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铭绪乜斜着看南清,话说得凌厉尖锐:“还真是你啊,陈慕。”
不同于他作出的悠然模样,陈慕口气有些急促:“刚刚那是南清?你把手机给她。”
何铭绪抽一口烟,食指弹烟灰:“小孩有没有跟你联络?”
陈慕彻底不淡定了:“你说南南?你刚刚见过他了?何铭绪,你要是大度点就不要为难他们母子!”
何铭绪讥笑:“陈总这话,我为什么要为难他们?”
陈慕停顿了片刻,口气压下来一些:“当年是我的错,我知道你要面子,但是南南他……”
再次顿住。
何铭绪捏碎了烟蒂,指节青白突起,直接摔了手机。机身撞在水泥地面上,碎散开,爆出惊人的声响。南清在绿裙子的低呼中打了个寒颤,怒不可遏:“何铭绪你神经病啊!”
南清转向绿裙子借手机,何铭绪伸长胳膊拿到,顺手抛了出去。
绿裙子哭笑不得:“诶那是我的手机!”
“去十方集团找胡助理,换一个新的给你。”
何铭绪头也不回,目光始终盯着南清:“孩子我一定给你找到,别再拿陈慕来恶心我!”
南清扬手,卡在半空中又气愤地收回来:“你现在什么毛病?怎么又扯陈慕!你去看看脑科行不行?有钱就去看病,摔人小姑娘手机算什么!”
何铭绪像只困兽,整个人暴躁得很,又压抑着自己,声音竟然有不易察觉的嘶哑:“我居然还在帮你找孩子!?我真是疯了!”
南清气笑了,张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不想帮直说!”
何铭绪又堵住她的去路:“我不想!你跟陈慕的种,我为什么要帮?”
“南南跟陈慕没有关系!你让开!我自己去找!”
何铭绪又摸出一根烟点着:“我说了给你找回来!等找到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你还讲不讲理?”
何铭绪突然连打火机也摔了,金属外壳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吓得南清往后缩了缩。
南清看看地上那些残骸,窝了一肚子火,还想同他吵。绿裙子拉拉她,小声道:“姐姐消消气。我看何总他……情绪上是不是有什么障碍?你退一步,现在找孩子才是关键,先找到孩子再说啊!“
南清深呼吸几次,咬着牙看着何铭绪点头:“现在是你何总说什么是什么了,行,找啊!何总打算去哪里找?”
何铭绪也没有头绪。到此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南清和那个小孩子的认知,有三年的空白,完全无法掌控。小孩会到哪里,南清平时带他去过什么地方,是他们那个世界的生活,同自己无关。
而这一切都为陈慕所熟知。
是因为当初并没有白头到老的坚定信念?所以结发夫妻也会闹到如此面红耳赤的地步?
何铭绪烟抽得很凶,南清等不过五秒,冷笑一声继续朝小山坡的方向走。
胡生大老远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拦下何铭绪:“何总,慕声技术的陈总找你。”
何铭绪眉峰下压,低呵:“我让你干嘛的?”
胡生立马把手机装起来:“找人找人!但是——”眼珠子往南清身上瞟两眼,在何铭绪发火之前,胡生立刻接道:“他让我转告南清小姐,小孩在他那儿。”
“真的!?”
南清在话音未落的时候就叫了出来,冲胡生道:“你手机借我用用!”
胡生偷偷看一眼何铭绪,侧身捂住手机:“不借。”
南清气恼地瞪何铭绪一眼,绿裙子也警惕地看着何铭绪,把自己刚捡回来的手机递给南清,玩笑道:“幸亏何总手下留情了,还能用。”
何铭绪转身坐在湖边的石桥沿上抽烟,整个人垮了下来,闷着头看不到表情。南清又拨了陈慕的电话,第一时间就被接通:“喂?”
“我是南清,南南在你那里吗?”
“在在,他在我这里,你别着急。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陈慕全没了平日的儒雅温和,声音里全是焦急。南清看着视线里的何铭绪,眼睛涩涩的:“让南南接电话。”
陈慕似乎有不舍,但还是把手机递给南南,听筒里换成小朋友奶声奶气的话语:“妈妈吗?你在哪里呀?”
紧绷的弦瞬间放松下来,强忍的情绪都爆发出来。南清觉得累,又难过又愤怒,整颗胸膛挤满了乱七八糟的情绪,很不好受。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乱跑!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南清一吼,南南吓坏了:“可是我找陈叔叔帮你打坏人啊!妈妈被那个大个子欺负,南南打不过他怎么办?”
小奶包的声音全是委屈和控诉,就快哭起来。南清又觉得自己对小孩撒火太不应该了,情绪卡在喉咙间,下不去也不能上来。
南清沉默了。
南南怯怯地叫了一声:“妈妈?你还在听吗?”
南清抬手抹了抹眼:“恩,你让陈叔叔先带你回去,妈妈晚上去接你,好不好?”
“那妈妈怎么办?大坏人还在吗?我和陈叔叔去接你回来。”
“没有,坏人走了。”
“何铭绪走了?你还在Z大?我去接你。”
听筒里突然换成陈慕的声音。
南清呼出一口气:“我想自己呆一会儿,你好好开车,帮忙照顾一下南南。我晚点去接他。”
“这些都没问题,何铭绪——”
“慕哥,让我自己冷静一下,成吗?”
陈慕“恩”了一声,补一句:“你早点回来,别让,南南担心。”
南清又擦了一把眼泪,把手机还给绿裙子:“今天谢谢你了。”挤出一个苦笑,南清继续说:“今天不太合适了,改天我再来,好好谢谢你。”
绿裙子嘴角轻扬,笑得俏皮明丽:“姐姐客气了,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孩子找到就好啦!”
南清要走,绿裙子拉住她,往湖边看一眼。
何铭绪脚下丢了几根刚烧了头的烟,还正在掏新的一支。
绿裙子不确定地问道:“何总……也帮忙找了半天,姐姐要走,不和他告一声吗?”
南清压下绿裙子的手臂,还是那句:“改天我再来找你。”
不谈一句与何铭绪有关的话,背向而行,就好像能彻底斩断那些羁绊牵连。南清从宿舍楼前走过,看到一个头发蓬松凌乱的睡衣女生,对前来送零食的男生笑得娇嗔。
爱意自眸中流露,无论形容有多邋遢,都掩饰不了那份纯真。
南清想,自己认识何铭绪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
二十出头,跳脱活泼。
那时候南清刚被派到新市丽人整形医院,还没毕业,混着一个实习岗位。同是J市本部的人,南清的身份又比其他几个特殊些,何铭绪对她格外照顾。
不管是情愿还是被迫,何铭绪对于南清总是有求必应,把南清娇惯得更加无法无天。甚至半夜南清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开夜车到公寓里帮南清修灯棒。
陈慕笑南清:“你到丽人是来实习的吗?我怎么觉着你是来折磨何铭绪的?”
南清一本正经:“作为一名合格的总经理,要有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能力!我是代表集团培养他呢!”
陈慕乐了:“突然好同情何总。”
何铭绪在背后咳嗽,挑着一双凤眼看过来:“南医生,上班时间串岗闲聊,要我给你开罚单吗?”
南清抓陈慕当挡箭牌:“明明是总部领导找我了解医院的运作情况!”
何铭绪转向陈慕:“据我不完全统计,自从陈总监踏进丽人的大门,每天类似于‘总部来的陈总好帅’之类的评论要超过二十次。所以,陈总监什么时候启程,还我一个清净的医院?”
陈慕捶他:“得了吧,有你坐镇,谁能勾走你的那些小护士?办公室报上来的数据,你这里得护士流失比例,是整个集团最低的。”
南清补刀:“那你们知不知道每天都有人来问我‘何总是不是也整过啊’这种问题,这几天陈慕也加入疑似整形大军了。”
陈慕好奇:“你怎么回答?”
“肯定没整啊!”南清转个口气,“就是微调而已。”
何铭绪问她:“我跟陈慕去吃饭,你去不去?”
南清立马扒下白大褂,高高兴兴地准备早退。
何铭绪低头整理衬衣袖口:“所以我这张脸是微调的?”
南清狗腿子站队:“怎么可能!何总天生丽质难自弃!陈慕才是整容的!还是我主刀!”
何铭绪笑着摇头:“无照行医,传出去我又要被请去喝茶了。”
茶没喝,酒灌下去不少。陈慕一双桃花眼越发潋滟,对着何铭绪絮叨:“铭绪啊,你小时候没跟我们一块儿长不知道,南清这丫头,惯着长大的。这一辈的人里就属她年纪小,大家泥里打滚的时候她还抱着奶瓶不撒手,丁点大,谁不宠她?惯坏啦!”
何铭绪凤眸流转,乜斜地看南清一眼:“就是调皮了点,还好。”
南清瞪圆了眼,像是挑衅示威。
陈慕摆摆手:“还是不懂事。反正她在你这里,你多担待些,别跟她太计较。”
何铭绪苦笑:“你申请下来巡查各地医院,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南清凑过去挎何铭绪的胳膊,整个人贴到他身上:“陈慕你啰嗦!多此一举!我和何总是什么关系?哪儿还用你来交代!”
陈慕“呵呵”笑,没再说话。
南清得意地转头,视线向上,正对上何铭绪那双形状好看的眼。有些深邃,藏了一片星海,变幻莫测。
酒后的玩笑谁都不会在意,何铭绪继续对南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事了就帮她解决,不管是医院内部还是生活上,从来没有推辞。
南清呢,好像是在这种纵容中渐渐沉沦下去,对何铭绪生了依赖的心情。
钥匙丢了跑到总经理办公室,碰上管这事儿的后勤主任在报账,一屋子人尴尬。嘴馋了就申请科室聚餐,火锅店里点一桌子自己爱吃的东西,吃不掉的推给何铭绪解决。
她是南总的幺女,是所有人宠爱追捧的对象,却独独在何铭绪身上感受到另一种包容,入了心,生根发芽。
酒足饭饱,何铭绪送她回家。南清热得脸发红,靠在座椅后背上,眼睛被酒气熏得迷离。
新城的夜晚比本部安谧,霓虹灯也亮,时光却很慢。
依赖成为一种生活习惯,南清初次离家,何铭绪变成了她强大而安全的庇护港湾。
南清转头看开车的何铭绪,侧脸线条好看得要命。
大约和那个蓬头垢面见男友的睡衣女生是一个心思,南清眉眼弯弯对何铭绪说:“你跟我回总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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