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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当自己是暴雨呀?一滴还漾起这么多涟漪!”青狐又嘀咕了,怎么遇着他,好像空气都开始稀薄了呢?不可思议,与这么个不可理喻的人一块儿,准得糊涂了。
“小狐狸?”离恨天可爱看青狐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小脸了,那全是为了他。
不搭理他,哼了一声,扭头跑了。离恨天更是哈哈大笑,逃兵,这丫头也当得太有颜色了。一路跟了过去,拦腰抱住,用着魅惑众生的眼神,深沉低哑的声音,“别生气了,嗯?我给你赔罪可好?”
自然是好,青狐也不拘前世今生了,嚷嚷道:“我们去听风林,采些果实,好吃食。”离恨天当然依言前行,过了沉心水,便到了听风林。
“离恨天,你可知这水唤什么?她唤沉心。但凡欲念炽热的人,喝了沉心水,都会心如静水,万念一空。”
“灵界也有如此人物?”在人界时,离恨天倒是听闻雾情府有一处忘情水,饮之令人忘却情思,不曾耳闻有沉心水这一说法。
“灵界?没有。秋老头说,人界之人,欲念太强,所以,沉心水无影;灵界的精灵只是遵循天道,朝引晨曦,目送晚风,所以,沉心水才会现身。奇怪,为何人界需要沉心水,她反而滞留在灵界呢?”
离恨天似乎有点儿明白,但是,似乎又有些说不清。
“秋老头又是谁?”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男人?离恨天又要闹心了。
“秋老头就是秋老头,他住在洗首阁,一会儿,我们就见得着了。”青狐东西南北,指指点点,到了一座阁楼前。
只见那阁楼身披黄金,但又卑微得如草芥。屋后是沉心水,屋前是不生桥,阶上横横竖竖地躺着几只陈年竹灯盏。
“秋老头,秋老头,快出来——”
“死丫头,嚷嚷什么呢?回去,老子今天事儿忙,没那些瞎功夫听你吆喝!”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如钟声般洪亮,若非定力足,定教血上涌。
“哎,可怜的酒姥姥,这回那个伤心哪……”一阵风刮过,黄沙漫天。
“她怎么啦?你快说,快说,你倒是快说啊!你是不是想要急死我老头子呀?死丫头!”秋老头顶上揪着两个髻,胡子满嘴,落天瀑布似地倒挂在山前,一嚼一嚼,唬得周遭的空气直喘。
“死老头,你晃得我满眼睛都是茅坑的颜色,我讲不清了!”秋老头确实是急了,不待丫头回答,已是自顾自地连环提问了,难怪青狐被那珠连似的问题勒得哑了声。
离恨天见他们二人言语幽默,不自觉地笑了,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他们的日子里,即使哭泣也那么美丽。自己是仇恨加身,罪孽盘缠,小狐狸,告诉我,如何才能解脱?
“我晃了吗?我没晃,晃的是你的心。快说,她怎么了……”秋老头终于恢复智者该有的正常形象了。又见离恨天在旁,咳咳,正经,正经。
青狐像是窥见了秋老头的絮絮低语,懒懒地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昨夜里,雪压得重了些,那个……”
“那个,到底哪个?你,你,你,我,我……”撑不住正儿八经的模样,还要什么形象?“快说,要不,下次别往洗首阁取玉髓了,不收拾一下,你还就哆嗦上了!”
“哦,酒姥姥问你要七气罂瓶……”人呢?“我还想问他需不需要我代步呢?这么殷勤,哼哼,非奸即盗,死老头,下次一定挖个坑栽培你。”离恨天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这——,无语算了。
“酒姥姥是谁?”灵界不是不开荤吗?怎么也会有酒?
“酒姥姥其实不是酒姥姥,她原是通香木,所以,秋老头唤她‘香姑娘’。不知哪一日,石嬷嬷将蒸熟的沙米藏于酒姥姥的洞中,一时忘了,日积月累,竟都化成了玉液琼浆。自此,灵界里都管她叫‘酒姥姥’。”
“那七气罂瓶又是何物?”
“这可是难得之物。你瞧,秋老头的屋檐脊上,那七小坛横叠相聚如七星状,外以灰泥粘覆,为的是借天之七气,即日,月,风,雨,露,霜,雪。七气罂瓶年深者,能透骨入髓,理伤续绝。今早,酒姥姥说,昨夜里,寒雪过重,折了松伯伯的筋骨,等着七气罂瓶,兴许就为治治松伯伯呢!”
说着,两人进了听风林。离恨天顿感神清气爽,自己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身心都舒张得淋漓尽致。
只见那林子,日映岚光,将那翠色轻锁;雨收黛色,把这青光冷含。瘦藤缠老树,欺天涯断肠游子;古渡界幽程,迷深树清唱黄莺。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篁,含烟一壑色苍苍。果教人顿忘红尘旧事,一心但求得道。
风从哪里来?
“离恨天,你可知风是什么颜色的么?”
“风可辨颜色?”
“但凡万事万物,皆有其颜色。人皆有名,是以区别;风与他物相异,自然也有自己的色彩。你看,这竹叶,此叶之绿微涩,彼叶之绿稍滑。即便是这一叶而已,也是脉络各色,自有出处。风自沉心水上来,故清冷芬芳;风自若水中来,则清冽凝重。此时,风自叶中来,自是绿意欣然。为何没有颜色呢?”
两人行至花前,但见那花树,茎叶秀丽,香犹藿檀。
“这是……”离恨天大约是未曾见过,也许平日里食用了也未可知,只是常年沙场人生,如何记得这般事物?
“这是仙人冻,取下它的汁液,是可以止饥的。回去后,将其汁和羹,待其凉后,则如冰透明可爱。”青狐俯下身,用手尖绕着仙人冻的茎叶几个回环,一旁离恨天则双手接了下来。
“哎,应该问秋老头要个背篓才是真的,一时吵嘴就忘了。”青狐每回往听风林时,总会摘很多花花草草,为的是将它们细细弄玩。
“离恨天,你等等我,我上秋老头那儿取个背篓就回来。”
“我陪你去吧,或者,我给你编个篓子……”
离恨天笑了笑,多少年了,小时候总是与大哥到浅水边上摸鱼,清澈的溪水在脚下边蜿蜒向遥远的白云深处,白鲦在脚踝处亲吻着童年的足迹。
那时候,没有战争的杀戮,没有盔甲的血腥,一双干净的手,也不知编过了多少鱼篓子。
“你在哭!?”离恨天没有眼泪,没有哭声,但是,青狐却从他的眼中明明白白地看到不可名状的悲伤。“别哭,忘记了就把他找回来,每个人总会在某个地方迷失自己,只有干净的灵魂可以救赎自己。”
“小狐狸,你让我惊讶。”离恨天收住了思绪,青狐的话他听了,只是,小狐狸这会儿实在哲学化了。
“我?”青狐指着自己,不明所以。“我如何就让你惊讶了呢?如何我竟是不知道呢?”
“你偶尔会那么正经一下,似乎被人偷换了灵魂。”
“你这是当我是朱尔旦呢?我的灵魂只有我自己可以控制,别人如何作为,我的灵魂都不被入侵。”是啊,我原是与大哥一同在河边游戏的孩童,如何竟成了权杖下栖栖遑遑的蝼蚁呢?
“小狐狸,你是一个快乐的人么?”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我不是一个难过的人。不是每一个枷锁都会有钥匙,有些人注定永远被囚在牢中,只看你如何支配你的快乐。若是你把快乐当成钥匙,你将永远失去快乐;若是你将钥匙当做难过,那你将不会难过。”
“呵呵,小狐狸,你倒是看得透啊!这些道理果真是你的原创?”离恨天细细咀嚼了半晌,又对青狐调笑道。
“你小看我。我可是天生的精灵,如何不懂这些?倒是你,拉扯这么些话,还是想要遮掩你不会编鱼篓的事实?”青狐这回可是不乐意了,这是嫌弃自己人小鬼大呢!也不想想,自己可是天生的精灵。
离恨天听得她这话,便笑了,这只小狐狸,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了。笑着便随地取了些竹子,削成片,专心致志地编起竹篓。不一会儿,一只密实的竹篓子便出现在青狐的眼前。
“咦,果然不是扯谎的。”青狐接过篓子,惊叹了一声,拍了拍离恨天的手臂,满意了,也不追究他的前言后语了。
“小狐狸,天生的精灵是什么意思?”离恨天还记得刚才青狐吹嘘时说的话,这会儿还得续着问。
“天生的精灵就是由天地自然生成的精灵呀!”青狐是随意地答,离恨天却是有心记下了,也不再接这个话题。
青狐扯起离恨天的衣袖,直往林子深处走去,忽见一片茫茫然然的绿色,温度一下子便冷了许多。
“走,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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