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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久,天约莫彻底黑了下来,天气已寒冷到极致,还是没见灯火。他腿一软,就倒下了,他挣扎着想再站起来,但意识一点点地麻木,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风在耳边呼啸,他空洞洞地看着关宛莎一脸安详,倒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伸手却抓不到。
那些话还没来得及说,真的再没机会了吗?
泪珠从眼角流下,结冰,他绝望地渐渐合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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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周身暖洋洋的,关宛莎缓缓睁开双眼,皱了皱眉,慢慢适应了白亮的光线,发现自己身置于一间摆设简单的木屋中。
火盆中的木炭发出“噼啪”声响,满屋都是药材混杂的味道。
这是哪?
关宛莎伸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搜索着有限的大脑内存,最后的记忆便是自己在圣女崖发了病……
她不禁一怔……
难道自己死了,又穿越了?
这样想着,关宛莎又仔细看了看室内的布置,心中盈上一丝哀愁,看样子这次是穿到了一个普通农家。
我擦!游戏重来一盘,她却还是小号!她果然没好命,始终不能衣食无忧呀!
关宛莎正涕泗横流,扼腕叹息。
屋门“吱吱呀呀”被打开又立刻被关上,一股寒风卷着雪花打着旋吹进屋,吹得人一阵寒颤。
关宛莎扭头望去,看见一个身披斗笠的人迈进屋中。
那人动作缓慢地将头上的斗笠摘下甩了甩雪水,然后挂在门口的钩子上。关宛莎才看清来人是一个身穿褐色布袄的老太太。
老太太满头银发在头顶束了一个发髻,面上布满褶皱,表情严肃,眼神犀利深不可测,她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支乌色的沉香木拐杖,慢慢踱到屋内四角方桌旁。
老太太转头在关宛莎苍白的面孔上扫了一眼,声音喑哑淡淡地说:“醒了。”
关宛莎微微点头,微弱地张口道:“我……这里是?”
老太太提起玲珑剔透的玉制水壶倒了一杯热水。
关宛莎目瞪口呆,这套杯具想必价值不菲。
真是个低调的土豪!
老太太颤颤巍巍举起翡翠杯吹了吹,看着袅袅水汽升腾,缓缓说:“这里是西圣的千药山庄。算你走运,我路过把你救回来了。哎,用了我不少药材。”
关宛莎吁了一口气,看来她没死,也没有穿越,只是被这个老太太救了。
担心着侯西决,她紧忙接着问道:“和我一起是不是还有个男人?”
天气寒冷,水冷得极快。老太太一饮而尽杯中水,将杯子轻轻放下,缓慢坐在桌边,取了一个金丝簸箕放在桌上,她似乎并没有给关宛莎倒一杯水的意思,关宛莎抿了抿干干的唇。
老太太从簸箕里抓了一把灰色草药在眼下细细观察,然后只留下一根,其余全部扔在了后面的垃圾篓内,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一并救回来了。”
看来侯西决也没事,关宛莎眼下彻底放了心。
此时,门“吱嘎”一声再次打开又关上,左茗抖落衣衫和发上的冰凉雪珠,进屋就热情洋溢声音响亮地招呼道:“千药婆婆。”
左茗显然没看见床上躺成一根“人参”的关宛莎,她直接奔向桌边的千药婆婆,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两口。
千药婆婆一改之前的冷面,脸色犹如冬转春,她放下宝贝草药,给左茗倒了杯热乎乎的水,喜盈盈看着她喝下。
待遇真是不一样!
左茗坐到千药婆婆对面,正欲开口,一瞥才发现床上蠕动着的东西正盯着她看,她认真看了眼,吓了一跳惊叫道:“你怎么在这!”
关宛莎面上抽了抽,苦笑着大概说了经过。
“这‘妖华’几年前就绝迹了……”左茗听罢一阵唏嘘,似是想起了什么,顺嘴问道:“婆婆,我听您说过,您那不是有两支珍藏的‘妖华’吗。”
千药婆婆脸色微微变化,垂眸努了努嘴道:“你知道那很贵的。”
左茗撒娇道:“婆婆……救人嘛……”
千药婆婆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语气严厉道:“左茗,莫因我宠你,失了分寸。”
变脸比翻书还快,关宛莎被震了下。
左茗悻悻闭了嘴,显然早已习惯她喜怒无常的性格,只无奈地看了一眼关宛莎,耸了耸肩。
关宛莎对左茗笑笑,以表感谢。
关宛莎打破沉寂,语气微弱地说:“我想去看一眼侯西决。”
老太太又扔了一把草药,想起什么似的,忽地语气沉静地说:“哦,我忘了,那个小伙子已经走了。”
走了?
关宛莎面色微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皱眉困惑道:“他去哪里了?”
老太太慢慢地道:“他让我好好照顾你,说要去圣女崖找‘妖华’。我告诉他‘妖华’已经绝迹了,他不信。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莽撞!”
关宛莎瞪大眼,脑子里忽然嗡了一下,她挣扎着起身要下地。
左茗看情形过去抱着她的手臂扶着她。
老太太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奉劝说:“姑娘,我奉劝你好好静养,你本就没多少时日了。”
这话她说的极为漫不经心。
关宛莎微微忡怔,随即苦笑道:“谢谢婆婆相救之恩,但要他人为自己犯险,我实在过意不去,定是要去寻他的。”
老太太看着她坚定的面庞,告诉她一个惊人的事实:“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他一直没回,早已恐怕凶多吉少。你如果出去遇了危险,我不会再救你的。”
关宛莎心中惴惴有些不安,外面天寒地冻,他莫不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她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她也不许他死。
穿好衣服关宛莎就冲了出去,凛冽的风如刀割过面颊,她重重咳了两声。
漫天的风雪,白茫茫一片,比来时更加辨不清方向。她一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此时,左茗从屋里走了出来,紧了紧衣领,看着她失落的神情说:“走吧,我带你去。”
关宛莎感激地看着左茗。怎会想到,当初想置他们于死地的恶毒女人如今这般帮她。
纤薄的雪片自天穹之上稀稀落落地洒下,两个人走了半个时辰,终是到了圣女崖。
坡度极为陡峭,山上一条隐隐的小路现在眼前,左茗看着关宛莎说:“爬吧。”
关宛莎顺着蜿蜒的路抬头望了望,问:“他不会不会在另外的方向下山。”
左茗用嘴哈气暖了暖手,解释说:“圣女崖十分险要,这条路是唯一相对好爬一点的,但鲜有人知。侯西决走之前,千药婆婆告诉他了。”
关宛莎点了点头,接过左茗递过来的黑色铁制的尖锐物体,模仿着她,把尖锐物体扎入山体缝,脚蹬山体凸出来的石块,开始攀爬。
她牟足了劲向上,泪流满面,暗思:备不住在找到侯西决前,自己就摔死了。
还好,爬到半路,坡渐渐变缓。
筋疲力竭,他们终于在一段相对缓和的坡上停下,坐下休息。
风呼啦啦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关宛莎裹了裹斗篷,拧眉远目。在这个高度可见,广袤无垠的大地由脚下延伸,从银装素裹渐渐过渡到天际的浅绿色,那里四季如春,应是西圣门的方向了。
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理解了侯西决对大好河山的喜爱。在自然的面前,人真的微不足道,那些贪、嗔、痴更是显得可笑之极。
左茗看着关宛莎冻得通红的鼻头,忽地说:“他真的很喜欢你。”
关宛莎恍惚了下,回过神儿,笑笑说:“哪有,你想多了。”
左茗狡黠地笑笑,说:“他连命都豁出来了。”
关宛莎低头认真看着已经被雪打湿的鞋,动了动冻僵的脚趾,沉沉地说:“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左茗不解,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关宛莎笑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我不想伤害他。走吧!”
左茗并未如何劝说,跟着起身,只问:“你没有想过,此生再也见不到他。”
关宛莎步子顿了下,心里也“咯噔”一下,复又恢复了平静。
她以前最希望的事就是摆脱他,可现在呢?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关宛莎摇了摇头。
他们继续爬了一段距离,半路上便碰到了侯西决。
一直寻不见很焦急,忽地撞见了又有些不可思议之感。关宛莎愣在原地就那样木怔怔望着他,他两颊冻得红肿,身上裹了厚厚的衣裳,显得有些臃肿。
侯西决面容严谨,大步上前,一把揽过关宛莎,闭眸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想要把她吸进身体一般。
关宛莎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静静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心口松了口气。
现在见他好好的站在这,关宛莎心里情不自禁地欢喜。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之所以迫切地想见到侯西决,仅仅是不想他因为自己遇险。可是这个理由那么薄弱,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距离那个真正的答案只有一层薄膜,可是她始终不愿意自己伸手捅破,仿佛一旦越过那个界限,便会有什么崩毁溃败不可收拾。
关宛莎慢慢整理好情绪,一股不悦冲上了头顶,她甩开他,立马翻脸训斥道:“你怎么能自己来这里!知道……多……危险嘛!”
侯西决听罢笑笑,目光转柔满是温存,笑吟吟地道:“怎地,担心相公了?”
关宛莎伸手锤了他一把,哭笑不得。
他们还是回到了千药婆婆的住处。
千药婆婆见他们一行人进屋了,低头唠叨了一句:“我这何时成了难民营了。一开始就不应该动恻隐之心!”
左茗上前给千药婆婆揉肩,她面色终是缓和了些许。
侯西决上前,俊雅的双目之中光芒微微闪动,诚恳地问道:“婆婆,听左茗说您那有两朵‘妖华’,我知道千药山庄从不做亏本生意,请问多少银两可以卖给我。”
千药婆婆头也未抬,不以为意随口开价道:“一万两。”
侯西决本还担心此药千金难买,见千药婆婆开了金口,他立马喏道:“可!”
左茗给了关宛莎一个鼓励的笑容。
关宛莎愁苦着脸想,这么多银子,几辈子能还完啊!
不想,千药婆婆疑惑地抬头,瞬间露出一个奇怪的神情,郑重地问:“你什么来头?”
左茗想制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侯西决随即恭恭敬敬地答道:“在下侯西决。”
千药婆婆一怔,突然将手边的翡翠茶杯掷在地上,勃然大怒,咬牙道:“呵呵,侯景的儿子啊!我不杀了你,算是你运气好!明天你们就走,什么都不会给你们!”
千药婆婆站起身,摔门出去。
“婆婆!”他的嗓音陡然幽冷,仿若浸在寒冬的雪水之中。他的眼睛依旧如同琥珀一般剔透,可是却蒙上了一层忧伤。
关宛莎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不用欠一屁股债,也是好事呀!
夜晚,银月如盘当空,寒冷至极。
关宛莎开门,见侯西决沐浴着银辉站在院里,眉头皱成“川”字。
关宛莎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隐隐有一丝内疚。要不是自己,堂堂的太子爷也不用在这遭罪。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爽朗一笑,声音如莺般婉转道:“哎呦,今天月色不错!侯大爷,要不要来点!”
侯西决微微转身,看见关宛莎抱着一个黑色的坛子喜笑颜开,他挤出一个笑,温凉地问:“这是什么?”
关宛莎将盖着红色布的塞子拔开,一股浓浓的桂花香气混着酒香喷薄而出,弥漫了方圆十里。
侯西决脸色微青,苦口婆心制止道:“你身体不好,不可喝酒。”
关宛莎双眼迷离,咯咯笑着说:“我都喝了一坛子了!怎地不能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侯西决面无表情的听着,眼神深不见底,道:“别说那个字,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关宛莎噗哧的笑出声来,说:“我不怕死,就怕不能开心地走……”
侯西决上前抓住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要去夺酒,关宛莎力气大,一只手举着酒坛对着喉咙就是猛灌。
侯西决咄咄逼人,手上力道不因病痛减退丝毫,将酒坛夺下放在地上,擒住了她另一只手。
他禁锢了她的双手,叫她半点无法动作。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反抗,只是关宛莎此刻不想反抗。她忽地不想用武力,想用智取。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心生一计,顺势向前一仰,贴上他的面孔,张口衔住他的两片薄唇轻轻舔了一圈。
侯西决霜打雷劈一般睁圆了眼,鼻尖能真真切切嗅到唇角淡淡的桂花酒味,他直愣愣戳在那里,松开了手。
她这是什么意思!
纷纷的雪花落下,满目没有一草一木,但侯西决感觉自己一直等待的花终于绽放,在雪夜散发着幽幽的桂花香。
呵呵,果然奏效,被吓到了!
关宛莎轻松抽回双手,双臂揽过他的脖子,探过头舔舔,复又舔舔自己的唇,咯咯笑着。
侯西决醒过神,伸出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眼波似潭深情地望着她,脖颈微红。
关宛莎错过他的脑袋,一个手刀劈上他的后颈,侯西决终是顺利地花钿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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