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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海
夜临,覆盖了这个荒原的每一个角落,除去夜空中隐约从云层之中透出的星光,地上的一切皆是漆黑一片,不可见物。
荒原上吹响着凄厉的劲风,像是野兽咆哮,亦如战争的号角,隐隐间整片荒原都随着这风的吹拂而颤抖。
借着点点星光,可以看见荒原上布满了数不清的坑洞,使得这一片大地在这夜色之中更显荒凉破败。
一个黑色的人影摇摇晃晃从一个坑洞之中爬了出来,晃荡着身躯,站立在了坑洞的边缘。佝偻的身躯,加之劲风亦掩盖不了的喘息声,无疑证明了这是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者。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这就是死亡之后的世界吗?”人影喃喃,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抬起头举目四望,入眼只能够看到一片黯淡的光芒,而身周的阵阵寒风,加之脚下这荒芜的土地,让他更加怀疑这是一个死亡的世界。
休息了一会儿,他恢复了些体力,拖着蹒跚步伐,不顾夜色黑暗,摸索着向着远处行去。
走走停停,老者不知向前走了多久,那黑暗的尽头终于亮起了一抹光亮,一轮他所熟悉的太阳,自地平线上升起。那温暖的光芒,划破了黑暗,倾泻在他的身上,温暖而安详。
苍老的面庞,枯黄而了无生机的杂乱长发,迷茫疲惫的双眼,与这个荒凉的平原格外相称。
这个看似苍老的人叫做杨浩,中国古武研究所内一名重要的研究员,因为在一枚神奇戒指的消失,他锒铛入狱,在监狱之中呆了五年。
最终,在无法证明自己并没有盗取那枚戒指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以证明自己的青白。
他只记得,在自杀之际,手中突然出现一道光芒将他笼罩,等到清醒时,便到了这个地方。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望着那璀璨的艳阳,无奈气力已经用完,杨浩双手撑着膝盖,急促喘息着,让人担心再这样下去是不是会令他窒息而亡。
光亮越发明亮,驱散了漆黑幽暗的天空,点点蔚蓝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蓝天,白云,微风,一切似乎变得美好了起来。
望着眼前的一切,那无数日夜不可见的美景,杨浩忘记了身处的荒原随地遍布大小不一的坑洞,忘乎所以的抬起了脚,迈了出去。
下一刻,脚底踩空,他佝偻的身子翻滚着跌进了身前的坑洞之中。身体的苍老,使他还未看清坑洞底部的情况,便在撞击中晕死了过去。
艳阳高升,荒原上突兀间显现出了一层血芒,将整个荒原覆盖。荒原上所有的坑洞在那血芒之中,缓缓渗出了如同鲜血般的液体,越聚越多,渐渐汇成了鲜红的海洋……
待到血海漫过这荒原上的一切之时,一枚比之更加夺目的戒指,从杨浩跌落的地方缓缓升起,停在了这血海的上空,闪烁着妖异璀璨的光芒……
…………
杨浩恍如回到了母亲的腹中,被温暖包裹着。随着一阵骨骼摩擦声,他的意识清醒了过来。然而他至始至终却无法睁开眼睛,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碾碎、被分解,同时亦在疯狂的生长。
骨骼的摩擦声、血肉的撕裂声……
此时的他,如同灵魂出窍,超脱了出来,意识无比清晰,却感受不到痛苦。于是他更加恐慌,这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身体上剧烈的变化,清晰的被他一点一滴感受着。
“啊!”
杨浩无声大声吼叫着,想要挣脱出去,不去体会这让人望而却步的一切。但身体如同一个牢笼,束缚住了他,以至于他只能绝望,被迫顺应这让人恐惧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之中的响动终于停了下来,再也没有那般令人颤抖的声音出现,他的意识开始重新接管这具“新”的身体。
杨浩茫然中睁开眼,入目是一片为蓝色的天空,而他此时所在的地方,竟是在一片血海之中。
试着动了动身子,一股陌生感随之而来,杨浩带着惊疑抬起手放到了眼前,如同女子般的雪白让他为之一顿,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手,但这手确确实实生长在他的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平复下心中的迷茫,无缘无故从监狱之中消失,加之眼前这血色海洋,还有之前身体的变化,一时间无数疑问蜂拥而至,让一向习惯冷静的他有些难受。
放下思虑,杨浩闭着眼感受着自身种种变化,这被神秘力量改造过的身体,比之之前苍老的身体,自然是强大了无数倍,让他充满了力量感。
只是好景不长,还来不及待杨浩仔细感受身体的改变,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突兀间从身体各处角落涌现而出,冲向了他的大脑。之前在他身体昏迷的时候,一直没有体会过的痛楚,在他清醒过来的这个时候一齐爆发了出来,那是比千刀万剐更为剧烈的疼痛,就好似眼前这血海一般无穷无尽,一瞬间冲垮了他的意志。
“嘶!”
只来得及轻声嘶叫了一下,剧烈的痛苦便扭曲了他的脸庞,原本在血海之中显得红润的脸,刹那间变得苍白无比。杨浩蜷缩着身体,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七窍中鲜血流淌而下,汇入血海之中。刚到天堂,还没能体会到天堂的温暖,便跌落向了地狱,受到无尽刑罚,是他此刻最为真实的写照。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死亡……
“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要回家……一定要……撑住!”
剧痛的冲击,恍如不死不休,杨浩此时犹如巨浪之下小小的帆船,随时都有着覆灭的危险。唯有在心中呐喊,给他自己撑下去的动力,死死的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随着冲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渐渐的,他的精神反应变得越来越迟钝,那一股股剧痛,如同实质一般狠狠撞在了他脑海,响起一阵阵轰鸣,撕裂他的灵魂。
鲜血、残肢、毁灭……浑浑噩噩之中,一幅幅残破的画面突兀间出现,自他脑海之中闪过,会飞的人、如山岳般高大的巨人,遮天般的巨手、破碎的山河大地……画面中无穷无尽的厮杀,无不表示着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旷古绝今的战争。
无数鲜血洒落长空,汇聚成了一个湖泊,继而化成海洋,
“以吾之名,诅咒尔等永世沉沦,受无边烈阳灼烧之苦。尔等子嗣,断绝仙根,从此世代为奴,再无出头之日……”
模糊中,杨浩恍惚看到有一道散发着金光的人影立于高空,犹如神邸。人影挥手间洒下一片金光便覆盖了整个天际。
金光洒落的同时,宏大的声音从血海之中传出,响彻整片海洋。
“战!战!战!宁死不降……”血海之中,无数血红虚影冲天而起,却在半空被金芒碾碎,化作鲜血,重新落下如此反复。
最终,一道惊天雷霆,从虚无中劈向血海。巨大的轰鸣声中,血海崩裂,却如同劈在了杨浩的脑海之中。
“咔嚓~”一声轻响,自他意识深处响起,像是灵魂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杨浩浑噩的意识随着这声轻响一顿,清醒了些许。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件宝贵的东西,却又不知是什么。而在轻响传出的时候,那剧痛的冲击也随之隐退,如同从没有出现过在他身上一般。
“呼……”
生死之间的转换太快,让紧绷着神经的杨浩恍如隔世。这如梦似幻般的经历,岂是站在研究台前数年的他所体验过的?放在他认识的人当中,或许也不见得会有一个人能够体会到这般神奇的经历。而那浑噩之中所看到的一幅幅惨烈画面,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这就是眼前血海形成的正在原因吗?”剧痛的消失,杨浩飘荡在血海上,一时间茫然无措。这血海浮力和地球上的死海一般,能够承受住一个人漂浮而不沉落下去。
是该为劫后余生而感到高兴么?他心中却怎么也升不起高兴的那种感觉,反而有股淡淡的失落萦绕心头。
茫然没多久,杨浩撇开心中的失落,转动着眼睛开始打量自身所在的地方,他记得在黑暗中的时候,他所处的是一个坑洞密布的旷课平原上;而现在周身完全血红色的一片海洋,一眼望不到尽头。显然在他跌入坑洞之后发生了一些他所不清楚的事情。
所见茫茫血海,何处是停靠的彼岸?
随着日头偏西,漂泊了许久的杨浩漂浮在血海上,望着逐渐消失在天际尽头的太阳,心中不由泛起了孤独寂寥的情绪。现如今莫名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还能再回去吗?还能见到自己的双亲和自己熟悉的城市吗?
杨浩不知道,此刻他只感到这世界苍凉荒芜,目之所及,了无人烟;这已经不是他所在的世界,在这里,他如同弃民,被整个世界抛弃。
天地如此之大,何处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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