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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看着玉奴蜷缩的背影,正要发作,外面院门忽然被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两鬓斑白,脸颊消瘦,长发松散地束在脑后,宽大的披风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整个人看起来很没精神,似得了重病一般。
他后面是四个带刀护卫和四个挑灯侍婢,进了院门就在两侧停下了,只有为首的男子独自上前。
熊熊见了那男子。表情有一瞬间的绷紧,很快又恢复过来,绕过玉奴向那男子走去。
那男子也快走了两步,迎上熊熊。
熊熊走到离男子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要行跪拜之礼,男子立刻扶住他的双臂,制止了他的动作。
熊熊低眉,平淡地叫了声:“父亲。”
这男子正是熊熊的父亲——熊可道,也是这就九衡山的主人。
熊可道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光彩,双眼仔细端详熊熊的样貌,许久才压下心中的激动,“熊儿,你出去这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想必你心里已经不那么记恨我了。”
熊熊微微侧身,从熊可道手中抽出手臂,“父亲多虑了,孩儿不曾及恨过父亲,此次下山只是为了查清金矿一事,与父亲无关。”
“哦?”熊可道虽然察觉到了熊熊对他的抵触,但听到“金矿”二字,就自动忽略了这点,问道:“熊儿,我们好久没说过话了,你不请为父进去坐坐吗?”
熊熊眉头微蹙,剑眉往上斜了斜了,正要说拒绝的话,还没张口,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嗦声压了回去。
“咳咳咳……咳咳……”熊可道用一方纯白的手帕捂住口,两肩因咳嗦而不停地耸动,半响才缓过劲来,低声呢喃道,“为父老矣,身子越发不中用了,近日寒气重了些,大概是着了风寒。”其实熊可道样貌一点都不老,皮肤也白净光洁,面相看起来不到三十的样子,只是两鬓的白发和憔悴的病容略微老化了他的年龄。
熊熊表情松动了些,语气也变的轻柔:“既然父亲有病在身,还是不要在外面站着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正是!到你房中去吧!”熊可道打断熊熊的话,自己先迈开步子向熊熊房中走去,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丝弧度。
身后,一阵秋风掀起几片落叶,拍在熊熊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中,玉奴已然不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了,熊熊要应付熊可道也没工夫询问她的去向。
“熊儿,你在山下四个月,停留在何处?可有吃饱穿暖?”熊可道刚坐下就开始嘘寒问暖,熊可道长相温柔,语气也轻缓,一看就是既当爹又当妈的料。
一个侍婢端上茶来,熊可道随手拿起来抿了一口。
熊熊却没有要陪他喝茶的意思,将茶推到一边说:“不过是跟些山贼沿路打劫,过得很是舒坦。”
熊可道本想着熊熊会自己讲出一些关于金矿的事情,他再稍一提问,不就明了了?可这熊孩子不知跟谁学的毛病,简直油盐不进,熊可道不得不拉下脸来接着问:“我儿下了山,竟然落草为寇,真是稀奇,那你又是怎么发现金矿的?”
熊熊摇头说:“我并没发现金矿。”
熊熊很有泼凉水的天赋。
熊可道一僵,放下茶杯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在打探金矿的消息,难道什么都没打探到?”
熊熊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打探到一些,还不确准。”
熊可道正要问熊熊打探到些什么,熊熊却忽然放下茶杯站起来说:“父亲既然身体抱恙,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莫要为这些闲事操心,等我确认了,自会告诉你。”
熊可道心中暗暗摇头,熊熊还是跟他太生分,简直不拿他当父亲看,非要为了一个续弦跟自己一直别扭下去吗。
熊熊已经不耐烦,再待下更要发脾气,还是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也许,他就是防着自己,根本没打算说……
熊可道消瘦的身躯勉强撑起宽大的披风,形容萧索地走出院子,再没回头。
等熊可道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熊熊手臂在桌前一扫,茶杯应声而落,侍婢赶忙过来收拾,熊熊又将刚才熊可道用过的茶杯摔在地上,因为摔得里侍婢太近,溅起的碎瓷屑划伤了侍婢的手和脸。
那侍婢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不许收!玉奴呢?把她给我叫进来!”熊熊冲跪在地上拾掇的侍婢喊道。
那侍婢先是一愣,玉奴?是谁?又忽然反应过来,应该是少主新带来的丫头,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去寻找。
却看见玉奴又坐回了门口的石阶上,这个侍婢不似之前训斥玉奴的侍婢,她不知玉奴是何身份,所以说话时也留有余地,语气比较恭敬,“姑娘,少主寻你。”
玉奴耳朵尖,早将熊可道和熊熊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心想:莫非自己还能跟金矿扯上关系了,或者说张远山与金矿有关系,可是书中并没有提到张远山与金矿有关啊,不过倒是稍微提到过南平王之所以能最后称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有金矿,但也没说金矿在哪里。
不敢怠慢熊熊,边想着,玉奴进了屋内。
熊熊想要像刚才那样将杯子摔倒玉奴身上,可惜桌子上空空如也,手攥了攥,不自觉的就更想摔东西。
“你去哪儿了?”熊熊冷冷问道。
“哪儿也没去,就在院中。”玉奴老实回答。
熊熊想冲玉奴发火,却又找不出她的错处,毕竟自己也没说过不许她去院中,是以,熊熊正式给玉奴立下规矩:“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房中一步。”
恰一阵冷风从门口吹进来,玉奴打了个冷战,像掉进了冰窟里,还有没有天理了,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出房间怎么打探敌情,更别说逃跑了,玉奴心里在咆哮,脸上却一点也不显,死气沉沉地答道:“是。”
熊熊这才心里舒服点,但实际上,他是盼着玉奴出错的,因为他好久没有惩治“罪犯”了,就跟口渴了想喝水一样,十分迫切地想要来一次。
跑了一晚上,熊熊也疲乏,朝内间走去,路过玉奴时低声说了句:“跟上。”
玉奴是没有人权的,麻溜地就跟在他后面。
内间与外间由一个拱形的紫檀雕花门洞隔开,木件上悬着黑色的绸缎,绸缎材质密实,拉上以后一点都透光,旁边是一张小几和一个一人高的大花瓶,这样的摆设很是奇特,玉奴微微闻见大花瓶里散发出一股异香。
最里面是一张大床,看宽度,并排躺六-七个人都没有问题。
熊熊展开手臂,两个侍婢上前帮他脱去外衣,只留中衣。熊熊舒服地躺上大床,玉奴却站在小几旁不知所措,熊熊让她跟进来干什么?外面守卫那么严,还怕自己跑了不成?
正想着,熊熊幽幽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像说梦话一般,“在苍狼寨的时候,我就看拓跋不顺眼,他有什么本事?大胡子竟然扒着他当寨主,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你,你跟了谁,大胡子就挺谁当寨主。那时,你每天都跟在拓跋屁股后面,晚上都跟拓跋同榻而眠吧,我听说,你就像一只狗一样睡在他脚边,还听说拓跋有脚臭,你不嫌弃?”熊熊说到这里,侧过身来看了玉奴一眼。
玉奴能说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到了苍狼寨以后也只是稍微觉得有点熟悉,所以,为了不节外生枝,干脆就闭口不言。
熊熊见玉奴没反应,又接着说:“那时我就想,我怎么没有这么乖巧的宠物?小时候,父亲告诉我熊是最威猛强壮的,于是我就养了五只熊,可是他们都不听话,让我一只一只全杀了,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养宠物的兴趣了,可当我听说你睡在拓跋脚边时,我又来了兴致,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这只宠物,我一定得到。”
玉奴直觉脚底发凉,一直凉到头顶。
熊熊又顿了一下,向玉奴招手说:“过来。”
玉奴乖乖走过去,熊熊指指脚边的地方说:“从今往后,你就睡在那个位置。”
玉奴要死的心都有了,真的要把她折辱成一条狗才好玩吗?而且如果睡觉时不小心碰到熊熊的脚把他弄醒了,说不定熊熊一个不高兴就要吧她活剐。
也不知道原身的脑子是不是被挤过,怎么能睡在一个有脚臭的人的脚边呢?就算是真的狼也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熊熊有脚臭吗?目前没闻到。
不对,怎么现在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吗?你的斗志呢?你是白痴吗?
应该想个拒绝的办法,熊熊刚才一直都说“听说”,而非他亲眼所见,那这样说来,他也是不确定的……
“熊少主,我并非像别人说的那样,睡在拓跋的脚边。”玉奴严肃答道。
“嗯?那你睡在什么地方?”熊熊抬眼问道。
“睡在他旁边。”玉奴这人就是这样,越是无理的时候就越硬气,否则她也不能在最危机的时候挽救姚氏。
熊熊浑身一僵,又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果真睡他旁边?”
玉奴答道:“确实,我与他每日同床共枕,同卧同眠……”
“跪下!”熊熊忽然拍着床板坐起来,脸上阴沉的能挤出毒水来。
玉奴见此,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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