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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洞外下起了雨,凉意由洞口一丝丝地渗进来。康熙见沉睡中的蒋婵无意识地发着抖,便将她抱在怀里,疑视着她安祥恬静的睡颜。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她还真能随遇而安,不管身陷险境,她都能安然入睡,世间竟有如此怪异的女子?心平气和的接受她失明的事实,如果换作是他也未必能像她那般洒脱。康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无比宁静平和,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静静地望着她,她表面看上去温婉柔顺,实际是个伶牙俐齿之人,她看似温柔恬静,实则狡猾聪慧的倔强女子,真希望就这样,一辈子如此。
雨过天晴,太阳高照是个艳阳天,经过一夜雨水的洗涤,山中云蒸霞蔚,草木葱葱,犹如仙境,绚丽灿烂,山阴间上出现两个人影。康熙背着蒋婵,放眼群山,全都掩映在烟雾弥漫的云雾之间,云彩和水波千态万状,不可捉摸,宛如人间仙境,却不知身在何处,风在耳边吹过,美景当下,忘却尘世间的一切,扰人纷纠。他们避开两岸的悬崖峭壁,云雾弥漫的山脉,奔腾的瀑布宛如玉绸垂下。沿着崎岖的乱石慢慢往前走去,山里树林茂盛,各种古木参天,阳光透过枝叶斑驳,洒在林间行走的两人身上,怪石铺垫,石上满布青苔,四面树影幢幢,万赖俱寂,穿梁过桥,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走着走着,摸不清方向,康熙不寒而栗,回头望着熟睡的蒋婵,嘴边勾起一抹笑,大概世上只有她才能在身陷绝境时安然入睡,不受外界所扰。风过无痕,枝叶婆娑,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随风飘荡,草间不时传来低低的虫鸣,偶然有归林的小鸟被脚步声惊起,扑腾着翅膀在林中飞舞。
“怎么么啦?”蒋婵不明康熙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前面有座茅舍。”康熙解释,语气有些激动,内心跃跃欲试。
“茅舍。”相比之下蒋婵平静许多。
不就是茅屋吗?两个被逼困在山林里的人,几经周折,走出山林,眼前出现茅屋之类的东东,这种情景在电视里见多了,云开见日,见怪不怪。
“走进去坐坐,喝喝茶,给他们敬一下地主之谊的机会,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省得他们闷得慌……啊……”蒋婵拉着康熙就走,脚下一颗碎石,让她差点跌倒,康熙及时稳住她的身子。
“小心点,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蒋婵拍拍胸口,好险。唉!瞎子不好当。
“婵婵。”康熙挑眉,不喜欢她的话。
蒋婵吐了吐舌头。
“好啦,好啦。先进屋再说,一路走下来,累死我了,再不休息,就得去找阎罗王伯伯报到了。”一副受人虐待的样子。
康熙无言问苍天,累?她?从出山洞起,她打着残疾人的旗号,把自己当成她的坐骑,她不重,但离轻如鸿还有段距离,加上山路崎岖,背上多了个人,难免吃不消。
竹拦围绕,大门敞开,院中,鸡舍、蚕、鱼缸……左角晒着鱼干、兔肉、山鸡……墙上挂着,蒜、辣椒、玉米、罗卜丝……风景优美,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的小子日过得不错,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丫头,你几天没吃饭了?”
“丫头,你饿死鬼投胎的吗?”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如饿虎扑食的蒋婵。
白米饭好吃,五谷田难种。
“不知道。”蒋婵嘴里塞满饭菜,含糊不清地回答,对于一个瞎子来说有白夜之分吗?
“两位前辈,对不住,舍妹无礼,多有得罪,还请两位前辈见谅。”康熙一边亡羊补牢,一边不停的帮她夹菜。
“确实蛮无礼的。”老头儿捻着白胡须直言,扫一眼旁边的老伴。
这丫头,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一进门,如同回自己娘家般,直嚷嚷饿,对他们指手划脚,嘴里飙出几道菜名,吩咐他们去做。还要快点,只差没拿着鞭子像赶牛般赶他们,还放下狠话,要是慢了,饿死她,他们就是杀人凶手。喷饭啊!
饿死活该,把他们这里当成什么?客栈?没当场把她撵出去已经很仁慈了,居然还敢在他的地盘上,理直气壮的指使他们做饭给她吃。做梦!
想在这里噌吃噌喝,门都没有,拿扫帚撵人。
反常,反常,六十年前,立誓,从今以后绝不做饭菜的小师妹,破誓言,亲自下厨为她做饭菜。要命,嫉妒,嫉妒死他哪!
饭后,老婆婆为蒋婵把脉,康熙一脸期待的望着她们,老头儿却是横眉竖眼。
见死不救的小师妹,居然说要为丫头治眼睛。
“老前辈,舍妹的眼睛能重见光明吗?”康熙眼里全是焦虑与不安。
哪有人把脉能把上几个时辰?宫中御医,最慢也用不了一个时辰。
“臭小子,你猴急什么?我小师妹把脉不比常人。”慢则一天两天,快则七八个时辰,慢工作细活。“还有老头子我警告你,别再舍妹,舍妹的叫,丫头明明不是你妹妹,还舍妹,舍妹的叫个不停,听着刺耳。”老头儿指着康熙的鼻子警告。
康熙一阵郁闷!除了蒋婵,眼前这老头儿是第二个敢指着他的鼻子警告的。
堂堂一国之君,被人指着鼻子警告,滋味不好受,幸庆此地无人知道他的身份,不然真是把大清国的脸面都丢光光。
“前辈,你都知道?”
“废话,哪有人看自己妹妹眼中带有情愫。”老头儿翻白眼,他可是过来人。“小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在我面前耍心机,不自量力。”老头儿,嗤之以鼻。
“我……”谎言被拆穿,面子有些挂不住。
康熙自知理亏,笑了笑,摸摸鼻子。
“身为一国之君,对那丫头言听计从,窝囊!那丫头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待她?”吃没吃相,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缺点一大堆,最重要的她还是个瞎子。
“前辈,你……”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他额头上刻有“我是皇上”这四个字吗?这两位老人是什么人?康熙唇边的笑意消失,黑眸中加入几许戒心。
老头无视康熙的惊讶和戒备,自顾自地道:“丫头眼睛瞎了,你没弃她而不顾,还对她照应有佳,这点令老头儿我着实感动了一把,好一对,郎有情,妹有意的鸳鸯。”
“前辈,其实是晚辈自作多情。”闻言,康熙放下戒心,摇了摇头,万般无奈的道。
不想承认,也得面对事实,郎有情,妹有意,应该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洞里表白遭她拒绝,理由说了大堆,最后还撂下狠话,让他不敢在跨雷池一步。
“多情总被无情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丫头对你有情,还是无限深情的爱意那种,她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也难为那丫头,生不逢时,知道你和她……唉!造化弄人。”老头儿失捻着白胡须,摇头直叹气。
听完老头儿的话,康熙英俊的五官瞬间冻僵似的,愣住。婵婵对他有情吗?无限深情的爱意他不敢奢求。
“前辈,此话怎么讲?”尽管如此,康熙还是心花怒放,喜出望外,只要婵婵对他有一点点情意,就表示他不是在自作多情。哈哈哈……
随后神情暗淡,她为什么不愿承认,承认爱他有那么难吗?她在担心什么,又顾及什么?
康熙不相信,以蒋婵的个性,绝不会在乎别人接不接受她,套她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老头儿口中的,生不逢时是何意?婵婵知道我和她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困扰着康熙。
“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未到。”老头儿捻着白胡须,一脸高深漠测。
老头儿话中暗藏玄机康熙被弄得心神不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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