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给我点香的小丫头叫玉儿,我见她乖巧懂事,又体贴入微,便将她招到身边服侍。这下戴恩德高兴得不得了,戴恩德这玉儿很是上心,忙把玉儿拉倒一旁再三叮嘱。我开始疑虑戴恩如对玉儿是不是有另外的意思,可是戴恩如却说因为玉儿是自己的老乡,又孤苦无依的,这才想着多照顾她一些。
每日,玉儿都会为我点上一些香,这下我才睡安稳了些。可是眼一睁开,便开始心烦意乱、心神难安。
不知是不是我想的事情太多,神思恍惚,偶尔会觉得腹部不适,想着怀孕不过三个月,可能是还有些不太舒服适应的缘故,也没太在意。
皇上还是照旧每日会到景仁宫中来看我,只是每次都是面带微笑,想着法子逗我开心。
“珍儿,你若再丧着脸,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皱着眉头怎么办?”皇上面带微笑,双手伏在我在脸上,拉动着我的嘴角。
我不想皇上为我担心,勉强为之一笑。
其实皇上最近也是心烦意乱的,只是为了抚慰我,他也不提朝中之事。
倒是景仁宫最近变得有些怪异。沁兰整日里心事重重,心神恍惚。阮嬷嬷最近也变得寡言少语,终日里只是低头做事。沁兰和阮嬷嬷之间似乎有过节,两人互看不顺眼。比较起来,玉儿倒是越来越贴心,我也慢慢地把一些事情交给她去打理。陈太医每隔三日便会来我景仁宫里问脉,皇上越是紧张我腹中的孩子,我就越发地不安。这种不安究竟为何,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春日渐渐暖起来,人也越来越懒,然而冥冥之中,我隐隐地感觉到,这一切的平静,很快都会改变。
那日,玉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药,嘱咐我早些喝下。我看着碗中溢着热气的汤药,顿时心中一阵苦涩。自怀孕以来,每天都要服用保胎汤药,真的很痛苦。
“你先下去吧!”我躺在软榻上,低头轻抚着腹部。
玉儿马上退下了。我微微抬头朝门口望去,只见沁兰孤独地站在门口,神情呆颚,让人心疼。
我朝她招了招手,她这才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道。
沁兰双眼微红,眼眶中蕴着些泪水,稍稍一吸鼻子,极为委屈道:“奴婢没事,娘娘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隐晦。
她明显哭过,这几日,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分明是有事。
“有什么苦处尽管告诉本宫,本宫自会帮你。”我看了一眼她,顿顿地说道。
她不住点头颔首应道,转而从桌上翻出一个盒子,打开丢了几块东西进去,用勺子搅了搅。
“娘娘,趁热喝吧!”
她一言一行我瞥在眼里,想不到她还记得我怕苦,随时将方糖准备着。我突然想起几年前遇到她的情景,这几年,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真是难为她了。
我将汤药一饮而尽,便躺在软榻下小憩片刻。
醒来后我携着玉儿前往永和宫,舒瑾还是一度的吃斋念佛。在永和宫一起用过晚膳后我才回到景仁宫。
走到宫门口,我下身突然一阵剧痛,手也不自觉颤抖起来,我咬住了薄唇,用手捂住腹部蹲了下来。
“娘娘,您怎么啦?”玉儿见状忙扶住我。
我皱着眉头,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将衣裳侵湿。腿间一股暖流蔓延开来,我大叫不妙,我的孩子……这时我痛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泪珠一点点滑落。
玉儿愣愣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寝殿门口的沁兰看到这一幕,马上冲过来将我抱在怀里。惊恐地叫道:“娘娘……血……血……”泪水汹涌如洪倾洒。
只见血沿着我的下身开始弥漫,殷虹的一片将我的裙角染红,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阮嬷嬷从殿中出来,看着这一幕着实被吓到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娘娘扶去寝殿!”
两个侍卫一愣,将我抱起,火速放在床榻上。阮嬷嬷对着身边手忙脚乱的玉儿一阵嘶吼:“还不快叫太医!”玉儿闻言哦了一声,匆匆跑出去。
我躺在榻上,忍着剧痛,此时已经泪眼模糊,此时脑中一片混沌,我斜眼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沁兰瞠目结舌,站在角落里已然哭成泪人;阮嬷嬷指挥者下人们,到底是过来人,遇到这事情还能镇定自若。眼神越来越迷茫,不知不觉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寝殿中灯火通明,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屋外人来人往,全然没有半点声音,隐隐只觉得众人皆是战战兢兢,仿佛出了天大的事。
方才,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止不住泪水,只因为我的孩子没了,而周围的人都在袖手旁观,都在等待我出丑……
等等,我的孩子,我倏然惊醒,手猛然往腹部抚去。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乏力,仿佛散了架一般,腰股间酸痛难受,不由得心中一惊。
“你醒了?”我睁眼既看到皇上俯身而来的脸,眼中隐隐透着怒气和哀怨。
我强忍着巨疼,撑坐而起,我惶然道:“怎么了?”
他坐在榻边,紧紧将我拥入怀中,缓缓说道:“珍儿,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悚然一惊,抬头望着她,急声道:“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身下如注,心中一痛,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断掉落。
我连忙抬头望着他,连声急问:“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的!”
皇上眼中蕴着泪水,沉声道:“朕骗你做什么?难道……朕会希望自己的孩儿……没了?”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顿凝,仿佛只是一瞬间。
旁边的沁兰双眼浮肿,轻轻地走到榻前,悲伤说道:“娘娘,保重身体!”
阮嬷嬷携带着玉儿前来,端过玉儿手中的碗说道:“娘娘,您现在身子有些虚,奴婢为你熬了一碗乌鸡红枣汤,您趁热喝了。”
我看了阮嬷嬷一眼,再一看她身边的玉儿。玉儿见我这般看她,不知道是怯生生地低下眉眼。
我看着眼前的人,悲哀地扭过头去,狠狠地咬着嘴唇:“本宫不要喝,拿走!”
“娘娘,事已至此,还是保重身体才是!”
是阮嬷嬷,她是太后派来的,她居心叵测。我失去孩子,我隐隐地感觉这事与太后脱不了关系。是太后指使她来害我的,之前她重重表现都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然后趁我不备便下这毒手……
我蓦然转头,仇恨地看向阮嬷嬷,手指着她责骂道:“是你,是你杀死本宫的孩子,你这个杀人凶手……”此时我带着哭腔,感觉浑身充满力气,巴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珍儿,你够了……”皇上脸色一沉,拉住我的双手,大声喝道。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这般对我,我怔住了,他居然为了一个嬷嬷这样对我。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中填满委屈,泪水簌簌涌下。
“皇上、娘娘,奴婢告退。”
我愕愣地看着皇上半响,听到阮嬷嬷告退的声音,不自觉朝她的背影扫去,只见她将补汤放在坐上,与沁兰等人退出了寝殿。
我咬住牙齿,只感觉到嘴巴内牙齿咯咯作响,我一定要替我的孩子讨回公道,不论是谁杀死我的孩子,我都将让她血债血偿。
我抹了抹泪水,颤声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回去歇着吧!”
皇上与我对视良久,眼神失望地说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臣妾怎样?”我抬头看着他,伤心地问道。为什么在我最伤心的时候她居然不谅解我,她还帮着疑凶来凶我,这就是我夫君吗?
“你知道吗?阮嬷嬷是慈安太后的旧人,她是不可能害你的……你不能这么对阮姑姑……”他眼中有怒气,最后全部化为温暖,心疼地说道。
阮嬷嬷是慈安太后的旧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皇上貌似一开始就知道,还是他有意安排的。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就是我爱了那么多年的人,让我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初衷,甚至违背爹爹的意愿。他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还是他一直在利用我对付叶赫那拉.静芬?
他神情一怔,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温柔地说道:“珍儿,你要相信朕,阮姑姑于朕有恩,她是万万不会伤害你的。关于你小产一事,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说得是真是假?他是我的夫君,我唯一的依靠,我不相信他还会信谁呢。我蹙着娥眉,靠在他的怀里,低声泣着,伸手拥住他,无力地说道:“载湉,我们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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