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咸不淡地飞逝而过，转眼间电影从夏天的拍摄直接转到了冬天。
初冬的基调大多是哀凄的，除了满目可及的光秃秃的树木便是充满凉意的带着沙尘的风了。
江淮匆匆忙忙加了件外套就准备往片场赶，刚出房间门几步就又折了回来，想着给方纪垣带去一件品牌赞助的稍厚一些的外套，昨天拍了一晚上的夜戏，今天又降温，也不知道他冻着没有。
这样想着又顺便叫了客房服务把保温桶里灌上了暖暖的粥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了。
打开保温桶的方纪垣皱了皱眉，“怎么不到对面咖啡厅带杯现磨咖啡过来？”
“你胃不好，昨天晚上到现在也没好好吃东西，先喝粥压一压，咖啡要是想喝的话等会儿我再去买一杯就是了，顺便也给导演和卢悦小姐他们带几杯。”
“你是经纪人又不是助理？买咖啡这种事你干嘛做？我昨晚让你先回去睡觉的存下来的精力就是为了给他们买咖啡？”
“嘿，什么什么又在咬吕洞宾了啊？当初和秦珂说我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工资就应该干三个人的活不用浪费资源配助理的人是谁啊？”
“那又是谁默默同意了我这一行径呢？”
“呃，这个，今天天气真好啊。”江淮瞅了瞅四周，这天气可这不是一般的“好。”
“对了，我上回已经和你确认过你是工作到十二月份的，对吧？电影明天就杀青了，后期制作完电影会马上上映，然后就是宣传期了，你配合一下宣传就行了,接下来你就休息到四月份就好了。”
“要放你假了，你很激动？”
“没有没有。”江淮连忙否认，她一点都不激动，一点也不激动的说。
“如果你的手不一直这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也许还会相信你的话。”
“那个，导演叫你了，快去快去。”
方纪垣侧眼一瞥，关景那边果然是在催他过去了，再回头时，江淮的影都不见了。
才逃离出方纪垣的视线，江淮的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又是那个她意想不到的人，他怎么还会给她打电话呢？她以为那天吃完火锅后说完了那些话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钟学长——”
“直接叫我钟亦吧。”
“好，钟亦。吃完这顿饭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吧？”
钟亦手上的筷子滞了一下，接着又很自然地往锅里下东西，没有追问什么。
江淮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才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知不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说那句‘我要谢谢钟亦学长给我颁这个奖？获奖词的重点不是在奖项上，而是在于给我颁奖的那个人。”
说到这儿，江淮的声音微颤，她不想继续再透露那些她一个人静静地喜欢，静静地欢喜的那些细节，那些是直到现在想起来都会让她触动的故事。
他们不能再见面了，既然从一开始就走不到一起，那就不应该再打扰别人的生活，也不应该放任他来干扰自己的情绪。
暗恋这种事情可以进行一辈子，在不打扰人家的前提下。
说完后她起身付了钱，走到门口的时候顺着那些蒸腾起的雾气看了他一眼，她以为那是最后一面。
“喂，学长。”
“不是说了让你叫我钟亦吗？”
“呃，钟亦。”虽然事情过去了很久，但江淮的声音还是盖不过去痕迹。
“就是我不是和你说过的我的那个朋友吗？她叫傅冉，我今天才知道她竟然也是方纪垣的粉丝，好赖地鼓捣我给她弄张方纪垣的签名照，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江淮稍稍放松了一下，看来钟亦是并没有把那天她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再见面总还是会尴尬的啊，方纪垣的签名照虽然少，但也不至于是绝版，以钟亦的实力出高价买几张签名照还是不成问题的。
从语气来看，这个傅冉一听起来就和钟亦关系不一般，钟亦傅冉；傅冉钟亦，摆在一起都会显得莫名其妙的般配。
江淮一时间有些犹豫。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我们应该能算是朋友，所以向她提及了你。”
“好，告诉我地点，我自己过去就行。”江淮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她知道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可按照钟亦的意思，做不成情人还想和她做朋友，虽然不知道自己做不做的到，但她会尽量一试。
“就在香格里拉酒店对面的咖啡厅，离方纪垣拍戏的片场好像也不太远。”
顺着电话挂断的声音她“嗯”了一声示意了解。
转头就去找方纪垣。
“帮我在照片上签几个名。”
“又去送人？上回不是才给你签了20张吗？你是不是当我的签名是路边摊大甩卖？”
“上回是青荇要的，这回是我要的。”
“签多少张？”
“你看着签，肯定是越多越好。”
“你学过高中政治吗？价值规律，供不应求，价格上涨；供过于求价格下跌。”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还是妥协拿着笔签了起来，随口问道，“这回是谁要？”
“一个朋友，你应该知道的吧，就是CETV的新闻主播，叫钟亦，他有一个朋友，据说是你的粉丝。”
听到那个名字，方纪垣蓦地就把手上的笔给扔了。“不知道，区区一个新闻主播还不太值得我关心。”
语毕，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提笔在某张照片的背后又写了点什么，然后将照片收拾好交给了江淮。
“一共十张应该是够了，最后一张请务必留给你的那个主播朋友，算是我的心意，还有TO签。”
江淮狐疑地盯着方纪垣，赶紧妥帖地把签名照收好。方纪垣没有写TO签的习惯，从来不会有。
如此反常，必有阴暗。
管他呢，反正他从来就没有正常过，挖过无数的坑让她跳，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了。
等江淮大概处理了片场的事情后就匆忙奔回酒店附近了，迟到总归是不好的。
可当她到达时，那里已经有了两个身影。
“钟亦。”她状似熟悉地开口，可是吐出来的字眼却还是很生涩。“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有没有，是我们到早了。这就是江小姐吧？我最近老听钟亦提起你，果然一见到你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清新，像柠檬的味道。”
傅冉的夸赞让江淮有些招架不住了，局促不安地动着想摆脱一点尴尬。
在傅冉面前她哪里值得这样的夸奖。从她刚进门就发现傅冉身上的一种独特的气质，她很温和，但也很散漫,给你一种很想要靠近的欲望，没有一点跋扈张扬的气质，整个人显得低调但不单调。
“你这样说她都不好意思了。”
“我这又说的不是坏话？这么早就开始维护女朋友了？”傅冉一边温柔地笑着一边用手肘撞了撞钟亦的手臂。
钟亦只是笑看着傅冉，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便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快中午了，不如找个地方吃饭？”
江淮的脑子有点乱，这难道是默认？
干什么？凭什么？为什么？
“钟亦学长。”江淮摆正了称呼似是在撇清关系，“电影马上就杀青了，组里还有挺多事儿呢，饭我就不吃了，你们吃吧。这里是答应带给傅小姐的照片，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慌乱之间连来之前方纪垣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江淮走出了门钟亦才反应过来。
“我该不会是说错什么话了吧？怎么看她脸色不太好，你不追过去看看？”傅冉在一旁提醒着。
钟亦下意识地迈了半步，却又先回头望了望傅冉，她神色如常，脸上化着淡妆，显得淡雅至极，眼里未起一丝波澜。
她本来就不会在乎的。
“我送你回去吧，天气有点凉，看样子也快下雨了。”钟亦喊停了江淮急匆匆逃离的脚步。
“不用了，这个地段好打车，也不是太远。”
“但是我不放心。”钟亦上前扯住江淮走向他的车，趁她还迷迷糊糊时把她塞进了车里。
“学长——”
“不是说了直接叫钟亦吗？”
“钟亦。”
“嗯，说吧。”
“为什么刚刚傅小姐说我是你女朋友的时候你没有反驳？”
“因为这件事情是我告诉她的。”
江淮的心跳忽然一顿，复而恢复平静。“我大概猜到了，帮方纪垣挑剧本也看多了这些戏码，原来刚刚我充当的就是所谓的挡箭牌角色啊。”
“你——在难过？”钟亦看着她突然半红的眼眶，一时无措。
“对，我在难过。我喜欢你五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喜欢。我的心其实很小，我的期盼其实也很小，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守着这些浅薄的喜欢就这样慢慢过下去，慢慢地。我不想打扰你，同时我也不想你打扰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钟亦单手向江淮递了张纸巾却突然想到江淮即使再难受也不会哭，又把那张纸收回来了。
她倔强着坚持不哭出来的样子真的让人太心疼。
看着她的眼睛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卑劣，他知道江淮喜欢他，至少是喜欢过他。可是他却想利用这种单纯的心意去激起另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女人的嫉妒心。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他突然正色。
“嗯？”
“原本我的目的是傅冉。但现在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至少是一个尝试的机会，换一种可能性。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目的交往一段时间。”
江淮吓到了，真的吓到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还让我当挡箭牌么？”
“当然不是，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你当箭。”
钟亦依旧含笑看着她，江淮吓得连车门都打不开了。
天气太冷，我有点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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