么可能忘记呢?
这时音乐热烈起来,像是某人急切的渴望。眼泪流得更急了,心脏跳动得更快了,她觉得自己即将窒息而亡。突然,轻微地“啪”一声,整个别墅内部亮起白光,窗户瞬间全都打开,一个小小的世界若隐若现。
穆诗擦掉眼泪,跑去把挂灯关了,然后趴在茶几上透过小小的窗户看那个小小的世界。内部的墙壁也是一片白色,窗帘上是白底浅绿的花纹,客厅里有很长很大的浑身青色的沙发,走廊墙上有一幅幅个性独特的画,还有很漂亮的螺旋式楼梯……她突然就破涕为笑,她想起秦瑛来她家时总是调侃她家一览无遗,他或许想告诉她,这才是一个家的样子。穆诗很不情愿地承认,她活了即将三十个年头,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取悦了。
优美的钢琴曲被一次又一次播放着,穆诗趴着看那个小小的房子直到很晚很晚,直到城市的灯火一点一点熄灭,世界陷入一片漆黑。然后她就那么睡着了,带着美好的情绪,进入梦乡。窗外夜空,弯弯的月牙散发着淡淡浅浅的光,一道流星划过,像是在说,某人的愿望将要实现了。
第二天穆诗跑到秘密,从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回秦瑛写给她的第一封信,放到卧室床边的小储物柜里,她只要一拉开抽屉,就能找到它们。不管将来如何,她现在只是想想念他;不管他们能否再相见,她现在只是想好好珍惜这种消失已久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情人节如期而至,穆诗拒绝了作为房地产业大亨方毅先生的女伴出席婚礼,而显然大亨也很不乐意这个提议。钟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担忧地看着她,冲他吼道:“今晚上你自己睡书房!”
方大亨脸色更臭了,穆诗摆摆手,一副无辜又暗爽的样子。
第二天,穆诗在听了一晚上舒伯特之后,晚起了。穆妈妈打电话过来催促的时候她甚至还打着呵欠说:“又不是我结婚,那么准时干嘛?去早了挨的白眼时间反而更长,何必呢~”
很显然,穆诗今天是什么命运她早已猜到。再过两三个月她就是而立之年,而此时她还打着光棍抠着脚丫在混日子。再者又是去参加曾疯狂追求的初恋的婚礼,前有学妹残暴的亲友团,后有看热闹的众多老同学,各种有色眼光……她已经能想象出今天的婚礼画面是多么的惨烈了。
晚些时候穆诗才爬起,整理好自己,跑到卧室亲了口那栋白色的别墅,才出门赶去礼堂。
很多人已经入座,穆诗从小侧门悄悄进入,然后不动声色地在穆妈妈身边落坐。王铁军和钟叙也坐在旁边,方毅是商界著名人士,与黎家政界应该有所合作,座位靠前很多。大伙儿看到她脸色各异,方毅冷淡地瞟了她一眼,钟叙倒是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穆妈妈看着她则是一脸不忍直视,王铁军直接忍无可忍地暴喝道:“哇靠我的大王,今天是上大战场你特么就穿成这样?!”
穆诗看了自己灰色的薄棉外套、深蓝色紧身牛仔裤、黑色帆布鞋一眼,没啥问题啊。眼屎洗干净了,鼻毛没长长,头发也好好梳了,就是没化妆而已嘛。她拍拍小王的肩,淡定地说:“你懂什么,内涵才是最重要的。”
众:“……”
然而事实证明,参加初恋的婚礼,内涵什么的都是狗屎。很快便有更多人认出了穆诗,然后她的耳边就一直围绕着“她就是当年那个疯狂追求新郎的女人”“我晕哦,追了那么多年还不是追不上,居然还来参加婚礼,脸皮真厚”“听说追了七年哎,很显然人家夫妻感情一直很好,没受到狐狸精的蛊惑”“什么叫情比金坚,这就是”“看她当年一副拽样,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现在这状况真爽”之类的讨论声。她知道,她们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但她坐在位置上,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旁边的几人开始不淡定了,纷纷用眼神帮她“杀敌”。叹了口气,她决定起身出去透透气。
然后,在礼堂的走廊,她运气不错地碰到了准新郎。微微一笑,她伸出右手与他一握,说:“恭喜你。”
“谢谢。”
黎康看到她的时候其实有些愣住了,因为她剪了刘海。现在,她在朝他微笑,就像十八岁的她一样,只是开口却是在说恭喜,恭喜他成为了别人的新郎。他留恋她指尖的温度,她却很快抽离,然后相对无言。音乐缓缓响起,仪式就要开始了。她朝他点头转身离开,然后消失在拐角。
穆诗听着台上两人互相的誓言微微失神,如果她也有那么一天,会是和谁呢?脑海里闪出秦瑛的身形,她头痛地皱着眉,告诉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科学的。然后她很悲剧地就被捧花一把砸中了脑袋,落到大腿上,她抓起,抬眼就看见陆丽敏略微扭曲的脸。她却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把捧花一把往身后丢去,场面顿时一阵混乱,有人高兴有人愁。
婚礼转至国际大酒店,宾客都入了席,穆诗兴致缺缺地看着眼前满桌的山珍海味,只因她已经吃白眼吃饱了。要知道直到刚才,还有几个男的专门跑过来对她说“你当初离开他脑子进的水,就是你今天参加他和别人的婚礼流的泪”之类的。而值得一提的是,蛮横冲动的小王显然已经成熟很多了,听到她受人如此欺负,居然闷不吭声,最后还反过来骂她活该,选择来参加婚礼活该。穆诗失笑,她确实活该,只是这份罪她必须得受着,为了能给那对新人祝福,她要证明自己早已不存在任何妄想。
灵动悠长的钢琴曲缓缓响起,穆诗一听却愣住了,这不是她最近每晚都听的舒伯特吗?!她急切地伸长脖子,想找出声源之处,那个弹钢琴的人,为什么弹的不是婚礼进行曲?!可是,她必须得停止寻找了,因为新郎新娘已经站在她面前。她站起,环顾四周,人们都在看着她,一曲也终了,钢琴前并没有坐着人,难道她居然幻听了?!
“恭喜你们结婚。”穆诗还是很快回过神,自知自己不胜酒力,她打算以饮料代酒给予新人祝福。
可显然新娘并不领情,她拿过她的饮料放下,然后从侍者手中拿过一大杯红酒递给她,说:“今天来的老朋友老同学里面,大多都是知道我们夫妻和学姐曾是什么样的情况。所以既然是过来给我们祝福的,那么就要诚意一些。这杯酒,一饮而尽,算是对过去的告别,也算是对未来的展望,我先来。”
周围一片叫好,穆诗面无表情地看她真的要一饮而尽,叹了一口气,看来也只能照做了。她开始担心,等会儿她倒下了,旁边这几个人是拉着她的脚拖她出去呢还是就把她晾在这里等被服务生扫地出门?要知道,他们从头到尾脸色都很不好。
陆丽敏很快喝完了那杯酒,然后目光清醒地看着她,眼神里太多的情绪。穆诗看了眼红酒,想起秦瑛离开那晚也给她灌了红酒,以至于让她差点儿晚节不保。她笑笑,朝他们举杯,仰头喝了起来。
她根本无法对比红酒的味道,因为她的头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难以打开,力气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失。“哐啷”一声,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掉落到地板上,滚了一圈,没碎,感谢星级酒店的地毯。穆诗头痛的皱着眉,转身踉跄一步,向地面倒去。周围人惊呼一片,然后她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脸庞枕着那人的胸膛,鼻息里全是她熟悉难忘的味道。这时,她迷迷糊糊就感觉那人轻抚着她的长发,低头在她耳边轻笑着说:“不是说了我不在场的时候不准喝酒?嗯?”
穆诗只觉得眼角一片湿润,然后抬起手臂,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又慢慢收紧。原来自己真的没有幻听,秦瑛,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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