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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
仙气环绕的云峰上,各式恢宏的亭台楼阁在云雾里似隐似现,像一幅画般,美不胜收。
远远的一处山顶是各色的桃树,结着成千上万的桃子,门前弓起的门上匾阁:蟠桃园
划在桃园外的仙树枝繁叶茂,这仙气妖娆的树下也层次住着小小的院落。
有一粉裙急急跳下云朵,步履急急地掂着衣裙边跑边喊:“青梨,不好了,司命神君被贬下凡遭受人劫了。”
庭院梨花木桌边正坐着一位穿着白衣,衣裙上袖着梨花花形的仙娥,正低着头拿着绣花针绣着手绢似的白色丝绸,听闻此声,手指微抖,针刺入手指,血漫延出来,沾染在白色金边的梨花花朵上,瞬间变染成了红色花瓣。发上垂起的梨花步摇在阳光下耀眼的闪着,她怔怔地望着丝绢上被染红的花瓣,突起站起来,白纱飘飘,被染的刚绣了一半的丝帕散落在青石铺成的地上,看向急急在她眼前站着的一团粉色,怔怔地问:“……谁?”
虽嘴上还存在疑问但望着她熟悉的司命神君宫里的仙婢,目光幽幽地,失魄落魂地坐下来,那仙娥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坐正,低声安慰:“他马上就要入了轮回,你要不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青梨全身微微颤抖,眉心的梨花印记都暗下来,她又突地起身,拉住仙娥手的一脸感激:“谢谢。谢谢……”
她望着摇头的仙娥,不等她再说些什么,便飞快地走了两步脚上踩起一朵云,急急飞出庭院。
仙娥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阳光穿过满院的梨树,树影斜斜地落在院内青色石子铺成的路上,她垂眼,看到了她绣了一半的丝帕。耳边,似传来她欢乐的声音:司命星君极爱干净,我为他绣个丝帕可好,……唉,香雨,你说,我怎么样才肯让他收下呢。哈。不管了,我女工极差,等先绣好了,再与你商量如何送他吧。
那样的倾国倾城,他未曾认真地看过她一眼。
她却从飞上九天第一天,便为他沉沦。
这一眼,便过了八百年。
命司星君,如他名字,乃是南斗六星君之一,掌管命运。他早知他有这一劫。所以,听到太上老君前来宣旨时,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平静接了这天旨。洒脱地走入天神所入的轮回。
青梨拿手摆了摆青色的披帛朝正在挂满红绳树下摆弄的白胡子老爷爷跪下,急急开口:“青梨想求月老爷爷一事。”
月老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事,依旧在摆弄着手里的红绳,抚了抚白白的胡须,似自言道:“作为月老,也并不可能系管天下所有的姻缘哪。”
青梨宛尔,淡漠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疼,她把双手摆在额前,又跪拜了一下月老,雨花石铺成的地板,青梨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月老爷爷,天庭之大,青梨小小一树仙,除您之外,再无可帮青梨之神了。”
月老停止望着姻缘树,愣了半刻,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白衣仙子,纯洁的仿佛盛开的梨花,薄薄的云雾缭绕地盘旋在她的周围,却不及她眼底的瞳孔清澈。
他快步走了两步,用握着红绳的手扶起青梨,温和道:“青梨,你这何苦。”
说白了,他也只是一个小仙啊。
在人间,他是高高在上,掌管姻缘,似乎法力无穷,另人敬仰。
在天上,他只是中央仙位一位整日为凡人忙忙碌碌的小仙。
他所系的姻缘绳也并不能由他心情来定的。说白了,他只是配合司命神君来牵这些红绳。
青梨依旧跪着,抬眼对着月老爷爷一笑:“月老爷爷,我要随他去渡了这凡劫。”
月老似乎早有料到,淡淡一笑:“这,你应该去求玉帝。”
青梨点头,眼中含着失落:“月老爷爷,青梨微不足道一小仙子,连见帝恩都难,如何去求这忤逆之事?”
这树仙一般为地仙。大多是生活在人间的仙子。但青梨因外表出众,被选天庭。已是皇恩浩荡,她不是不敢去求,而是怕事得其反,到时,反而不能遂她心意,可能会是永生的轮回。
那她与司命神君,可能永远地错过。
月老爷爷思量半响,抚摸着胡须小声道:“你这一仙子偷入轮回这事可不用禀告玉帝,只是,若事情被告发可能后果会是永去仙籍,你可知这后果?”
青梨点头。
人世间百年,天上不过数月,如果在司命神君受凡劫的时候不能陪在他身边,这几万年的仙籍,孤独侵蚀,还不如换取人世几十年的欢乐。
月老爷爷说容我想想。
这一想,青梨在月老爷爷的姻缘树下便跪了十天。
……
黄泉
浑浊的灰暗天地,漫延的彼岸花,鲜艳的似血,在这阴郁浓重的环境里,别样的妖娆。
香雨跟在青梨的身后,表情凝重,眼里满里心疼。
希望这一世,能换回他半世的怜悯。
跟着沉默的游魂往奈何桥飘去,青梨在这面无表情的世界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游魂野鬼有鬼差压送,在遥遥望着一白一粉两个仙子后,全都是躲得远远,怕这仙气烧灼了他们的魂魄。
香雨心思凝重,快了一步跟青梨同行,轻声说:“青梨,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人世匆匆百年,也不过天上眨间几十天光景,到时,还是能天天见到司命神君的。”
青梨摇头,一脸欣喜遮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可以肆无忌惮告诉他我心意的机会。”
香雨望着不远处奈何桥旁边的孟婆面无表情地一次次盛汤递给路过的游魂,轻声反驳:“喝了孟婆汤,你还会记得此时对他的心境吗?”
青梨笑了,倾国倾城,在这混浊的天气里,她浅浅一笑,无声的光芒便从她周身散开,纯洁如她,她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木,只短短五百年便修练成仙,还因外表出众而被收入天庭,送她离蟠桃园十里处的梨花林里一处庭院,安静幽雅。这处独居,引得桃花仙羡慕许久。
王母极爱品仙桃,每百年便举行一次蟠桃盛宴。
刚刚成仙,又年岁太小的青梨在众仙之中遥遥望了一眼性子淡漠的司命神君,便一眼定情,从此芳心不可收拾,以至于到今日大难。
太上老君早已同阎王私下商量,所以,孟婆也知今日大客,就是这位白纱衣裙翩翩,一脸浅笑倾城倾国的梨花仙。
她望着碗里新盛的由仙子引下的清汤,难得得开口一笑:“仙子品貌如此甚好,这下了凡,定会掀起一场血玉腥风呵。”
青梨摇头,温和地说:“婆婆,青梨今日相貌已不能入了司命神君的眼,所以,青梨有个不请之请。”她微微弯腰向孟婆行了一个大礼。
抬眼望着一脸莫测的孟婆,“青梨愿意相貌平平,命运多桀,只求司命神君能少受些苦难。”
孟婆言中闪出一丝光芒,转瞬即逝。
她将已盛好的清汤递向青梨:“仙子请。”
青梨起身,接过汤碗,望着清澈如一般清水的汤,转眼望了一眼为她心疼不已的香雨,浅笑,一饮而尽。
青梨相信。
不管她如何变,她都不会忘了他。
香雨只能送她到这里。
遥遥望着青梨的背影,心渐渐沉下。人世坎坷,你还要为他受更多的苦。一个女子如此对他,他可会懂得珍惜。
如果这一世为人,只为了爱你一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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