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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近中午时,惜月一人躺在院中榆树下的树荫中,圆桌上放着茶点。时至初夏,刺眼的阳光透过榆树的枝叶点点落在惜月身上,龚惜月只着浅色襦裙,头发散下,只在发尾随意束起浅色布带,上身舒展的躺在竹制的躺椅上,稚气的小脸平静的阖着眼,慵懒的好似一只小奶猫一样惹人怜爱。
“三娘子,你可得闲了,来看看奴婢给你绣的花样可否满意。”素心撅着小嘴站在三娘子旁边,语气似有微怨的说道。
龚三娘缓缓睁开眼,说道:“拿来瞅瞅,不合心意可要返工。”语气虽然威严,但可感觉颇带调侃意味。
素心的嘴嘟的更高了,将手中带有花样的浅碧色衣衫放进了三娘子手中,三娘子翻看来看,浅碧色衣衫上绣的是点点浅黄色兰花,花叶上还有几只各色蝴蝶点缀精美的丝线,舒适的配色,再加上精巧的刺绣手工,衣裙在手中划过,丝线随光流转,俨然落在浅碧色衣裙上的是活灵活现的景色。
“不错,素心手艺无人企及,回头让柳妈再给你添两盒酥果,好好扣劳扣劳你。”龚三娘调侃意味更浓。
这主仆二人余月相处下来,俨然已成关系亲密的好姐妹。龚惜月没有阶级观念,况且素心人虽精明,但对自己忠心耿耿,且年岁比起在前世活了26年的龙青青来说,年岁又小,龚惜月俨然把素心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素心却觉得,三娘子醒来后很有主见,且对自己一改往日淡漠的模样,对自己和柳娘虽称不上言语亲切,但行动上照付尤佳。尤其在这四邻八乡医术颇有名气,诊金收入颇丰,三娘子又毫不在乎金钱,有钱便贴在了三人的衣食住行上,对外又将牛老栓夫妻二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以往的粗活重活基本全免。这种好日子是过惯好些年苦日子的素心从未敢想的,所以素心打心里对三娘子除了敬佩有加,更多的是将三娘子当亲人般的感情。
“奴婢就值两盒酥果啊”素心斜睐三娘子一眼,“我要两匹好尺头,三娘子不许赖账。”
“好,好。”惜月忙不迭的说道,嘴角浅浅的笑容如雨后荷花般,清新且妖娆。心里却知道,这素心恐怕又是要为自己添衣衫了。
“叩叩叩”大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正在院门口收拾农具的柳妈抬头问道“谁呀。”
“洛阳府城衙门捕头赵德旺前来拜见,不知三娘子是否在家中?”门口传来粗狂的男声。
“赵德旺?赵捕头?”龚惜月稍微一想,便示意正在门口的柳妈开门。
赵德旺身着暗蓝色便服迈步进ru院中,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男子,身着直领月白长衫,手拿折扇紧随其后,白衣男子束发头戴玉冠,二十岁上下年纪,面带微笑,真应了“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可谓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路走过来,连素心、柳妈都不免看呆。
龚三娘立身站起,虚礼过后,素心将两把木凳搬出,请二人坐下。赵德旺介绍来人,只说是远方表亲。
“三娘子,赵某此次特来感谢,若无三娘子提点,本案也不会几日告破。”赵德旺说道。
“哦?那秋姑腹中胎儿的血缘父亲可找到?”龚三娘问道。
“胎儿?”赵德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问道“三娘子怎知秋姑腹中有一胎儿?”
“当日我勘验,发现秋姑小腹微隆,按下发硬,显然已是珠胎暗结,只是碍于周围百姓,为了秋姑的闺誉考虑,不曾道出,只让赵捕头将尸体拉回衙门请仵作再次勘验。我想勘验过后,赵捕头必能想到其中关联。”龚三娘缓缓道出。
“三娘子所言非虚,那秋姑肚中真有一个未及3个月大的婴儿。”
“啊~~~~~~”柳妈、素心站在旁边不免惊呼起来。“那孩子父亲是谁?”柳妈急切的问道。
“柳妈,当日你见秋姑尸体时难道没有注意,秋姑是尚未出阁打扮,这何来孩子父亲一说。”三娘子道。
“是的,这秋姑尚未出阁,已是珠胎暗结,当日幸亏三娘子提点,将那继母张氏一并带回,一番呵斥之下,那张氏就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半点不敢隐瞒。那张氏是秋姑父亲续弦,亲生一子,但家中还有一亲弟,好逸恶劳,荒淫无度又嗜赌成性,在十里八乡名声极坏,各家女子都避而远之,而立之年尚未娶妻。后来,不知怎么就看上自家姐姐的继女秋姑,强横坏了秋姑名节,谁曾想珠胎暗结之后,却又怕秋姑父亲因此事寻上门来,案发当时将秋姑约至河边,将其掐死,抛尸河中,随即转头奔回亲姐家,将事情始末拖出,力求遮掩,让亲姐在日后有人发现尸体时谎称是秋姑自己跳河身亡。谁曾想,当日就被下河捕鱼的船家发现,将尸体捞出。”赵捕头缓缓道出事情始末。
三人听完后不胜唏嘘。
“人蠢至极,还穷凶极恶,真应该千刀万剐了他。”三娘子狠狠的说道。
“可怜了那秋姑,怎么碰上了个这等祸害。”柳妈感叹道。
“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那秋姑要是心性坚强一点,早早寻他亲生父亲王清平,也不至于最后弄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落此人伦惨剧。”一直坐着不曾开口的白衫公子开口说道。
龚惜月蹙眉,看向白衫公子,不置一词。
“你这话说的倒是好笑,女子爱惜名节如同鸟儿爱惜羽毛一般,碰上这等龌龊事怎敢与他人言明。”素心略带怒气的说道。
“呵呵”素心的一通话让白衫公子不自觉的打开折扇兀自尴尬一笑,显然,公子尚且年轻,考虑并未周全,殊不知女子在这等事情发生时那种胆小、怯弱的心理。
“赵捕头,不知今日带着这位公子前来寒舍所谓何事。”龚惜月开口询问,既然案件已破,显然赵捕头今日前来并不全是为了感谢而来,尤其又是带着这么一位面生的公子。
赵捕头看了白衫公子一眼,白衫公子才收起折扇,面对龚惜月说道。“小可子厚,此次随远方堂兄前来确是有事相求,不知可否单独与小姐相商?”随即,看向柳妈、素心两人。
惜月蹙眉,看了一眼哪白衫公子诚恳的目光,随即说道“柳妈、素心,你们俩且退下,我和赵捕头、这位公子有事相商。”
“是”柳妈福了一福,拉着稍微不太情愿的素心走出院门。
“你且说吧。贝三公子”
“你怎么知道?”赵捕头先是一愣,随即想了想这位三娘子的独到之处,便开口介绍到“对,这位公子并不是我的远方表亲,就是洛阳府尹贝大人三公子。”
“在这乡野之中,那些闺阁女子也曾传言洛阳府尹贝家三公子素有潘安在世之称,年方20,喜着白衣,可谓翩翩浊世佳公子。你二人一进来,赵捕头你说话前不自觉就会眼神先与贝公子对视,多是询问是否能开口的意思,我猜想这位公子就是传说中的贝三公子。”
贝三公子贝子厚笑意更浓“看来,这次小可前来找三娘子可是真找对人了。”
“先别这么说,你说的事情我还未必肯答应。”三娘子冷冷说道。
“哦?那日听闻赵捕头将三娘子勘验之事说的神乎其神,小可就觉得另外一件案子三娘子一定有办法帮忙破解。”说完,看向三娘子。
“你继续说。”
“事情是这样的,7个月前,洛阳南郊的一处管道处发现一具尸体,死状奇惨,手腕处、脚腕处血脉被人剖开,生生流血致死,七个月间,洛阳城周边共发现这种死状的男尸共有12具之多,抛尸地点均在车马经过频繁的管道附近。我与家父都曾想过严格盘查四门经过马车,但7个月来,仍未有案犯踪迹,这案犯神出鬼没,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此案已困扰家父很久,近些时日,家父积劳成疾,头痛病更为严重。我月前并听人传闻牛家村有一名神医,小可正要拜会之际,不曾想赵捕头将你勘验之事及救治乡民之事无意间说与了小可,两厢一对,小可就明白了,那传闻中牛家村神医或许就是三娘子,这才拖着赵捕头前来牛家村。此次前来,其一,希望龚三娘子帮忙查案,其二,希望救治家父头痛之疾。小可先行在此谢过。”说完,站起身来拱手先谢。
龚惜月沉思~~~~~~~~~~~~法医课上详细介绍过宋慈这人,此时正值北宋末年,宋慈出生在南宋,大致记得好似是公元1186年出生,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人真正详细、系统的阐述法医解剖在案件中的重要性,且电视剧热播的“刑名师爷“一词,在这北宋年间也未曾有过,所以说,从事这一行业的仵作,可见是何其卑贱的职业。工作苦点、累点无所谓,但在这个女子地位极其低时代,作为龚家庶出三小姐,龚惜月却要好好想想了,不能无端带起一堆麻烦。惜月的眉头蹙的更紧。
“三娘子是否担心什么,可说来听听,小可定当全力解决。”久久不回话的龚惜月,凝眉深思的表情自然逃脱不了贝三郎的眼睛。
“没什么,只是担心女子出外行走,难免累及名声,神医还好,可干起仵作的行当~~~~~~~~~~~”惜月没有往下说。
贝子厚眼睛一转,面带微笑的说道“小可有一提议不知是否可行?”
“你且说来听听。”
“三娘子行医,就用女子身份。行仵作之事,就以男装示人,用一男子名字,当然,这名字相对应的身份文牒,小可自然会知会人做好。不知可行否?”贝三郎真是妄行权力之便,连旁边的赵捕头都听得眉头紧皱。不过确实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贝三郎真是好主意~~~~~~~~”龚惜月轻笑道,点头算是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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