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时令一过中旬,京城的天儿就毫无预兆的暖和起来。
早起,雍王府靠近中苑一处颇为宽敞的宅院里,年惜若站在回廊下的那抹晨曦中给她豢养的金丝鹦鹉喂食。
美丽的鹅蛋脸,弯弯眉黛,下颌精致小巧,一双杏眸宛若秋水含波,端的是未语先有情。
一袭百蝶穿花荷叶边镶滚旗装,梳旗髻,青素缎面的旗头上插着一朵赵粉,镶三颗碎玉,左肩一侧还垂着长长的珠玉缨穗。随晨风翩跹,零零碎碎地轻响。
"昨个儿夜里才吃了药,这会子就站在这里吹风,主子莫是要再病一回么?"一个水灵秀气的小丫头带着嗔怒的神色将一袭大红披风披在年氏身上。
"今个儿暖和,不妨事的。"她拍拍肩上的小手,安慰道。
自小就在身边伺候的丫头,终是不一样,除了贴心,更有一份姐妹情谊在其中,不是那些后来之人可比的。
"主子听说了么,王爷要晋刘格格的位呢!"兰芝拿过一个鎏金檀香盒,用饵勺剜出一小撮稻谷压成的饲料,递到年氏手中。
年氏未语,面带微笑将饲料用纯金护甲撮了递过去"来喜,来,来,来.....!"
"主子!"兰芝见她这副样子,有些着急"虽说按祖制,咱们王爷一正二侧四庶,七位福晋是常例,可特旨恩赐者并不在此例内,仅看眼下这情势,她一个地位卑贱的格格这么容易就晋了庶福晋,将来要是生下个一儿半女,晋了侧福晋之位也不是不可能啊,主子,我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哼,就凭她?"年氏微微一笑,含了深切的冷意"她不配咱们用那许多心思。"
"难道主子就由了她去?"
"当然不会!这府中任何女人上了一步,就意味着我年惜若下了一步,所以.....!"她顿了一顿,眸中精光闪烁,一字一句道"所以凭她是谁我都要踩下去。"
主仆二人正说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到近前行了礼。
"怎么样?"年氏长长吐出一口气,幽幽问道。
"禀主子,王爷......!王爷他....."小厮小心翼翼,吞吞吐吐。
"王爷昨晚宿在了哪里?快说!"原本妩媚动人的脸上现出让人寒彻骨髓的狠戾。
小厮不敢再支吾,磕了一个头,俐落的答道"王爷昨晚依旧叫了宝福晋去勤勉阁伺候!"
"哼!贱人!"年氏没了刚刚说起刘氏时的淡定,倾国倾城的容颜开始变的狰狞"我倒要看看她使了什么狐媚法子竟让王爷这般对她。"说罢,一掌拍在来喜的鸟架上。
来喜受了惊,一口啄在她细滑白嫩的玉手上,殷红的鲜血顺着护甲流淌下来。
不知是因为兰芝的惊叫,还是手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年惜若在这一刻恢复了冷静。
她摆了摆手,示意兰芝让开,自己踱步将来喜的鸟架摘了下来递与廊下跪着的小厮。
"拿到后园子里,埋了!"
"什么?"
怔住的不止小厮,就连一旁的兰芝也惊的张大了嘴巴。
那是她主子最喜欢的玩物,养了几年了,就算从湖北远嫁到京城,她也不顾千里之遥,带在身边,如今却要活埋......
"我的话你听不懂么?"年惜若沉下声音,又问了一句。
"奴.....奴才.....这就去!"小厮醒过神儿,擦擦额角上渗出的冷汗,拎着来喜跑了下去。
年惜若站在原地,寒冰一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厮的背影......
兰芝颤颤巍巍的过来,轻声安慰道"奴婢听闻那钮祜禄氏不过就是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只是有几分姿色罢了,主子您这些日子一直病着,王爷也就是图个新鲜,主子不必为了那贱人忧心,王爷的心还是在您这儿的。"
"你懂什么?你又了解王爷几分?"年惜若回过神思,扶了兰芝的手步向屋苑"要知道.....那勤勉阁我都未曾......"说到这里,她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办,且让那个贱人再得意几天。"
兰芝抿紧嘴唇,也不知该如何再劝下去,只得扶了她主子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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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考生驿馆里面,考生们四散在各处温习功课。
驿馆里的管事奴才走进来,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眼,看到其中穿着光鲜名贵的、桌上伙食好的,就递上一份帖子,点头哈腰,极尽讨好之能事。
这一日,一位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拿着厚厚一摞名帖进来,扫视了一圈,却是无甚收获。
其实真正出身好、底子厚的举人都悉数住到客栈去了。
上等房,单独的居室,清净不受打扰。
又或是在京城包下一个院落,独门独院,更是显出家世不凡。
能住到驿馆里的,大多没什么家世可言,只不过是大浪淘沙,淘到一个是一个。那人闲闲地扫过去,却是在一张小圆桌前顿住了。
桌前坐着两个人,一个颇显年轻,一个则是面容俊朗,两人坐在一起,正捧着书摇头晃脑地背着。
膳食倒没甚分别,身上穿的可就不一般了,要是他的眼不拙,该是锦绣斋里面的缎料,十两金子一匹,比宫缎还值钱,那一白一玄两色缎面,在阳光下闪烁如金银。
“这是什么东西,恁地不入口了。来人哪!给小爷上一盘香酥鸭、梨花酿团子、四喜羹,再来两壶上好的女儿红!”叫声是从那个年轻考生的嘴里喊出来的,他当这儿是酒楼,倒是点起酒菜来了。
这不禁引起其他温习书本考生的反感,都皱起眉,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可那年轻的少爷却浑然不觉般又敲了敲桌案,大声道:“人呢?人都死光了!”
这时,负责算账的小厮跑过来,一脸的不耐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道:“干什么干什么?要想吃什么鸭,上一品楼买去,这儿不伺候!”
他刚说完,就被飞来的一个物件砸在了头上。
“哎呦”一声捂着脸,小厮刚想破口大骂,定睛一看,掉在地上的却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一下就怔住了。
金子,他竟然被一枚金元宝给砸中了!
“你们这儿的膳食实在太差,我和我四哥都不喜欢,赶紧换了,做不出来就去买!”那年轻的考生又从绣袋里掏出一枚金元宝,看也不看就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旁边的男子在这时抬眸看了一眼,却是因为那句话,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
小厮已经变了另一副面孔,心花怒放地捂着额头将那金元宝捡起来,而后满脸讨好地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二位爷稍等,稍等!”说罢,一溜烟儿跑出去备菜了。
却说那位师爷模样的人在一侧冷眼旁观着,见这架势,还能不赶紧走过去。
到了近前,抽出一张名帖放在桌案上,“这两位少爷,打扰一下。我们家老爷是京城屈指可数的私塾先生,假如拿着这个帖子让他给你们二位指点一下,高中的机会必然比别人要多好多啊。”
嘉宝拿起那名帖看了一眼,上面只写了“前程似锦”四个字,“说是私塾先生,可你这上面连地址都没有,我们怎么去?”
那人揖了一下,笑容可掬地道:“小爷放心,家里有马车的,到时候可以接您去。”
“这倒挺有趣的。不过我跟你讲,我们两个都没念过什么书,是被爹娘逼着非来考不可,要是考不上就当玩一趟了,无所谓。”
“有志者事竟成。看两位爷出手阔绰、气度不凡,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也说不定啊。二位爷随时等着马车来接吧!”那人说罢,也不再找旁人,捧着怀里的名帖喜滋滋地走了。
嘉宝和胤禛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划过一抹凝重。
"天子脚下,没想到这些人竟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上了马车,嘉宝幽幽道了一句。
胤禛叹了口气,冷笑道"早被利益熏黑了心,哪还顾得了什么天子脚下。"
嘉宝从未见过眼前的男人如此模样,不由笑了笑"那王爷如何打算?"
胤禛也笑起来,握了嘉宝的手放在膝盖上"宝儿觉得我该如何做?"
"王爷的心思,嘉宝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臣妾还是懂的!"
"小妮子懂得还挺多!"胤禛一脸坏笑,探身过去将嘉宝搂进怀里,低头就吻了下去。
"讨厌......你怎么又这样......!"
"嘿嘿.....!"
两人撕扯之间,就听赶车的苏培盛隔着帘子问了一句"主子,直接回府么?"
眼看就要亲到的胤禛自是没好气"去十三爷府!"
"去十三爷正府,还是园子,还是庄子?"苏培盛不知车里的人在做什么,眼见着到了岔路口,便多问了一句。
"糊涂东西,有一句没一句的啰嗦什么,你第一天认识你十三爷么?这个时辰当然是去庄子上!"
"哦!"苏培盛平白受了一顿抢白,再不敢吭声,赶紧在马屁股上狠抽了两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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