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种,你居然生了下来?”
南清有瞬间的呆滞,完全想不到何铭绪会说出这样的话。污蔑、轻视、鄙夷,所有的情绪都是居于高位的,扑头盖脸地砸过来,让人窒息。
南清单手抓住肩带,把妈咪包摔了过去。包太重,堪堪落到何铭绪的脚边,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收起你那张臭嘴!南南是我的孩子!和你们谁都没有关系!”
何铭绪步步紧逼:“难怪当初你那么坚定地要离婚!是迫不及待要生别人的孩子?南清,你的‘奋不顾身’还真是廉价!”
“你说什么?何铭绪你脑子被你自己吃了吧!离婚是为了南南没错,但这是主要原因吗?到底因为什么你自己敢说吗?”
“还能因为什么?我真是……”何铭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原地转了半圈,“三年了,你居然带着陈慕的孩子回来?”
最后一次见这个混蛋还是离婚前。十方内部混乱,何家蠢蠢欲动,有同南家撕破脸的倾向。自己被他掐着肩膀逼迫去做掉孩子,吵到几乎动手。三年过去了,还是为了这个孩子吵架,还是要误解,难道这才是两个人之间相处的常态?
那些所谓甜蜜呢?假的?
南南一直想扑出来帮自己,南清心烦意乱地抱着他。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抓不住关键。
“何铭绪!我再说一次,南南是我南清的孩子,跟你们何家还是陈家,都没有关系!南南是南家的人!”
“南家还有人?不是陈慕,你自己能把他养这么大?”
南清不可置信地看着何铭绪:“你还真是刷新我对你的认识!对,没有陈慕,我们母子俩哪儿能活到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给我的帮助?南家落到这个地步是因为谁?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帮过我什么?我难产差点死掉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何铭绪,你现在真是无耻。”
南清心底一片哀凉,转身,大步走出去。
何铭绪紧握的拳头指节泛青白,把还没点燃的烟拧碎在树干上。
南南仰着小脸看南清,既忐忑又带着期盼:“陈叔叔是南南的爸爸?”
南清亲亲他:“不是。陈叔叔是好人,他帮了我们很多,以后我们要好好报答他。”
“那,那个坏人是吗?”
南清顿了顿:“南南,妈妈跟你说,你不需要爸爸。”
南南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小小声地说:“要是南南有爸爸,南南的爸爸一定不会让坏人欺负妈妈的。”
南清心酸,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见着处僻静的小凉亭就坐下,抱着南南开始掉泪。
南南圈着南清的脖子,另一只手帮南清擦泪:“妈妈你不要害怕,南南会保护你!坏人再来我还抓他!”
南清哽咽:“没有,妈妈就是累了。”
南南趴在南清胸前:“那南南帮妈妈擦地拎包,妈妈你不要哭了,南南会做家务的。”
当初南家落败,十方落到何铭绪叔侄手中。哥哥入狱,父亲病逝,自己挺着大肚子出国无依无靠,觉得这世界对自己只有恶意,连肚子里那个未知的小东西都像是累赘。
其实那时候心中是有过期盼的,隐隐地希望何铭绪能来找自己。毕竟自己是那么迷恋他,依赖他,以至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定地同他结婚。
幻想和摇摆不定的爱意在等待中无疾而终,什么时候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开的,南清自己也没有察觉。直到噩梦中醒来,在异国的深夜大汗淋漓,她才终于明白。
自己跟何铭绪,是真得完了。
何铭绪是不会来找自己的。他是最狠绝的那一个。无论是一同长大的兄弟情义,还是结发夫妻之间的床笫之欢,只要阻碍他往上爬的脚步,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抛弃。
如今看,他真是连做人的根本都要丢掉了。
当初是自己眼瞎,害了南家,害了父亲和哥哥。
南南从她腿上爬下去,仰着小脸看南清,拉着她的手:“妈妈,我们回家吧。”
南清点点头,最后抹一把泪。
凉亭隔绝在环绕弯曲的小径之后,春日里开了嫩红粉白的花,沐浴在阳光下。比赛的电子音传来,吵闹声对比之下更显此处安静。
南清牵着南南的小手,转过一个弯,又看到何铭绪。
何铭绪是跑过来的,西装不知所踪,领带略微歪了一些,衬衣下的胸膛剧烈起伏。
南清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看他一个眼神就明白他的心思。如今的何总位高权重,把自己藏得极深。或者是他已经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喜怒都随性自在。
总之,南清对于那张曾疯狂迷恋的脸,突然生出陌生和厌烦来。
“我警告你!我不会让你再碰他一指头!”
何铭绪却什么话都没说,冲上来抓着南清的手腕就向回走。
南清被他拖行,唯恐牵扯着南南摔倒,忙松了拉孩子的手:“何铭绪你干嘛!你疯了吗!?”
何铭绪只管迈开长腿疾走,也不管南清能不能跟得上。
南清挣不脱,着急地冲南南喊道:“站在那儿别动!”
再回头,视线是晃动的,男人宽阔的肩膀占据了大半画面。从最开始就是这样,南清总要很努力地仰起头,去看他的眉眼,看他的轮廓,看他脖颈后的那片肌肤,然后心想,这个优秀又好看的男人是我南清的,真好。
青春,年少无知,办下多少错事。
南清去掰他的手:“你到底要干嘛!神经病了是不是!孩子还在那儿啊放开我!”
何铭绪头也不回,声音不能再阴沉:“你是怪我这几年没帮你是吧?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无耻不无耻!”
“我没兴趣也不想看!你放开我!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何铭绪突然停下脚步,却将南清抓得更紧,盯着南清:“你现在怎么会是这样了?”
“这句话还给你!从你开始抢那张老板椅,你还是个人吗?你做那些事情不昧良心?你晚上睡得着?”
“南!清!”
何铭绪气急败坏:“我做了什么了?是你一定要离婚,要出国,躲得远远的!我给你自由了!还想怎样?现在怪我?我不帮你?你以为南舒的四十五个月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你小学语文考几分!?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定刑六年,减到现在是容易的?我花了多少心思,他陈慕试过没有?”
南清深呼吸:“何铭绪你脑子真有病吧?我跟你之间的事情,你扯陈慕干嘛?”
“你闭嘴!”
何铭绪的脾气跟以前真得大不同了。他以前最爱勾着凤眼浅笑,眸中藏着光亮,同路过的护士开写荤素不忌的玩笑,逗得那些小姑娘捂着嘴高兴。
现在呢?
像只毫无理智的疯狗,只会乱吠乱咬。
“你才闭嘴!”
“两个人的事?不是因为陈慕,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孩子?我这顶绿帽子是戴实了脱不掉了!”
南清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三年前该吵的架在彼此心中酝酿,怒意不减,更沉淀出哀怨和困顿的报复。时间不会解决问题,他只会把问题变成死结,再也解不开。
“你居然连这个都要怀疑?十方老板的位置到底给了你什么?怎么能把你变成这样?我,何铭绪,我今天——”
我今天见到你,才彻底断了那些不着边际的念想。
气极反笑,余下的话南清再也说不出口。
何铭绪捂着自己的脸,血痕之上又多了掌掴的红迹。狭长的凤眼微瞪,何铭绪仍旧陷在震惊之中回不过神。
南清压低了声音道:“何铭绪,何总,到此为止吧。十方是你的了,我也没有能力让你还回来。我们离婚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要不是今天偶然碰上,我们肯定还是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不管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就到这里吧。我只盼望我们,永不再见。”
欠了三年的句号,终于下决心画下。
何铭绪的睫毛颤了一下,眼睛微微下压,嘴巴抿得很紧。这个表情南清倒是看懂了,是生气。
南清本能地后缩一小步,何铭绪捉住她的手臂,向自己的方向拉。他顺势蹲下去,把南清按在自己腿上,手肘卡住她的后背。
南清:“……喂!”
何铭绪抬手抽在南清屁股上:“能耐了哈!会打人巴掌了?”
南清完全傻掉了。
以前两个人也这样玩闹过。
南清耍赖皮惹恼何铭绪的时候,何铭绪就会把她按在床上打屁股。何铭绪比南清大十岁,这种事情做起来就像家长教训孩子,一点都不违和。
南清一直拿这当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是很私密的事情。
何铭绪又打了一下:“电视剧看多了吧?跟谁学的坏毛病?出国三年就学会抽人巴掌了?”
羞恼冲上头,比在深夜被小流氓抢了钱袋还委屈,南清鼻头泛酸,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草地里掉。
何铭绪也是气极了,咬牙切齿的:“欠收拾!还指望你出去跑跑能成熟一点,回来还是狗屁不通!你什么时候回来?居然还带了陈慕的孩子!带着陈慕的孩子来打我脸?”
提起孩子,南清才终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可是隔着泪眼朦胧,看到空地上什么人都没有了。
南南听话懂事,跟他说了“呆在原地”,他绝对不会乱跑的。现在人不见了,南清脑子里“轰——”地炸出一团白光,以前听过的拐卖诱骗事件都蹿出来。
南清吓得浑身哆嗦,侧仰头去看何铭绪:“何,何铭绪!南南不见了,儿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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