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你是否用心爱我? > 房产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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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翊冉以前以黎树的北京户口申请了经济适用房,最近参加了摇号,幸运地摇到了一个号码。房子在北京四环外,5000元/平方米,以现在动辄四五万/平方米的北京房价来说,算是捡了大便宜了。翊冉兴奋地告诉黎树这个好消息,但黎树陷入了苦恼。连10万存款都没有,哪有钱去买房呢?平时挣的也不多,难道不吃不喝,孩子不上学吗?

    翊冉觉得孩子渐渐大了,也该有个自己的家了,跟亲戚朋友借点,或者跟银行贷点,先付了首付,剩下的慢慢还,也是可行的办法。但是黎树不喜欢背着债务生活,有点不情愿。可是不情愿又有什么办法呢?生活还是无情地嘲笑了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爸爸,是该给老婆孩子一个稳定的家了。

    翊冉做了一桌丰盛的美食,请老曹做客。酒至半酣,翊冉态度诚恳地向老曹提出借钱的请求。老曹哈哈笑了,黎树终于被逼到这个坎上了。对这个高徒,他寄予厚望,只要他开了窍,几年挣套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爽快地答应了翊冉的请求,主动借10万,但要求黎树不能跳槽,每月从他工资里扣1000,直至还完欠款。临了,老曹感叹:“10万也买不了一套房啊。”他问翊冉,“嫁个北京人,图啥?就图‘北京人’这三个字听起来牛?这个身份该用的时候还得用,请黎家老爷子帮点忙,替儿子付点首付,在中国也是普遍情况,老人都接受。”

    翊冉看着黎树,她自己先为了难,老爷子就算愿意帮忙,黎树也不会要的,老人的养老钱,他可一分也不会动。

    “那房子呢?难道让你大哥一个人占了?”老曹再出主意:“你家那老房子的地段可好,现在市值可不下300万了,你们也可以分半套房产的,折合成钱,你们的房子不就解决了?”

    翊冉看着黎树,她心里早就想到了这件事,既然老曹说出来了,也不用她为难开口了。黎树喝着闷酒不做声。老曹望着翊冉,最后加一句:“此时不争,这辈子你都别想争了。你也不能白嫁个北京人,对吧?黎树也是老黎家的亲儿子呀,他们能不管?”

    翊冉心里感激老曹,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别人都能帮自己的理儿,他这做丈夫的,应该也会支持的吧。等老曹走了,翊冉问他:“老曹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吧?”

    黎树说:“听进去了。你要我怎么跟大哥大嫂开口?让他们把一半房产给我吗?还有,爸还没死呢,那还是爸的房子,这么催着要,他听了多伤心?”

    翊冉说:“也就你家老爷子,儿子娶了媳妇没房住,他啥也不管一声不吭。他每月也四五千的退休工资呢,全贴给你大哥大嫂了,有我们什么事?你到底是不是他儿子了?”

    “大嫂照顾爸呢,她该得的。”

    “我也愿意照顾他呀,让你大嫂一家搬走,我们搬进去照顾老人,你看你大嫂愿意么?”

    “这不是要和大嫂吵架吗?非得要闹到兄弟反目吗?这样的口我可张不了。”

    翊冉也生气,这个事,这个口,她也不愿意张啊,跟小市民似的去斤斤计较自己的利益,说不好就得吵架,她想想就觉得又俗气又可怕。可是她也不能忍受一直住在这个出租屋里的日子,忍受不了儿子渐渐长大却没有一间属于孩子自己的房间的日子。有时候,糟心的日子,也会把一个优雅的女人变成俗不可耐的妇人。

    黎树的大嫂叫刘淑兰,身体微胖,快人快语,她嘴上不饶人,也许是跟文化程度低有关。淑兰刚进婆家门时,婆婆还活着,婆媳俩儿天天共处一室,有点儿婆媳矛盾就像牙齿咬了舌头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情。偏偏淑兰是个口无遮拦的人,受了委屈爱诉苦,向丈夫说,向公公说,向邻居说……婆婆个性隐忍,这辈子也没生个闺女出来,对淑兰也不太计较,就随她说吧。

    淑兰生了大宝,孩子的生理缺陷随着年岁渐长慢慢显现出来,两岁还坐不稳,三岁还不能走。一检查,是婴儿脊椎肌萎缩症。公公婆婆心疼孙子,主动出钱给孩子治病。可是老两口把所有积蓄都花光了,大宝还是没能康复。淑兰心里烦躁,对这个孩子渐渐失去了耐心,又打又骂。婆婆理解淑兰,孩子不正常,当妈妈的心里苦闷,有时冲着孩子喊两声,打两下是可以理解的。婆婆背着淑兰流了多少泪,她心疼孙子,自己身体不舒服,孙子的生活起居却也全都包圆了,她希望这样帮忙,淑兰能少点烦恼,不冲着孩子发脾气。但淑兰心里,对这个孩子是失望的,有心放弃的,她宁愿出去与陌生人闲聊一下午,也不想给孩子讲个故事,陪孩子玩一会。

    婆婆临终前,叮咛淑兰要善待大宝,积德行善也不过如此。毕竟也是自己的亲骨肉,淑兰虽然不给大宝教文化,不花心思来培养,但日常起居还是尽力伺候周到,倒也听进了婆婆的话。但淑兰每每想起婆婆没有把一对翡翠镯子全给她,而是只给了一个,就心有怨恨。当有一天她看见弟媳秦翊冉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翡翠手镯,跟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她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婆婆是把那只镯子留给小儿子黎树了。

    淑兰拿着自己那只镯子去典当行估价,得知这个手镯质地上乘价值不菲时,她更后悔当时没有把两只镯子都要了来,白白让秦翊冉占了这个天大的便宜。她的心里,对秦翊冉竟有了一丝嫉妒与恨意。

    淑兰有时比较傻,总是上当受骗。比如路过一家店面时,店员在外面派发礼物,说免费送给路人,她肯定会上去领一份,不领白不领。拿了人家东西,得听人说说话吧,店内有抽奖活动,她一参与便得个一等奖,原价两三千的东西,一等奖幸运儿两三百便可以拿走。淑兰多开心啊,毫不犹豫掏出二百,好东西赶快拿走。可是,那件东西恐怕连二十都不值。好在她是不会探究这些东西的真假,倒也持续沉浸在占了便宜好开心的情绪里。

    淑兰有许多缺点,也有她的优点。淑兰是个吃苦耐劳的女人,家里家外干活是一把好手。对她来说,伺候好身体有缺陷的儿子和有心脏病、糖尿病的公公,费不了她多大的神,不就一天三顿饭,一点家务活么,她干活麻利着呢,还能腾出时间去超市里打一份零工,赚点零花钱。

    淑兰把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小儿子小宝身上。婆婆去世后,她又生了小宝,小家伙虎头虎脑,身体健康,淑兰总算是展露了笑颜。她觉得,大宝是老天对她的亏欠,小宝是老天给她的弥补,她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小宝,让他吃好,住好,用好,玩好。她像一只老母鸡,时刻警醒着要保护儿子,随时准备着为他争取一切利益。

    淑兰平时注重养生与健康。清晨5点,她早早醒来,精神振奋地去一个地方听养生讲座。讲师讲得多在理啊,淑兰深深认同了他的渊博与专业。讲师菩萨心肠,每天讲座完毕,都会免费赠送一些保健品给到场支持他的人。淑兰领到赠品就会很兴奋,一整天都开心。

    虽说吃苦耐劳,淑兰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白天干活后常常腰酸背痛,最近更是会出现呼吸急促胸口发闷的情况,她担心自己得了什么病。终于在一天晨课后她请讲师帮她把脉诊断,看看是不是有病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讲师推断淑兰竟然得了“哮喘”!这可吓坏了淑兰,买了许多讲师推荐的保健品,回家按时服用。有一天小叔子一家去看老爷子,淑兰看翊冉注意到了那些保健品的包装,想到自己常年伺候老爷子辛辛苦苦才累得身体有病,这个弟媳妇却在外面享清闲,发牢骚时故意说是老爷子买了这些保健品,没想到小叔子当时就给了她两千元,以弥补对她的亏欠,真是惊喜一场。

    生病也许和心理暗示也有关,自从那个讲师说淑兰得了“哮喘”以后,淑兰感觉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除了胸闷气喘,还常常咳嗽。吃了那么多保健品不见好转,淑兰有点生气了,质问讲师:“你给我的药怎么不管用了?”讲师解释:“生病了你得找医院看病呀,保健品毕竟不是药,它是治疗的辅助手段,能促进疗效,有助于病情恢复。”讲师向淑兰介绍了一家公立三甲武警医院,医院的专家是他老乡,她这个病,包治包好,治不好还退钱呢。淑兰一听,医院靠谱,承诺也给力,这病得赶快治。她一高兴,又买了几盒保健品。

    翊冉和茱迪一起逛街,走过一家保健品专卖店时,正巧遇见大嫂提了几盒保健品出来。翊冉热情招呼:“嫂子,你也出来逛逛?”淑兰面露尴尬,想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可是明显藏不了,只能勉强应付翊冉:“哦,是啊,你们也逛呢?”

    翊冉亲切地抓住淑兰的手说:“嫂子,我过两天来看你呀。元元也想爷爷了,还有他俩哥哥。”

    淑兰说:“哎,好。那你们一家都来。想吃什么菜?我提前准备着。”

    翊冉说:“不用,都是一家人,准备啥呀。你想吃啥呀?我带点过来?”

    淑兰笑了:“你这不是也客气了么,呵呵,啥也别带来就好了。孩子快放学了,你们先逛着,我先走了。”淑兰摆脱了翊冉,终于出了一口气。她看着手里提的保健品,嗨,偏偏让翊冉给看见了,她会怎么想呢?

    翊冉晚上告诉黎树,今天在街上看见大嫂了,她买了好多保健品从一家店里出来,以店员和大嫂告别时的语气听来,大嫂好像是那里的常客。“我怀疑家里的那些保健品也是她买的,不是老爷子买的。你还给她2000块钱,你以为是孝敬你爸呢,其实是孝敬你嫂子了。”翊冉语气中有点不爽。黎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接下来妻子和嫂子之间关于买房的事会如何摊牌,他还是选择沉默好了。

    翊冉终于要面对这个日子了。去看公公前,她在心里无数次演练,该如何说这件事,才不至于伤害大家的感情又能让他们容易接受她的想法呢?可是无论如何演练,她都是心虚的,以她对大嫂的了解,这事绝对不容易。她在心里暗暗责怪黎树,为什么这个难张的口,非得要让她来张呢?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让黎树去张这个口,就只能永远等下去了。算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住房问题,逃避不了的。

    翊冉给大人小孩买了很多礼物,张口之前,大家都有个好心情,事情或许容易谈。

    翊冉让孩子们去房间玩了。她给公公削了个苹果,切成碎块,一块一块送老人口里。“爸,跟你说个事呗,想请你,还有大哥大嫂帮帮忙。”翊冉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了。

    “嗯,你说。”老爷子心情挺好。大嫂一听要她帮忙,吃瓜子的人马上停下了,仔细听翊冉要说什么。

    “我们摇到了一套经济适用房,但是手里的钱不够,想请你们帮忙,好把这套房子给买下来。”翊冉心跳很快,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公公、大哥大嫂、黎树,他们都选择沉默。翊冉只能自己说下去:“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住的条件太差了。元元渐渐长大了,我们也不能一直租房住,所以这套房子对我们来说,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特别需要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想你们会帮这个忙吧?”

    公公叹了口气,说:“你说的这事,我同意。你进了我们黎家的门,却一直在外面租房住,受了不少罪,这点我是知道的。我这做老子的,没给两个儿子一人一套房,那是我没本事。你们现在自己想买房了,我能帮的,一定帮。”

    “你怎么帮呀?帮多少呀?”大嫂问公公。

    “我就帮5万吧,就是一个老人的绵薄之力。这也是黎树这些年孝敬我的钱,我一分也没花,都攒起来了。”公公说。

    黎树听了这话心酸,说:“爸,这是你的养老钱,我不要你的钱。”

    大嫂听了冷笑一声,说:“别不要啊,翊冉这都张口要了,爸给5万你还嫌少?”

    翊冉听了公公的话也难受,说:“爸,你能出5万帮我们,对一个老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你的钱是养老钱,我们不能要。”

    大哥听到这里,把目光投向翊冉,问:“那你是想让我帮?我一天拉活能挣多少,还得养这一大家子,我想帮也无能为力呀。”

    翊冉迟疑了一下,终于说出:“其实你也能帮,我打听了银行贷款,如果能把爸的房产证拿去抵押贷款,我们的房子就解决了。”

    “抵押房产证?”大嫂一听冷笑了一声,说:“你这是拐弯抹角地想夺这套房子吧?”

    翊冉看着黎树,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但黎树脑袋藏在臂弯里,显然刻意逃避。

    大哥又问:“抵押这房子来贷款,那这贷款谁来还啊?你们还不了的时候是不是要我来还?”

    大嫂蹬一眼大哥,说:“她就是让你还,让我们给她买套房。你听不出来呀?”

    大哥笑了:“这你就有点霸道了。我但凡有能力,肯定会帮你,但你也得明白我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也不能逼我呀。更何况我现在没这能力,只能独善其身,你把我卖了我也帮不了你呀。”

    翊冉听了大嫂的话有点生气,听了大哥的话感觉心凉,她干脆不顾情面把话挑开来:“大哥,你这么说的话就太薄情了。爸,你生了两个儿子,大哥住着你的房,小儿子没房住。能不能请您做主,公平对待两个儿子,这套楼房黎树也有一半的继承权。”翊冉终于说出这句话,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老爷子听了开始沉思,黎树听了哀怨似的看了翊冉一眼,大哥大嫂互相对望,脸色都开始泛红。大嫂沉不住气了,说:“你要分房产?哎呀秦翊冉,我早就料到你有一天会说出这话的,没想到是今天啊。你一直盘算着吧?”

    “你也不能一个人继承爸的遗产呀。”翊冉也不客气了。

    “遗产?爸还没死呢,你这是咒爸快点死吧?”大哥也生气了。

    翊冉再次心跳加快,但她不选择逃避,回答道:“爸,真是对不起,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并没有祖咒您的意思。我只是在为我,为元元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而已。你们现在这套房的市值,不下300万了,而我需要的经济适用房,买房装修加下来,连它的一半价格都不到,难道我都不能奢望吗?大哥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难道您没有想过吗?这个问题你不面对吗?您的遗嘱到底该怎么立呢?”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是想过的。我的两个儿子,都有权利继承这套房子。唉,可是让谁住不让谁住,叫我如何决定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呀。”公公倒是没有激动,语气平稳,翊冉心里暗暗庆幸。她真担心今天这些话说出来,公公犯了心脏病,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那你说,你想怎么分?”大哥问。

    “这个我一个人说不好,大家商量商量吧。”翊冉幽怨地看一眼黎树,他始终沉默,还很不安。为什么这个男人不能态度鲜明一点,支持一下妻子呢?

    “还商量啥呀,”大嫂开始反击了,“你不是早就盘算好了吗?还有商量的必要吗?你这是怕我们一家占了便宜,想赶我们出去呀。我倒是想问问你,我们搬出去了,这老爷子的吃喝拉撒,你来管呀?”

    翊冉深呼吸,提醒自己别激动,她说:“我没有要赶你们出去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你们帮忙,帮我们把那套房买下来,甚至是先帮着付点首付都可以,只要我们有地方住了,这房子你们一直住着,我不会再做他想的。大嫂,我知道这些年你照顾孩子照顾爸很辛苦,但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你选择住在这里,你选择照顾爸。你不愿意了可以搬出去,我会照顾爸的。我们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们一家在外面租房住,我们住这里照顾爸,你心里会怎么想?我想你也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继承房产吧?”

    “呵呵,看看,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真实面目露出来了。”大嫂冷笑加挖苦,矛盾升级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善茬儿,我过得安稳一点你心里就是不舒服。”

    翊冉也不妥协:“黎树也不是后娘养的,这房子,我们还就是要定一半了,不能吗?你如果觉得不公平,那这样好了,我没地住,你也别住了,大家都搬出去。你别担心爸没法生活,他每月退休金快五千呢,黎树每月也给着500元,够他生活了,你们一家不在身边爸还不用倒贴了。你也别担心爸没人照顾,现在有个词叫”以房养老”,这房子出租出去,租金也够请两个保姆了。”

    翊冉这样说完,大嫂马上就受不了了,她呼吸急促,胸口发闷,好似要犯心脏病似的。大哥和黎树赶快帮她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空气都紧张了。翊冉被大嫂的样子吓坏了,这可咋办?害怕公公气出心脏病躲过了,大嫂没躲过,给气病了?翊冉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把话说得这么绝情了,她手足无措地坐着。大嫂嘴里喊着:“哎哟我不行了,哎哟我不行了,快送我去医院,快送我去医院!”大哥和黎树扶着她起来。翊冉想过去帮忙,被大嫂一把推开,跌坐回原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大嫂出门去。

    翊冉心情沉重,她看了一眼公公,说:“爸,我真的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公公长叹一口气,起身回卧室了。翊冉看着他的佝偻沧桑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也许,她是把这个大难题抛给公公了,他肯定有了心理包袱,不会轻松了吧?

    翊冉起身去穿外套,大宝坐在轮椅里望着她,问:“你是要把我们都赶出去吗?我们不能住这儿了吗?”

    翊冉诧异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孩子啥时候出现在客厅,提出这样的问题。她蹲下身,摸了一把他的脸,说:“不会,你们会一直住在这里。我只是想让元元也和你一样,住在这样的楼房里。”

    孩子不解地瞪着她,翊冉觉得自己没法在他单纯的视线里再呆下去,匆匆逃离。

    大哥黎根开着出租车送妻子去医院,黎树也陪着,他面容焦急,担心大嫂真被翊冉气出大病来。淑兰一直喘息着,一边喘息一边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名片给丈夫,说:“去这里,这家医院的大夫,靠谱。”大哥拿着名片看了一眼,武警医院,公立三甲,也没怀疑,就把妻子送到那家医院去了。

    淑兰见了呼吸科的专家,专家马上给她做了详细检查,确诊为变异性哮喘,并决定采用他们的先进疗法进行治疗。黎树担心大嫂的身体,又为翊冉把大嫂气病而惭愧,主动去交费。医生开了一个疗程的药,费用四千七。黎树站在收费窗口懵了,“什么药这么贵啊?”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没回答。黎树数着钱包里的钱,不够2000,想了一会横下心,问:“刷卡可以吗?”

    此时的淑兰,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已经不喘了。黎根问:“你好点了?”

    淑兰说:“好多了,最近我老这样,干完活就喘一会,前几天我还找大夫看了也说是哮喘。今天让秦翊冉这个贱人气得我犯病了。”

    黎根问医生:“我老婆这病严重吗?”

    医生说:“当然严重了,哮喘迁延不愈或者反复发作,会并发慢性支气管炎、阻塞性肺气肿、慢性肺源性心脏病,甚至是气胸、纵隔气肿等疾病。”

    淑兰两口子被医生的话给惊呆了,淑兰问:“这么严重啊,那能治好吗?”

    医生说:“这个病,早发现早治疗,肯定能治好的。你现在正是治疗的最佳时期,两个疗程就能治愈,巩固治疗三个疗程,肯定能杜绝复发。”

    正说着,黎树交完费进来了,他给医生看了费用单,让医生快点给嫂子治病。她看看嫂子,不像刚才那样喘了。

    翊冉坐在咖啡厅里凝望着窗外,人行道上人来人往,马路上车流不息,路边的绿植排列有序造型多姿,花圃里的鲜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对面公园里的树木苍劲葱郁,如绿毯一样的草地上闲坐着几对情侣,几个小孩疯跑着,跳跃着,手中的线牵扯着天上渐飞渐远的风筝,逗引着天上的鸟儿尽情展翅,结伴飞翔,卯足了劲盘旋翻转,不知疲倦。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人间美景啊!但对今天的翊冉来说,再美的景色也无心欣赏,她的眼睛里终究是极目萧条,看到的尽是日暮乱飞鸦的乱糟糟的景象。

    茱迪终于来了。她一坐下就关切地问:“怎么了?”

    翊冉很难过,说:“我把大嫂给气病了。”然后,她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茱迪。完了,翊冉问:“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就不该有分房产这想法?”

    茱迪看着翊冉,握着她的手说:“别难过了,都已经发生了。我觉得你有这想法也没错的。换了我是你,我也会这么想,也会争取自己的利益的。”

    “可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自己变成这样一个为了一己私利去忤逆老人,不顾手足情分的人,你说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变得那么粗俗,跟一个没多少文化的妇女吵个没完,还把人家给气病了?”翊冉想到这里,生气地掉下泪来。

    茱迪安慰她:“我知道你不想的。我们都是被生活逼得去做这些违心的事情,你不想元元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长大,你是个母亲,所以你没有退缩而已,别再自责了。”

    翊冉哭着说:“大嫂被气病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不想再争取了。黎树都不争取,他什么都不说,让我一个人做恶人!我不争了,我不想再和大嫂吵架了,我不想再看见那样粗俗的自己了,那么强悍,那么自私,我现在想起来都羞愧。”

    “那你就一直住在修车厂?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挨过来的,我觉得一进你那屋子就能闻见一股汽油味。”茱迪很理解翊冉的处境。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还能后悔吗?我答应嫁给黎树的时候,怎么会想到今天没房住的我需要撒泼耍横,会变得连我自己都讨厌?”

    “你就是太善良了,换你大嫂住外面,你觉得她会没有同样的想法?她会为了提一句‘分房产’而愧疚,自责?”

    翊冉双手按抚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说:“反正我不会再争了,不会再逼任何人帮我买房子了。有没有房住,这也是命。今天我把我的意思表达到了,只求一次争取的心安,我不想再不依不饶了,以后都认命吧。”

    “你就是太软弱了。唉,罢了罢了,不争也好,省得你内心总是不安宁。那咱就自己奋斗吧。”茱迪用力地握着翊冉的手,为朋友鼓励,加油。

    生气,本质上说,是对自己的无能的一种愤怒。晚上回到家,翊冉不想理黎树,黎树也不想理翊冉,他们就这样沉默着睡下了,背对背。其实,他们都已经不再为今天的事情责怪对方了。但翊冉还是忍不住流泪,这样处处尴尬的生活,这样冷冰冰的夫妻关系,是她婚前没有想到的。黎树能感觉到翊冉在伤心,他更生自己的气。对大嫂的愧疚,在今天他交完医药费后就没有了,他已经不怪翊冉不顾亲情了。他气自己没能给老婆孩子提供优厚的物质生活,气自己把妻子架在火上烤了,气自己的无能,气自己的软弱。他该怎么办?

    另一家,黎根和淑兰的家里,淑兰给老公孩子做了一桌子好菜,大哥有滋有味地品着二锅头还在吃喝,淑兰吃饱喝足后哼着小曲敷面膜。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又笑了。今天虽然受了翊冉的气,但她刘淑兰可不是吃素的,想从她手里抢东西,翊冉还不是对手。淑兰今天听完翊冉的要求后是有点激动,激动得她都喘了,但她的确也是故意喘得厉害了点,想吓吓翊冉。她没想到小叔子黎树会那么仗义,二话不说,就给她交了小五千医药费,这可是白赚了!淑兰本来就想去这家医院看病,原本还筹划着得花掉多少钱呢,没想到不用花自己一分钱!哈哈,淑兰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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