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焕淡淡的笑了笑,说:“说完了是吧,那赶紧告个别吧,她马上就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我心里有些难受,说:“真的一定要这样,就没有别的法子么?”
“搞什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还真是够圣母的啊。”张焕拍了拍我的肩膀。
其实他说的道理我当然都懂。
但是,看着周华山,看着眼前慢慢消失的罗晴,我心里忽然有些困惑。
这个困惑,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但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多想,张焕又说:“去把你同学叫起来,晕了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心理素质没那么差吧?”
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周华山搬回到床上去,这家伙是真的晕过去了,身子跟死人一样沉。
然而,当我们把周华山往房间里般的时候,我发现,被困在客厅中的那个几乎要化作空气的虚影,居然一直盯着周华山的方向。
或许,她真的只是想要看看周华山而已。
周华山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醒来,那个时候,整个房间已经干干净净,打碎的被子、撞坏的柜子和椅子都被收拾好了扔到外头,伏双双为萨摩包扎好了伤口,之后又把它放在沙发上,陪了它一整夜,张焕一直蹲在女鬼消失的地方,嘴里念念有词,我问他在干什么,他却一直不理我,直到早上,他才站起来,说:“哎……算是了了桩心事……”
我说:“你到底在干嘛?”
张焕说:“前一个半小时,我在超度这红衣女,你说的没错,她的确也算是个可怜人……可怜鬼。”
我说:“那后面两个多小时呢?你在忏悔?”
张焕说:“不是,腿麻,站不起来……”
我差点把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我又说:“你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又超度又符箓,还在地上画血咒,你到底哪门哪派。”
张焕笑了笑,说:“阿弥陀佛,真主保佑,无量寿福,阿门……你猜吧……”
我当时只想给他一个耳光,不知道怎么的,是不是因为被吓的次数太多,我现在特别容易暴怒,但就在这个时候,周华山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喊了我一声,说:“魏晓峰……我……”他有点儿迟疑,“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我看了看张焕,又看了一眼伏双双,这个时候伏双双已经俯在萨摩身边睡着了。
张焕说:“愣着干嘛?”
我走过去,周华山把我拉回房间里,说:“那人呢……不是,那个女鬼呢?”
我叹了口气,心里很不舒服,我发觉,周华山似乎根本不领罗晴的情,或许他也没有错,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接受鬼,人鬼情未了,只不过是电影里的情节而已。我说:“罗晴已经魂飞魄散了。”
“是么……那就好,那就好……”
我愣了一下,看着周华山,说:“你说那就好?”
“难道不好么?难道还让她继续跟这儿伤人杀人么?”周华山说。
我苦笑了一下,周华山的脸上,我看不到一丝愧疚,我说:“华山,罗晴消失之前,一直看着你。”
“看我?!”周华山显得特别惊讶,甚至是恐惧,说,“那……那会有什么影响么?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倒霉几年半辈子什么的,被恶鬼盯着看,不会有诅咒吧?”
我说:“你冷静点儿,没有诅咒,她说她就是想看看你而已。”
“她?看看我?”周华山一副极其讶异的样子,说,“你以为她真的就是想看看我?我又不欠她什么,她要是真的只想看看我,那龙耀兵怎么会死?”
我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说:“你说什么?龙耀兵死了?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他的事情吗?”
“我……”周华山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过了一会儿,又说:“你们一开始神神叨叨,对我又是威逼利诱,我当然有些害怕,怕沾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才骗你们我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那女人……现在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我点了点头。
周华山说:“说实话,这女人,总之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他一下子好像有恃无恐起来,说,“总以为就她最委屈,实际上呢?当初她还没跟龙耀兵分手的时候就来勾搭我了,那时候我还tm不知道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其实她自己也没……”
我挥手打断了周华山的话,我说:“那你知道她怀孕了吗?”
“什么?”周华山愣了一下。
我说:“你知道她肚子里,曾经怀了你的孩子么?”
周华山沉默了,自此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就那么一直呆坐在房间里,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缓缓说:“龙耀兵是死于车祸的,就在半年前,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还……还幸灾乐祸了一下,我该不会也……”
我说:“放心吧,你就是罪该万死,罗晴和她的孩子现在都会无条件的保佑你的。”
我这句话仿佛把周华山哽住了。
有的人说,一旦动了真感情,人就会变得特别傻,现在看来,不仅仅是人,连鬼也逃不过这种执念,就算成为面目狰狞的厉鬼,到了最后,也还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那个不可能的人,甚至是伤害过自己的人。伏双双说妖鬼比人更执着,或许的确如此,人总容易受到外物影响,变得世俗功利,而妖鬼,仿佛却正投射出人最专一的一年,哪怕这种专一是一种杀戮和毁灭。
周华山当天下午就匆匆离开,走之前连连喊张焕、伏双双大师,反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没事了,不会被恶鬼缠身。
我在一边看着,只觉得周华山这个舍友的形象,在我心里彻底崩溃。
或许他的选择也没有错,或许他说了真话,但是我偏偏完全没办法相信。
没过几天,我们得到了“红衣女鬼”事件的最后一点消息,在“自相残杀”中幸存下来的那个老人终于醒了,但是下半身截瘫,那好妇人向警方道出了真相,并且还见了报。老妇人说家里人是因为争夺财产而互相残杀的,大家本来想好好坐下来谈谈,但是一向来有些精神衰弱的罗家老爷子忽然发作,用刀捅其中的一个儿子,最后愈演愈烈,变成了一场亲人间的厮杀。
报道里自然没有出现任何和鬼怪有关的字眼,不过由于老妇人的供认,警方已经决定对几年前罗晴的死重新调查了,老妇人告诉警方,罗晴是捡来的小孩,在家里一直不受待见,当年由于精神不正常,和家里二老最宠爱的小儿子发生冲突,被失手勒死,家里人一直瞒着罗晴的死因,直到现在。
至于罗晴为什么发疯,老妇人说,那是因为她被男朋友抛弃怀孕后回家,被家人逼着堕了胎。
报纸上,把一切说的绘声绘色,我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我大概已经猜到了,罗晴心里最大的痛,就是周华山和那个尚未出生就被剥夺了生命的孩子。
正因为她自责,所以在她给我制造的梦境里,死婴才会将她活活咬死,那咬得其实是她自疚的心灵。
而那个无脸娃娃,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岁而已,算算日子,如果当初罗晴真的生下了那个孩子,到今年,或许刚好是这个年纪。
那个无脸娃娃,只是罗晴的一个期待而已。
她没有见过那个孩子的面,孩子就强行从她身体里被拿走,所以,孩子没有脸,她甚至想象不出孩子的容颜……
这一切,忽然让我觉得很累很累,从妖的复仇,到鬼的执念——这天,是2011年7月14日,二十来天的时间,我的人生,被彻底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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