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安方两日,动车下站的时候巫女才想起这一去便要见张彻的父母了,任张彻怎么说也不愿,要给自己几天时间好好做准备。而张彻虽调笑她得趣儿,其实也没有想好当如何与父母去说。
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去圆,他回家之时撒的慌仓促之下,即便前后思索尽量妥帖,毕竟还有许多漏洞,父母当日倒是不计较那么多,这下要带个人回去,以他目前尚高四的身份,恐怕从哪个方面也不会好说到哪儿去。于是这事儿便只能先这么拖着。
两日之间,他除了思索怎样去圆这个慌以外,倒也只是把从成都拿回来的档案交给学校,然后继续在学校里学习罢了。至于巫女,则在当日下车之时,便被张彻拉着去重新挑选了一套适合她的白色连衣裙,至于那漫布的青丝倒很让他烦恼,留着的话太长,与衣裙不太相配,但剪去则很让他舍不得,而又与那巫女服不配了。斟酌之下还是决定让她保持原样。
除了他回家的时间,巫女都与他在一起,即便在学校,张彻也很不避讳地将她拖去一起,巫女坐在课堂内,毫不郝然地接受所有探视过来的目光,上课之时所有人专心,她才与张彻一起感受着他十年如一日寒窗过来的生活。至于老师那边的意见,张彻在这种事情上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些小术法。
两日过去,便是周六了。下午早早放课之后,同在校内就读高三的表弟张子越找了过来,看到桔梗笑嘻嘻地叫了声嫂子,巫女不知如何去应,这时才脸上悄然抹起一酡嫣红,微不可察地点头。张彻笑着跟表弟寒暄了两句,想起当年东荒比斗之时还用过他的名字,略略失神感慨,感觉手心稍凉,转头对巫女一笑,接过她的手,对张子越道:“走吧,哥今天请你吃饭,还有你那个帮忙的朋友,一起叫上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爸妈多亏了你。”
“说这些太客气了,但饭我一点都不会客气你的。我马上去叫他,走吧。”张子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张子越打电话那个朋友已经走到了足球场,便让他稍微等会儿,然后一行人晃荡着过去。张子越拿了两本书走在前面,张彻稍微靠后,不过没有拿书,略有关心地问了他几个学习上的问题和最近成绩,被问到高考的心得什么的,他愣神了会儿,好不容易才从四五年前的记忆中翻出来点说,桔梗则安静地站在他身旁。
方到足球场边的跑道上,便看见前面有一帅气男生站在那看场上的人踢足球,状似等人,而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多无聊的样子。张彻感觉应该就是他了,走近了才发现,他比一米七六的自己还高一点。
张子越眉目间都雀跃了起来,笑呵呵上去打了招呼,才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哥,张彻。哥,这就是在我给姨娘送饭时被人堵道,帮我解围的人,那之后我们就成了朋友,所以照顾姨娘,他也有份,哥你请客不冤。”
那男生想了想,递出手来:“赵云楷。”
干脆利落,一丝不苟,坚韧善忍。
张彻不知怎的就看出来三点,倒是很随和地伸手上去握了握:“谢谢你愿意帮助结交我这不成器的弟弟。”
“我怎么不成器了,对了,这是我嫂子。”
张子越反驳叫道,桔梗也微微一点头微笑。
“不然怎么衬托你哥我的成器来。”张彻随口答道,“一起吃个饭吧,你既然算是学弟,应该也听说过我这个在学校被立为反面教材的胡闹学长。”
摸了摸鼻子,张彻温醇笑道。
名为赵云楷的男生又想了想:“可以带个人么?她还在外面等我。”
“早知道你的小女朋友啦,哥,这小子艳福不浅,跟校花还纠缠不清呢,就又有了个不输校花的小女朋友,loli养成啊,简直当烧!”
赵云楷没说什么,看了他一眼,张子越却打了个冷颤:“说错了说错了,是校花非要跟他纠缠不清。”
赵云楷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看着张彻等他的回答。
“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每次说话前好像都要想几秒钟,随和一点,放轻松不好么。”张彻微笑道。
“因为我们不熟。或者即便很熟也会这样,话出难收如覆水,先过脑子,才知道说出来合适不合适,会不会伤人。也可能是我的表达能力不行吧。”
他这一次没有先想几秒钟,但语速也较缓,可见说话的途中在斟酌言辞,说到最后洒然自嘲,开了个玩笑。
“这不是表达能力不好,而是锻炼自己的情商了,细处用心至此,怪不得我高三的时候就听说过你。”
张彻微赞道。
“那个时候不懂事,还没有这个习惯。”
赵云楷陈述道,没有一般人那种痛恨自己黑历史般的羞耻,也没有缅怀那段岁月的感慨,也没有为自己过往的光辉稍有沾沾自喜或透露那么一点优越。
十分平凡,十分平淡的陈述句。
这种人,才最易在无声处起锋芒啊。
张彻再暗叹了声,想起当年高二的自己,更是觉得无处可比,世道大千,人有高低,去往这个世界这么多地方见过了众多人和事,没想到在自己的家乡在自己的母校却看到比很多人都有趣得多的人格。
一行人向校门口走去,不知凡几的人都看向这行组合,张彻笑着把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男的么自不用说是在看恬静跟在他身边的巫女,女的也有很多侧目,第一眼却几乎都是冲着前面那个俊秀英气而现在更多了分坚韧气质的男生而去,至于自己,虽然修行后皮肤好了很多也有着洒脱不羁的神韵在,还是比不过脸好的优势啊。
边走边谈,作为二人的联系点,自然是由张子越来活跃气氛,说说双方都知道的,学校里的趣事儿,还有风头之盛的赵云楷的一些事迹,张彻自然不会去踩那什么校花的雷区,倒是把话题都扯在一些话题性够强的题目上,比如现在高考改革什么的,中日矛盾什么的,文化濡染什么的。赵云楷所谈不多,然而思索之后的发言往往一语击中关键点,让人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也让张彻越发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太优秀,感觉自己都老了。
到了校外,张望一番,却并没有看到他那位小女朋友。赵云楷眉头微皱,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对几人说道:“她说有点事,我们不管她便是了。”
赵云楷没有表现出什么,倒是张子越一脸遗憾,似乎那个他口中人间精灵般的人物没有出现在自己表哥面前给自己朋友长脸,是比自己女朋友没有着落都要遗憾重要得多的事情。
“以友荣为己荣,看来张子越真的很看重你这个朋友。”
张彻稍稍走进赵云楷,轻声说道。
赵云楷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轻轻点头。
“喂,你们背着我又说我什么坏话。”
“说你七岁鞭炮炸牛粪炸自己一身屎的事。”
“我擦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始作俑者骗老子上去自己就跑了!”
张子越怪叫一声,就要跟他决战三百回合。
赵云楷看着二人的打闹,又看了看那个气态恬静而绝美的女子望着他们微笑,嘴角也不自主抹起了丝柔和的弧度。
……
酒足饭饱,张彻毫无风度地剃着牙,没有理会张子越要叫酒决战到天亮的要求,结了账一行人出了门,对赵云楷道:“你对自己应该要求很严苛,明天要上课,还有你的小女朋友也有事,我看你神思有些不属,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一定跟你喝个痛快。”
“学长的一些观点和看法,也很让我耳目一新。”
赵云楷笑得有些含蓄却不拘束,终于露出了这个年龄段他该有的阳光笑容。
“还有隐藏未说的呢?”
张彻笑问。
“不似我先前以为,到高三了还没长大不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熊孩子。”
赵云楷说得坦率,没有想几秒钟再开口,语速也并不缓慢。
“那该重来一遍?”
听着张彻的挪揄,他毫不犹豫,伸出手来。
“赵云楷,是个追求自己所追求的人,想要走得坚实一些,认识你很高兴。”
张彻伸出手来:“张彻,算是个无所事事,一无所成,偶尔人来疯当当熊孩子,空有几年经验的学长。顺带借着这句学长身份送学弟一句话,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做人其实不过是低头走路,指不定哪一天就能摸到天了。认识你,我很安心。”
不提最后这句有些古怪的话,一行人分别开来,走在月色下,张彻拉着巫女的手,一天的时间她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不说话也不争辩,只有这时才温柔地对他露出自己恬静的笑颜。
“想家没有?”
张彻轻轻道,语气柔得就像天上袅娜而朦胧的月色。
遗憾的是,城市里没有月村那样繁明的星空。
“我想了。”
没有等巫女说话,他自顾自接着说道。
“我想月村了。今天看到这个年轻人,我是真的累了,那句认识你我很心安,算是今天对他最真挚的肺腑之言。与他相遇时我便有种感觉,他身上的朝气是我现在已经不再具有的,我也不想再闯了。过往只是责任而已,现在看来对这个世界我也不需要负责了,放学与他相见之后到现在,我身上的气运便一直被他吸走,原来你师傅说那句将争将宁,气运将逝,说的是那个世界,同样也是说已经被烙上那个世界烙印的我啊……”
巫女稍稍握紧了他的手。
张彻对她灿烂笑道:“回去见爸妈吧,我想到怎么对他们说了。”
巫女轻轻恩了一声。
张彻畅快大笑,安心而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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