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隙漏,晨光熹微。
张彻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几乎没有好好地睡一个安稳觉,要修炼,要提防,要想念。他的脑子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占据着,很少能空出其余的闲隙想其他的事,更毋谈安心地休息了。
在失去修为后,他才恢复了赖床的习惯。
“好了……还不起来?”
柔柔轻轻的呼唤声,糯软得让人耳朵都有些发痒。
张彻不止觉得耳朵痒,他还觉得眼睛很惺忪,努力地睁开,但不能用手去揉。
烦躁地扭了扭身子,他只能把头稍稍偏一点,用枕角去蹭。
“哎……你怎的如此邋遢……”
糯软的声音带着微惊和无奈,还有一丝淡淡的好笑。
一只纤细的素手出现在隙漏下来的晨曦中,莹白如羊脂暖玉,在挥洒的阳光下反射起淡淡的润泽。
那只手探进了被窝里,轻轻伸到了他的头下,穿过发丝,稍一用力,将他的头扶抬了起来。
另一只手,拿起已准备好的热气腾腾的毛巾,覆在他脸上,细细地为他擦拭了起来。
“¥%……&*(”
感受着那只手隔着毛巾在自己脸上揉了半天,到毛巾都渐失去了些热气,还爱不释手地到处揉捏着,把自己的鼻子捏成各种形状,张彻不满地摇头挣扎起来,嘴巴里嘟囔着的话全被毛巾遮盖含糊不清起来。
倾城昔这才忙把毛巾拿下来,如触电般将双手都收了回来。
“啊!……”
张彻惨叫一声,之前放心地把重量全部放在她托起自己头的手上,这一收手,他便完全没反应过来,不及防下倒下去直接撞到了床头木上。
然后就痛得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好几圈,滚得被子都完全被掀开了来,露出只穿着一条大白裤衩的下半身。
“冷!”
时已及冬,天寒夜已初凝霜,温度自然高不到哪儿去,张彻滚了几下便把被单里的余温全部散发出去,又如毛毛虫般蜷缩起来,利用腰部的力量一缩一爬,努力地往被窝里钻。
……
待到倾城昔将他好好地放在被窝里,掖好被角的时候,张彻已经痛得眼圈都有些泛红了起来。
倾城昔就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般,负手站在床边低着头,似照顾他很久也无法习惯刚那样乍然看到他的半裸身体,更不要说还亲手去触碰将他的腿身放好了,所以还是轻轻颤抖着面赤如血,连粉嫩的耳垂都通红得似是快要滴下水来。
张彻眼睛都要瞪了出来,他躺在床上,视线从下往上,自然看得分明,这妮子哪儿是什么害羞而脸红颤抖,那低着的头分明就是一副使劲憋笑造成的脸红颤抖。
“你……你……哈嚏!!”
张彻想了想,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喷嚏。
“怎么打喷嚏了?不会刚刚那样感冒了吧?”
倾城昔一下就慌乱了起来,忙坐到床边,细细察看道,发现他这一个喷嚏打下来,不仅眼圈红了,连鼻子也通红起来,隐隐有些透明的鼻涕溢了出来。
“我……我才没……哈嚏……我才没感冒呢,刚刚钻到被子里被棉絮弄得鼻子痒罢……哈……哈……哈…………………………………………………………哈嚏!!!!”
张彻说着说着,又连抽两下,语言有些断续不清,倾城昔忙凑过去听他说什么,害怕真的感冒了,结果被他一个连吸三口气的大喷嚏直接打在了脸上,被喷了不少唾沫星子。
张彻看着她一脸饰好的仪容被自己一个喷嚏打得满脸狼狈,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充满了报复的快意和恶意。
倾城昔面色漠然地看了大笑的他一眼,转身去照了照桌前的铜镜,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和善无比,随即轻轻把卧门合上了。
然后才缓缓转过身来,揭下了那粘了不少唾沫星子的面具,清丽脱俗的绝世容颜现了出来,即便因为被一个喷嚏打得云鬓青丝都散乱开来,也难掩那天然的风姿。
这张容颜很美,但张彻看着它渐渐靠近,却不住地往床里缩了过去。
“喂喂,就站在那里,别靠近了,咱有话好好说……喂!你还爬上来,有没有点儿姑娘家的矜持了啊?……你……你要干什么,别动!我可是残疾人!当心我去衙门告你!……哈哈……哈哈哈……干……干什么……别……别挠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哈哈哈哈……别挠了,痒……”
房门掩住了一切动静……
清晨的玉城带着勃勃朝气,在冬日也不掩活泼地复苏了起来。
……
“咳咳……大家都不要看了,吃饭吃饭。”
顾家人都看着那拖延比平日足足迟了小半个时辰的两人,面上带着狭促的笑容,顾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出言帮张彻解围了一下。
“是……”
顾朝华拖长了语末的音节,看着脸色嫣红娇艳的青皎姐姐,不住地朝着张彻挤眉弄眼起来。
“啪!”
“哎呀!”
顾朝华惊叫一声,脑袋上已经狠狠地被筷子敲了一下。
“娘~”
待他发现动手的人是谁,不由撒娇了起来。
“吃饭吃饭。”
一向疼儿子的顾清仕这时也把手按在了儿子头上,将他牢牢地压埋头进饭碗里,一边对张彻和青皎讪笑了下。
“人小鬼大。”
张彻面色麻木,没有表情,看见顾朝华埋头在饭碗里都还吸溜两口稀粥就侧过头来对他扮个鬼脸,木木地吐出这几个字眼。
顾朝华一听,哪儿受得了,要知道十一岁的他可是这一带的孩子王,不由对着张彻就是一阵暗地里的比划。
张彻不去看他,作势就往椅背上一躺。
“哎哟,有点儿累……”
说着,他就倚靠过去,将头偏到倾城昔肩上去放着。
“好饿啊~”
话语间,竟是将顾朝华向他娘撒娇的语气学了个七八分!
倾城昔在顾家人的注目礼下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脸色刹那间又嫣红了起来,很是想一勺子稀粥塞死这可气的人儿,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缓缓地舀起一些清粥,温柔地送到了他嘴里。
“嗯~啊……”
张彻装腔作调,张大了嘴吞掉了那勺稀粥,似不满足,还伸出舌尖在唇边轻舔了舔,又看了她眼。
倾城昔面红如血,睫毛轻轻颤抖着,将眸子垂了下去,不敢看顾家人的脸色,然而却没有避开他。
“真~好~吃~”
张彻一边叹道,一边在那扭扭捏捏地作舒服状。
“顾嫂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这辈子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是我有口福了。顾叔叔能娶到您这么好的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他一边使劲地在那儿蹭板凳,一边还作有礼地大拍顾夫人马屁。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大概就是这种jian人。
“张小兄弟就是嘴甜儿,你那调料让我们才是大饱口福,想来你手艺也不差,把我说得这么好,真是太夸张了。”
顾夫人推托道,那风韵犹存的一张脸却笑得跟花儿一样。
顾清仕如小鸡啄米般使劲点点头,呵护似地往妻子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桌下向张彻伸出了大拇指。
张彻挑眉,看向顾朝华,挤眉弄眼,那欠打的德行,比之方才顾朝华,更甚十分不止。
“啊呀呀呀呀呀!”
顾朝华气急,对着他就是一阵张牙舞爪。
“啊哈哈哈哈……”
顾老爷子看完了整个过程,一阵大笑,甚是开怀。
“张小兄真是一位妙人儿,跟小孩子也能玩儿得如此得劲,又不拘小节,不惧旁人,实在是豁达无比。”
“呸呸呸,分明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顾朝华不屑地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他两眼。
“老先生慧眼也不差啊。人生难得如此,能多一些欢乐,自然过得比忧愁要好很多。”
这一老一少互相拍着马屁,自得其乐。
唯有顾朝华一脸愤愤,大眼珠子来回扫了他跟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的青皎姐姐两眼,使劲转着小脑瓜,打定主意要坑死这个捡来的便宜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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