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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哐啷”一声,有茶杯翻地的声响。随即林亦涵便跌倒在地。
“滚开！别挡道！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啊！”
一群秀女簇拥着一位穿着尤为华丽的秀女站在林亦涵的身侧，那秀女手拿一把团扇，趾高气扬的看着她。其他秀女也对她指指点点。“这可是蔡蔷二小姐，太尉府的千金啊！”“敢挡二小姐的路，活的不耐烦了吧！”
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并称三公，蔡蔷的家世与林亦涵相差无二。这蔡蔷和她入宫的姐姐蔡薇一样张扬跋扈，只是见她穿着普通，便以为好欺负么？林亦涵却不想惹麻烦，只想着找个由头脱身。
“你们几个在这喧嚷什么呢，耽搁了选秀的时辰令尊可就爱莫能助了。”
一位美人由丫鬟搀扶着走了过来。说也奇怪，她话音未落，几位滋事的秀女就都散了，连蔡蔷也不甘心的白了一眼就走了。林亦涵心里明白了几分，知道来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美人扶她起来，“蔡二小姐向来跋扈，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林亦涵依依起身,道“劳姐姐费心，并无大碍。”
美人笑了,执林亦涵的手,面含喜色道“之前见妹妹便觉亲切，今日之事便是缘分了，还望以后多多来往才好。妹妹虽然不着意打扮，髻侧这支和田玉簪可是上等的宝贝，还不知妹妹芳名，家父是谁？”
“我叫林亦涵，家父是都察院御史大夫林靖钧。”
美人眼角的笑意愈发浓，道“我和林府大公子有过数面之缘，却只知林伯父还有一个刚及笄的女儿，因身体素来羸弱，不曾出过家门，因此也不曾见过。不想今日有缘相识。如今看来妹妹的身体可大好了？”
既然是林亦辰有过来往的人，林亦涵放下心来，不禁心中一暖“不过是幼年体弱，后来就慢慢好了，还劳姐姐费心。”
美人点点头,细细看她两眼,微笑说“”妹妹打扮得好素净,益发显得姿容出众,卓而不群。”
林亦涵脸上飞红,害羞道“姐姐不是美人么？这样说岂不是要羞煞我。”
林亦涵才仔细看她,浓淡适宜的妆容极好的衬托沉鱼落雁花容貌，一袭玫瑰紫交领右衽曲裾，月牙白百褶衬裙，深衣喇叭形的后下摆拖在地上，显得既婀娜多姿，又高贵大方。
她颔首微笑道，“妹妹还不知姐姐尊名。”
美人莞尔，“你只唤我钟灵便是。”
“好名字呢，姐姐钟灵毓秀，人如其名。”林亦涵想一想，连太尉千金都惧她几分的人，家世绝非三公之下，便问，“姐姐可是宰相府的千金？”
“妹妹很是聪慧，正是。”
“姐姐好福气。宰相为群臣之首，三公之尊。单这一点旁人哪个不艳羡。”
“官家女子必然要参加选秀，家世越是显赫便越是难逃宿命，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
“姐姐有沉鱼落雁之貌，还怕没有尊荣不成？”
“妹妹又不是不知，当今皇帝素来不近女色，再好的美女也不过深居后宫孤苦一辈子而已。”
“姐姐……”林亦涵拉起吴钟灵的手，“妹妹愿以真心为报,一生一世与姐姐扶持,相伴宫中岁月。”
吴钟灵紧紧握住林亦涵的手,诚恳地唤：“好妹妹。”
有姑姑来指挥众秀女，秀女们被随机分为四人一组。与寻常选秀不同，皇帝夏彦宿并不露面，只有吴仁耀宰相负责最终审核。
虽不面圣，但是规模并不逊于寻常模式。负责第一选的姑姑们要确定众秀女是否冰清玉洁，身体是否残缺，这就相当于海选。之后是层层筛选，相貌、形体、谈吐、技艺，各个方面都有多位姑姑严格把关，直到每一组都选出最优秀的一个。
新晋皇妃不求数量，只求少而精，因此，经历过各方面筛选的秀女们还要互相竞争，结果由主事姑姑评定。当然这主事姑姑自然已经是老手，仲裁绝不会不公。想钱财贿赂？对不起，宰相大人手中的刀抵着脖子呢，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要钱何用。想贿赂吴仁耀？那就更对不起了，就连自家女儿孙儿吴大人都绝无私心。据吴钟灵解说，吴府家风严格，家中女子更是从小按照吴仁耀的要求培养，只希望将来能更好辅佐皇帝，可见吴宰相心里对皇帝夏彦宿的好绝无二人可比。
林亦涵在现代本就是个学霸，天赋自然不逊，新驾驭的肉身又是位官家小姐，从小琴棋书画舞乐绣诗礼皆有先生嬷嬷教导，如此便成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不管是海选还是十强，林亦涵几乎都是一马当先。吴钟灵身为吴府大小姐，被吴仁耀寄予最大的希望，从小受到最好的栽培，再加与生俱来的雍容沉静的气度，反而比她更胜一筹。
这般规模的选秀，待到前十强秀女面见吴仁耀宰相参加最终审核时，已是月上柳梢的黄昏时分。落选秀女早已回去,只余十人仍在暖阁等候。殿内掌上了灯,自上座宰相到大殿门口齐齐两排河阳花烛,洋洋数百枝,支支如手臂粗,烛中灌有沉香屑,火焰明亮,香气清郁。
林亦涵与吴钟灵和另八名秀女整衣肃容走了进去,听一旁引导内监的口令下跪行礼,然后一齐站起来,垂手站立一旁等待司礼内监唱名然后一一出列参见。只听一年老的内监哑着尖细的嗓音一个一个喊到
“礼部尚书刘星尧之女刘靓,年十八。”
“大理寺卿韩苑之妹韩雨潼,年十三。”
“太尉蔡成之女蔡蔷，年十六。”
林亦涵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块块三尺见方的大青石砖拼贴无缝,中间光洁如镜,四周琢磨出四喜如意云纹图案。听着前几位秀女跪拜如仪,衣角裙边和满头珠翠首饰发出轻微的唏娑碰撞的的声音。她好奇瞥一眼旁边,有几名秀女已紧张得双手微微发抖,不由心内暗笑。
她忍不住偷看。云意殿大而空阔,殿中墙壁栋梁与柱子皆饰以云彩花纹,意态多姿,斑斓绚丽,全无龙凤等宫中常用的花饰。
“宰相吴仁耀之孙吴钟灵,年十七。”吴钟灵脱列而出,身姿轻盈,低头福了一福,声如莺啭“臣女吴钟灵参见吴大人。”
吴宰相满意的点头,便吩咐司礼内监“把名字记下留用。”
吴钟灵退下,转身站到林亦涵身旁,与她相视一笑。吴钟灵大方得体,容貌出众,她入选是意料中事,林亦涵并不担心。
正想着,司礼内监已经唱到她的名字,“御史大夫林靖钧之女林亦涵,年十五。”她上前两步,盈盈拜倒,垂首说“臣女林亦涵参见吴大人。”
吴仁耀端详一阵，又取来花名册看，含笑点点头,“涵者，有修养之意。”随即吩咐命司礼内监“记下她名字留用。”
林亦涵躬身施了一礼,默默归列。见吴钟灵朝自己灿然一笑,也舒了一口气报以一笑。虽是意料中事，仍不禁心中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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