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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玉风所生长的小镇,名双沙,又名白沙(意为“白杀”),据史料记载,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时曾途径此地,并依托有利地形修建开凿了许多架设机枪的亭台阻击敌人。在此期间,曾有敌军扮成老百姓潜入小镇,抓住了一名我军士兵逼问我军物资弹药,我军士兵知道活命无望,于是说:“我中华儿女,怎会有你等没风骨之人?既然落入你等手中,要杀要剐皆由得你等,要我叛变绝无可能,纵然杀了我也是白杀。”
双沙镇,是蜀地南部的一个盆地小镇。在卓玉风的认知里,整个小镇就像一个饭碗,321国道的双行道,就如同一双筷子横在碗里,而小镇的人们就呆在碗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儿。也不乏一些好逸恶劳之人,站在碗里,面朝青天,默念着快到碗里来…
深夜,镇子一角的小村里一片黑暗,没有一丁点的光晕,瓢泼骤雨依旧下个不停,雨水顺着黑矮佝偻的房檐冲刷到地上,把房前的空地冲刷出几条纵横交错的沟壑后卷着沙土滚滚而去。
狂风也肆略得厉害,吹得竹子林哗哗作响,门口两三人合抱粗细的核桃树枝桠也是左摇右摆,好似随时会被折断。
黑漆漆的房间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一个约莫30岁上下的妇人,便是卓母孙群芳,摸索着找到了墙壁上的拉线开关,“咔”的一声,屋子里仍旧一片黑暗,看来又停电了,也不意外,每次下雨都会停电的。
孙群芳摸索着找到了电视柜,在她的记忆中,电视柜上放着煤油灯。不多时,屋子里亮起了昏黄的光晕,一只黑焰连带着那一缕微光在昏黄中摇摆不定,随时会被灌进屋里的风给吹灭掉。
借着微光看去,屋子里的陈设极其简单,一个硕大的柜子立在墙角,柜子的下部分用纱帘钉着,隔着纱帘看去,里面放着的无非是锅碗瓢盆,很显然是碗柜。而柜子的上半部分又分为左右两边,左边是一个装了玻璃的电视柜,一台竖着天线的老式电视机正摆放其中。右边部分的空格里放着一个开水瓶和几只玻璃杯子以及农村里常见的蒸饭小木桶。而屋子的正中间部分,4张掉光了漆的木质长板凳围着一张四方桌,桌子底下则是一个已经熄灭了的小火炉,除此之外,屋子里别无他物。当然,依照屋子的面积怕是再多的东西也无处容身了。
走动过程中,孙群芳一手举着煤油灯,一手微曲护着灯焰不被风吹灭,其后开始翻弄出锅碗瓢盆等许多容器,逐一摆放到地上有小水坑的位置,不时抬头看看房顶还有什么地方漏水。
虽然地上除了锅碗瓢盆之外还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容器,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雨是越下越大。接连的摆弄这些容器,装满了就倒掉,倒空了又放回去,一番忙碌下来,孙群芳身上,除了雨水就是汗水、除了汗水还有泪水…整日里劳作在田野乡间,播种施肥,插秧打谷,割草喂猪,清早挑水,傍晚掌勺,里外农活皆是一个人去做,还要负担着婆婆每天打针吃药的医药费,这样贫苦困顿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终于,当再次端起一盆雨水准备倒掉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孙群芳便直挺挺的倒下了,头重重的磕在了长板凳上,手中满满一盆雨水无力支撑也尽数泼到了身上,仔细看去才发现,她连鞋子都还没得及穿上,而她的脚底已经被屋子里地面的积水泡出了发白的褶皱。
“砰…”的一声轰响,伴随着“咔嚓…”一声照得黑夜如白昼的闪电,惊得卓玉风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一头扎进被子里蹭了两下便立刻翻身爬下床,凭着记忆两步奔过去把房门拉开,像只猴子穿了出来。
借助昏黄的煤油灯光看到了仰面躺倒在地上的母亲,便疾步跑过去,费尽力气想要将昏倒的妈妈扶起来却是力气不够,脚下踩了水一跤跌在地上,急得“哇哇”直哭。
悠悠醒过来的孙群芳看到儿子,辛酸苦涩一股脑儿涌上心头,顾不得还坐在地上,把年仅6岁的儿子卓玉风往怀里一览,陪着儿子放声哭了起来。
被哭声惊醒的另外两个更小的孩子也在里屋附和着哭得稀里哗啦,孙群芳忙翻身爬起来去哄两个小家伙,临走又一把将卓玉风从地上拉了起来。这时候,住在另一半房子里的爷爷奶奶也被吵醒,拿着手电筒开门走了过来。
手电筒晃了两下看到屋子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卓玉风母子,奶奶关切的出声问:“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你们娘儿俩哭啥呢?地上湿气重,快起来吧!别撂下病来。”说着便伸手要扶起儿媳妇孙群芳,却是拐杖一滑差点摔倒,幸好孙群芳眼疾手快人也年轻才一把给扶住了,否则指不定还得摔出个好歹来。
老太爷心疼孙子,扶稳了老太太就急忙将卓玉风抱着回屋里去了,留下老太太安抚着儿媳妇孙群芳的悲伤情绪。走到门边又退回来说了句:“你们也不要哭了,大半夜的。漏个雨也没啥,现在雨也停了,待得天亮了,我把老大叫来,把那些新的瓦给盖到房子上去就是了。”
孙群芳闻言,想到那已经打好了准备建楼房的新地基,而今却是荒废了,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悄然从眼角滑落…
早在半年以前,这个家庭远不是如今这番光景。
祖孙三代同堂,享尽天伦,谈起这一大家子,四邻八乡的人们没有谁不竖个大拇指。卓玉风父辈三兄弟,大伯卓远程在乡镇府任乡长,二伯卓远林是当地的土地大户、养殖大户。
父亲卓远行则是工人出身,凭借着过人的头脑,辞去了当时铁饭碗的工作,下海干起了纸火生意(卖冥钱草纸),赚得第一桶金之后开办了县第一家机制砖厂,凭着过硬的机砖质量,借着国家经济快速增长的东风迅速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成功人士,其后又开办了采石场并拉起队伍做起了陵园墓地的设计和建造。
且说卓远行,当生意渐渐做大,口袋里有了钞票,便带头出资竖起了电线杆,架设起了从乡电站到村里的输电线,家家户户都能用上了电,由于村里人都不懂电,于是又个人出资请来专业电工专门为村里服务。买了全村第一台电视,其后电炉、电饭锅…等一应家用电器,第一个买了车,成了名副其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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