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甲午轮回 > 第二十三章 幽禁瀛台

??    紫禁城,养心殿。[燃^文^书库][www].[774][buy].[com](燃文书库(7764))

    “我抚养你二十余年,乃听小人之言谋我乎?”佛音之下,恍有魔煞,即便是慈禧平素里最为倚重的李莲英,也若有冰剑攒心之感,寒意瞬间侵髓。

    光绪帝跪倒于地,更是战栗不止,良久,方才嗫嚅道:“实……实无此事……”

    慈禧眉宇间戾气更盛,缓缓道:“然则你迁袁世凯为兵部侍郎,可曾说过与荣禄各做各事之语?”

    太后数十年积威,光绪帝本就惶然,更何况此番确被太后捉住把柄,只闻牙关叩击,却再也难言一语。

    慈禧却只道光绪帝已然默认,再也难掩怒气她执掌天下数十年,即便是强势如肃顺等,也仅仅是在其面前有忤逆之言而已,却未有作乱之举,今番几个宵小之辈居然有此天胆!乘变法之际,隐行其乱法之谋,包藏祸心,竟欲行纠约乱党谋围颐和园而犯上之实。实可谓平生未曾有过之险,当即唾了一口,道:“痴儿,今日无我,明日尚有你乎?”

    眼见太后胸口起伏不定,而光绪帝又以天子之尊在众人面前战战粟粟,作为太后身边最为体己之人,李莲英终于壮了壮胆子,进言道:“老佛爷,您先消消气,皇上素来恭奉慈闱,力崇孝治……”

    “他还力崇孝治?”慈禧反而怒火更甚,李莲英也是一怔,近些年来,以他对慈禧知之甚深,还未曾有过相劝反而成火上浇油的,然旋即明了,这高高在上的老佛爷毕竟仍为肉身,二十载亲情付出却收忤逆之回报,尽自天家最不讲骨肉亲情,然临决断时这一丝酸楚终是难免。便又道:“许是皇上近来身子骨不好,方为邪说乘隙而入……”

    这话却是给慈禧提了醒,不管如何,此时光绪仍是帝王之尊,便是废立之事,亦非一时可行,朝中诸大佬,各省督抚之意自不必说,列强是否会横加干涉亦是难定之论,更何况,保定府尚有那个心思难测的国师爷!那才是老佛爷心中的最大顾忌!若其借废立之机入京勤王……心念及此,慈禧甚至已不敢再行下想,权衡利弊,大清圣母皇太后终于冷静下来,道:“皇上病重,确需静养。瀛台拥水而居,幽静宜人,便可为皇上养病之所。”

    上谕:“主事康有为首倡邪说,惑世诬民,而宵小之徒,群相附和,乘变法之际,隐行其乱法之谋,包藏祸心,潜图不轨。前日竟有纠约乱党谋围颐和园,劫制皇太后,陷害朕躬之事,幸经觉察,立破奸谋。康有为实为叛逆之首,现已在逃,着各直省督抚,一体严密查拿,极刑惩治。举人梁启超与康有为狼狈为奸,所着文字,语多狂谬,着一并严拿惩办。”

    捉拿康、梁之电文迅即发往各地。

    直隶新城镇,官道旁一茶肆。

    已近保定府,故而客商、脚夫甚众,以至于两名刚进门的年轻人竟找不到一张空桌。

    茶倌忙迎上前来,看看左右,实在无从拼桌,便将二人引至柜台旁,自柜台内搬出两把凳子,招呼二人坐下。

    身着长衫之年轻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实在是干渴,是以还是轻轻坐下,那短衫打扮之人却不似长衫者这般拘谨,大大咧咧地自怀中摸出几个铜钱,丢在柜台上,道:“速沏两碗茶来。”

    茶倌唱个喏,恰待要去,却闻长衫者问道:“此去保定府尚需几时?”

    那茶倌一时却瞠目结舌,只因这长衫者虽是一口官话,却夹杂了广州口音,实在未明其意,那短衫汉子见状,便挥挥手,示意茶倌先去。

    两碗茶摆在柜台之上,茶甚普通,水亦为当地井水,然两人显是口渴难耐,是以还是一口饮尽,正待再续,忽闻身畔一桌争执声起。

    “玩什么不好,偏要跟老佛爷玩,那能有甚好果子吃?”却是一客商打扮的中年人。

    话音刚落,便有一八字胡客商接口道:“老黄,虽说你讯息最灵,然若说有人欲谋老佛爷,终究难信。”

    那老黄眼一瞪,道:“朝廷的上谕说得清清楚楚,还能有假不成?”

    八字胡摇摇头,道:“此乃大逆不道之罪,若然如此,此地距京师甚近,当早有兵丁设卡盘查,如何这里不见动静?”

    老黄身子一仰,略带得色,道:“这便是你孤陋寡闻了,也怪不得你,毕竟吃这碗饭为时不多,但凡直隶、山东道上的‘老人’们,却尽人皆知,这乃国师爷的地头,若果国师爷无话,便是老佛爷的命令也不好使,等闲朝廷官兵又岂敢来此设卡?”

    那两名年轻人听得清楚,皆脸上变色,相互使个眼神,便即长身而出。

    那长衫者正是上谕预捉拿的梁启超,短衫者,却是围园杀后之执行者毕永年。

    “终告事发,如何避祸?”梁启超看看毕永年,竟不知何去何从。

    毕永年胆识却是过人,他想了一想,道:“事已至此,若可游说国师爷入京勤王,非但可救诸人,更可创建不世之功。”

    梁启超摇摇头,道:“此番游说,已无丝毫之基,盖因皇上如何,却谁也不晓。此时勤王,难保师出无名,以国师爷之略,焉能行此险棋?”

    毕永年虽以侠士自居,然也颇识大势,自是知梁启超此言非虚,然若此路不通,旁路更是荆棘遍布。想了一想,忽道:“南海先生素与英人、日人交好,可否借助英日之力?”

    梁启超道:“只怕是远水难济,”然说到此忽然眼中一亮,道:“既中华大地已无容身之处,可设法东避扶桑,以待东山再起。”

    毕永年道:“此确为一法,然只怕此时车站并码头皆已戒备森严,只怕避祸不成,反入罗网。”

    此言却亦为正理,二人正自踌躇间,却忽见一帮人自茶倌踱出,老黄显见甚是惬意,仍自训诫那八字胡道:“莫说京师洋人众,自打国师爷入主直隶,保定府更胜京师,只不过保定府之洋人各个谦恭有礼,不似京师洋人跋扈……”

    闻听此言,梁启超忽然拍手道:“我怎地忘了容闳亦为洋人……”

    毕永年却道:“容闳虽为美籍,然其在国师爷处却颇受重用,焉知其不会报与国师爷知晓?”

    梁启超看看一众客商远去之背影,忽道:“便是相告却也顾不得了,然国师爷所行新政多与维新之法相合,未必会出首我等,更何况,中华虽大,却难有第二容身之处……”

    话至此,梁启超忽然望望北方,轻叹一口气,道:“却不知复生等人此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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