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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空突然被一阵怪叫声吵醒了。他下意识地看看四周,居然是诺基亚手机发出的闹铃声。他无奈坐了起来,一看时间,才五点钟,居然这么早,陆海空心里纳闷,她住在苏明路地铁口,到公司很近,她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陆海空睡不着了,起身套了件T恤下床,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一天的喧哗景象唯有在清晨时分有片刻的安宁,他喜欢早起的晨光中夹杂着一丝淡蓝色,把这座城市一揽入怀,像爱抚一个婴儿。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唯有清晨时分才能感受到这股纯粹而厚重的自然力量。
他拧开一瓶纯净水,喝了几口,坐下来翻起昨天的晚报,出国之前每天读报是他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都市新闻版面整版报道着本市关于倡廉反腐打造简朴政府取信于民的会议,陆海空才知道他这个爸爸于前天回到了A市,一想到这些天总要见面的,不禁眉心一怵。
要说二十几年前,中古集团在这座城市里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自从沈南山的女儿沈太慧大学毕业后进ru中古崭露头角,没几年功夫,无人不知沈南山生了个精明能干的女儿。沈太慧在一次政府项目招标中大放异彩,机缘巧合的结识了陆正军。与陆家结了这门亲,沈南山的事业开始如日中天。
在陆家人的羽翼之下,陆正军的仕途平步青云,而中古在陆家儿媳沈太慧的手里更是慢慢成长为一方巨擘。
过了些年,陆正军**了。沈太慧忙于事业,无暇顾及家事,待得知此事时,那个女人已怀孕待产。她是何等凌厉的女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而对于陆正军而言,**就像吸毒,沾染不得。所有人都以为沈家和陆家会闹得人仰马翻,两个人却心平气和的达成协议,由沈太慧提出离婚,性格不合,婚姻无法延续,然后沈太慧带着年仅6岁的陆海空回了娘家。
在沈家,陆正军这个名字是个禁忌,世人只道沈太慧八面玲珑,精明市侩,却没人知道她的爱之深,恨之切。母亲半夜常常蒙着被子的抽泣声是伴随着陆海空童年的噩梦。最初的那几年,母亲严格限制他与父亲的见面,后来,慢慢的与父亲生疏了,自己都不愿主动见面了。
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他出国前一天,下午三点多就到了父亲家,父子两人在沙发上对坐,没有共同生活经历的亲人,近在咫尺,相对无言,气氛尴尬,看着父亲手捧报纸,他无聊的逗着一只雪白的萨摩耶犬,心里直后悔怎么就一冲动到这么早呢。
读高三的妹妹下楼喝水,又凑过来吃了几口水果,便端着水杯上楼,走在楼梯间,又探出小脑袋喊道:“海空哥哥,可不可以帮我解到数学题?”他应了一声,赶快逃离了父亲的视线。
小妹妹关了门,嘿嘿一笑说:“看着你俩怪无聊的,我就帮你解解围了,不要太感谢我哦。”陆海空还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妹妹这么善解人意,兄妹二人于是有了人生第一次长谈。
此时小妹正在法国留学,他途径巴黎时两个人有一次短暂的会面,坐在人潮熙攘的香榭丽舍大街花花绿绿的遮阳伞下,两个各自喝完手中的咖啡,然后告别。
陆海空仔细端详着报纸上父亲的照片,想起小妹那天说的话:“海空哥哥,你长得越来越像爸爸了。”陆海空兀自笑笑,血脉相承又如何呢,见面时那份陌生感是可以杀死人的。
太阳慢慢升起来,城市也伸了个懒腰,睡醒了。
他放下报纸,起身去冲了一个冷水澡,站在镜子前做了个一个张扬舞爪的动作,然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嗨,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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