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欧氏把福悦布庄给熙凤时，熙凤忐忑问欧氏：“我从来没有做过经营的事儿，如果施行的举措不当，让布庄陷入困境，甚至破产倒闭……母亲真的放心吗？”
如今，熙凤的其心态早已非昔日可比。而小院里的那一帮丫鬟嬷嬷们个个都比熙凤自己更要上心百倍。还没出寅时，金泉银泉就不住往正屋里瞅，只怕误了大事儿。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啊。”徐嬷嬷摇头笑道：“你们就应该多和平儿学学，看她那稳重的样子。”
“嬷嬷你仔细看平儿的眼睛，昨儿差不多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连我们都听到响动了，最急的就数她了。”银泉笑道。
徐嬷嬷和吴嬷嬷两人对视一眼，均摇头。
“趁着姑娘还没起来，你们几个也都在，有句话，徐嬷嬷和我想说给你们。”清了清嗓子，吴嬷嬷开口，脸色慎重。
“嬷嬷请讲。”平儿忙站起来，金泉银泉白芷青兰也忙收起了脸上的轻浮急切喜色，一起听嬷嬷们训话。
“你们几个，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连夫人平素对你们都是青眼有加，谁跟你们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得让你们三分。”徐嬷嬷看了银泉一眼：“除了平儿，你们也都是有来历的，父母要么是老爷夫人身边得用的红人，要么是府中的忠仆。”
除了青兰和平儿，其余几人脸上均现困惑之色。
“圣人有一句话，叫做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意思呢，是说，为人处世，像在薄冰上行走一样，像处在深渊边缘一样。”吴嬷嬷接着说道：“圣人讲的是，为人必须时刻都存有戒心，行事需要小心谨慎。”
“你们身份高，背景厚，以前就没有受过什么事儿，以后，更不必说。有姑娘的，就有你们的。以前姑娘没有管家，你们替姑娘管着这个院子，现在姑娘要接了管家之权，你们要替姑娘管的地方就多了。”吴嬷嬷训话也是一板一眼，语调平和不带任何情绪：“眼红你们的，羡慕你们的，讨好你们的，求你们办事的人，也就多了。因此，该做什么，该怎么做，该不做什么，都要翻来覆去想清楚了。遇上事儿，多想想你们的权力来自于谁，想想自己到底是谁，想想自个儿的将来前途。”
“所以，在心里牢牢记住那八个字，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吴嬷嬷最后总结：“这八个字，能让你一辈子不出错。”
吴嬷嬷训完话后，室内寂静。众丫鬟都细细品味着这八个字，竟再无一人开口。直到熙凤叫人进去的铃铛声响起，这才打破了几人的沉默。
“姑娘等会儿要先去哪儿转？”银泉发问道。
徐嬷嬷在给熙凤梳头发，青兰站在后面举着镜子，平儿端着托盘，里面陈列着各种钗环，供熙凤挑选。
“转什么？”熙凤问。
“今儿是姑娘第一天管家，姑娘难道不去各处转转，了解一下？”银泉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
新官上任三把火，姑娘准备先烧哪一处？
白芷瞥了银泉一眼，暗暗摇头。嬷嬷刚刚说过的话，银泉难道都给忘了不成？
“不用去。”熙凤这才知道银泉指的是什么，便解释道：“府中各处，母亲均都是定了规矩的。所谓的萧规曹随，母亲就是萧何，我就是曹参。什么事儿母亲都办好了，我不用操心。”
“啊？”这是银泉。
“没听过。”这是白芷。
“吴嬷嬷得空给她们讲讲吧。”熙凤挑了个有珍珠流苏的金簪，又自己往耳垂上带了副小小的宝石耳环。“别让她们都个个少见多怪的，出去了闹笑话。”
“今儿熙凤第一天管家，你也不去看看，给熙凤撑腰？”王子腾由丫鬟们侍奉着穿衣服，回头看欧氏坐在梳妆台前不慌不忙的梳头发，便调笑道。
“你的好闺女，可是有主意的很。”欧氏白了王子腾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昨儿从我这里，接了管家的令牌印章账本后，还没等我开口，就先给我约法三章，说什么直到明年八月之前，府中的大小事宜都由她做主，若是遇上什么难事，除非她开口求助，我连指导帮忙一下都不行，还说让我记着她办错的事儿，过三个月给她说一次，早了晚了都不行，连四嬷嬷和燕嬷嬷都不让派去。”
说着说着，欧氏话中有了一丝醋意。以前连管个布庄都诚惶诚恐，跟在自己身边问个不停的贴心闺女去哪了。
摸摸自己鼻子，王子腾觉得自己十分无辜，怎么就成了自个儿一个人的闺女了？但也得好好劝道：“这不是怕你累着吗？昨儿太医都交代了，让你注意着些，每天只管养好身子，那些劳神费心的事儿，一件都不能干。”
“我最劳心的，哪里是管家的事儿。”欧氏说着不由叹气，挥挥手让丫鬟嬷嬷们都下去，这才对王子腾面露询问之色：“熙凤也过了十五了，就是要多留她两年，但也该给她相看人家了。”
王子腾十分配合的叹了口气：“真快啊。夫人可相中了什么人家？”
“门第，家世我不挑，但府内必须得安生，没那么乌烟瘴气的事儿；相貌嘛，能和熙凤站在一起也就行了；不要求才比宋玉，但要有上进之心；最重要的是人品，其他的都好说，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品若是差了，就是宗室里的那几位，也不行。”欧氏一条一条数着。
“打住打住。”王子腾苦笑：“昔日太上皇给长公主挑驸马，也不过如此了。”
“我还嫌要求低了呢。依我看，京城的这些子弟，哪有能配得上凤儿的？不过是慢慢挑拣罢了。”欧氏毫不在意这句话若是传出去能得罪多少人。
“你呀。”拍拍欧氏的手，王子腾示意宽心：“从去年起，我就一直在暗暗相看，如今也看中了几个，相貌人品都是上佳，但也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是哪家的公子？”欧氏忙问。
“晚上回来再说。”王子腾穿上大毛斗篷，笑道：“我可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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