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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沉,血色的霞光侵染着世间的所有事物,绵延数千里,一眼望去,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乌山山脉,此刻也无法幸免地被包裹在了这片浓郁的血色之中。它那由无数墨绿色的不知名巨树构成的苍茫林海,以及高低起伏的连绵山脉在这无边霞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一种别样的暗红色。那色调浓郁而晦暗,深沉而压抑,就像干涸凝固的血液……
廖招财(此人非主角)被一个狼人粗鲁地扔到了一头座狼的背上,他的嘴被堵着,四肢被麻绳结结实实地捆着,全身上下除了脖子与手指能做出一点有限的动作外,其他部位根本动弹不得,那滑稽的造型活像一头被虏获的山猪。
不过就算那些狼人族没有对他做什么,他也是不敢做出一丁点表示不满的举动的。他只是个御用商人而已,只有仗着后~台的权势地位,他才有强买强卖,囤积居奇,欺行霸市的底气。在现在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况下,他没有吓得屎尿齐流就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那仍飘着几缕黑烟的荒村,他的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悔恨与对未卜将来的忧急与惶恐。
“我干嘛要回来?干嘛要回来啊?!尸王什么的总不至于会跑到古墓外面来,况且有渠守义那厮的近百精兵在前当着,又有甚凶险了?我到底怕个什么劲呐?若是不回来,又何至于被这些蛮兽所虏?”
廖招财是威远藩王(赛里斯帝国的封臣)府的御用商人,现任威远藩王渠用臣的心腹,此番之所以会进入乌山深处,本是奉了王命前来盗掘一座古乌山帝国时期的古墓的。与他同行的还有近百威远王府的精兵与同是威远王心腹的家将渠守义,以及几位高价聘来的阴阳教仙师。
作为一支倒斗队来说,有如此壮盛的阵容,权势煊赫的后~台在,料想就该万无一失了吧?别说那些江湖民间的小倒斗队不敢来争竞,就算是开了古墓,遭遇了乌山尸王,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之解决。
事实上一开始时也确实如此,多达百人的渠家倒斗队一路无惊无险的便进入了这乌山深处,不仅占据了一座已经废弃的山中荒村作为据点,还源源运入了大量的补给与军器。经过几日搜索,也十分顺利地找到了传说中提到的那座古墓。然后大队人马便在渠守义的带领下前往古墓所在处展开了挖掘。偏生此时他廖某人猪油蒙了心找了个由头跑回了村落据点,美其名曰“坐镇后方”,其实就是胆子太小,还不想出力罢了。
没成想这看似安全坚固的山村据点竟是这般危险脆弱,他刚回来还不到一日,这据点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队百来个狼族骑兵袭击了。尽管留守村落的那十几位也是渠守义手下的精锐悍卒,战力不弱反应不慢,但人数毕竟和那些狼骑相差太过悬殊,在给对方造成了两倍于几的伤亡后还是很快全军覆没了。不过他们这一全军覆没不要紧,可就把他廖某人坑惨了。好歹也是打个喷嚏就能让整个威远城晃两晃,人送绰号“廖大官人”的奢遮人物,此际竟做了一群狼虏的阶下囚。料想人世间的境遇,最凄惨也不过如此了吧?
事实上若非刚才他灵机一动,向这队狼骑的头目,那头浑身上下都覆盖着灰色皮毛,身高几有九尺①的狼人大喊:他知道哪里还有如此处一般的村落,愿意为他们带路云云,此刻早已身首异处多时了……
不过就在廖大官人正在自怨自怜,深感小命堪忧之时,那些狼虏似乎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打算打道回府了。
其实说是收拾不如说是抢掠,这些被乌山关内的赛里斯人称作“翻山狼”的家伙都是些不折不扣的穷光蛋。他们原本是生活在乌山山脉东南边的草原之上的狼族部落,由于赛里斯帝国持续了几千年的对各种兽族的经济制裁与打击镇压政策,这帮还处于蒙昧状态下,靠游牧狩猎为生的狼人的社会形态其实还处于石器时代。别说钢制品了,就是粗制滥造的破铁锅与软绵绵的熟铁兵器他们一个部落都不见得能凑出三、五件来。
只是这些虽然已经进化出了灵智,但骨子里还是禽兽之性不改的狼人面对此等困境却仍然没有自立力强,建设发展自身文明的意思。他们解决物资不足的办法,自古至今,从未有变。
那就是“抢、抢、抢!!!”
什么?赛里斯人的丝绸漂亮?
抢来当衣服穿!
啥?过境的西大陆商队里的白娘们奶大腿长?
速度抢来暖床!
what?粮食不够过冬了?
这有啥可犹豫的?翻山去威远四镇抢呗!
此时这些狼族之所以会出现在乌山深处,打的主意其实就是翻过乌山山脉,潜入赛里斯帝国的威远四镇大肆劫掠一番。不过没想到好巧不巧的,刚走到半道,连乌山都没出,他们就吃到了一头大肥羊。这座村落里不仅存储着不少粮食,甚至还有不少他们这些兽族部落最梦寐以求的精铁兵器。虽然在攻克这座村落时付出了将近三十条狼族勇士的性命,但他们这些生活在物产贫瘠的草原上的狼人性命本就不值什么,每当遇到不灭天心情不好降下灾祸的年月,他们这些狼族部落哪个不几十上百的死人?既然啥风险不冒自家的小命都有天来收,那还不如拿去搏一把!
现在,只要搬光这座村落里的东西,就算是让他们部落立马掉头返回草原也绝对赚翻了!
至于这村子里那十几个颇有战力,看起来有些背~景的赛里斯人?他们这些狼族勇士才不会在乎呢!要知道他们这次翻越乌山,本来就是打着去赛里斯帝国的地盘上劫掠的主意呢!又怎么会怕得罪他们?像这个村落一样的薄皮大馅的炊饼那些赛里斯人敢扔多少个,他们就敢吃下多少个!
总之,这是一次令沃夫部落的狼骑们十分满意的劫掠行动,在将那十几个赛里斯人的头颅全都砍下来插在村口的拒马上,再把储存在大大小小房舍里的粮食和兵刃全部打包搬上备骑的脊背之后,他们一边跨上自己的座狼,一边志得意满地用狼语哼着粗俗低级的小调,在酋长之子,本次劫掠行动的指挥者与最大功臣,勇猛的沃夫铁刺的大声喝令下,排着稀稀拉拉的长蛇阵,疾驱着胯下的座狼便奔出了村子,踏上了回返本部营地的林间道路。
廖招财已经没有心思再自怨自怜了,趴在颠簸的座狼背上的他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已经快颠散架了。如果将坐在飞奔的马背上的感觉类比为“鞭刑”的话,那他廖大官人此刻在疾奔的座狼背上体验到的毫无疑问就是“凌迟”了!
“……不论是谁,赶紧来救我吧!只要能保全这条性命,我廖招财定将这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万贯家财就都送予你以做报答!若你还嫌不够,就算是被王爷嫌恶,我也要舔着脸把你荐到他老人家面前去,让你高官得做,享尽荣华!祖宗神灵在上,我廖招财若背信毁诺,则天弃我,地灭我!死后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悲催的廖大官人心中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悲愿……
不过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似的,此刻正飞奔在队列最前,兴高采烈地打着呼哨的那几骑狼骑的呼喊声突然戛然而止!然后在廖大官人和其他近百狼骑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他们和他们坐下座狼的身体都开始一点点的崩溃、瓦解!
首先是座狼的四根爪子和狼人的四肢,它们竟然在没有任何征兆地情况下就突然从身体上脱落,然后分解成了一个个带着断骨的小肉块。紧接着的是躯干,他们的身体就好像是块穿过了一张巨大的无形鱼网的豆腐一般,不论骨骼、血肉,还是内脏都被精确地分割成了一个个面积完全一致的六边形。这些六边形的边界处隐有血液溢出,在他们背上汇集成了一幅殷红的蜂巢图案。
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那些由流动的血液构成的图案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异之感,就好像是传说中死神的画作一般,带给人美感的同时又泛着浓浓的恐怖色彩。
但是,这些散发着诡异之美的“死神画作”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因为在仅仅一秒之后,它们的载体便失去支撑猛地坠落在了地面上!
早已被分割成了无数块的肉块们终于再也无法聚合成身体的形态,瞬间便崩散开来!
那情景像极了突然炸开的礼花……
只是,由无数鲜血构成的它要比真正的礼花残酷凄美的多,那飞溅的殷红血液毫无差别的四散迸射,溅到了路旁的树木上,溅到了黄土的地面上,溅到了后面狼骑目瞪口呆的脸颊上,最后和那无数横截面为六边形的肉块一起,聚合成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之湖……
“嗷呜!!!”距离陷阱仅有一步之遥的一头座狼猛地嚎叫了起来,它不安的四下摆动着硕大的脑袋,两米多长,肌肉虬结的庞大身躯不住的颤栗着,任凭它背上的主人如何气急败坏的呵斥鞭挞都无法再恢复镇定。
近百狼骑猛地用缰绳勒住了胯下的坐骑,刚才还欢声阵阵的林间小道上刹那间便变得一片死寂。
“敌袭!!!”
“敌人在哪?!”
“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为了压服心中对同伴惨烈死状的恐惧,狼骑们在短暂的沉默后同时歇斯底里地嘶吼了起来。
“……呜!”
“……啊!”
“嘭!!!”
只是他们还没找到袭击者的影子,队列的末尾处就又响起了他们同类发出的惊呼惨叫声。
队列的末尾是三辆从村落里找到的赛里斯敞篷马车,为了将村庄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搜刮回部落去,这队狼骑的首领沃夫铁刺毫不犹豫的命令狼骑带上了它们。由于座狼没有受过拖车的训练,所以此时拖带这些车辆的还是赛里斯人的马匹。这些马匹混杂在由座狼组成的队伍中,本来就已经因为恐惧绷紧了神经。在伏击者那携着猛恶破风声,有小树树枝那么粗的羽箭连续袭来,特别是最后那支羽箭将一个驾车狼人的脑袋击的粉碎,血花与脑浆因而四处飞射时,这些早已不堪压力的马匹心智顿时便告崩溃!
有辆失去控制的马车被驮马带过了车身,看那意思是要奔向村庄方向,可不想此时它身旁那辆马车的驮马也是同样的打算,四匹马拖着的两辆马车的尾部便无可避免地相撞在了一起。这一撞的力量相当大,一辆马车顿时便翻倒在了路面上,另外一辆则因为在撞击中损坏了车轮也失去了行动力。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处于这两辆车之前的第三辆马车,这辆车正是驭手被羽箭爆头的那辆,因此这辆车的两匹驮马在一共的三车六马中受到的刺激是最大的,此时它们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拖着马车便向前方的狼骑撞去。在它们这疯狂地冲击下,远比它们要强大威猛的多的座狼竟然都只有退避的份。有些狼骑只因为退得稍微慢了一点,便被它们身后拖着的马车撞倒在地,继而便被车子的后两个车轮轧了个骨断筋折!
“慌什么?!”沃夫铁刺大声呼喊着,抄起刚刚从村落中抢来的步槊猛地一扫便砸翻了两个企图溜过他身边的狼骑。
“无非是惊马而已!”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将长大的步槊举过肩头,急速助跑了两步,撒手便掷了出去,在他雄厚的臂力作用之下,那有将近二十斤沉,将近四米长的长槊竟然轻的好像一根羽箭,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一匹惊马面前,接着先是自那马的项颈贯入,然后余势未减地从它的肚腹穿出,带出了一片青灰色的马肠,最终钉在了地面上。那马拖着身体里的长槊又跑了两步,终于气力衰竭,软倒于地。它身旁的另一匹马面对沉重的马车独木难支,最后也只得停了下来。
“哼!”沃夫铁刺满是横肉的狼脸上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狞笑,他抽出腰间的长刀,疾走几步,来到那匹活着的驮马面前,用双手将刀举过头顶,瞄准那马的脖颈,鼓起臂力,只一挥,便将那马的头颅斩了下来。
不过就在沃夫铁刺得意洋洋地昂首挺胸,伫立在驮马断颈处喷出的滚滚血浪之中,准备好了接受族人们的欢呼赞美时,惊呼惨叫声又再次响起。
而且,这次的惨叫声仍同前两次如出一辙,都是由他的族人们发出的!
只是,这次袭击者终于现出了身形,只见一个身高过丈,浑身上下皆包裹在厚重铁甲之中,面部覆盖着一张獠牙外翻的恶鬼面甲的巨汉从道旁的一处山石后跳了出来,他双手攥着一口刃长超过七尺,刀脊几有两指宽,刀身像门板一般宽阔的大朴刀,势如疯虎一般冲进了已经失去速度的狼骑中大肆的砍杀了起来,他身高臂长,刀还长大的令人瞠目结舌,每一挥刀便会有几个狼骑被卷入刀光之中,而凡是被他的刀光卷入的狼骑无一例外,皆是人、骑俱碎的下场!他只出现了不到十秒钟,便硬是在狼骑们的队列中刮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而且无论狼骑们怎么试图发动反击,都会被他强行压制。他身上的铠甲似乎有好几层,狼骑们即便用刚刚缴获的精铁钢刀砍在他身上,也无法破开他的防护,反倒会因为贴得太近而来不及退出战圈,被那反应过来的巨汉一刀劈做两半!
“嘁!”沃夫铁刺死死地盯着那巨汉,握紧了手中长刀的把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强烈地妒恨之感,他好歹生为兽族,身高竟然也矮了这厮一头去。
“……这厮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不过就算又恨又妒,他也没有贸然冲上去与这巨汉决一雌雄的打算。因为仅凭这巨汉在方才那短短的时间里表现出的疯狂杀法来看,就算是他这个沃夫部年轻一辈里的第一勇士与之相比,战力也相差甚远。
“老子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跟你死磕!”
只是……
沃夫铁刺横肉密布的狼脸上再次浮现出狞笑,作为一个同样身躯长大者,他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自家这种人的弱点所在了,虽然身高力大,拥有远超常人的攻击范围与爆发力,但却没有长力。若是他沃夫铁刺披着如那巨汉一般厚重的铠甲持着那样的大刀杀进敌阵,只怕要不了两柱香的功夫便会耗尽力气,被身周包围着的群敌打翻在地,然后扯下脑袋上的铁盔,惨遭枭首。
“尔等都给我下来步战!道路前后都堵上了难道还想驰射不成?切记!不要与那厮近身厮杀,只要放开战圈耗着他,就他那体格根本嚣张不了多久!哼,仅凭一人便敢来伏击我沃夫部的百人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沃夫铁刺先是咧嘴一笑,亮出无数雪白的獠牙来,接着便大声向狼骑们下令道。这句话他先是用狼族语说了一遍,然后又用赛里斯语重复了一遍,他没什么高明的计谋,这样做只是打着动摇那巨汉心神的主意而已。
“一个人?啧啧,能说出这种话来,你果真是头蠢笨到无可救药的野兽!”然而沃夫铁刺话音未落,道路另一边,与那巨汉杀出的相反方向便传来了一个嗓音清朗浑厚,蕴含着浓浓戏谑味道的男子声音。与此同时,道旁一颗本来应该空无一物的大树之下突然凭空冒出了两个高挑的人影。
“亨利说的没错,你真是笨到家了。只靠老尤一个人怎么可能布下如此精妙的陷阱呢?”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声线非常动听的女子,她说话的腔调非常奇妙,明明是在附和刚才的男子,却听不出一丝献媚讨好的意味,反倒像是在唱歌,充满了奇异的韵律感。
沃夫铁刺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那对男女竟然都有着不逊色于自己的身高,而且他们的衣着外貌都十分古怪,就算是他这个在草原上见多识广的沃夫部太子爷也从未见到过。
那男子身着一袭通体黑色,缝着几个衣兜的高领皮衣,那皮衣极长,下摆竟然都到了那人的小腿弯处,上面每隔一小段便挂着一颗呈箭头状,不知用途的银色配饰。更让人费解的是他的皮衣明明是对襟式样的,他却不知道为何敞着怀,将穿在里面的那件打磨得光可鉴人,由数个板式甲片构成,能完美地显露出肌肉轮廓的明光甲暴露了出来。他的袖子也很奇怪,和此时赛里斯人那种长大宽敞的华丽衣袖完全不同,看起来窄而平直,没有任何起伏,更像是西大陆式样的。而且那袖子此刻是挽起状态的,在将皮衣内衬的雪白皮毛显现在外的同时,那和胸甲一般被打磨成镜面的金属护臂与护手也无可避免地暴露了出来。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让人惊异的,最让人惊异的是在他明明有着如普通赛里斯人一般的淡金色皮肤,却长着一头完全迥异于赛里斯人的银色短发与浅灰色眸子。
而那个女人就更让人咋舌了,她不仅有着一头闻所未闻的,长而顺直的水蓝色及腰长发和一对尖尖长长的耳朵,五官更是精致的足以媲美古代神庙里的神祇石像,但与那些石体泥胎不同的是,她的五官在美轮美奂的同时还蕴含着一种只属于生灵的灵动与柔媚,这让她在拥有了超凡脱俗的气质的同时又兼具着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不过造物主到底还是公平的,在给了她绝世姿容的同时却没有给她一幅足以搭配脸蛋的身材,除了高挑身材带来的细长玉腿之外,她不管是胸部还是臀部都乏善可陈到了极点,特别是她还穿着一件风格和那男子很相近的白色紧身皮装,更是让她的这一缺陷显得十分凸出,让人看了就会心生出浓浓的同情与惋惜之感……
此刻那个名叫亨利的男人脸上正浮现着和煦的微笑,他一边从容不迫的朝狼骑们走来,一边用打趣的腔调向身边那个女人调侃道:“艾艾,你们精灵族的造物真是奇妙,一张用来打渔的网②竟然都能用来打埋伏,而且效果还这么给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呢。”
不过那个被称为“艾艾”的女人却没有搭理他,因为她被沃夫铁刺看她胸部的目光激怒了,那头色狼的目光在转移到她的胸部之后立刻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本充满了占有欲的目光在转瞬之间就变得兴味索然,继而充满了“同情”与“遗憾”的意味。这让她出离的愤怒了!
什么嘛!只是一头蠢狼而已,凭什么看不起人?
她银牙紧咬,瞪着琥珀色的美丽眼眸,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就要向沃夫铁刺冲去。
“艾艾,记住你的职责!”不过她刚冲出一步,便被身边那个名叫亨利的黑衣男子抓住了胳膊,他不复刚才那副嬉笑怒骂的神色,一脸威严的向“艾艾”耳提面命道。
“可是,亨利……”艾艾绝美的娇颜上布满了委屈的神色。
“没有什么可是!”亨利用灼人的目光逼视着“艾艾”,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
“就是加上你们也只有三人而已,我手下现在可还有七十多名狼族勇士呢!有如许多的狼族勇士在,还有你铁刺大爷的亲自指挥,灭你们还不是易如反掌?”沃夫铁刺看着那对身陷重围还在争论不休的男女,丑陋的狼脸上满是轻蔑,用赛里斯语大笑着嘲讽道。
“是嘛?”不过亨利却没有一点动怒的意思,他嘴巴一咧,亮出了八颗白生生的牙齿,清秀俊朗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副有些狰狞的魔性微笑。与此同时,他那只完全被铁手套覆盖的右手已经伸到了背后,握住了自己长刀的把柄,并将之缓缓地抽了出来。
这是一口刃长足有五尺,柄长大约两尺的窄身宽刃双手刀,打磨的光可鉴人的刀身表面上布满了叠锻时造成的花纹,这些花纹如流水一般细密而均匀,配合那泛着清冷光辉的刀身,给人以一种只有用金属材质才能表现出的另类美感,那美感既细腻又冷酷,既优美又冰寒,既高雅又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如果有一位懂刀的行家出现于此时此地,有幸见到了这口长刀的话,八成会难以自抑的发出惊呼。
不要觉得他大惊小怪,因为真正懂刀的人都明白这样致密均匀的无数层纹理意味着什么。那是真真正正经过高手匠人千万次锤击脱碳,上千次折叠锻打之后才会出现的花纹,是削铁如泥与坚不可摧的代名词,是冷兵器时代所有钢材的巅峰!
只是用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名贵钢材铸就的宝刀在粗鄙无知的狼人们眼中除了稍微长大一些之外却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他们狂呼乱叫着,挥舞着刚刚缴获而来的“精钢”刀枪,在草原上博学的“智者”沃夫铁刺的卓越指挥下向着名为亨利的黑衣刀客一拥而上,企图用人数的优势将对方淹没。
然而几秒钟后,当那口微微带点弧度,如镜面一般反射着所有事物的长刀在亨利那不可思议的挥刀速度与霞光的双重作用下闪动成了一片血色的刀光之后,这些名为狼人,实为蛮兽的盗寇们终于知道了自己犯下了何等严重的错误。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能用数量优势淹没的家伙,至少……他们的人数远远不够!
沃夫铁刺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亨利,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气息的男人此刻就像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随着那血色刀光的每次闪动,就肯定会有一名狼人勇士被斩翻在地,他们要么被划开了咽喉,要么便被命中了心脏,他挥刀的轨迹如同一闪即逝的流星般优雅而简短,华丽而精确,动作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成分。
面对这流畅高效,刃筋准确的如同机械般的斩击,沃夫铁刺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它仍然以丧心病狂的速度吞噬着沃夫部狼人勇士们的生命!如果是那个巨汉的话,将战圈拉开分散便足矣消耗他的锐气,但是这个叫亨利的家伙不同,他披的甲远没有尤姓巨汉那么厚重,手中的兵刃在轻快的多的同时却拥有着并不逊色于前者多少的长度,而且他的身法速度,躯体的敏捷性根本就不是前者能够相提并论的,狼人们不管是想拉开距离还是欺身近战都难以对他构成威胁,所有的攻击要么被他闪开,要么便被护卫在他身边的那个蓝发美女挥剑化解。而那些敢于对他发动攻击的狼人往往便会成为他优先攻击的目标,很快便被他以各种方式斩杀于地。
“……这仗没法打了!”终于,在至少三十个狼族勇士被亨利斩杀之后,有一个狼人违反了沃夫铁刺的命令,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说真心话,作为一支纯粹靠着血气之勇维系战力,从来都没有正儿八经训练过的乌合之众来说,能顶着巨大的伤亡战斗到现在,已经算是超水准发挥了。
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一支军队只要能够承受百分之十的伤亡而不崩溃,便足够被冠以“精锐”之名了!而沃夫部这支百人队今天却已经承受了至少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伤亡了。
不过沃夫部的狼人之所以能表现得如此强韧,除了被袭击者们迅疾如火的攻势打蒙了之外,也有前后通路被切断,只能背水一战的因素。只是再强大的执念在付出过半的伤亡之后也注定不可能再继续维系狼人们心中的战意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最后所有还活着的狼人都停了下脚步,将目光投向了沃夫铁刺。他们的意思很简单,看你怎么做决定,如果你还是像刚才那样猪油蒙了心,催逼着大伙继续打下去,那大伙肯定会卷堂大散,把你沃夫少酋长一个人扔在这里。如果你通情达理的下令撤退,那么啥都好说,看在往日的情分与沃夫老酋长的面子上,大伙就簇拥着你一起逃,不论如何,总要保你一条小命下来。
“撤!”沃夫铁刺眼看局势如此还能有第二个选择么?不过前后通路是不能走了,只能往两边的深山老林里逃。而且已经失去主人的座狼也要不得了,刚才不让它们参与战斗是因为它们是宝贵的坐骑③,现在既然大伙要开始逃命了,带着它们反而累赘。还不如驱赶它们去拖延这三个杀神一阵,为狼人们的逃亡大计贡献点力量。
狼人们显然都明白此时该怎么做,他们立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没有防备的后背亮在了亨利他们面前,然后便不管不顾,拼尽全力地向自家坐骑冲去,至于能不能逃得掉,就全凭人品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不是光顾着撒开脚丫子跑的,他们一边逃还一边不断地向着那些失去主人的座狼打着示意攻击的呼哨,驱使着它们向亨利他们发起了攻击。
亨利、艾艾与老尤在发现对方已经崩溃后又追上去砍翻了几个狼人,不过此时战场上活着的狼骑还有三十多,又是分道向他们的坐骑跑去的,亨利他们毕竟人少,根本无法挨个追上去将他们斩杀,况且在狼骑们的示意下,那些从战斗开始后都一直像战马一样乖乖待在原地的座狼突然如野生的凶兽一般向他们扑了上来,于是亨利他们只得无奈的停下了脚步,挥动兵器应付起了它们。
“菲菲,你还在等些什么?!”亨利见此情景急忙扭头向着密林中大喊道,今日这些狼骑是一个都不能放走的,不然就会留下巨大的祸患!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声一般,在战斗刚开始时狙杀了那三个大车驭手的羽箭又出现了!而且这个被称作“菲菲”的射手发出的羽箭仍如战斗刚开始时那样,在保持着骇人的命中率的同时还充斥着强大的破坏力!
“……啊!”
“不灭……天!”
“嘭!”
那羽箭的力道奇大,每次射出,都能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压,在命中狼人们的躯干时,往往能将他们的身躯带离座狼飞出一米多远。至于被命中了头部的倒霉蛋,死状则更是凄惨,他们的脑袋在被羽箭命中后,往往会像脆弱的西瓜一般在瞬间便爆裂开来!红的血液,白的脑浆飞散的到处都是!
但是这个被称作“菲菲”的射手最令人恐惧的地方还不是这个!众所周知,像这种粗重的如同大型弩机的弩矢一样的箭矢非弓力极强的六石④以上的铁胎弓不能发射,所以能够使用铁胎弓的往往都是体魄雄健的勇武之士,(因此狼人们一开始都将那个巨汉当做了射手)但就算是他们,每张开一次这种拉力动辄五六百斤的强弓也要消耗非常多的力量,临阵之时,能在步下连发两箭都实属不易了。像这个“菲菲”这样的连续不断的用六石强弓发箭,射速还能始终保持在和射连珠箭差不多的频率上,在从小练习弓马长大的草原狼骑们看来,简直就如同神迹一般,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只是在不到二十秒的短短时间里,侥幸没有被亨利他们斩杀的那三十来个狼骑便都被这羽箭钉在了地上。这杀戮的效率一点都不比亨利差,甚至就杀伤范围与视觉效果来说,还犹有过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被称作“菲菲”的射手却始终都没有对沃夫铁刺下杀手,只是在他即将逃入树林中时一箭将他的座狼爆了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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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①:这里的尺使用的是汉尺标准,既一尺=23CM左右。
注释②:传说中精灵们所使用的渔网的网格就是六边形的。
注释③:由于某些不可知的原因,兽族的新生儿中有三分之一以上会发生离奇的返祖现象,即是退化成它们祖先那样没有智慧、思想还寿命较短的野兽。不过相对正常的兽人,这些智商有先天缺陷的新生儿却拥有极其魁伟的体魄与身体素质,甚至比起它们正儿八经的野兽祖先都要强大的多。因此常被兽人们当做坐骑使用。不过由于只有三分之一的新生儿会成为坐骑,且这些坐骑的寿命很短,所以它们的数量较为稀少,是宝贵的坐骑。步战之时一般不会驱使它们上阵。而且由于数量稀少的缘故,无法为部落的每一个战士都配齐,因此一般的兽族部落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是骑乘马匹代步的。不过一般出外打草谷的劫掠队和斥候队都会配齐野兽坐骑。
注释④:一石大约等于一百二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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