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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这时候反倒希望他能用那种噎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跟她说话了，他每次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就压力好大啊。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也许她害怕荼靡会变成第二个夏茵陈，夏茵陈的死是她的暗伤，他那么认真地跟她告白，她却从来没好好地回应，她以为他是开玩笑，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等他遇到更好的就会明白什么才叫喜欢。
可是他掉落山谷的时候她才后悔，有的时候你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去让对方明白，可惜，世事无常。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你所谓的喜欢，是我的人还是这副躯壳？”白果的笑容里有着冷然，“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荼靡只迟疑了一下，便很快说道：“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肯定，我喜欢的就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足够了。”
白果语塞，这个人的执拗真的让她无言以对。
“药应该煎好了，我去端上来。”白果找个合理的借口，转身往外走。
荼靡也没阻止，只是静静地站着，摇曳的烛火下，阴森的面具忽明忽暗。
白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得窗子啪的一声响，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人影已经持剑刺向了荼靡，而那家伙竟然站着一动不动。
她连忙跑了过去，虽然光线昏暗，可是快到近前的时候她还是看清了，刚进来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辰砂，她立刻张开手臂挡在了荼靡身前：“辰砂，快住手！”
辰砂看到白果冲过来时，就已经收了招式，旋身落在了一边，沉声说道：“王妃，我是来带你走的。”
白果还没说话，荼靡冷笑起来：“就算是夏蝉衣亲自来，我都不会放她走，何况是你。”
“爷是君子，我不是。”辰砂嘴唇微动，话音落时，已经从另一侧刺向荼靡。
“君子？”荼靡笑得更加邪肆，声音冷得仿佛快凝结成冰，“他根本不配这两个字！”
白果只觉得后背一凉，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就已经不能动了，而且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看着荼靡和辰砂厮打在一起，刀光剑影，招招致命！
原本辰砂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荼靡出手极快，而且招招狠辣，但是他毕竟中了毒，虽说已经把毒逼了出来，可是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两个人一时难分上下。
白果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受了伤她都不愿意，可是现在她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忽然看到辰砂皱了皱眉，一分神的功夫，被荼靡一掌打在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白果吓了一跳，她怕荼靡会对辰砂下死手，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门哐当一下开了，三七气喘吁吁地冲了过去，双手抱住了辰砂的脖子，看着荼靡说：“你要杀就先杀我吧！”
白果睁大了眼睛，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她看着荼靡，怕他真的会动手。
荼靡脚步顿住，转头看向白果：“我不会逼你做决定，也不会杀这两个人，走或者留，都随你。”
辰砂听到荼靡的话，一手拉起三七，走过去解开了白果的穴道：“王妃，我们走。”
手指拢了拢，白果越过辰砂，走到荼靡面前说道：“对不起，我本来不想食言，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很感谢你，但是，我不能留下，你说得对，我没办法爱上你，我的任何感情都会变成剧毒，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所以，我只能食言了。”
荼靡很久都没说话，半晌才说道：“我不会放弃的。”
白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执拗她已经见识过了，说了一句珍重，便很快转身走了出去。
其实她是有些害怕的，怕自己多看一眼会变得不忍心，杀戮越重的人，往往内心也就越脆弱，她害怕会看见他的脆弱，她一定会舍不得丢下他一个人。
一直到走出了很远，白果才停了下来，闭上眼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三七看了看还被辰砂握在手心的手，看着他略显尴尬的脸色，不着痕迹地抽了出来，快步跑到白果身边：“王妃，你没事吧？”
“没事，”白果浅浅笑了笑，“我们快回去吧，杜若一个人在客栈该害怕了。”
三七见她神色无异，点头道：“嗯。”
回到客栈，白果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越是这种时候，她也越发想念夏蝉衣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她。
一早吃过了早点，三七和杜若收拾好了细软，辰砂也已经套好了马车，走出客栈时，辰砂看到三七无措地别开视线，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白果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样子，也只能摇头无奈，明明就该是一对好姻缘，却搞成这样，也许那天她不问事情会好点？
在魇都停留了两天，他们又开始赶路，天山路途遥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白果却有些心不在焉，从醒来开始，她的眼皮就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又走了半日，他们停在一家茶寮喝茶，顺便歇歇脚。
白果还是觉得心神不安，她抬头看着对面的辰砂：“你有没有……收到京城的消息？”
辰砂目光闪烁了一下，摇头道：“没有，爷说，到了天山之后，给他报个平安就是了。”
意思就是，他不会主动跟他们联络是吧，白果暗暗苦笑了下，果然是夏蝉衣呢，冷漠理智至此，她居然还是放不下。
天黑时，他们没有赶到下一个城镇，就只能在外面，三七和杜若捡了些树枝，生起了柴火，辰砂摘了些野果分给她们，他自己就站在不远处，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路上她们都吃过在上一个城镇买来带着的点心，所以都不是很饿，白果看到三七一直偷偷看站在那边的辰砂，让杜若把剩下的点心交给她说：“去拿给辰砂吧，赶了半天路，他都没吃过东西。”
三七有些赌气地低头：“他吃不吃跟我有什么关系，饿死才好。”
白果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什么气话，他饿死了，谁给我们赶车，谁保护我们，谁帮我们找吃的！快去！”
“好了，别装了，快去吧。”杜若意味深长地笑笑，把三七从地上扯了起来，推着她往辰砂那边走。
三七还是有些别扭，但是心里的担心也是真的，之前他被荼靡打伤，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慢慢走了过去，把包着点心的纸袋塞到他的怀里，撇过头也不看他：“王妃让给你的。”
辰砂低头接住，半天才应了一声：“哦。”
等了很久没听到他再说话，三七心里很气，咬了咬唇，转身就往回走：“你慢慢吃吧。”
可是刚走了两步就被辰砂扯住，心里小鹿一般乱撞，嘴上却赌气地说：“你干什么，放手！”
“对不起。”辰砂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听得出诚恳。
“对不起什么？”心里虽然开始动摇，三七还是没放下矜持。
辰砂沉默了半晌，还是说道：“我们真的可以做兄妹的，我会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
他的话音未落，三七忽然打开了他的手，冷笑着说：“我不稀罕，我也不要哥哥！”说着就哭着跑开了。
她就是傻了，才会上赶着过来自取其辱，什么哥哥，什么疼爱，她才不要！
看到三七哭着跑到一边，白果和杜若面面相觑，看来她们又帮了倒忙。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天天见面，两个人这么拧着，谁心里也不舒服。
白果让杜若去安慰三七，她自己慢慢踱着步子走向了辰砂，没话找话地说道：“今晚月色真美。”
辰砂回头看看她，脸微微泛红：“王妃，这句话是遇到危险的时候用的。”
“我知道，”白果坐在地上，示意他也坐下，“爷说你耳力超群，我也亲眼见识过了，你能听到方圆二十里的声音，那你能听到我现在心里的声音吗？”
辰砂低头：“我知道王妃想问什么，其实，就算我现在不说，以后你们也会知道的。”
白果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连忙坐正了身子，双手抱膝看着他：“那你现在就告诉我。”
辰砂低头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慢慢开口道：“我不是夏国人，我是北陵国陈国公世子，十二岁的时候，我看到太子调/戏我的母亲，之后还奸/杀了我们府上的丫头，我一时气急，就把他杀了。”
白果听到他说的这些，不禁大吃一惊，忍不住追问道：“所以，你就被北陵国追杀了？”一国太子被杀，北陵国展开的追杀何其惨烈是可想而知的。
“整个陈国公府……鸡犬不留。”辰砂紧紧握着拳头，还是有些说不下去。
“对不起，”白果看到他竭力隐忍的痛苦表情，连忙道歉，“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表达她现在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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