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十级车震 > 第四章 十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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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修河,往东是汹涌的长江,往西是神秘的荒域。她承载着数百年的风雨沧桑,孕育着两岸经久不灭的血脉。

    十年前。

    一艘货轮从长江以东来到这个贫瘠孱弱的永秀县,货轮上带头的叫厉万秋,他慧眼识珍珠,占据了这座县城的码头。他开始带领着手下,在这里发展,壮大。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他强大到令所有人都难以奈他何的境界,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自己的宿敌——拉土方的肖勇。

    如果厉万秋现在还活在世上的话他一定不会打这个家伙的主意。厉万秋在最关键的时候却犯了最低级的错误——过分自信。正是因为他的错误,导致了那一年他的势力一夜间变成被风吹散的尘,也让永秀码头的格局重新洗牌。

    那是一个隆冬,厉万秋带着自己的心腹,亲自去码头迎接一桩“大生意”。

    “都他妈快点!”

    厉万秋的几个手下手里拿着棍子,指挥一群劳力运货物。那些个年头设备机器价格极其昂贵,倒是劳动力既庞大又廉价,稍微有点头脑的老板都会找劳动力而不会去购买机器,比如说厉万秋。

    他一口气把参加永秀县发展建设工作的30%劳动力们坑蒙拐骗到了这个荒凉的码头。他逼这些劳动力们学习他发明的三从四得:老大的话必须听从,老大叫做的事必须遵从,老大的要求必须听从,老大的事不得过问,老大和别人对话不得偷听,老大的看法不得质疑,老大的女人不得动心思。

    这些廉价的劳动力们从一个平起平坐的社会人被改造成了连狗的待遇都没有的奴隶。他们从来不知道反抗,因为反抗就没有饭吃,反抗就没有钱挣,反抗就讨不到老婆,反抗甚至会丢掉性命。

    不止是老大,所有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他们都惹不起。所以厉万秋的手下也是想怎么吆喝就怎么吆喝,甚至心里不舒服上去踹上两脚出出气也没有任何问题。

    厉万秋来到了码头,他剑眉星目,身材魁梧。四十出头的他成为叱咤一方的人物,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他望向修河远方,只有一汪翻滚的河水,和一片祥和的蓝天。他在等待,等待那个叫肖勇的土方巨头,他准备要狠狠的宰这个肖勇一笔!

    “泥鳅!过来!”

    厉万秋喝道,一个毛头小子来到他身边。这个小子只有十九二十来岁,但他的眼睛里反射出来的目光就像一个老奸巨猾的恶贼!小时候父亲赌博犯事被关进牢里,母亲随人跑掉。从小孤苦伶仃的他就在外面混起了社会,流过血流过泪,被人打折过胳膊,也打断过别人大腿,直到他十七岁那年被厉万秋收入帐下,成为他手下的一员大将。因为老练狠辣的手段和稳重慎密的心思深得厉万秋的赏识,小小年纪就成了这位大佬的心腹。

    “老大你叫我。”泥鳅安静地走到他身边。

    厉万秋摸了摸泥鳅扎手的板寸,说道:“泥鳅啊,你跟我也有两三年了吧,天天跟我在一起学到什么没有?”

    “当然有,大哥的教诲我永世不忘!”泥鳅看起来稍显稚嫩的脸此刻充满了坚毅。

    “嗯,学到了就好。这么多年了,好久没有大干过一场了,今天有一场死战我把你带出来历练一下你怕不怕?”厉万秋的眼睛依然望着长河尽头。

    泥鳅望着脚下澎湃汹涌的大河,说:“怕的人应该从这里跳下去。”

    “哈哈哈哈!”厉万秋仰天大笑,“我厉万秋果然没有看错人!泥鳅,将来我的一切可都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泥鳅心中凛然,他知道自己的斤俩,这几年的时间里他头一次听厉万秋会把传承他的一切说的这么明白,一时间有些木然。

    厉万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了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也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死了,这么大的江山我总不能拱手让人把,我觉得我应该找个人把这一切都延续下去。可怜我夭折的那两个孩子。”说完这些,这个男人流下两行泪。

    沉默了许久,厉万秋道:“泥鳅,如果今天我没死的话,往后就喊我叫爹吧。”

    天空的云黑了很久,忽然拉起了闪电。狂风开始搅动这浑浊的河水,而肖勇,终于也来了!

    对面来了三艘货轮,载满了石头沙子和黄土等。肖勇是个只顾利益不顾其他的人,就为了便宜的价钱,他就敢去外省运货。

    等货轮靠岸,一名高瘦的男子从货轮中走出来。他长着一张马脸,年纪三十左右,整个人从远处看起来就像一根长长的木棍。他满嘴的油,嘴角叼着一根牙签,显然是刚用完晚饭。天空飘起了小雨,随从们撑开一张大黑伞顶在肖勇的头上。

    厉万秋就带着泥鳅迎上来,挂着笑脸给肖勇握了握手并相互自我介绍。

    “肖总从哪里来?”厉万秋笑盈盈地问道。

    相比厉万秋的彬彬有礼,肖勇就嚣张多了。他嘴角搓动着牙签,眼神也不跟厉万秋对视,一个头还总是往上扬,一副老子谁也看不起的模样。

    “从江苏来。”

    “那这次是要去哪里去?”

    “我去,我去哪?哦,我要去南昌。哎呀,你问这么多,都是明白人,我今天船要在这里搁一夜,你这里规矩咋样就咋样来吧。在咱们商量之前你这个东道主不给我们这些客人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吗?!”肖勇很强势,话语间令人带不得一点的违抗。

    厉万秋将他带进了一间临时的板房办公室。两人在里面交谈了近一个小时,而后板房的门突然被砸开,肖勇从里面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厉万秋衣冠楚楚地走出来,依然笑盈盈地说:“你小子谈不成跟我动手,知道永秀是谁的地盘吗?”

    “我干你丫的,你知道你的价钱几变态吗?老子要弄死你们!”肖勇痛苦地爬起来,那三艘货轮上的汉子跟一窝窝的蚂蚁一样鱼贯而出,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往码头厉万秋这边冲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黑压压的一片人让人心惊胆跳。

    厉万秋和泥鳅都笑了,他怕的就是肖勇不动手,一旦动手就有足够的理由了。紧接着,厉万秋一方的人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还有那些劳动力,他们一个是被人强迫,一个是坐在那里单薄的衣服也裹不温暖寒冷的身体,干脆出来见见血暖和一下。

    肖勇在人数上面没有优势,可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的手下都是精兵强将,战斗力爆表,一个打十个的实力根本不怕他人多。他正这样想着,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手上什么也没有拿,武器就只是一双拳头,在人群里左砸右挑,一路干翻所有挡路之人直奔自己而来!

    肖勇他万万没想到厉万秋的阵营里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角色,他赶紧吩咐三四个壮汉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他。

    战场十分混乱,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怒吼声、惨叫声。泥鳅被人发现他的意图之后被围在了敌群里,他这个时候就如同一条真正的泥鳅被困在一湾泥潭中央,无论如何也难以跳出去。

    而那些参加战斗的劳动力们也如同肖勇所说的那般,战斗力不值一提。他们本身又吃不饱,生活得不到保障,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被敌方轻易的打败了。

    本来在人数上占到了优势的厉万秋这会也不好说这次血战的胜负。厉万秋四十来岁的人战斗力比泥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手拿一柄钝刀,冲入敌群中就是一通砸,许多人在他的钝刀下断了胳膊,折了骨头。

    相比之下,肖勇的战斗力是渣。但是他的心计十分重,他的眼睛到处溜,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风也是越来越大,可是天空飘的还是断断续续的小雨,怎么也下不大。就像这场战斗一打就是半小时,怎么也分不出胜负。

    看地面,被打昏的人比比皆是。甚至有的人四肢奇怪的错位,倒在地上摆出一种正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有的人全身都是血,还被人踩来踩去。更荒唐的是双方有的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已方的人,杀红了眼的他们看到人就揍,看到人就砍,完全乱了套!

    而这时候,肖勇瞄准了一个机会。他看见泥鳅被几个大汉牵制住了,后背暴露在自己的眼前,肖勇就捡起一把锋利的三菱刮刀,毫不犹豫地往泥鳅扎左背扎过去!

    鲜血从左胸喷出来溅了肖勇一脸。他刺中的不是泥鳅,而是给泥鳅挡住袭击的厉万秋!

    泥鳅本能地反身给了肖勇重重的一拳,肖勇被打翻在地。见老大中了袭击,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厉万秋倒在泥鳅的腿上,泥鳅拼命地摁住厉万秋鲜血喷薄而出的伤口,不由得动容。也许是劫数到了,厉万秋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泥鳅,嘴巴张的老大,随即咽下最后一口气。

    雨,终于下大了。

    老大一死,所有的手下们战斗力提升了很多很多,但是杀红了眼的对方更加强盛。泥鳅在狂怒的吼声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码头势力的残余离开了这里,这个统治了永秀码头多年的组织于是也土崩瓦解。

    也许这就是上苍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人犯了罪就会得到该有的报应。厉万秋一生好事没做多少,坏事做绝,剥削那么多的劳动力,让那么多人饱受痛苦的折磨。

    这个人一死,码头就成了无主之地,所有的小势力小组织都来争夺这块风水宝地。就算泥鳅想翻盘短时间里也是不可能了,他们现在的实力就连街头上稍微有点靠山的混子都不敢惹。然而泥鳅还想不到,输的一干二净的他们此时也会有人来乘火打劫。

    那是除夕夜,泥鳅和残存的十几号人拖着滥褛的衣服,用简易的担架抬着厉万秋寻到一座破烂的寺庙,生了几堆火。每个人从口袋里扣出七零八落的钱凑到一起,刚好够买一口棺材和蜡烛的钱。

    他们把厉万秋放在棺材里,在佛的雕像前插上三根蜡烛。每个人都低着头,除了呼吸的声音就是风吹的声音。

    不远处到处都是烟花在天空绽放,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甚至还有舞龙舞狮的锣鼓声传来。热热闹闹的喜庆佳节这些汉子们却在寒冷又孤独的破庙里为老大守灵。

    “吭,呜呜呜——”

    有个汉子哭了,他可能是回忆起了什么。受到这么沉重的打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肆的哭了起来。

    泥鳅仰头看着斑驳的佛像,在烛火烘托下,这尊佛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温暖又和蔼,让人希望跟随着它,去往西方极乐,离开这个充满厮杀,充满欲望,充满糜烂的世界。

    他们守着厉万秋的遗体,在凛冽的寒风中靠着墙角哆里哆嗦地睡到了半夜。突然,门被人踹开,紧接着就是一声惊讶的尖叫。

    是一伙无家可归混子也寻到了这个地方,本来想到这里睡上一宿的他们没想到这里早就被人占了。当中一人发现这是厉万秋的手下尖叫一声之后赶紧要跑但被另外一个混子抓住了。

    “你跑什么?厉万秋已经死了。他们只不过是残兵败将罢了,去把咱们兄弟都叫来,就说找到睡觉的地方了,让他们赶紧走。”

    “等等!”

    泥鳅喊道,他起身走过去。两个混子以为他要干什么,于是做防御状,结结巴巴地警告。

    泥鳅只是说:“我们马上就走,你不用叫人来。”说完,就要让几人一起把厉万秋的遗体抬走。

    “别急啊!”正当泥鳅一行人快离开的时候那些混子们的大部队来了,打头的痞里痞气地看着泥鳅,拍着巴掌说:“泥鳅,厉万秋新任儿子,好好好。”

    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泥鳅心里说。

    另一个混子愣眼了,盯泥鳅半天才开口:“那你肯定很有钱,快点拿钱出来,不然我们就把厉万秋的尸体剁个稀巴烂你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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