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间,快过年了。黎树父亲的情况突然不好,住进了医院。老人叫来了公证员,留下遗嘱后两天便去世了。
翊冉去医院看公公的时候,刚赶上公证员念遗嘱,老人终是把一套房产一分为二,留给了两个儿子。翊冉看大哥大嫂的脸色铁青,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是的,秦翊冉此时,的确是感觉出了一口气,妯娌之间,她是占不到便宜的,所以看见大嫂也没便宜可占了,她是开心的。翊冉也不是完人,她的丈夫冷淡,她的婚姻不幸,她在整个黎家好像就是委屈的集合点,而公公,在生命结束前却给了她最大的安慰和支持,弥补了黎树对她的亏欠,让她甚至都觉得,这是她该得的。
但同时,翊冉又不屑起来。当初争房产,初心是为一家三口的小日子着想,她是铁了心要做黎家一辈子的小媳妇才去红那个脸。而现在,她对黎树的爱都没有了,她的心都死了,跟黎树相守一生的热情都被他渐渐浇灭了,她都不知道和黎树这夫妻能做到哪一天,纯粹是脚踩西瓜皮,溜到哪儿算哪儿,她要这房产有何用?她又何苦让人家亲情相残?
翊冉望着公公的遗像,心里开始不安。她欠老人一个道歉,她应该早点让公公知道,她没权利要求公公分房产,她早就已经没了争房的心思了。如果公公知道了她的想法,也许就不会再有负担,留下一份让他自己为难,让儿孙们愤怒难堪的遗嘱了吧。
翊冉烧着纸,请求公公的原谅。她已经想好了,如果黎树愿意放弃房产,她会同意的。以前,她想让黎树去河北老家发展,他们一家三口可以陪着母亲一起住,她娘家在县城里,房间宽敞,还有个小院子,县城大街上店租也不高,黎树自己开个修车店,也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是黎树不愿意离开北京,不愿意离开父亲。现在,他父亲死了,他应该没什么牵挂了吧?翊冉突然开始热切盼望:留下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你大哥吧,我们去老家也会过得很好;离开这里的一切,远离一些人和事,没有那么多压力和绝望,我们也许会重新开始。
淑兰对公公的遗嘱怨声不断,悲叹自己做牛做马啥好也落不下,竟让别人捡了好去,白白便宜了秦翊冉。她一生气竟然再也没去医院,没去送公公最后两天。她对着丈夫使性耍横,埋怨公公不念她的两个孩子的死活,这房没了,以后孩子们怎么办?她瘫痪的大宝怎么办?
淑兰横下了一条心,对丈夫说:“你爸留下遗嘱又怎么着?我就不搬出去,我就不给钱,看她秦翊冉能把我和我儿子给赶出去?你兄弟会跟你打官司?”
黎根只能沉默。这些破事,想多了头疼,爱怎样就怎样吧。
父亲的遗嘱让黎树做了难。一方面,他感谢父亲的馈赠,这半年多来,他干了那么多违心的事,以至于性情大变,喝酒打牌,暴躁易怒,伤透了翊冉的心,还不是因为穷因为房吗?他的确需要这些遗产。另一方面,他心疼大哥大嫂,心疼两个侄儿,没了房,他们一家怎么办?黎树真是为难,如果大哥大嫂不搬房不给钱,难道让他跟他们争房子打官司吗?
办完丧事,黎树去了大哥家。大哥大嫂都沉默着,黎树坐得也难受。这兄弟亲情,难道就因为一套房也没了?大宝嚷嚷着要吃饭,淑兰生气不想做,打了孩子两巴掌:“吃,吃,你要吃死我呀?你爷没给你留饭吃,你叔来要房,你就跟他去,我可养不起你。”孩子哭了,黎树急了,他站起来,说:“大嫂,你别拿孩子出气,这房,你住着,我不要。”
淑兰两口子都盯着他的脸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淑兰确认:“你真不要?”
“唉,不要了。”黎树烦躁起来,点支烟抽。
“那秦翊冉呢?她能不要?”淑兰追问。
黎树沉默了一会,说:“先别告诉她吧。”
“口说无凭,你得给我们写个字据,也得要公证吧?”淑兰趁热打铁,抓住机会。
黎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赠与协议放桌上。淑兰拿起看了,说:“呵呵,原来你早就盘算好了。行,这我就放心了。黎根,快,把你那好酒拿出来,给兄弟满上。赶明咱趁着公证处还没放假,去问问怎么把这事儿给公证了。”
黎根应声着,起身拿出好酒,给兄弟黎树敬了一杯酒,说:“兄弟,你的情,哥哥我记住了。”
丧事后没几天便过年了,大哥大嫂主动来黎树家拜年。往常都是黎树一家三口去他们家的,今年他们突然造访,翊冉并没想到,赶紧张罗着做菜。没有厨房,即便开着窗户,油烟还是呛得大嫂咳嗽起来。翊冉不好意思地道歉,说:“家里小,也没地方做饭,大嫂,这油烟会不会让你的哮喘病犯了?”
淑兰听了心里不高兴,说:“哦,哈哈,那我先出去躲躲。”淑兰到了外面开始思谋:秦翊冉这是啥意思?讽刺我没病装病?还是给我摆穷,让我知道她住的条件有多差,让我把房乖乖让出来?不行,得让她死了这条心!
一会,翊冉出去找大嫂吃饭,在修车厂旁边的小卖部找到了。淑兰往回走的路上,抓住翊冉的手说:“翊冉,我得好好谢谢你才对。你们自己住得这么困难,你这次还同意把你们那一份房产也让给我们,真是太让我感动了。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说什么?让给你们?”翊冉吃惊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不知道呀?”大嫂故作惊慌,说:“可是赠与协议做公证时,黎树说你知道,还交了你的委托书。”
翊冉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但也马上确信了,她解脱似的冷笑了一声,黎树竟然能背着她做出这种事儿!她心里想:“黎树啊黎树,你让就让呗,我早就不稀罕你家这破房了,可为什么你都不跟我商量?为什么你要背着我,偷偷地自己做好人?难道夫妻之间连这点最起码的沟通和尊重都不要了吗?亏我还做着和你重归于好的梦,打算和你一起回河北老家呢,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必了。”翊冉不动声色地回到屋内,待客,送客,收拾屋子,平静地跟没发生这件事一样。
很多时候,女人和男人吵架,说明她还在乎这段婚姻,在乎那个男人;而当她再也不吵再也不闹,平静得近乎客气的时候,也许她已经对这个男人完全绝望,不想再跟他做任何争辩,不愿再跟他多废一句话,只是想保持距离了吧。翊冉已不伤心,她只是很生气,黎树越来越不尊重自己,连这样的大事都不跟自己商量,这样的婚姻,看来真的没必要再维持下去了。
翊冉的态度让淑兰心里越来越不安,她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错事。如果秦翊冉真不同意,死磕到底,公证可能无效,黎树让也是白让了。她菜也没吃几口,离开黎树家后忍不住在没人的地方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过完年上班后,翊冉下午也在公司呆着,她已经连续三天在公司呆到很晚才回去。那个家,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她不想回去面对黎树。慕燊观察着她,在一天下班后忍不住问:“你现在下午不回去,元元有人看?”
翊冉没想到他会留意到这些,说:“孩子我送到老家去了,我姑帮我看着。这不放寒假了么,老家小孩多,他在那儿玩得开心着呢。”
“那现在都下班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不想回。”“怎么了?和老公吵架了?”“也算不上吵架吧。我公公去世前把房产分了一半给我们,我老公背着我又让给他大哥大嫂了。那个家,不是我能讲理的地方,而是黎树给他哥嫂讲情的地方。我在他眼里,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慕燊听出翊冉说得很伤感,安慰道:“这事,你不同意,也应该是无效的。你可以争取自己的权利。”
翊冉摇头,说:“算了,就让给他们吧。我现在在意的不是房,而是我老公对我的态度,他对我,已经连一点点尊重都没有了。”翊冉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慕燊问。
“我真是不想在那个家里呆了,真想远远地逃离他。”
“逃离?你想逃到哪儿去?”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回家,不想一回家就看见他。”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出差吧。3月初,我刚好要去一趟日本。”慕燊想,翊冉或许是需要换个环境来好好地思考一下她的婚姻,于是他这样提议着。
“日本?跟你一起?”翊冉突然紧张起来,她知道自己对慕燊的感情,有点兴奋,更多的是害怕万一会发生什么事情。
慕燊马上就明白了翊冉的心情,他又何尝不怕两个人长时间的单独相处呢,赶快补上一句:“还有产品部的小张,企划部的老李。他们会陪着一起去。你去也算实地考察,等回来做产品推广的时候会更有想法。”
翊冉从没出过国,她开始向往那个开满樱花的国度了。“嗯……那好啊,我去。”其实,她也是很想和慕燊一起出去,只要是能呆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他,短暂的几天也很好啊。
(https://www.tbxsvv.cc/html/64/64392/3342249.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