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仙风道骨之不及十里长街的距离 > 第21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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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微浓,月光清冷,不时地从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吹得窗内的灯火有些摇曳。

    有一个黑影从房顶上跳下来,站在树下的阴影里,轻声对窗内正拿着书斜靠在桌前的华贵锦衣说:“启禀公子,今日六皇子带回了一名女子回他的寝宫,据属下调查,好像名唤木凤羽,属下要去追查这名女子吗?”

    “木凤羽?”他绕有趣味地拿手抚了抚有些困乏的眉心说:“好熟的名字……”

    窗外正等待命令的人依然低着头等待命令,他一身黑衣,就连面容也遮着黑布,又在树阴下,看着颇为神秘。

    屋内的人眼晴闪了闪,从衣袖里拿出一条白色的丝绢,上面绣着梨花,这手绢是多年前,那个雨夜,她递给他擦脸的手绢,他固执地珍藏着,当作定情信物一般。沉声道:“继续密切监视几位皇子的动向,关于这个木凤羽不必追查。”

    “是。”神秘黑衣人说完踩起树身跳上屋顶消失了。

    屋内的人些微地伸了伸懒腰,把手绢放在袖内,起身把书放下,跳出窗外。

    夜色越来越浓,就连打更的人声音都有些许的倦怠,他飘忽的神形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偶尔月光洒下,只望见一摸紫色的华服忽然飘过,然后在宸王府门前停下。

    门口依旧坐着正在痴痴等着的漫染,她的身后站着哈欠连边声的女子,他手指纤尘,向那女子扔块小石子,那女子应声倒地。

    漫染听到声音,转头看秋言软软倒下,忙急喊:“秋言……”转头敏锐地望向月光里,声音微抖地问:“谁?”

    他从垂柳后出来,一头披着的发,紫衣闪烁,极其华贵,月光洒下来,他美的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漫染目光呆了呆,吃吃地喊:“师,师傅……”

    夜揽天浅浅地笑着,望着漫染向她身边走去。

    “这么晚了,怎么守在宸王府门前,莫非今夜王府的主人便回来了。”

    漫染知他指的是楚景墨,面色一红,低低解释:“师傅,王爷在回来的路上,漫染收到的最近一封书信,上面写的距离今日还要七八天吧。”

    夜揽天目光沉了沉,也不嫌地上脏,直接坐在了漫染身边,漫染也知秋言被师傅点了睡穴,把她扶好,侧倚着门。然后坐在夜揽天身边问:“师傅你怎么来了。”

    “路过……”夜揽天浅浅轻叹了口气轻轻两字带过,千言万语,又突然无处说起。

    “师傅,可真巧,我在等凤羽呢。”漫染也没多想,她早知师傅是个白天爱睡晚上清醒的夜猫,却仍目光切切地望着远处空无一人的路,轻说:“还好她身边有绿翘,不然我真得急死。”

    “别等了,夜深了,回去睡吧。”夜揽天知道,今夜木凤羽是回不来了,他就是不想她这么白白地等。

    “就算是带她吃东西,这会也该吃完了,到底为什么还不把凤羽送回来呢。”漫染想不通,又害怕想,只希望凤羽快回来。她站起来,又开始忍不住地来回踱步。

    夜揽天望着一颗心提在嗓子眼的漫染,一颗心温柔起来:“好徒儿来……”

    漫染怔怔的站定,这个师傅,是她这辈子最惊喜的意外,他从不喊她名字,每次都是徒儿徒儿的叫,叫得有些意外的亲密,而她只要听到这称呼,就什么都都不想,就想做他的好徒弟,她如条件反射一般,又往夜揽天这边走,然后又乖乖地坐在夜揽天身边。

    夜揽天抬着宽大衣袖的手轻柔地摸着她的头说了声:“乖。”

    她最不乖了,她仗着他对自己的宠溺,总是偷懒,连武功觉得也是极邋遢,总是忘记招术,如果说出去她是‘九世公子’的徒弟,估计江湖人要嫌弃这位夜揽天盟主一世英明毁在她的手里了。

    而且,他曾说过,他不收徒,却因为她而破了自己的话,他那样宠爱她,像是一位父亲宠溺着自己的女儿……

    想到此,她鼻子一酸,轻声低低地喊了声:“师傅……”声音里带着委屈、难过,还有点歉疚。

    夜揽天想把手放在她腰间,揽过她,却还是苦笑着收回,轻声安慰:“凤羽也长大了,她无论怎么选择,都是她自己的人生,你就是亲姐姐,也无权干涉。”

    他以为她在因为木凤羽的事而难过,不过她也不好解释,只得顺着他的话说:“师傅,凤羽这样做会快乐吗?”

    她已隐隐猜出了结果,却还是想着,也许是酒喝多了,凤羽一喝酒便醉的。

    “呵呵,等哪天你找不到师傅了,可会为师傅这般担心?”夜揽天沉沉的声音响过来,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极为好听。

    漫染连想都没想,就答:“师傅这么厉害,哪里会有漫染需要担心的地方啊。”师傅不仅是能把死人救活的‘九世公子’也还是武功第一的武林盟主,他不仅能放毒,还能救人,亦会武功自保还有盟主的位子,谁敢轻易动他呢。漫染想,这样如神一般能力强大的师傅,是不需要她担心的。

    “呵呵……”

    似乎听出师傅的沮丧与无奈,漫染又说了一句:“师傅,不管怎样,漫染心里就三个最在意的人,去世的娘不包括,就你,王爷还有凤羽。所以,漫染也希望有一天,师傅有个娘子很爱很爱你。”

    夜揽天望着漫染,夜色下,她因担忧凤羽而有些憔悴,但这月光下,她美的让他恍惚,这世间,这个人,是唯一能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她长大了,是一位大姑娘了,不再是跟在他身边天天讨好他的小跟班,不久的将来,她还会成为宸王妃,想到此,他心里觉得似乎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微垂着眼看到了她腰间挂着他送与他的玉佩,这么多年,无论她穿什么衣服,都要配上这玉佩,他有些想知道,是因为这玉佩是他承诺的可以救她一命还是因为那是他送与她的玉佩,他长长地叹了叹气,轻声说:“等宸王回府了,你不必每日去琼花林了。”

    漫染突然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一陈难言的别扭,虽然她也想过王爷回来了,也许没变故就会娶了她,那时她为人妇,是不能天天拿着练舞和练武功的晃子去琼花林找师傅,但是师傅突然说不去琼花林了,她的心,还是无由地升起一股说不出原因的难过,她点点头,一转脸,泪就落下来了,她知道,她与师傅,也就只是师徒一场而已。

    他不想她等王爷回来了,出不来而让他白白等一场,但事实是,哪怕他说了不让她来,他还是每日站在琼花凉亭下等她。

    等那个用柔柔怯怯的人喊他:师傅……

    夜揽天看着此时的空气有些难言的悲伤,他伸出手,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睡穴,她软软地躺下,他伸手接过她,她便躺在了他的怀里,月光下,他看着她正在流泪,他笑了,徒儿,你这是为师流的吗?

    他无声地问,却没有人回答。

    他低下头,想抱起她,却转眼看到了正倚躺在门前的人,她唤她秋言,他不舍地看了一眼怀里的美人,在她额头浅浅地吻了下,便轻柔地把她平躺在地上,手指里不知从哪里又夹起一块石子,打向秋言,他一个身形,快速地闪进不远处的垂柳树后,看秋言慢慢地醒过来,摸着自己的脖子揉了揉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漫染,她爬过去想要喊,却看她睡着的样子,她推开门,对门后的人说了句什么,有人点起灯笼对秋言说了句什么,秋言摇摇头,小心地背起了漫染,然后进了门,门又小心地关上,他从垂柳后走了出来,微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望了望刚才与她聊天的地方,转身跳上房顶,消失在夜色里……

    耳边似有讨人嫌的鸟儿在唱歌,漫染猛然睁开眼睛,转头习惯地望着身边属于凤羽的位置,说来也奇怪,十二岁那年,漫染问凤羽要不要搬个独自的院子,她是姐姐,现在她可以作主为凤羽找凤羽喜欢的院子,当时凤羽眼神很复杂,似是幽幽地叹了声很轻的气,她说姐,凤羽想和你一起睡一张床,一直到姐你出嫁为止。那时漫染还玩笑凤羽,要是凤羽比我早嫁呢?凤羽当时却并未笑,只是说,比姐你早出嫁才好呢,凤羽才不喜欢睡单人床……她不知道凤羽的记忆里是如何定义她的人生的,只知道,自从娘死后,凤羽的难过并不比漫染小,她只字不提六岁之前的记忆,她把娘和漫染当作她的亲人,她依赖她们,她作个姐,在娘活着的时候一直是排斥她,漫染总觉得自从她来了,娘的笑声多了,娘喜欢凤羽多过漫染,她在娘不在身边的时候,从不与她讲话,甚至她一声声姐唤得她忍不住心软时,还是会硬着嘴说谁是你姐,我是娘唯一的女儿,你在我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她瞪着眼看她忍不住地落泪,怒喊着,不许哭,想让娘知道我欺负你了是不是?凤羽果然就不哭了,擦了眼泪,咬着唇说,姐,我没生你的气,我是哭是因为我难过我不是你亲生的妹妹……

    漫染抱住被子,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感觉身边有脚步声响起来,猛然坐起来喊:“凤羽回来了?”

    竟然是绿翘。

    绿翘望着漫染,咬了咬唇,轻声说:“凤羽姑娘很好,漫染你不要担心。”

    因绿翘小时候帮过漫染,漫染不希望她对自己太过见外,说没外人在的时候,可以让她直接喊她名字。

    绿翘性格活泼,也就答应了。

    这句不要担心,让一脸惨白的漫染的脸色更白了白,绿翘走到床边,跪在床边手握着漫染的手:“我是来收拾几件凤羽喜欢的衣物的,她以后要住在六皇子的寝宫了……”绿翘望着流着泪却不说话的漫染接着说:“等你成了王妃,你要帮帮凤羽,现在她没名没分的,只是一个侍妾的身份,绿翘……绿翘怕到时凤羽被人欺负了……”

    漫染张着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抱住绿翘,除了哭,还是哭。

    秋言端着洗脸水进来,望见这场景,也不由得流下了泪。

    漫染满脑子在想,凤羽是最怕被人丢下的,她为了不被丢下,努力做娘喜欢的样了,为了不被漫染丢下,她努力讨好漫染,在娘死了后,漫染说以后她会照顾她,但凤羽还总是会没安全地问,姐,你会不会丢下我……姐你会不会丢下我……

    她现在把她弄丢了,把她弄丢了,那个凤羽,总是被她保护着,那么依赖她,甚至每次和小莲睡的时候,总是很早地醒来跑回她床上,她在她身边总是爱睡懒觉,她那么多次偷偷起来,她都不知道,她睡在她身边她才安心啊,她才十四,她还是个孩子,她比她先嫁人了,还是没名份的侍妾……

    漫染觉得很难过,她边哭边喊:凤羽,凤羽……

    绿翘拍着漫染的背,轻声说:“漫染,你别太难过了,凤羽长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比我还小一岁呢,她还是个孩子啊……”漫染说的连自己都不信,她呵呵地笑着,坐好身子说:“我跟你一起进宫,我要把她接回来。”

    “别骗自己了,她不会跟你回来的。”绿翘笃定地说。

    漫染却对秋言说:“秋言,你帮我准备水,我洗个身子,再去。”她觉得全身很冷,她怕这样的自己在楚景澜面前颤抖地不能说个完整的话,那样,她就没有能力把凤羽带回来了。

    秋言端着水出去了,绿翘在房间里整理凤羽的比较喜欢穿的几件衣服。漫染看着心烦意乱,走到绿翘面前,握住她收拾衣物的手说:“绿翘,别这样,让我试试,我可以的。”

    绿翘望着只一夜不见就心力交瘁不已的漫染,仍是铁着心提醒:“那位六殿下,曾救过你的命,还出银子安葬了你们的娘亲。”这些,都是凤羽告诉她的。还好她告诉她了,不然,她会以为凤羽是个为了贪图富贵的女子。

    漫染的手松了下来,刚忍住的泪又忍不住落下来,这些话,是她最不敢面对的,她娘说过‘得人恩果千年记’所以不要轻易欠别人。欠了别人,就如被人抓住了把柄,死死被人抓住脖子,却不能反抗……

    她转身,呆呆地走到庭院里的石桌前,只要阳光好,凤羽就会坐在桌前看书绣花,自从搬到清溪庭,凤羽就如个大家闺秀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温顺的让她心疼,倒是她,自从进了这院子,像个出了笼子的鸟,一有时间就往外跑,不去师傅的琼花林就去拿外出找梨树为借口,四处乱窜,她从不带着凤羽,因为凤羽总是很温柔地站在一边,她在印象里,娘在的时候,凤羽总会下河里抓鱼,去遍山的野草里挖野地瓜,连蛇都不怕,那样欢快的样子,自从娘死了,她怕漫染丢下她,做了漫染最喜欢的样子,温顺乖巧,在漫染身后,绝不为漫染惹事……

    “染姑娘,水准备好了。”秋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漫染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一个不稳,秋言扶住她,搀着她往清溪庭的偏厅走,推开门,是一个足以两个人一同洗的大木桶,小时候,凤羽就和她一起坐在桶里洗,不仅节省水,还能互搓后背,长大了,凤羽就说‘一起洗才好玩呢’硬是求着漫染去做了个足以装下两人的大桶……漫染坐在桶里,不知是不是热水熏的,她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秋言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伤心的漫染……

    秋言帮漫染挑了一件不失体面的粉色裙子穿上,拿了一条透明的白色披帛披在胳膊上,为她盘了个半月的发髻,发髻别了两个梨花花朵,左耳上前方斜插一个梨花步摇,把没盘的头发和发髻上系着的白色的丝带长绳全都斜放在右胸前,拿了一个很长的耳坠,长长的线下挂着一个白色的小珍珠。又拿了些粉帮她遮掩有些惨白的脸和哭肿的眼,不让她看起来那憔悴。

    绿翘拿着一个包裹,她已知,漫染不可能把凤羽带回来,但她也很想漫染试一下,不然漫染心里难过,她也觉得如果不让漫染去一次,凤羽心里也会觉得她姐太容易放弃她了。

    秋言扶着有些失神的漫染出现在绿翘面前时,绿翘的心莫名地疼了下,楚景澜看上的必是花漫染,但花漫染是楚国上下人人都知的楚景墨的王妃,他作为楚景墨的弟弟,而且也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儿子,他是没胆子去抢楚景墨的女人的,如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了是漫染妹妹的木凤羽。

    木凤羽因性子柔弱,一张脸倾国倾城,眼角总是若有似无带着一些幽怨,漫染双眼清澈,纯洁,微微一打扮,虽不及木凤羽的长相,却总是难得的让人不舍得移眼,木凤羽是第一眼便觉得她倾国倾城之美貌而花漫染却能想让人用花容月貌,只要笑起来,便能让人看出,她是不是真心在笑,她的眼睛会一起笑,笑得那样清澈。

    此时,心疼木凤羽的花漫染难得得眼里带着怨气,却又能让她散发一种女子才有的妩媚。漫染坐着接送绿翘回宫的马车上,顺利地进了宫。

    似乎,楚景澜也算到了花漫染会找他要人。

    天气渐热,风吹着薄纱,美人弹着琴,坐在树荫下吃着水果,是人生一种享受。

    当漫染带着秋言和绿翘进了楚景澜的寝宫时,一入院子,便看到一直在弹着琴看不出喜悲的凤羽,只经过一夜,便好像长大了一般,带着女子才有的风情与妩媚,弹着幽扬的琴音,在楚景澜说“咦,让你回去收拾衣物,怎么还带回个大活人。”时,她只是抬眼望了望一脸惨白的漫染,低头继续抚琴。

    绿翘跪着不敢说话。

    秋言也跪下行礼,花漫染走近楚景澜,低着头看斜靠在坐垫上的他,轻说:“六殿下,漫染是来带小妹回家的。”

    “呵呵,家?宸王府吗?”言语之中带着另人察觉的鄙夷。

    漫染的脸更是白了白,连秋言抹好的唇,都渐白了,她跪在楚景澜面前,用很轻的声音说:“六殿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奴婢记得,但这不关凤羽的事,凤羽并不是漫染的亲妹妹,希望六殿下不要为难凤羽。”

    凤羽指间的琴音断了一根,她脸色微白,怔怔地望着漫染的后背。

    她今天穿得这样大方得体,像个高高在上的宸王妃,却为了她,跪在六殿下面前。

    楚景澜只是笑,坐起身子往前弓了弓,把脸靠近一脸惨白的花漫染面前,冷冷地笑:“依未来王嫂之见,这滴水之恩,该怎么报?”

    漫染唇都没了血色,高高在上的六殿下还会缺什么?她能给什么?

    她抬眼怔怔地望着楚景澜,不愿死心地说:“六殿下,您原来,不是这样的人……”

    楚景澜笑得更大声,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血腥,他伸出一只手指,放在漫染的下巴处,挑着眉问:“未来王嫂,您这话,本王听着甚是暧昧,怎么,您认识原来的我吗?”

    漫染的惊了惊,却只见凤羽跑过来跪下,对漫染说:“姐,你回去,是凤羽愿意这么做的,姐……”

    那声很理所应当的称呼,却把漫染的泪勾出来了,她转过脸,不让下巴继续被楚景澜牵制,轻声对凤羽说:“姐是来带你走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凤羽,姐姐不愿你这样。”

    她拉起凤羽就要走,身后,却传来了狂傲的笑声,她身子僵硬,听背后的声音说:“虽眼下羽儿只是一名侍妾,本王亦是告知了皇后娘娘,想未来王嫂要从我这里拿个侍妾也不成问题,只是,木凤羽除外。”

    身子,瞬间如入冰窖,凤羽很轻地把被漫染拉着的手腕抽了出来,她缓慢地看了一眼漫染,便转身走到楚景澜身边,为他倒了一杯水,轻声说:“六殿下请喝茶。”

    楚景澜扬手把茶杯打翻,凤羽吓得跪着把头放在地上,他却只是说:“喝茶有什么味,来人,拿酒。”

    说完,拉着凤羽的胳膊,顺势拉在怀里,轻声安抚:“羽儿莫怕本王,本王只在夜里吃人,白天当着你姐的面,可不能做那些让她脸红的事。”

    漫染身子不住的发抖,衣袖里的手紧握着又松,然后再握。

    王爷还没回来,她只是一个丫头,连他都嘲弄的喊她‘未来王嫂’,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季重岩……

    漫染的脑子一瞬间想到了这个名字,这是她爹爹的名字,皇上皇后曾说会把季重岩重调进都城,想来只是安抚楚景墨的,不等楚景墨回朝迎娶她,季重岩就没有回京的必要,然而,此时此刻,她多希望他出现,给凤羽一个季府二小姐的身份,那她再不继也能做个侧妃,而不是一个半点名分没有的侍妾……

    说好听是侍妾,说难听只是个夜晚给主子暖床的。

    她那从小护着的凤羽,被她棒在手心里的凤羽,她总想着以后为凤羽找个好的普通的官家公子,不求多富贵,只求待她好……千算万算……她从来没想过欠下的恩情,会变成敌人,会如此割心地对待她。

    “六殿下,凤羽不善饮酒。”凤羽声音微微发抖,想来是当着姐姐的面子,是伪装不了的害怕。

    漫染转过身,接过楚景澜手中的酒杯,看着抚在凤羽肩上的胳膊,心都在滴血一般地疼,她尽力让自己语气平缓地说:“殿下,让凤羽再弹首曲子吧,漫染陪殿下喝。”

    楚景澜自然是不会推辞的,松开凤羽,笑道:“好羽儿,快弹首曲子去,本王要同未来王嫂多喝几杯。”

    漫染自昨晚与凤羽分开开始便未再进食,如今胃里的东西早空了,又这么饮了一杯酒,她就有些恍惚起来。

    悠扬的琴音弹出来,她却感知到了凤羽的难过,可是她比凤羽更难过,这种难过,就好像小火在慢慢烤着心,却挣扎不出的疼痛,又好像千万个绣花针扎在身上,疼的钻心,她最在意的三个人,楚景墨,夜揽天,木凤羽,她昨天还这样同师傅说,如今,她才真正知道,有种难过万剑刺心,却无处发泄,她恨……恨楚景澜吗,但若没有楚景澜,她便没有银子葬了娘,没有楚景澜,也许她会在宸王府门前冻死也看不到楚景墨……也许,还有另一种也许,楚景澜没来,在她冻死前,楚景墨出现了……又或者一个也许,师傅如神一般地出来了……毕竟,那个师傅,那个如妖一般的师傅,会在夜晚到处闲逛,只要她挨到了晚上,兴许会看到他,他一定会对那样的花漫染心存善念的,毕竟,他是世人公认的‘九世公子’啊……

    漫染自顾自地一杯接一杯的倒。

    楚景澜只是笑着,眼神奇怪地看着她,看着她醉的极快,明明已要倒了,却还是能清醒地看着酒瓶为自己倒酒。

    喝了酒,她的勇气好很多了,直直望着楚景澜,笑得花枝招展,笑得倾国倾城,脸上因酒精而微微地发红,让惨白脸色的她带了一丝妩媚,她笑着说:“六殿下,您真是好眼力,凤羽自七岁开始,便是被我棒在手心里疼爱的,我舍不得她吃苦,在簌园的时候,总是比她出门早,回门晚,就是不想长身体的她太累了,凤羽虽是我妹妹,可是,我却像娘一般疼爱她,娘刚死时,我不舍得她饿着,自己饿了不吃东西,也定是要凤羽吃的,凤羽是我心上的一块肉啊……是我花漫染的心头肉,她比我对自己都重要。您真是太有眼光了,真的……”漫染说完又倒了一杯酒喝了。

    楚景澜静静听着,笑得莫测,也自己倒了酒陪着她喝。

    她喝一杯,他便陪着她一杯。

    漫染吸了吸鼻子,又把酒一饮而尽,转身,刚想吐,就有奴才体贴地拿着盆放在她面前,她朝着那奴才感恩地一笑,对着盆就吐了出来,吐干净了,拿手绢擦了嘴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媚眼如丝地看着楚景澜:“我心里,真疼,六殿下,您太英明了,真的。如果我漫染能给的,只有这块心头肉了……哈哈,只有这块心头肉了……真的。”这次,她刚想拿酒壶,楚景澜就快手一步地抢过,摇了摇扔了,这时就有奴才又递过来一壶,他先给漫染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刚倒好,漫染就如饮水一般,饮尽,又接着说:“在我心里,凤羽是我的心头肉。我虽然没有明着和凤羽说她的人生大事,但其实心里,一直在为她想着,怎么才能让她快乐又幸福地嫁了人,我买梨树的时候,在外面到处疯的时候,却一直私下打听着,谁谁的儿子品性如何……我想着以后给凤羽一个惊喜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因喝了酒的缘故,显得没轻没重,弹了一首又一首的凤羽紧咬着唇,眼睛不敢眨,她怕一眨眼,就哭了出来。

    “凤羽十分乖巧,小姐身子丫头命……我希望王爷回来了,能为她做主,为她找个好人家,以后不管生死,我也不会太牵挂了,六殿下,王爷还有六天便回来了……真巧啊,您这时候把凤羽弄回您住处……还……还……还还……”玷污凤羽的清白,漫染就是喝了酒也不敢说出来,她又把酒喝了,摇摇欲坠地自言:“很好,很好,我以为我今生最怕的,是死,现在我知道了,我除了怕死,还怕凤羽不快乐……”她往凤羽那看,笑得嫣然,“凤羽,只要你想走,姐姐就是拼了命,也带你走……”她摇晃着往凤羽身边走,不知谁的手一拉,她倒在那人手里,淡淡的帝王家才有的麝香钻入鼻孔,她害怕地站直身子,推开了那双手,继续装疯卖傻着:“我没喝醉,我这么清醒,身子里疼的这明显,我怎么会醉……”

    楚景澜怒目望着花漫染,一双眸子似是着了火,可是已经处于疯癫状态的漫染感觉不到一分,他又快步走了两步抓住漫染的手腕,渐渐用力,冷漠地望着一脸梨花带雨的木凤羽说:“跟了我,真是毁了你。你姐姐这么心疼你,你可要跟她回去?”

    漫染忍住疼,清醒过来,望着楚景澜陌生的脸,对凤羽说:“凤羽我们走,他给你选择权了……”她想要挣脱,却只觉得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吃痛地皱着眉哈气,看到凤羽放下琴又跪下来说:“六殿下,您不要赶奴婢走,凤羽生是六殿下的人,死是六殿下的鬼。求您不要为难姐姐了,她疯了,您让她走吧,奴婢不想看到她。”

    漫染只觉得手腕似乎不疼了,但全身每一处都开始疼出来,她极力忍着的泪滚落下来,似乎觉得手腕一松,那人松开她的手,她却如蝴蝶一般跌落了,重重地摔在地上,秋言的身影跑过来,慢慢地扶起她,轻声说了声:“别这样,我们回去吧。”

    “回去……?”漫染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秋言,然后抬眼看着高高在上的楚景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似乎想要看清他的样子。

    楚景澜在这样清澈眼睛里,竟然看出了恨。

    她恨她!!!

    他笑,笑得不屑。笑得奇怪。

    漫染站起身子,走向惴惴不安全身颤抖的凤羽身边,扶起她,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是两小小的漫染,她的眼睛里亦是两个小小的凤羽,漫染说:“凤羽,别怕,你跟我走,我能护着你。”

    真的,就算死,她也能护着凤羽的,她想她死了,师傅会知道的,只要师傅知道了,就能从坟墓里把她挖出来,来救她。

    她是这样确定,师傅会来把死掉的她救活的。这一瞬间,她又不怕死了。

    凤羽甩开漫染的手,冷冷说:“姐,你喝多了,回去吧,你要当凤羽是妹妹,平常多来看看妹妹就是了。”

    她不愿意走,她不愿意连累无权无势的漫染,她不相信她姐姐的实力,她不知道她姐姐背后有强大的夜揽天罩着。

    然而,此时,漫染却不能向她解释,她可以的,她可以保护凤羽,就如以前一样能保护着她,她除了有楚国第一皇子楚景墨,还有世人称‘九世公子’和武林盟主的夜揽天……

    漫染真的失去这个妹妹了,她不再需要她的保护了……

    她咬着唇,不让泪继续落下来,只是很轻的声音说:“你放心……凤羽,姐姐……会常来看你的。”

    凤羽低垂着头,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她姐姐还是放弃了她……这是她想要的不是吗?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漫染被秋言扶起身子,刚站直身子,胃里就一阵绞痛,她一只手微抚着肚子,一只手捂着嘴,她以为她又吐酒了,摊开手,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秋言无声地拿出手绢放在漫染染满鲜血的手上,扶着她离开。

    绿翘站在一边看到了,一转脸,泪就落下来。她曾听凤羽说过,她说我姐啊,只有在心特疼的时候才会吐血。姐姐说过,她见王爷第一眼时,就吐了血,是因为她觉得王爷很熟悉,是此生她要找的人。绿翘,你说以后我要是不在姐姐身边了,她会难过地为我吐血吗。绿翘当时笑着说,傻瓜,吐血可不是好事啊,那是病啊,你希望你姐姐生病吗。凤羽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想哎。可是,如果她为我吐血的话,说明凤羽在她心里也很重要啊。

    绿翘流着泪想,凤羽,你看,你在你姐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她为你,疼的吐了血……

    “狗奴才,哭什么,会不会服侍羽儿,不会就拉出去喂狗。”楚景澜的吼声传了过来。

    绿翘吓得跪下来,低着头喊:“六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凤羽也跪着求饶,“六殿下,求您放了绿翘,羽儿身边只有绿翘了……”

    “哼,只此一次。”说完,摔着袖子走开了。

    绿翘跪着爬到凤羽身边,哭着说:“凤姑娘,你别哭了,漫染会救我们出去的。”

    凤羽吃吃地笑了:“绿翘,对不起啊,连累你了,可是你若不在我身边,这深宫夜长,凤羽怕死得太快了。”

    绿翘刚咽下的泪又落了下来。

    “绿翘,这辈子,凤羽怕是没机会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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