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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应着他的话,点下头,拽着赤司的衣尾到了体育馆。既然全国大赛已经完结,赤司也该试验进入ZONE的方法。明天正好有练习赛,赤司今天将他们打爆了,再用明天练习赛的压力来逼他们重新打起精神,那到冬季杯时,对他们的影响就没这么大。
我上了二楼,从上面看着赤司一次过向实渕他们三人发起挑战。赤司说,ZONE的进入条件是天份、实力和专注力,这些对赤司来说都不难,问题是要掌握自由进入的钥匙。每个人的钥匙都不同,赤司现在就是在试他的钥匙是不是找对了。
「啊?就算是小征,」实渕显然是生气了,神情有点扭曲,「恐怕也赢不了哦。」
叶山已经是蠢蠢欲动,想打爆赤司的样子,根武谷亦然。
我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向走过来的一军经理寺泽飒太挥了一下手。
「高桥,这样好吗?」寺泽飒太皱着眉,「我不是想质疑赤司同学,我是担心实渕同学他们。他们的自信已经被赤司同学压得很狠了,再这样下去……」
「所谓无冠之五将,到头来只是被奇迹世代压着打的存在,是很难听,但他们正是因为不甘心才可以不停突破。拥有时刻直面奇迹的机会,从另一方面来看不是坏事。要是因而落下阴影,那老实说,强者到处都有,受不了也没办法。惟一的办法是让他们退出。」
「你是不是太偏帮赤司同学了?我服他是队长,但是……」
「不牵涉毁灭地球的原则性议题,你们和赤司,我当然是站在赤司那边,但这不是原因。寺泽,你不是他们的爸爸,没人会在别人永远的呵护下安全成长,也没这回事。成长从来和呵护不同。他们自己愿意,赤司也需要成长,你凭甚么去阻止?」
「要是跨不过呢?高桥,你,怎么连你都这样说!」
「跨不过和原地踏步于温室中,」我勾起嘴角,「前者是知道了自己的失败,后者是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失败。拥有比你强的对手是好事,」我望向场下,「看见赤司,你还不明白?赤司是有责任,他明明有更温和的方法,但就算跟实渕他们说他们也不会听,那就让他们去试试看。不做得过分和扼杀摔倒再成长的机会,是两回事。这次再狠也只不过是对练。」
「但、但你都说有更温和的方法,既然你这样想,你为什么不去阻止赤司同学?我,」寺泽紧抿了一下唇,「我觉得这样,心里很不舒服。打篮球就是打篮球,用得着这样吗?一起玩就好了啊,他会摧毁掉别人的啊,矢口翔学长……已经不再打篮球了。他、他,」寺泽似乎要崩溃了,「矢口翔学长说他要去种草、啊不,是去园艺学会啊啊啊。」
──我已经知道你有多看不起人家园艺学会了。
我微抽了一下嘴角,「等一下,我?你以为我劝得动他?」没见我和赤司老是吵架吗,「矢口有自己的考虑。别指望别人温柔地对待自己,这种东西从来都只可以要求自己。只要不是人渣,也没踩到人,那就不能再苛求别人了吧?」虽然说我本人的雷点也太多。
「……你变了。我原本以为高桥……队里只有你一个人会关心二军和三军,只有你……你都被赤司同学改变了吗?」寺泽泫然欲泣。
泪眼你妹,「你们每一个人都说不满意,但自从被赤司打爆后,我就没见你们当中谁敢再开口。指望我?」我笑了笑,「冲出马路的,我会拉你们一下,但其他的,我未必有空。」反正你们在赤司的手下,就是想死都难啊啊啊。
「我、我,」寺泽撇开脸,「我不要理你了。高桥同学,你太过分了!是你说我们是队友的!是你说不只有胜利,但是,」他捂着脸,哭了起来,「现在的洛山比上年还难熬。普通队员在赤司同学面前,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就算是一军……也根本没几个受得住赤司同学的压力!」
「我是坏人,」我望着赤司被实渕三人逼到满头大汗,极其狼狈,「那你?」喂,我前一刻明明是天使姐,「操,我不符合你的想象就将坏的东西都推到我的头上。寺泽,有种就自己去说,怎么样?」
「……我、我,呜哗呜呜呜呜………」
──喂。
「寺泽,要重新回来正式队员中打篮球吗?」我蹲下身,给他递上纸巾。操,我以前也没将人逼哭过啊。矣,有吗?我又不是那种受伤后心理有问题地S人还一脸单纯热血口不对心的女主角,我只是不太单纯啊啊,「胜利不是最重要的,那就不要计较失败,再重新打篮球?」寺泽飒太是从三军中退出去,之后再转成经理的。
「……呜呜呜……高桥同学在讽刺我受不了失败而退出吗?呜呜呜……我只是,呜呜呜……想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些……」
「……」我不应该靠近这种人。我将眼珠子撇向一边,伸手揉他的头,「好,好,是我不对。寺泽最高,寺泽是好人,赤司是大坏蛋。」真没想到,看似精英经理的寺泽,原来是软弟。
「……」他抬起头望我,笑了,「高桥是好人。」
──喂。
「我操。」我爆出了青筋,「你问我就说了,不要一脸被我欺负的表情。不中听就自己玩去,我有我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逼我跟你一样蠢是怎么回事,我又没逼你跟我一样阴险。有种你就单纯直到二十五岁!」
「……呜,高桥说我蠢……」
──吐槽很累。
「好,我再说,不要逼我跟你一样聪明。」摸头。是我老了吗,「你都不要偏心啊,要是有机会,赤司都会被他们虐死的。听着,他们全部都有病的,没死就别管他们,否则你都会被传染。」
「呜呜呜……」
我扶着地板干脆坐在地上,从裙袋中抽出纸巾递给他。场上的赤司已经被逼入绝路,在叶山带球将他晃过后,被根武谷撞倒在地。一对三,太勉强了吗?他找不到进入ZONE的方法?输吧。我有病地握了握拳。
终于可以见到赤司被打爆了。
矣。
我正这样想,赤司就慢慢地站起来,轻声说了句不知甚么,然后伸手从后捅掉叶山的球,正在进入投球姿势的叶山,诡异地停住。我一巴掌捂住寺泽飒太的嘴,从栏杆隙缝处中望去。赤司极快地绕过了根武谷,将球抢到手,一个利落的转身和低位换手假动作,绕过了实渕,上篮。只是很平常的技巧,但由赤司做来,却是异常流畅,速度和力量更是提升到诡异的境界。
ZONE?
简单来说,就是将简单的动作诡异化的意思。我盯住场上。赤司的身高比不上其他篮球员,但相对来说,他的速度是首屈一指的,ZONE是将他的能力优化。
「天帝之眼。」寺泽扒下我的手,道,「是赤司征十郎的天帝之眼。」
奇迹世代每个人都有绝招,赤司的,是可以看穿对手一切动作的眼睛,他的断球再难以抵挡。
我都,很想进入ZONE。将潜能开到一百个百分比,很爽吧。
五分钟后,实渕他们三人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满身汗水,脸上带着惊恐。我回过神来。又是屠杀,被逼出火气的赤司不留情面地将他们三人干掉,不停地晃过他们,不停地让他们跪倒在地,直至他们绝望到再也站不起来。
够了。我拍拍寺泽飒太的头,「去吧,寺泽,帮大家回复血量。」
寺泽飒太虽然不太明白我的话,但还是下了去扶起那三人。我扶着栏杆站起来,慢慢走下去。赤司站在一旁喝水,我走过去拿起毛巾给他抹汗。
「……」赤司没说话,眼神专注,似乎不太察觉外界发生的事,脸上也是在篮球队时惯常的冷酷。
我也没打扰他,安静地帮他抹着额上的汗。一打三,他都不好过,也需要体悟一下刚才的情况。他倒是对人对己都超能下狠手,将来绝对是大人物啊啊。
「咲,你在生气。」
「……不要突然说话。」我抽了一下嘴角,他从ZONE出来了。
「抱歉。」
「跪你妹啊跪。」我推了他的头一下。
「我没意识。」
──我觉得没意识地让人跪更恐怖。
我憔悴了一下,「去洗个澡?累了吧。」因为部里已经被他掌控,赤司最近也没再做太过分的事,一切都诡异地平静下来。我皱了皱眉。
「嗯。」他接过毛巾,抹着脸往外走,「咲,他们想甚么也不关你的事,你无须理会。你现在非常好,不需要担心,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
我跟在他身后,「部费怎么办?」就是都很顺利才恐怖啊啊。
「让他们吐出来了。」
「……」这才是你下狠手的原因吗。
「太弱了,果然,能打败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操。我将脸撇开,「我走了,我要去美术室寻回有翼的心灵,再跟你待下去,早晚真的会被传染成中二病。」有中二病不可怕,可怕的是拥有领导才能的中二病人。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记得是谁说的,说无敌的不是天帝之眼,而是拥有天帝之眼的赤司。
我操。
「……」赤司停住,向我伸手。
「……」甚么。
「……」继续伸。
你真的在玩女仆PLAY。我没好气地拉着他继续走,「帮你按完以后,美术室都要关了。说起这个,」我笑了笑,「我赢了一个比赛。」
「甚么比赛?」
「熊熊夏衣设计大赛。」
「……」
「你鄙视够了。」啊,汗,我伸手在他的运动衣上抹着手,「叫实渕他们去拖干净体育馆,昨天才打扫好,不要以为被打死了就可以肆意污染经理们的努力。」
赤司倒是听话地由得我抹手,「下星期的洛山文化祭,我想请咲帮我一个忙。」
「文化祭?」我挑了挑眉,「我没精力跑来跑去。」
「是需要一点走动,但我会向爸爸说明情况的,不必担心。」
「……」哈?
「是私人的请求。爸爸会来文化祭,但我是学生会主席,当天没空只招待爸爸一人。因为之前爸爸从来没来过学校的活动,我并没有预计到这一项,所以,只能临时请咲帮忙。文化祭当天,我希望你可以帮忙接待爸爸。」赤司将目光投向夕阳,「不能让爸爸自己一个人走在学校,」他又转过脸来,一脸正直,「这样太失礼了。」
「我觉得你有很多未言的话语。」
「那就好,麻烦你了。」
喂。「可以。」我拉着赤司的手继续走,「赤司爸爸,总觉得会爆炸或是有飞碟。」
「……」
「抱歉,蠢习惯了词汇回不来。」我拍了一下脸,「我的意思是,赤司的爸爸突然要来学校,他是对我们有甚么不满?」
「总而言之,希望咲可以让爸爸见到大家比较好的状态。虽然说就算是他,我也不容许任何人反对我的决定,但如果能够用事实直接让他闭嘴会更好。」
「是防止叶山他们在你爸爸面前犯蠢的意思?」
「咲,不要令我失望。」
我瞥了他一眼,「嗯。」我们站在更衣室门前,我推了他的背一下,「先去洗澡,再出来涂按摩膏。你今天的加训取消,要不然你来不及五点前离校。」
「加训方面,我明早会补回来。咲,你不用陪我早来。」
「那你自己叫寺泽。」
「……」
「不用来个屁。」蠢货。
「咲,」赤司笑了一下,「无需要理会其他事情,我是正确的。」
──知道了,绝对不会按你的话去做。
「但看来咲还是不甘心。」
「去死。」我动手将他推进更衣室,转身向外面的长椅挪。被赤司牵着鼻子走是不可行的,我要自己走出来。等了一会儿,赤司从背后戳了戳我的肩,我转过头招手让他坐下,开始了女仆的生活,「你进入ZONE的方法找到了?」
「嗯,只要到快输的时候、想赢的时候,就可以了。」
──甚么见鬼的钥匙。
「咲,你是进不去的。不是如果,而是现在一定。」
「我知道。」我按着他的脚,「你不需要时刻开解我,我没这么脆弱。」
「你还想去东京。」
我是约了桃井五月见面。「有些事想请教她。」但已经不是因为迷失,我只是在调整状态,很快就可以回来,「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愈来愈啰嗦。」
「不这样你是听不进去的。咲,你喜欢照顾亲近的人,并学习他们身上你认为好的观点。只要有心,你很容易被利用。」
「……你到底是想灌甚么进我的脑子。」结论是要离赤司十尺远吗,「真心和假意我是会分的。」
「我当然是真心的,所以你不会离开,也因此而非常好利用。咲,听着我说,不是我要改变你,」他垂下眼帘,嘴角却微微勾起,「而是你本身就是如此,只是发挥得不够。我说过,你和我的价值观其实没太大的不同,只是侧重点和落实方法有分歧。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是发掘不出来的。你会服从我的。」
我抬眼瞥了他一下,「白痴啊你,人和人之间当然有不同和相同的地方,但像你就太糟糕了。」这种程度的话,随便他说,我已经不会动摇,「你听到我和寺泽的对话?」话中总是意有所指。
「不,但可以推想到你们的谈话内容。咲,非常好。」
「去死。不是因为你,我本来就是这样想,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所以我说了,」赤司嘴边的微笑没有落下,反而更向上扬,「你本身就是这样,只是被其他人的印象限制住。等你找回你自己的那一天,就是你摆脱包袱获得新生的时候。你的光会比以前更强大,我很期待。」
──光你妹我又不是灯泡。
「你还是错了。」我一巴掌拍上他的头,「蠢货,我没丢失过自己,只是情况不同而表现出不同的方面,再刚好被你见到不好的时候。」
「……」
「……」矣。
「咲。」
「对不起。」
我的手,沾满了按摩膏,再沾上了赤司的头。
按着赤司的脑袋在田径场边的水龙头下洗时,我一边擦着泡,一边道:「赤司,亲近的人之间,那不叫利用。会利用的,不是亲近的人。」
「是悖论。正因为是亲近之人,对方才会有机可乘。」
我冲干净赤司的头,再扭紧水龙头,拿下挂在颈上的毛巾去擦他头上的水珠,「不是悖论,而是你不明白。很简单,我愿意让你帮忙拿书包、吃空朋友的钱包,你认为是利用的一种吗?」
「可以是利用的一种。」
「那你反感吗?」
「不。」
「那是所有人你都愿意这样做吗?」
「不。」他从毛巾之下抬起头望着我。
「所以我们是朋友,这是朋友之间的事,不是利用。朋友就是会到你的学校来吃空你的钱包,而你不生气的人。」我操,你真的是幼稚园生吗,「其他范围外的人这样做,就是利用。」
「咲,我的智商没问题。」
──哈,那真是太好了。
「你说的我明白,我们只是观点与角度的问题。而且,问题的中心还是你太单纯。你的意思实际上只有一点,就是,亲近的人不会利用你。」
我抬着手在擦干他的头,笑了笑,「我都知道你的意思,但这样解释不对。赤司,人和人之间有背叛,我当然知道,我的智商都没问题。」我挑起了眉,「我的意思很简单,背叛和利用的人都不再被我承认为亲近的人,所以达至结论,亲近的人之间,不叫利用;会利用的,不是亲近的人。」
「咲,」赤司稍稍睁大眼睛,笑容愈拉愈大,「你回来了。」
「哈?我从来就没走过。」他脑补甚么了?「嘛,我的做法会改进,然后,」我拿下毛巾,勾起嘴角,「我只是一时的状态不好,给我记住这一点。」
学会装傻,只是为了令自己更开心,而不是用来逃避现实。
人生目标果然还是要憋屈别人。
还有坚持应该坚持的。
我想我是变了,但本质上,我没有变。
再没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存在。
「阿征,谢谢。」我拿下毛巾,用手指梳好他的头发,「通过和你的不停对话,我逐渐理清了自己的想法,虽说让你参与进来真是有够危险。」我笑道,「但不认同就是不认同。赤司,你是错的,而我一次都不会容忍你超过我的底线。踩到我,我不会跟你客气。」
「不,我并没有做甚么。危险的不是我,而是动摇的你。我不是那个人,不会、也不需要做那种事,根本就不会出现你以为会出现的情况。咲,我说了我们的基本价值观是相同的,而你,会站在我这边。」
「嗯,站在你身边,」我一巴掌拍上赤司的脑袋,「然后将你这个蠢货打死。」
赤司捂住头,面无表情,「咲。」
我也面无表情,「你说我和你这个蠢货一样,我操,还难听过脏话。有本事你就学我装傻。」
「……」赤司扭过了头,「咲,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书包。到时间要走了。」
装、装傻了。
我抽了一下嘴角。
「咲。」他突然转过身来,伸手轻轻地拿下我鼻梁上的眼镜,「欢迎回来。」
──我没分裂啊操。
我失笑,「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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