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淮这一身的狼狈,方纪垣才欲伸手帮她解衬衫扣子给她换衣服,当解到第三颗的时候她不适地挣扎了一下,一下子春光大泄。
方纪垣的眼底变得一片幽深,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再看着她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嘴角含着无奈地苦笑,伸手拿起床头的电话叫了客房服务让女服务员上来帮忙。
盯着江淮渐渐变得安稳的睡颜半晌,方纪垣才想到自己还没收拾好,身上还有点点星星的血迹。帮江淮掖了一下她身上的薄毯就准备起身。
才走了一步就感觉到了阻力,江淮紧紧的攥住他衣角的手一点都没有松,他回身去轻轻地掰开她的手,去发现她抓得越来越紧。
“不要走。”这句话不知道是梦话还是无意识下地喃喃,方纪垣听了这句话心里面又被激起一阵涟漪,又看到了她皱起的眉,索性还是反身坐在了床边。
他把手搭在江淮的额上,慢慢地缓解她紧张地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向他示弱的江淮,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江淮哭。江淮在他面前最好的情况就只有假装温顺然后再去散布他的谣言,一般情况下她都直接在他面前反唇相讥。她最喜欢的就是假装出一副和她外表不一样的坚强,想向所有人证明她虽然看着怯怯诺诺,温温弱弱的,但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更坚持,她不会倒下。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终究是假的。
到最后他直接用他微凉的手指描摹她的面庞:是江南女子标准小巧的瓜子脸,现今她的眼睛闭着,只有长长的微卷的睫毛安静地躺在那里,再往下是她小巧的塌塌的鼻子,最后是她本来水润浅红但今天惊吓过度透着苍白的嘴唇。
长得虽然清秀可人,但也不是什么惊为天人的大美女,性子还这么倔,不太好养。方纪垣失笑,就这么一个人却让他这辈子逃都逃不掉。他究竟是怎么看上她的?他是在无意间对她动了心思还是从一开始便情根深种。
是第一次见面前偶然听到她说;“不管季氏现在是在走下坡路还是怎么样,你们都不应该这样评论人家的家世,你们嘴里的豪门轶事可能就是人家的人生和不愿意想起的伤痛,仇富心理谁都有,但不应该这样中伤别人。”她那时候坚定的眼神,和不卑不亢的态度至今都留在了他的脑海里,所以当时他指定了她当她的经纪人,即使她不是那个公司的,即使她只是来找朋友的。
又或许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她的眼睛,那双温婉中透着倔强的眼睛?如果不是一见钟情后面又为何越陷越深;亦或者是她有一次崴伤了脚却跟个没事人似的陪他经历完整个红毯的坚持;又或者是她明明有夜盲症但却从来不告诉人,打碎了玻璃扎到了哼都不哼一声的执拗,还是她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心,或者是对他的多番忍耐照顾,还是打探到她的经历后的怜惜?
太多太多了,早就记不清楚了,一眼万年,那一眼像是精心织出来的网诱他步步沦陷。没办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叹息了一声,他也只能这样了。
过了许久,当方纪垣还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之中的时候,江淮已经醒了。
她刚想开口讲话,却发现喉咙干涩的发不了声。“喝水吗?”
她点了点头,方纪垣难得对她这么温柔。
待那股清流入喉,缓了一阵,江淮才缓缓地开口。“对不起。”声音很轻,低头垂眸,额上的刘海摆下几根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
方纪垣知道她为什么说“对不起”而不是“谢谢你”,也没有多言,直接避开这一个继续纠缠的可能性。
“忘了今天的事,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管。”他取过她攥住的水杯,帮她掖好薄毯,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便准备走了。
“你,那你还和我解约吗?”江淮叫停了他准备离开的脚步。
“江淮,你一开始和我签约是因为什么?”他回身问到。
江淮不明白方纪垣怎么突然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但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因为待遇很好,那时候我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我需要这么一份工作。”
“所以你那时候放弃了你的新闻,放弃了你的专业。可是现在,你的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你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你告诉我,明确地告诉我你还想不想呆在我身边?”
江淮本来脑子现在就很混乱,一时间也没发现方纪垣在偷换概念。
他一下子把她给问住了。
她和方纪垣一起相处了两年,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在互相嫌弃,互相挑刺。可是大多数时候他们也是在互相习惯。
好像现在抽身离开太突然了。莫名的觉得,太突然了。
“如果你换掉我,可能你又要发很多脾气才能把她磨练成我这个程度。”江淮虚弱地笑了笑,又补了一句。“你省了一大笔违约金啊。”
“休息吧,明天多睡会儿,下午才有我的戏。”方纪垣对着现今安静的江淮实在舍不得重声说话,但这样温和的方纪垣反倒让江淮觉得一时恍惚。
方纪垣走了以后,江淮还是迷迷糊糊地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我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选我?”她只是去找青荇试图寻求解决她目前困境的办法。
“谁知道呢?可能因为江小姐你看着最善良,即使以后没办法继续合作的话,你也不会随便把我的私生活散播出去。”
方纪垣那时候的眼睛里已经有浓的化不开的阴郁了,以至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江淮下意识退了一步。
其实初次的印象并不算太好,她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但她还是坦然签下了合约。她当时的那个境遇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否则她就只能接受苏青荇的帮助了,这是她更不愿意所为的。
她们是朋友,甚至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感情的深厚和是否接受帮助无关。
在江淮的世界里,放弃梦想比之接受“施舍”真的算不得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得让她精神衰弱了。
床头边上的水已经凉了,江淮也没在意拿起来就灌了一口,喝的太急,一下子就“咳咳”呛到了。然后气管就开始疼,细细碎碎地刺痛感扎在那儿,久久不散。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难受地正厉害的时候,一阵烦躁的铃声又闯进了她的耳蜗。侧身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三点。
这个时候,会给她打电话的只会是江悦。为什么不是方纪垣?虽然方纪垣有很多缺点,很多坏脾气,但是这种扰人清梦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只有江悦做事从来不顾后果,只考虑自己,连时差都懒得计算。“我后天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到北京,你过来接我,然后再帮我定个酒店。”
“怎么突然回来了?”江淮的声音还是嘶嘶的。
“怎么,我回来也不用给你打招呼吧?学分修满了肯定就回来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漫不经心,语气中满是不善。
“你——”江淮本想出言顶过去,但想想还是算了,都忍了这么多年再执着于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也太幼稚了,随即出口的话便转了转。
“好。”
尾音还没收完,那边就已经收了线了。
江淮自嘲的笑了笑,她都已经习惯了。江悦从小到大就一直这样对她的,不管她曾经再怎么喜欢江悦,也早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轻视和冷漠中消失殆尽了。
更何况,出现了那件事。
“悦悦,我和你妈妈出去一趟,晚上才能回来,你带着小淮在家里玩儿,让她先做完作业再看动画片,只准看半小时。还有你,也去给我做作业,我回来的时候要是再看到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的话,就给我到书房练一晚上的字。还有一定一定不要出去。”
“好,我知道了,我这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不过我可先说好了,江淮要是管不住地话我可就没办法了啊。”江悦随口说道。
“小淮那么乖,不像你那么调皮。最后说一遍,你一定别出去,把门锁好。”
再说下去,江悦就真的要烦躁死了,不就看个家和个小不点吗?烦不烦啊?“好啦,我知道了,你们到底还走不走?”
江远禄斜睨了女儿一眼,似是在责怪她的吊儿郎当,一点该有的气质都没有。江悦感受到他的视线,娇俏地吐了吐舌头。江远禄随即宠溺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旁边安静地站着的江淮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发酸,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江远禄夫妇一走,江悦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解放了,开始呼朋唤友起来。“罗晴你要不要来我家玩?我爸妈不在家。什么什么?你刚刚买了《天使之光》的第四部?好好好,那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江悦兴奋地挂下了电话,等她的高兴劲缓过来才发下她还有个“麻烦”要处理。
“江淮,我现在有件事情要出去,你就在家里好好坐着看动画片,一直看到我回来为止。”
“姐,大伯让你别出去的。”“你烦不烦啊,我就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你在家里乖乖地呆着就好了。”
江悦的语气严厉起来,江淮一下子也不敢再说什么,江悦见这小丫头安静下来便欢欢快快地出门了。
江悦走后,江淮很听话地呆在家里看电视,没过两分钟她突然听到了“咕隆咕隆”的声音,这才想到江悦出去之前还准备大伯煮明令禁止不让她吃的偷偷藏起来的方便面。
水沸得更加厉害了,江淮一下慌了神,七岁的她不比十一岁的江悦,可以掌控灶伐。可是,小孩子的世界里不会有那么多的正误观和取舍观,不会想到冒着危险去关阀门还不如直接等水烧干,那么最大的损失也只是水壶底被烧穿。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水壶整个倾泻下来时她的恐慌,喉咙被人扼住完全没有办法喊叫出来的心悸,那是一种从绝望的崖底陡升出来的恐慌。
幸好她反应不算慢,最后只是轻微烫伤了一点,腿上留了一点疤。
可是真正重要的不是身上留下的疤,而是许多人在不经意间给人的心里造成的伤害。
你不会懂在地上惶恐地哭了三个小时的无奈;你不会懂有的人随意让你帮忙掩盖事实却没有开口关心你的心凉;你不会懂当被人当成负担的时候的惶恐不安......
但是她全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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