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芝华抬起眼,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打湿了衣襟,凉凉的沾在脖子上,一直凉到心里去,她苦苦的劝说:“爹爹,你是大宋的重臣,我们全家沐受皇恩,你经常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忠于自己的良心,你又岂能为了一个姓氏而背叛对你那么信任的皇上与朝廷,你于心何忍!”
左相冷冷的看着她,“真是妇人之见,我们是刘氏子孙,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的,被这些乱臣贼子窃得我大好江山,还要我俯首称臣,真是岂有此理!”
“爹爹,”孙芝华绝望的叫道,“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岂是一人一姓的天下,况且汉朝的天下也是从秦朝抢来的,归根溯源,这天下是老百姓的,不是我们姓刘的,而且皇上勤政爱民,治理的天下井井有条,结束了乱世的纷争,这对天下的百姓是多么大的恩惠,你却从中作梗,致使大军全军覆没,爹爹,你是天下的罪人啊,现在你还不醒悟,还想让我做你的帮凶,爹爹,你醒醒吧!”
“好啊,”左相咬牙切齿的看着女儿,“真是我教出的好女儿,敢对我振振有词的说教,你知不知道你流的是刘家的血,现在却替赵家子孙指责自己的老子,我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女儿。”
“好,”孙芝华点点头,“既然我说不动爹爹,那爹爹就好自为之吧,如果我们全家注定要死,我决不会独自苟活!”
左相忙拦住她,“女儿啊,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我们全家大大小小一百多口,都是你至亲的人,你怎么能看着他们枉死,你想想你弟弟,他才七岁,难道你想看着我们家绝后吗?”
孙芝华看着他,脸上满是决绝的神情,“这都是爹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投敌卖国,让我们一大家子给你陪葬,正好我们全家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是很好吗?”
左相冷冷的看着她,“晋王和你只有一面之缘,你却为了他要害死自己最亲的人,在你心里,他难道有那么重要吗?还是你有了情郎就把自己的爹娘弃于不顾,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吗?”
孙芝华默不作声,静静的立在那里,左相赶紧上前,牵起她的手,老泪纵横,“女儿啊,爹爹也希望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就是这个人如果醒了就会要了我们全家的命,你不为自己想,不为爹爹想,你也要为你弟弟妹妹们想一想,他们是没有罪的,有的还牙牙学语,你忍心看着他们人头落地吗?”
孙芝华依然默不作声的站着,只是心里的想法已经动摇,眼眉微微的蹙着。
看到她这样,左相更加的声泪俱下,“女儿啊,现在王府被禁卫军围得严严实实的,任何人不得出入,我们得不到任何消息,现在只有你能进去,你是晋王未过门的媳妇,禁卫军不敢拦你,所以为父拜托你,救救我们全家一家老小的性命!”说着左相朝孙芝华跪了下来。
孙芝华赶紧扶起父亲,可是他一动不动,孙芝华气急的撒手,后退一步,背转过身去,死死咬着嘴唇,但泪水滚滚而下,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爹爹,我不会帮你的,不瞒你说,从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他,我怎么会为了自己的私利去杀我爱的人呢?我做不到!”
左相倒在地上,万念俱灰,这时,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跑了进来,看到爹爹倒在地上,急忙上前扶住他,“爹爹,你是不是生病了,地上凉,快起来!”
左相一把拉过她,让她与自己并排跪着,说:“囡囡,快,给你姐姐磕头,求求你姐姐救救爹爹!”
小女孩眼珠一转,看到爹爹殷切的看着自己,忙朝着姐姐磕下头去,嘴里清脆的叫着:“姐姐,你看我给你磕头了,爹爹做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不然他就不给囡囡买糖葫芦吃了。”
孙芝华急忙扶起她,可是左相一直死死的摁着,她后退一步,脸上满是绝望,说:“爹,你怎么能这么逼女儿!”
左相嘴唇哆嗦着,平时整洁的胡子上满是泪痕,他猛地向下磕头,额头上瞬间有血流了出来,囡囡大声惊呼,要找布来包扎。他按住囡囡,盯着孙芝华,“女儿,爹爹不想逼你,可是明天晋王就会逼我们全家,孰轻孰重,女儿,你千万要掂量清楚啊!”
孙芝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夜色,浓重的黑已经染满了窗棂,虽然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可是她还是觉得一阵阵的冷风吹进来,吹得她心里冰冷,她该怎么办,谁又能告诉她答案,也许根本没有答案,这本来就是一个两难的境地,选择任何一方都意味着失去另一方,可他们都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却要由自己的手来结束他们的性命,这比让她死一万次还难受。
看着女儿绝望的眼神,左相心里有一丝的后悔,到底自己做的对不对,自己为了恢复大汉天下而殚精竭虑一生,到头来自己的儿女都要保不住了。想起高高在上的皇上,对他是何等的信任,自己却辜负了他的信任和期望,是不是值得。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要紧的是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
他把一半药粉倒在杯子里,添上水,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儿,一抬头,就要喝下它,孙芝华大惊,急忙打翻了杯子,看着一地的狼藉,她全身没有了力气,喃喃的说:“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左相扶住她,把药粉塞到她手中,郑重的说:“女儿,大恩大德,爹替全家老小谢谢你!”
孙芝华冷冷的接过药粉,没有看他一眼,转身就走。左相急忙叫道:“梅香,跟着小姐!”
“是。”梅香答应一声,忙跟了上去。孙芝华鼻子“哼”了一声,没有理她。
到了王府,果然戒备森严,禁卫军反复查看几次,才把她放进去。
宋宁正给他敷着额头,他的额头滚烫,正在发着高烧,太医开得药也没见效果,宋宁只好一次次的用冷毛巾给他降温。随着时间悄悄过去,他的额头终于不烫了,全身的温度也恢复正常了,脸色也有了些许血色,宋宁擦擦额头上的汗,终于舒了一口气。
就在她想给他润润嘴唇的时候,听见孙芝华的声音传来,她一怔,孙芝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呢,忽然想起孙芝华现在名义上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自然应该前来探望。想起这些,她一阵心酸,她不想与孙芝华照面,看见后面的大屏风,紧走几步躲到后面。
孙芝华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浑身裹满了纱布,透出触目惊心的血色,脸色苍白,露出青紫的血管,可是他还是那么的英挺,那么的风姿卓然,还是那么让她着迷,让她不能自拔。
她慢慢抚摸着他的脸,一点点描绘他的眉眼,他的嘴唇,还有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这是张多么吸引女孩子的脸啊,尤其是他的眼睛,总是那么深邃,那么迷人,可是它却紧紧闭着,上面的眉头也紧锁着。
她一遍遍的抚摸他的眉头,让他舒展开,不厌其烦,好像这是天下最要紧的事情,终于他的眉头不再皱着了,她欣慰的舒了一口气,笑了。
梅香这时端着一杯水进来了,看了看她,指了指床上的人。她忽然一阵恼怒,狠狠的瞪了梅香一眼,冷冷的说:“你下去吧!”
梅香知道她的脾气,退到门口,关上房门,想了想,又留下一丝缝隙。
她盯着桌上的杯子,眼里满是仇恨,仿佛那是最毒的毒蛇,是啊,那就是毒蛇,因为它会要了他的命,而害他的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看着他安详的睡脸,有的只是平静和美好,她又怎么忍心打破这平静和美好,可是娘和弟弟妹妹的脸一个个的闪过,她无从选择。
端着杯子,她的手抖得厉害,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不少,到床边只有几步,可是她却走了好久好久,仿佛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可她还是到了床边,她扶起他,把杯子凑到他口边,看着他雪白美好的嘴唇,她的手抖得更快。
就在这时,他忽然呻吟了一声,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可是在她耳中就像炸雷一般,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摔到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水洒出来,燃起一片白雾。看着四散的碎片,她忽然如释重负,放下心来,仿佛压着自己的千斤重担卸了下来。
梅香却在这时闯进了屋子,看见满地的碎片和她如释重负的笑容,明白了一切,她眼睛一黯,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冷冷的朝床边走去。
孙芝华大惊失色,忙抓住她的手,可是她只是柔弱的千金小姐,梅香却是一位武林高手,怎么抓的住她,孙芝华被狠狠的甩在墙上。
看着梅香越来越近,马上要走到床边,她大急,说:“梅香,今天你要是杀了他,我就撞死在墙上,是父亲的命令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你看着办吧!”她心里是没底的,梅香虽然一直跟着她,可是她一直是父亲的人,听从父亲的指令行事,会不会在乎自己的性命还真不好说。
梅香看了她一眼,脸上现出犹疑的神色,显然她在考虑,孙芝华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如果今天死在自己面前,自己终究脱不开干系,可是来的时候,老爷下了死命令,就算是赔上她们的性命,也一定要把晋王干掉。
她的眼睛寒了寒,转过头,盯着床上的人,举起手中的匕首。孙芝华万念俱灰,最后看了他一眼,狠狠心,“咚”的一声撞到墙上,额头上瞬间涌出大片大片的鲜血,像盛开的一朵朵的大丽花,蒙住了她的双眼,只看见一片血红,可是她却记住了他的眉眼,他的一切,随着她倒下,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了,心里发出一阵叹息。
梅香大惊,想要过去看看孙芝华的情况,可是屋外大批的禁卫军在朝这里涌来,没有时间了,她把匕首狠狠的刺向晋王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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