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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听到声音回头，缓缓捡起地上的手帕，递给她，“姐姐。”轻轻一笑，周围花都黯然失色。
“谢谢妹妹啊。”她手刚想拉过丝帕，却踉跄摔倒在地。
“娘娘，你怎么了？”贴身丫鬟急忙跑上去，她眼里划过的狡胁虽避开了舞阳，却没逃过司徒颜的眼。
“啊，你这个女人，竟敢故意拉倒我，你看我的衣服都脏了。呜呜~我要告诉皇上去。”玉妃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舞阳愣在原地，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姐姐，我……”
“什么都别说了，你这么狠心，会遭报应的，我要让皇上把你关进冷宫。”她说着就要起来走。
司徒颜嘴角扬起，又眉头轻皱，皇宫不适合舞阳这样善良软弱的女子。
“玉妃娘娘是只有几斤几两，竟然会被一块丝帕拽倒。”她缓缓走来，看着那玉妃，果然是个艳丽的女人。
“你又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显然她不知道来人是谁，语气中还带点探索。
“司徒……颜。”她向来低调，出来只带惠儿一个，自然没人想到她会是皇帝的妃子。此刻她故意说重“司徒”两字，就是在强调她的身份。
“你就是大将军的女儿，皇上的宸妃娘娘。”玉妃显然没有想到，虽说司徒颜身上是有贵族的气质，但她怎么也没料到……
舞阳同样很讶异，她听说过司徒大将军的威名，此刻对司徒颜也有了一丝好感。
“正是。”司徒颜淡淡说道，“你刚才说要找皇上，正好我也要去，咱们一道吧。”她笑眯眯的样子看的玉妃直哆嗦，太阴冷了。
“不用不用，我这才多大的事，怎敢去打扰皇上？哎，对了，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做，我就先走了。”玉妃自然知道司徒家的势力，她不是她的对手，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那不送了，你慢走。”司徒颜也不过多纠缠，她不想惹太多的事。
玉妃带着她的贴身丫鬟狼狈逃走，走时还恶狠狠的瞥了一眼舞阳。
司徒颜对着舞阳轻轻一笑，周围的花都争先为她陪衬。
“谢谢你，我叫舞阳。”不知怎的，舞阳觉着她的笑很亲切，也希望在这诺大的皇宫里，有个真心的朋友。
从那以后，她们会互相去对方的宫殿里走走，不久后便是形影不离了。
可是那年，皇帝病重，眼看大限将至。孙皇后其实早有打算废除殉葬制，而且在皇帝驾崩后也确实实施了。可司徒颜还是没能逃不过殉葬的命，舞阳跟她走的最近，又有了皇上的孩子，也成为了这场阴谋的牺牲者。
等到真的皇上死了，也就是她们的死期。
“颜儿，舞阳。哀家知道你们对先帝情深义重，而且先帝生前也待你们不薄。现在先帝孤苦伶仃一人，虽然哀家真的想就这样随先帝去了。”孙太后擦擦眼泪，表示她对先帝的真心，“可皇上还小，他离不开哀家。所以啊，颜儿，舞阳，先帝不能没有你们。”
司徒颜没有觉着意外，她早就想到，以将军府的势力，必然成为孙太后把持朝政的阻碍，她怎会留着自己？可是舞阳的孩子刚出世，皇帝离不开娘，一个懵懂孩子就离的开吗？
“太后，我愿意去陪先帝。”她坦然一笑，命无所谓。
“颜儿你这样想再好不过了。”孙太后假意会心一笑，没想到这么顺利。
“可是太后，舞阳的孩子刚出世，他不能离开舞阳。太后可否网开一面？”司徒颜依旧笑着问她，舞阳对她没有太大的威胁。
“颜儿？我怎能让你一人离去，独自苟活在世上？”舞阳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更何况司徒颜在她进宫后帮了她许多。
“舞阳，你有孩子，好好把他养大，我没关系。”司徒颜不会让舞阳死，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太后想置她于死地，无非是担心舞阳的孩子会危及皇上的地位，但司徒颜知道舞阳没这个野心。
“可是……”舞阳还想说什么，却被孙太后打断。
“好了，这件事不是你们说怎样就怎样的，哀家已经跟朝臣商量好了，这个月十三号举行殉葬大典，到时我会亲自主持。”孙太后拍案而起，她才不会跟她们纠结谁生谁死的问题，因为她要的是她们都死。
“太后……”司徒颜尽力忍住她的愤怒，为何她要舞阳死，舞阳根本不会威胁到她。
“先帝生前喜欢佛道，记得他还跟我说过，人死后只有火葬灵魂才会飞到他喜欢的人身边。所以，你们之间有一人，会死无全尸。”孙太后嘴角扬起，可惜当年先帝不知她是如此狠毒的女人，还为她废掉了当时温婉贤惠的胡皇后。
最终，司徒颜没有说服孙太后，因为她是将军府的千金，能留一全尸已是万幸，而舞阳，甚至连一堆骨灰都留不下。
“颜儿，不要忧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只是可怜了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舞阳慰藉道，但她舍不得她的孩子。
“可惜我不能替你照顾他。”她也是要死的人，何谈去照顾别人。
落阳照在她们身上，那么夺彩，那么艳丽。不久后，她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那日殉葬大典，当时已是亲王的朱瞻安，大将军司徒步以及他的夫人，几乎所有朝堂人都来到这里。看先帝的女人们是多么深爱着他的。
“颜儿，既然你是舞阳最好的朋友，那便送她最后一程吧。”孙太后雍容优雅的走到她面前，脸色沉稳。
台上的舞阳，已是面无血色，她早服下太后赐的毒药，据说是先帝留给殉葬的她们的。身下木柴被积的很高，司徒颜举着火把颤颤发抖，她就要亲手烧死最好的朋友。这对她来说是种罪过。
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更是善良女人的悲哀。闭眼将火把扔进柴堆，那支支作响的声音她不愿听到，谁都能看出她的悲伤，她的无奈，却束手无策。
“颜儿，该你了。”孙太后看着舞阳慢慢熔掉，嘴角扬起的笑那么放肆，竟不加掩饰。
司徒颜望着舞阳，是该轮到她了。
“颜儿，你位列贵妃，哀家遵先帝遗旨，赐你毒酒一杯，保你全尸。”
她并不意外，这的确是先帝的意思，其实他不爱她，只是要她死。古来帝王最无情，哪会有真爱？
司徒颜毫不犹豫拿起酒杯，看了看已经哭的不成样的爹娘，再看看极力隐忍，手臂青筋已鼓涨不堪的安王爷。起码还有人在乎她的生死，足够了。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她还有最后说话的机会。
缓缓挪步到他们面前。
“爹娘，对不起，我不能照顾你们了，对不起。下辈子我还会投胎到将军府，做你们的女儿。补偿这辈子我欠你们的。”司徒颜满眼通红，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夫人本来就伤心，听到她的话更是控制不住。
“安王爷，如果可以，替我照顾将军府，好吗？”此刻她的脸色苍白，剧烈的疼痛被她忍住，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留下。
“好。”他强忍心痛，毕竟得让她安心的走。
“噗”一口鲜血流出，她摸摸嘴角，欣然一笑，终于解脱了。司徒颜直直倒地，她再听不到将军的哭声，再看不到夫人的晕倒，再也感受不到他的爱。
“颜儿。”这两个字只有大将军敢喊出来，朱瞻安，他却不能。
孙太后嘴角笑意更浓，可惜他们都没看到。
几天后，宫里传出，舞阳身边的宫女带着孩子自杀，并放火焚尸，是为了随舞阳而去。
后宫的女人，命运都是坎坷的，活到最后的人都是踏着别人的尸体走下去的。
这个夜里，十年前的旧事出现在司徒颜的梦里，却不是梦，而是最真实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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