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内气氛凝重,张君小心开口问道:“去哪?”
明挽靠在车窗上,懒得答话。
厉彦成偏头看了她一眼,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回别墅。”
“我不去。”明挽坐直了身体,轻飘飘说了句。
张君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扯后排的两人,一时间不知到底如何做。
厉彦成没搭理她,径自对着张君又说了句:“回去!”
许是她憋着的火气实在忍无可忍,一扭头便冲着他吼了句:“我不去,我要回公寓!”
张君吓的一怔,轻咳一声没敢开口。
厉彦成眸光眯了眯,终究妥协:“先送夫人去收拾东西。”
“是。”
之后一路无言,直到张君开着车在她的公寓门口停下。
明挽一开车门疾步离开,厉彦成坐在车内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背影,只觉得心疼堵得厉害。
一偏头座椅旁,那两个红的刺目的小本,似乎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
心情有些烦躁,他点了根烟。
张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先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厉彦成偏头看了他一眼,眯眼道:“说。”
“明小姐性子太傲,这样的女人其实…”顿了一下,他终究一口气说道:“我总觉得不太适合。”
厉彦成眯起的眸光里,一道厉色一闪而过,泯灭了手里的烟头。
语气里警告满满:“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见第二次!”
张君一怔,点头郑重应了声:“是。”
也怪他多嘴了,先生商场打拼多年,又怎么会看不清一个明挽呢。想来感情这东西,终究不是常理能解释的,当局者迷大约如此。
厉彦成又偏头看了一眼她刚刚离开的方向,心知她是不会下来了。
一偏头对着车内的人说道:“回去吧。”
明挽是只刺猬,只要没人碰她,她就会永远躲在角落里,没人会发现她其实满身带刺。可是他偏偏是个不信邪的,就算明知有肯能被扎的满身是血,也还是想要试试!
她需要冷静,他也是,毕竟他还是不希望她带着满心怨恨和他度过一生。
张君调转车头,缓缓开车路口。
——
然而彼时明挽的小公寓门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秦默会一直等在那里。
心情有些糟糕,她其实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只是他堵在她房门口让她不得不开口。
“麻烦让一下。”
前一刻秦默还在为没有看见厉彦成跟上来而有些庆幸,可这一秒听见她生冷的语气之后,心却陡然跌落谷底。
他身上想握住她手腕,可惜被她一退步避开了。那一刻他仿佛看见十二年前的她,第一眼看见的那个满身防备,将自己搞的遍体鳞伤的她。他曾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走近她心底,那么这一次呢?他还能走进去吗?还有希望吗?他真的有些不确定。
“挽挽,你就不问问我回来是为什么吗?”
明挽摇头,嘴角的笑容僵硬的难看:“我已经不想知道。”
他心陡然一沉,接下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避开他,她拿着钥匙开门,走进去,彻底将他阻隔在门外、
明挽靠着门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门外他疯了一般敲她的门,她不开,他便一遍遍打她的手机。
她开着免提,极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回去吧,何微微才是你正确的选择。我结婚了,就在刚刚。”
简短的通话以后,她掐断了电话。
屋外秦默握着电话,心痛到窒息。他是有多傻,才能错过她一次又一次。如果当初订婚宴上,他不顾一切带着她离开,现在会不会变得都不一样。如果他不曾自私的以为放弃是为她好,是不是结果会大不相同。
只是可惜,时光不再。
握着电话,他漫无目的往楼下走。
明挽收拾了东西,然后又带着简单的行李出去了。
这个地方,这座城市都让她觉得心累。
厉彦成那边接到她出去的消息的时候,是在她离开的第三天。
那天他让张君去接她回去,那时才发现她不在。
同时发现她不在的还有秦默。
这两人像疯了一样打她的手机,可惜那边一直是关机。
秦默以为她失踪了跑遍了整座城市,厉彦成担心她想不开,找了警察报案,最后在机场那边找到她的购票记录才总是安心。
抛下一切工作在海南岛找到她的时候,他却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
那时夕阳西下,海岸边聚集了不少游客,她带着一顶沙滩帽弯腰蹲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手里是捡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贝壳。
她嘴角的盈盈笑意差点让他以为终究看错了,他有多久没见她这样单纯的笑过了?
明挽在哄着那个孩子,那个小孩说丢了最喜欢的贝壳,她帮着找了一下午,可惜没一个是她想要的。
显然这一次已然不是,远远的便见那孩子摇着头。
他似乎看出她脸上的无奈,只见她深呼吸一口气笑道:“那阿姨在帮你找找好不好?”
然后他便看见她继续拉着那孩子的手,去捡那些贝壳。她那件波西米亚风长裙被海风吹的摇曳生姿,残阳如血,画风很美,他情不自禁
画风很美,他情不自禁恍了心神。
脱了鞋在岸边,他沿着她走过的脚印尾随而至。
许是她找的太专心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反倒是那个丫头先发现了。
只见那丫头鬼精似的凑去明挽身边道:“姐姐,有个坏蛋在跟踪我们。”
闻言明挽脚步一怔,微微侧身,真的看见一双男人的脚。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那丫头一转身,双手掐腰,故作凶神恶煞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明挽一转身,四目交接,才发现是他。握着那孩子的手松了松。
厉彦成笑了,难得的好心情:“我不是坏人。”
小姑娘双手掐腰:“那反正你也不是好人,好人是不会跟踪别人的!”
厉彦成摸了摸下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和这小鬼沟通。
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僵着的明挽道:“问你身旁的阿姨,她知道我是谁。”
小丫头扭头看着明挽,见她不吭声,又瞪向厉彦成:“你是个坏叔叔你撒谎,姐姐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你一直跟踪我们!”
闻言厉彦成挑眉:“她是姐姐,我为什么不是哥哥?”
大约是这地方景色太美,让他竟忘记身份和一个小丫头讨论辈分问题。明挽也是有些诧异的,没想到他竟会和一个小女孩计较称呼问题。
小姑凉不假思索的回道:“你看着比较老啊。”
厉彦成脸色顿时就黑了,心中还一个劲安慰自己,童言无忌。
不远处有人叫着小女孩的名字:“丫丫,跟妈妈回去了。”
明挽松了手,替她理了理衣服笑道:“回去吧,明天阿姨再帮你找贝壳。”
丫丫一点头,飞快的往岸边跑:“嗯,谢谢姐姐。”
明挽有些无奈的笑了,纠正她多少次了,她总是固执的叫她姐姐。
小丫头一走,他们之间似乎又只剩下尴尬。
夕阳渐渐落下,天色暗了下去,一阵阵海风吹的她不由报紧了胳膊。
厉彦成拿起臂弯那件黑色西服搭在她肩头:“回去吧。”
她很想将那件衣服还他,可是真的太冷,终究放弃了那样的想法。
“厉彦成,是不是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跟踪我有意思吗?”
她说的心平气和,可他知道她怒了,也误会了。他心疼一阵苦涩,却无从解释。
一路无言,直到岸边,她提起沾满砂砾的脚心便要往鞋子里套。倒是他眼疾手快弯腰一把握住她的脚踝,明挽脸色顿时黑了。
紧张道:“你在干嘛?”
他低着头,伸手小心翼翼去帮她拍掉那些砂砾:“这样穿进去不膈脚吗?”
她挣扎道:“一会就到酒店了,没关系。”
厉彦成不理她,拍的仔细:“我没有跟踪你,只是找不到你,太过担心。”
明挽一低头,便见他弯腰蹲在自己面前,脚心被他挠的隐隐有些发痒。她脸色不自然的红了起来,却又挣扎不开,只好由着他。
“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活着远比死了好。”
他总算帮她清理好穿好鞋子,起身笑道:“嗯,我想也是。”是他当时太过担心了,她还不至于为了一场婚姻就去寻短见,这一点他信。
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她继续往前走。却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被他握住了手。
她脚步猛的一顿,侧身看着他,示意他松开。
厉彦成哪里理她,顺势一拉,她整个人便栽进他怀抱。
耳边传来他透着笑意的声音:“我们领证了。”她原本的挣扎,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泯灭了。
僵硬的由着他一步步拥着往酒店去。
耳边再度传来他轻轻的声音:“明挽,一切从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不要拒绝一个爱你的我。”
许是海风太大,她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也或许,是她希望幻听了。
值得庆幸的是,厉彦成是订了房间的。若是他真的已那张结婚证书为由强迫她同处一室,她一时恐怕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等她洗完澡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厉彦成已经等在门口,于是共进晚餐是难免了。
对于这个男人为什么偏偏盯着她不放,她已经不想去想原因了。不管她如何排斥,他们结婚已成事实。
餐桌上安静极了,只是偶尔有刀叉碰撞的声音。许多次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都被他生生埋在心底。
她说要出去走走,他尾随而至。
寂静的夜,璀璨繁星,她倚在栏杆上脸色平静的看向他:“厉彦成,我最近不想去公司。”
“嗯,我已经让人帮你请假,电台那边也是。”
深呼吸,她转身望向天空:“谢谢。”
那时他就站在她身后,她瘦削的背影深深映在瞳孔里。思绪飘向三年前,那时他想,如果三年前他对她不是那么的不屑一顾,现在的他和她会是怎样的情形?
移步走去她身旁,他笑道:“你信不信,命中注定。”
他以前从不信命,可是如果不是注定,为何三年后他会对她一往情深?
明挽偏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没有答话。
“你的前夫,是怎样一个人呢?”这时候提起这个话题显得突兀,可是不知为何,在他得知自己曾是她的前夫以后,总是莫名想要知道她心中对于他的评语。
评语。
明挽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那个她其实并不熟悉的人,她一直以为他是不愿听她提起过去的。
然而事实上,她也不太了解那个人。她和三年前的那个人,从来都是相安无事,她对他着实无从说起。
思量片刻她只说了一句:“应该是好人吧。”
肯满足苏博文的狮子大开口,同时又让她彻底摆脱苏家,应该算是好人吧。
厉彦成显然不满于此,他继续问道:“还有呢?”
明挽偏头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恢复如常:“五十几岁,事业有成,离异,有一个儿子吧。”
她尽可能回忆着,诉说着她说知道关于那个人,所有的一切。
明挽没再开口,觉得此时此刻已经没必要去和他解释这些。反正他早知道她离过婚不是吗。
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他,明明是他先开口问的,现在却又恼怒。
可是今晚的厉彦成似乎格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你到底有没有…”
不等她说完,她转身朝着他摆手:“好了,逛了一整天很累,我不想因为这个话题和你吵架。我结过婚你早就知道,你不觉得现在追究这些显得很没有意义吗。”
他眼底急切难掩:“明挽。”
她摇头,叹息:“厉彦成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如果你没有准备好接受我那段过往,我觉得那我们这证领的就没有意义了。”
明明是他说要一切重新开始,现在却又紧紧揪着她的过往,她真的搞不懂他。
厉彦成叹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也许她说的对,与其让她现在知道,那个曾对她不闻不问的人就是他,还不如不知道。
不提也好,提起只会让他更加看清自己的愚蠢。他到底是有多么蠢,才能让他们曾近在咫尺的距离,变成毫不相干陌生人。
如果她知道真相,会否也笑他如此愚昧。
只是厉彦成心头有一个疑惑,他在她口中为何变成了五十几岁,还有了一个儿子?而她,却被他误认为爱财如命,贪慕虚荣,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后来,她说累便先回了房间。而他在接了一个电话后,也回了房间。
电话是张君打来的,夏白那边又出事了,她似乎隔一段时间就要耍一耍她的大小姐脾气。
组里的人对此都是深恶痛绝,可是上面不发话谁都不敢怎么样她,只能哄着,好言好语的讨好着。
厉彦成坐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根烟:“联系圈内其他主持人,时机适宜时就换了。”
张君得了命令,隐隐松口气:“是。”
顿了片刻又问道:“您和夫人,大约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派人去接吗?”
公司这一堆事,他这老板倒是清闲,不管不顾去追老婆去了,可苦了他这手下。
张君是很想催促他尽快回来,可是厉彦成自己不说回去,谁又敢,只得这么旁敲侧击。
“快了。”厉彦成只说了这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事实上厉彦成在第二天下午便赶去了机场。
出于彼此关系的考虑,明挽还是去机场送他了。
临上机前,他还是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她:“想回了,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晚上别太晚回去。”
明挽点头,轻应:“嗯。”
厉彦成总算松开了她,可随机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下次过来,我不希望看见你瘦了。”
她自然是推脱的,可是他送出去的东西,又岂容她拒绝。
“夫妻之间,有些事情没必要算的那么清楚,我养得起你。你该学着接受厉夫人这个身份。”
他握着他的手,有些紧,有些不舍。
她低着脑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刻意忽视他眼底浓浓担忧。
他忽然叫了声:“明挽。”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却迎来他一个轻轻的吻。他的唇贴在她的脑门上,独有的男性气息一瞬间侵占她周遭所有空气。那一瞬,她承认,心头是有加速的,可也仅此于此。
索性在她偏头避开的那一刻,大厅内提醒登机的声音适时响起。
她一下子似乎找到了借口:“快走吧,晚了会来不及。”
厉彦成又怎么看不出她在逃避,只是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操之过急,握着机票他转身进去。
她隐隐松了口气,他并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去,送走了他,她漫无目的往回走。
——
厉彦成赶到公司的时候,夏白还在闹罢工,演播室里被她扔的一地东西,衣物化妆品散落一地,王志安一干人等站在一旁,着实拿着姑奶奶没办法。
瞧见厉彦成从外面进来,立即有人迎了过去:“厉总,您看这,您快帮着劝劝吧,节目再不录就赶不上播出了!”
厉彦成冷冷瞟了一眼坐在前方的夏白,一抬手示意大家都出去。
王志安见状立即解脱似的,带着人出去,顺便关了门。
诺达的演播厅只剩下两个人,细微的响声都能听得格外清楚。厉彦成其实是没什么好耐心去和她交谈的,尤其还是和夏白这种人。
厉彦成在她对面坐下,顺手点了一根烟,开门见山:“夏主持是对钱不满意,还是对我们的工作环境不满
作环境不满意?”
夏白是个察言观色的,见他愿意屈尊前来,心里已是很满意了。
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道:“哪里,众所皆知厉总这里的工资行也最高,一零一大厦更是很多人相进进不来的。”
厉彦成眯了眯眼,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平静:“既然如此,夏主持还有什么不满意?!”
说完他一转头,森冷的目光看向夏白。
夏白一个哆嗦,语气恢复如常,讨好道:“我哪敢,我只是…”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厉彦成慢悠悠从怀里掏出手机,翻了几张照片递去她面前:“看看吧,我想看完以后你就有心情工作了。”
夏白狐疑的接过,却在看清频幕上的照片以后,吓的手心一抖,手机直直滑了出去。
只见她惨白着脸说道:“这不是真的,这照片是合成的!”
厉彦成起身掐灭烟头,收了东西:“识时务者为俊杰,下主持还要好自为之。这些东西我要是放出去,恐怕不比当年的艳照门风波引起的反响小。”
在决定启用夏白的时候,厉彦成已经让人将她调查个彻底,对于她的那点底细他不说,可却不代表不清楚。
“厉总,你听我解释!”夏白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给他来这么一招,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简直一招毙命!
她原本闹腾闹腾也只是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可这么一来她傍上豪门的希望是微乎其微了!
厉彦成没空在这招呼她,大步离开,随后只听“砰”的一声关门声。
夏白恨的咬牙切齿,可一时又不敢再得罪他。
她最近被各路富商权贵的老婆围追堵截,原本想着闹闹脾气和厉彦成这样的人传传绯闻她们也就不敢怎么样她了,可谁曾想这男人如此心狠手辣,当真半点机会也不给她!
节目录制的很顺利,下班的时候夏白却迟迟不敢出去。
助理早已收拾了东西等着,可一直不见她从更衣室出来,直到八点两人才从演播室离开。
可即使她们这么晚离开,还是有人在车库候着她们。
那人身材魁梧驾着黑色眼镜拦在她车门边:“夏主持,赏个脸走一趟吧。”
说话间那人的匕首已经直抵她腰间,夏白吓的一哆嗦,身旁的助理亦是被人捂着嘴巴,呼救不得。
只听那人警告道:“别耍花样,否则我立刻送你们上西天,放心只是吃顿饭,吃完了大家各回各家。”
说着已经从助理的包里翻出钥匙,开了车门边将人塞进去了。
男人熟稔的发动油门,一转车头开车地下车库。
那一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夏白眼前一闪而过,厉彦成那专属车道旁,那个全副武装的人她似乎并不陌生。
只是她自己当时也身处险境,来不及细细想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
厉彦成和张君从办公大楼出来的时候,已快接近十二点。他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终究放弃了给她答电话的想法。
两人刚进入车库就察觉不对劲,再等张君走去车旁的时候,果然轮胎被人爆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张君一边大电话让人过来修,一边说道。
厉彦成弯腰查看了一下,果然是有人蓄意为之,上面的刮痕清晰可见。
起身他问道:“为什么没告诉我?”
张君已然通话结束,回复道:“那时候您正和明小姐闹不愉快,第二次的时候您在海南,我还没来得及说。”
厉彦成没再说话,很快有人带着工具过来。
等一切弄好,他们从车库出去已快接近凌晨。
厉彦成问道:“监控有看吗?”
车内张君说道:“监控录像录不到您所在车位,不过我已经让人装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
这个点极易让人疲惫,厉彦成揉着太阳穴,应了声。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发生过,只不过距离上一次似乎有好几个年头了。
像他们这种人得罪人是常有的事,总有些小人喜欢恶作剧。
张君见他睡着了,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明挽想起开机是在厉彦成走后的一个星期,一开机除了秦默和他的信息以外,还列外的多了苏文博的短信。
她手心一紧,那个人还会记得她的存在吗?
然而在点开信息的时候,事实证明只是她想多了。
前两条信息还算客气:帮我联系厉彦成。
再后来见她不恢复,就没那么客气了:别以为你不回复我就拿你没办法,不想让厉彦成知道你结过婚的事,就赶紧帮我办好!
短信刚看完他的电话进来了,明挽想也没想直接将手机扔在一旁。
只是那电话响个不停,吵得厉害。
淡定的喝了一杯水,她终究拿起电话接通:“喂。”
苏文博的语气自然十分不高兴,只是想着终究还有求于她,也不便发火:“上次和你说的是事,你办的怎么样?”
明挽冷声回了句:“他没空。”
电话那端沉寂了数秒,明挽猜不透那段时间苏文博在想什么,也懒得去猜。
只听他说道:“多年前是我对不起你母亲,这么多年我一直心怀愧疚,但是过去就是过去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改变,我想这也是你母亲
也是你母亲想看见的。”
明挽没有说话,苏文博这些伎俩一直是用的得心应手,从前怪她太愚蠢,才会一信再信!
她不说话,苏文博心中没底,只得继续打温情牌:“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随时可以回来住。至于厉彦成,他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再帮我约也不晚。”
“知道了,我还有事,改天再说。”不想听他说这些,她找了借口掐断通话。
只是挂了电话,她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之前她是不屑回苏家,可是现在…苏家好像是唯一可以暂时避开厉彦成的地方,她想她真的还需要时间适应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文博的电话刚挂完没一会,厉彦成的电话进来了。
接通那边传来他轻松的声音:“吃饭了吗?”
“嗯。”
“玩的还开心吗?”
“嗯。”
连续的两个嗯之后,他那边明显停顿了下,自是听出她的敷衍。
然后她听见他问:“你就不问问我好不好吗?”
她倒也听话,竟真的照着他的原话重复了遍:“那你好吗?”
厉彦成轻笑:“除了想你以为,其他都好。明挽,我真的很想你。”
这一句话他说的情真意切,只是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小女人能不能懂。
明挽握着电话的手一紧,有时候她真的看不透这个男人,他强迫她去领证的那一幕还清晰印在脑海里。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做到,忽视这一切。他现在的态度平静的仿佛,当初那一切不曾发生。也许是他伪装太好,她找不出破绽。可是她还做不到。
“过两天我去接你,或者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你。”
明挽几乎不假思索回道:“不用,我就要回去了。”
男人不放弃的又道:“那我去接你。”
“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明天一早的机票,你来不及的。”
厉彦成默了一会,妥协道:“好,注意安全。”
——
明挽确实是第二天一早的机票,不过是现买的。
到了机场她也没和厉彦成联系,直接拎着行李去了公寓。
房门口,秦默颓废的坐在那里,看样子他似乎一直等在那里,满脸胡茬有些狼狈。
“你…”她有些惊讶。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他起身一把搂紧怀里。
耳边传来他有些嘶哑的声音:“我以为我又把你弄丢了,就像三年前。”
那一刻说不清心底到底是什么情绪,她手里的钥匙“哗”一声落在了脚边。
他抱的很紧,仿佛一件珍宝失而复得。
“挽挽,如果一切都可以回到三年前该多好。”
十二年,他爱她十二年,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终究敌不过一个厉彦成。
深呼吸她很快平复了心情,使劲推了他一把:“无力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无可取代的哥哥。”
这个称呼,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他就那样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她拿着钥匙开门进去,然后失魂落魄的一步步离开。
明挽收拾了东西直接去了苏宅,厉彦成赶到公寓的时候她已然不在。
给她去电话,才知道她已经在苏家。
他说:“要我晚点去接你吗?”
她回:“暂时不用,想住一阵。”
男人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只说:“刚回来,好好休息。”
她在逃避,他又怎么不知道。
那一刻他才发现即使领了证,可他们之间的距离依然存在。为了回避他,她连她最憎恨的苏家都愿意踏足,可见在她心里,他厉彦成该比苏家还让她厌恶。
挫败,一瞬间蔓延全身。
彼时苏家——
张丽做了一桌子好菜,整个晚上都笑盈盈的端茶倒水。这次回来苏文博倒也没急着再提厉彦成的事,他不提明挽也省事不少。
整个苏家脸色最不好看的,怕就属苏纹了。即使张丽再三嘱咐,可她依然不想讨好明挽。
要知道当初她可是让她们给撵出去的,现在这一个个却都要她舔着脸去哄着她,她是怎么都拉不下这连来的,简直太丢面子!
明挽也懒得和她计较,这次回来除了借机避开厉彦成一段时间,最主要还要查查她母亲当年的日记本在哪里。
晚餐的时候古驰姗姗来迟,苏文博黑着脸训斥:“明知今天晚晚回来,却还回来这么晚!”
在家里苏文博向来是不给古驰留面的,本来就对他不太满意,要不是苏纹直接和他牵扯不断,恐怕他早就让他滚出公司离开这个家了!也不知这小子到底给她女儿下了什么迷魂汤,这件事上总是不听他的劝,几次三番和这小子分手又藕断丝连!
古驰有些难堪,可是也不敢发作:“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苏纹撒娇的叫了声:“爸,不就回来晚了一会,再说也不是什么十分了不得的人物,至于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训他吗?”
苏文博瞪了她一眼,刚准备开口,却听明挽道:“是没多大关系,吃饭吧。”
张丽见状立即打着圆场:“对,开饭吧,晚晚也该饿了。”
苏文博没再说话,古驰拉了凳子坐下。
一顿饭吃的沉默至极,苏纹没吃几口便拉着古驰上楼去了。
苏文博本想
苏文博本想着饭后和明挽在说些什么,可她说累,他也只好作罢。
一楼大厅内,保姆收拾了桌上的残羹碗碟,张丽挨着苏文博坐着。
脸上早已没了伪装的笑意,只剩怨恨:“叫她回来该和我商量,上次我也只是说了句客气话,没想到你还真的把她弄到家里来!她能不能帮你拉近厉彦成的关系还说不定,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空。”
苏文博懒得听她抱怨,拿着杂志一转身避开了她。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跟她说多少次了,还是这副德行!
张丽不死心道:“文博,我总觉得这丫头这次回来有目的,留她在家里我总是不大放心,你可小心留出祸来!”
“行了,我自有分寸!”苏文博是彻底不耐烦了,将手里拿杂志猛一下掷在一旁。
张丽见他发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悻悻的走开。
明挽原本打算一直休假下去的,可组里那边来电话,广播电台那边也来电话催着她,又不好意思再让厉彦成帮她续假。其实她也清楚只要她开口,这个男人定然不会拒绝,可她就是开不了这个口,自从她告诉他来了苏家以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
然而事实上厉彦成也是料准她不会开口求他,才让两边的人给她施压。
算日子他们有小一个月没见面了,他是拿她没办法,可工作她总不能不做吧。
琢摸着不愿跟他回家暂且由着她,白天能让他见见面也是好的。否则她这样一直躲下去,他们之间的隔阂要什么时候才能消融?
期间苏文博是有提起让明挽尽快帮忙联系厉彦成的,不过都被她繁衍过去了。
苏文博知道她在搪塞,可也不敢催的过急。
周三晚上。
明挽从广播电台出来的时候,厉彦成已然开着车停在门口。
她很想装作没看见,可是他那辆车那么扎眼实在避无可避。
男人拉下车窗冲她笑道:“上车。”
明挽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没有发现同事才放心的上了他的车。
只是这一个举动莫名让厉彦成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成了她的地下情人,哦,不对,应该说是底下司机,情人他还不够格。
她这反应倒是没有以前坦然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并没有忘记自己已是厉夫人的事实?他是不该偷笑?这算不算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车并没有开多远,拐出路口就停在路边了,张君换了他。
厉彦成替她开了车门道:“下来走走。”
明挽抬眸看了他一眼,终究下车。
还是那条她回公寓毕竟的路,只是此时此刻再次走在这条路上,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深秋树叶深黄,晚间的温度有些低,她不禁一哆嗦。
高跟鞋踩在那一片片落叶上,发出轻轻声响。
前面不远处,有一对小情侣亲昵相拥。
厉彦成走在她身侧,几度控制了想将她拥入怀抱的冲动。
晃神间,耳边传来她轻到不真切的声音:“厉彦成,也许我们不该相遇。”
他心底隐隐一沉,冷静回复:“明挽,我一直认为你是理智清醒的,这世上没有如果。”
遇见就是遇见了,哪有该不该,他这辈子迄今为止做的最错的决定,大约就是当初果断干脆的和她离婚,让她从他身边走开。如果当初他不曾放手,又何需再有这一路崎岖的追妻之路。
明挽笑了:“我不是理智不是清醒,是现实。否则…”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和他相安无事,终究她只是被现实打败。
被厉彦成这样的男人看上,她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也许是因为此前经历的事情太过,她早已深深明白生活不会给她太多机会矫情。随遇而安,大约是这些年生活给她最深最真切的感触。
真的要和他相看两生厌,那一辈子那么长,又该如何度过?厉彦成这样的男人,他不放手,她能逃得开吗?
她也许是疯了,不疯如何能这样冷静。
可她不知道的是,比她更疯的是他。他若不是疯的彻底,怎会如此强迫她,怎会拿整个秦家威胁,又怎么会在得知过去三年的那个人是她以后,发疯一般想要弥补那错过的时光?!哪怕明知这不是她喜欢的方式。
晚风阵阵吹来,她不禁冷的抱紧胳膊。他暗暗移步靠近,尽量以及其自然的方式揽她入怀。
怀抱里她的身体僵了僵,他手臂一紧以为她会逃开,可是这一次没有…
显然最初的时候两人的步调并不协调,不过很快就被他便调整过来了。
他终究忍不住问:“为什么回苏家?”
“有些事情想要搞清楚。”她没有说的太明白,他也不便继续追问。
两人漫无目的发走着,一路沉默,最后打破这沉默的是明挽的手机铃声,苏文博在催促她尽快回去。这通电话无疑算是给了她离开的最好的理由。
“我送你。”
厉彦成松开她,站在路边招手示意张君把车开过来。
明挽有些为难的开口:“可是,我们的事情我还准备和他们说,你这样过去…”
男人偏头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往车边去:“我不进去,只送你到附近。”
她似乎再没有推脱的理由,只得由着他将自己推进车里。
送
送她到了苏家门口,他果然依言没有进去,车停在隐蔽的角落,他执意送她下车。
“明挽。”
昏黄路灯下,他叫住她。
她一转身却被他轻揽入怀,浓烈的男性气息铺面而来,她下意识向后退去,却被他紧紧困住,轻轻一个吻落在她唇角。
她下意识一偏头,避开。
厉彦成眸光一沉脑袋微移,唇落在她耳根处低声耳语:“挽挽,我们结婚了,一个吻不算过分。”
她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握紧,然后又松开…
她发丝上淡淡清香一阵阵飘去他鼻翼,他是真的不想就这样松开,可又不得不松开。
“回去吧。”
她点头,转身走进去。
回去的路上,厉彦成看着身旁空落落的位置,寂寞一瞬间席卷全身。
男人眸光一沉,抬头对着张君说道:“我们的事,老太太知道了吗?”
张君楞了下回道:“还没。”
“告诉她。”顿了下,只听他又道:“顺便告诉她,就说我们打算回去住一阵。”
张君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要透过老夫人给明挽施压:“好。”
也是,否则总是这样两处分居,还叫什么夫妻?
彼时,明挽回到苏家的时候,大厅里灯火通明。
她倒是有些意外,苏文博这时候竟然还没有睡觉。
见她进来,他立即示意她去身边坐下。
明挽换了鞋走过去,屁股还没坐热便听他说道:“最近,厉彦成可有和你联系?”
又是厉彦成,明挽不免有些烦躁。
“没有。”
若是告诉她自己刚刚还和那个男人一起回来,若是告诉他,他们已经结婚,他还会不会眼巴巴的指望她给苏纹介绍?
想来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必定什么精彩!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
苏文博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道:“早就和你说过厉彦成那样的人,对你就是三分钟热度。趁着他还没有彻底厌倦你,你该为自己以后的路早做打算。”
明挽心中冷笑:“既然您早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还要我帮着给苏纹引荐呢?”
看出她并不情愿,苏文博脸色冷了几分:“你和苏纹怎么一样?!”
明挽再也忍不住嗤笑出声,起身道:“确实不同!若是一样,当初您怎么会宁愿毁了我的幸福,也不愿让苏纹替你嫁给那位大财主!”
苏文博见她似有恼怒,不由又放低了语气:“当初也是情况所逼,我那也是没办法的决定。苏纹还有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古驰,就算她从厉彦成那里无功而返,我倒也不怕她嫁不出去。”
明挽一抬头,二楼拐角处古驰似乎正在那里看着他们。不知道他终究看了多久,想来隔的太远他应该也没有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
“趁着马上有新产品发布会,届时我办场宴会,你务必请到厉彦成。”
明挽没再答话,起步去了二楼。
几乎一夜未眠,凌晨的时候她便醒了,和往常一样起身静悄悄的去找那本日记。
时隔这么久她也不确定那东西到底还能不能找到,只是不试试总归是不甘心的!
书房内,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月色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找着。明明上一次她发现了个木盒子,这次回来却怎么都找不到。
抽屉一个个翻过,移开书柜里那些书,她仔细的看过却还是没有。正准备回房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门后站了一个人。
她下意识就要叫出声,却被那人眼疾手快拖去身旁捂住嘴巴。
只听那人厉声警告道:“别叫!”
(https://www.tbxsvv.cc/html/63/63084/3660918.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