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涵一行人结束海滩的行程后,立即赶在晚餐前来到陈馨芸的老家,一路上由于玩得太疯狂,且长期曝露在太阳底下的关系,就连一向最活跃的陈馨芸,聊起天来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而看起更没精神的周筱静在这个时侯拿起了手机,偷偷朝着孙千涵及眼镜兄发送一段讯息。
到达目的地后,眼镜兄停好车子,众人提取行李来到陈馨芸的家门口,看着眼前的建筑物,相较于陈馨芸的平淡,其他三人的脸上则带着十足震撼的表情。
「原来馨芸妳家是有钱人啊……话说,这也太豪华了吧?」
眼镜兄颤抖着手,连续推了三下鼻梁上的眼镜。
「简直是我家的十几倍大……不,是百倍!」
周筱静也捂着嘴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呃……哇哇!竟然连专门的警卫亭都有!」
孙千涵尴尬地迟疑几秒钟后才指着某个地方发表了自己的感言。
「哼哼,没跟你们说过吗?我妈是国际企业的老总,家里还有从外国受训回来的全能女仆跟执事,清洁煮饭园艺一把罩不说,什么三角洲突击队啊GSG9啊,连前门都踏不进来……嗯,好啦,我腻了,是谁出的馊主意?」
陈馨芸的老家其实只是一栋平凡无奇的两楼层建筑,孙千涵指的警卫亭也只是一间空荡荡的狗屋,而他们这番话虽然在好友之间玩笑的范围内,但对于当事人而言还是有些刺耳。
对于脸色有些不悦的陈馨芸,孙千涵左右扫了两眼,发现周筱静正将视线盯在眼镜兄的身上,这再明显不过的暗示让眼镜兄轻皱一下眉头,然后干咳了一声。
「咳咳……其实我只是一直想说说看这样的台词而已啦,在电视上不是常常可以看到吗?相识已久的朋友竟然是富二代之类的……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对于眼镜兄的尴尬,陈馨芸回以机械式的笑声,面带无机质的表情说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陈馨芸按下门铃,随手就打开大门。
「老妈!我回来了!」
她扯开嗓子,朝着里头大喊一声后也不等人响应,直接脱下鞋子就进入到室内,一旁的周筱静笑笑着举起单手对眼镜兄表示歉意后也随之入内,眼镜兄脸上则带着无奈,他推着轮椅与不发一语的孙千涵一同进去。
一行人被带到客厅,电视里购物频道的声音传来,两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坐在板凳上边剥菜边闲聊,陈馨芸见状,先是抱怨怎么没有人理会她,然后就突然从后方抱住其中身材较瘦小的妇女,撒娇地喊了一声,接着顺势朝前方另一名较丰满圆润的妇女打招呼。
「妈、姑姑,我带朋友回来玩了喔,就是之前电话里说的大学同学。」
陈母回过头来,脸上开朗的笑容夹着深深的鱼纹尾,手头上却毫不留情地使劲拍向陈馨芸的头顶。
「你这孩子怎么从小时侯就野到现在,还不快跟我们介绍一下?」
「很痛诶,给女儿留点面子行不行?」陈馨芸苦着脸,摸了摸痛处,开始依序比着三人:「筱静、千涵、眼镜兄,顺带一提,以上的友情度顺位是A等于B无限大于C。」
对于这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的介绍,眼镜兄第一个跳出来说话。
「阿姨你好,我叫做……」
「黑粗框眼镜。」
陈馨芸打断了眼镜兄的自我介绍,后者扫了她一眼,继续说:「我本名是……」
「金丝细框文青眼镜。」
「我……」
「莫桑比克射毒眼镜蛇。」
「我……嗯?」
被从根本上完全改变物种的受害人一下愣在那边,接连取得战果的陈馨芸双手一叉,豪迈地大笑着点缀自己的胜利,连带其他人也笑得东倒西歪,眼镜兄的真名告白也因此不了了之。
笑声过后,周筱静也推着孙千涵上前,在与两位长辈寒喧的过程中,孙千涵很明显的感觉到,比起周筱静,她们的视线更常放在自己的脸上以及下半身,眼里的婉惜不言而喻,但是不管是谁都没有明讲开来。
孙千涵看着陈母叙说市场卖菜趣事的模样,深深体会到对方是与自己的母亲截然不同的女性,陈母的嗓音很大,却不会让人觉得吵闹或是不舒服,对待他们这些女儿同学的方式,也是很快就打破身份上的客套,自然而然的打成一片,毫无拘束地欢闹起来。
众人热络地聊着天,但其中并不包含孙千涵,除了被动的应答外,本人的神识早已漂到了幻想乡,表现出十足符合柔弱外貌的寡言少语,只有在眼神意外相对时,她会含笑地朝着对方点头,却根本不知道大家正在进行中的话题究竟是什么。
轻松的氛围下,不知不觉来到了晚餐的时间,陈馨芸的姑姑先行告辞,陈母则进入厨房准备大展身手一番,而对于今日要借宿一晚的众人理所当然地自告奋勇,陈母也不推辞,很快地就将每个人的工作分配下来。
陈馨芸及眼镜兄开车去买酒饮跟零嘴,周筱静和孙千涵则在陈母的身旁打下手。
「筱静啊,看不出来妳长得这么瘦,厨艺竟然这么好,随时都能嫁出去呢!不像我们家的野孩子,以后肯定天天带头吃外食,想一想,我都可怜我未来女婿了。」
「阿姨妳太夸张了,我只是有时侯会帮家里做菜而已……」
「啊?妳说什么?大声点儿!」
「我说,我只是有时侯会帮……」
「什么?再说一次!」
周筱静细声的客套毫不意外地被陈母炒菜声盖了过去,前者在尝试几次后,竟然发出难得一听的高分贝,吓得陈母也停下锅铲,呆呆地看着她,而本人也像是吓了一跳似的,红着脸傻笑几声。
相较于那两人之间的和乐融融,孙千涵这边倒是正在进行一场艰辛万分的苦战。
孙千涵从小到大还没有真正意味上踏入厨房的经验,她有的只是在虚拟世界中锻炼过的杀戮刀技,但只要一退化到现实世界,面对的不是0与1构成的火焰山牛,而是一整块鲜嫩红润的牛肉时,去筯这种事情就实在是太难为她了些,万幸的是,孙千涵并不害怕握着菜刀本身这件事,自认双手较常人灵巧的她,在周筱静的帮忙指导下也大致顺利,而被陈母摸透底子之后,后续就只被分配到切葱之类的简单任务。
在热气冲天的厨房里,已经汗流浃背的孙千涵好不容易打好了葱花蛋汁,瘫回椅背上的她还来不及休息,几颗洋葱就被放置在眼前,抬头望去,陈母亲切开朗的笑容就近在眼前,孙千涵脸上强装的笑窝险些垮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对方总是能够抓到她完事的时间。
「累了吗?可以休息一下没关系哦。」
「不会不会,我还怕自己添麻烦呢,这些洋葱又要怎么处理好呢?」
「很简单,只要逆着这些纹路切成薄薄的,跟那个什么蝉翼一样就可以了。」
「……好,我尽量。」
「哈哈,开玩笑的啦!」
陈母拍了拍孙千涵有点驼的背脊,另一手指着洋葱比划一番后就又回到主战场,展露出与娇小身躯不相符的可靠背影。
孙千涵擦了擦流到眉梢上的汗珠,盯着砧板上洋葱细致的条纹,心里想顺着切又有什么差别吗?不过嘴上并没有发下疑问,仅仅只是照做下去而已;话说回来,看着眼前两人利落的动作,她真心觉得让对方来做交给自己的事情,肯定也只需要十几秒就可以解决了,但事到如今,已经顺势跟同伴们帮忙的她可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们回来了……」
死气沉沉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陈馨芸带着与出门时的高涨情绪完全相反的姿态回来。
「老妈!这个家伙也要回来怎么不先跟我讲一声!」
陈馨芸扯着大嗓门隔空喊话,急促的语气中夹带着嫌恶,听到这段话的陈母也转过头来,满脸的不悦。
「妳老妈我在家大个便都要先跟妳报告喔?」
雷公般的声音响彻这片小区。
「恶诶!妈!妳正在煮菜诶!」
喧闹的日常发生在周围,孙千涵感到一阵不自在,她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物上,小心翼翼地将洋葱切成两半。
「嗨,妈,听说有客人……」
陌生的低沉男声传来,孙千涵自然而然地抬头瞄去,两人视线交错的瞬间,胸口一震,觉得心脏彷佛漏跳了一拍似的,她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
「妳……」
男子留着一头蓬乱的黑发,缺乏朝气半眯着的双眼带着几分好奇,他蹲下身来,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孙千涵,就像对方是什么珍奇猛兽似的。
孙千涵内心一片混乱,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不知不觉更低下头去仔细地将眼前的洋葱切成薄片。
「为什么不装义肢?现在这个年代功能性彷真义肢不是到处都是吗?我听说有人为了方便,甚至自愿将四肢机械化,像妳这样还乖乖坐轮椅的截肢患者也实在很少见了,还是说,妳正在等义肢的配发?」
低沉声线中带着单纯的疑惑,男子跳过了某个阶段,直接对家人的同学发出连串的直白话语。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把我当成恶作剧被带到辅导室的小学生吗?我又凭什么要告诉你啊?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
孙千涵心底愤恨地埋怨着,仍然低着头,打定主意要沉默到底的她,不知为何眼眶却传来阵阵的酸麻发烫。
「怎么哭了?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如果说男子的前一段话的杀伤力还能够让正在与锅铲、油烟激战中的陈母及周筱静苦笑带过的话,那现在这一段话可就无法忽视了。
陈母瞬间关掉炉火,脸上无比的和蔼可亲,双手五指却交叉在一起,不断做着波浪式关节运动;周筱静微微低着头,略长的浏海盖过双目,菱角嘴碎碎念着连串诅咒,手上还拿着带着碎肉残渣的菜刀。
陈馨芸就在个这时侯闯了进来,她先是惊讶地望了正在酝酿情绪、一触即发的母亲及友人一眼,再看了看另一位好友不断滴落在砧板上的泪珠,然后二话不说,转过身来恶狠狠地赏了男子颜面一记勾拳!
……
「这位就是我的老哥陈哲平。」陈馨芸没好气的指着在客厅另一头,手上正拿着冰袋敷着自己脸颊的篷发男子说道:「如你们所见,他是个没有礼貌又讨人厌的混球……吼!真是的,千千,是误会的话就早点讲嘛!害我欠他们一桶雪糕,老哥就算了,老妈竟然还乘机卡油,哼,虽然刚刚那一拳揍得还挺爽的就是了。」
「是啊是啊,而且以后切洋葱的时侯别太靠近眼睛啦,这可是基本常识。」
想到刚才的变故,周筱静脸红之余也不忘提醒孙千涵厨房上的事情。
「哈哈,说到这就好笑,以后老妈再挑惕我的厨艺,就立马报上妳的大名……喏,妳特意交代的牛奶,因为忘了妳说要哪个牌子的,所以就随便买啰。」
孙千涵缓缓地伸手接过牛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一脸疲惫。
「没关系,谢谢……嗯……当时的状况有点……」
孙千涵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单纯因为洋葱的关系才哭泣,当时头脑一片空白的她,想到的只有遮掩自己难堪的面容以及软弱的哭声……还在研拟措词的她,在这时注意到纸盒牛奶的包装,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妳竟然挑到我评价最低的品牌?」
她抱怨的同时也打开了封口。
「嘿嘿,不客气,多谢夸奖,谁叫妳不喝酒。」
洋葱引起的家暴事件过后,众人渡过了沉默且尴尬的晚餐,陈母至附近邻居家串门,将空间留给了年轻人,孙千涵一行人则在客厅内闲聊,一边观看电视一边享用着陈馨芸及眼镜兄特地挑选过后的零嘴及饮品。
孙千涵啧了一声,喝了一口牛奶,眼角顺势扫到了正一手提着冰袋,一手打着笔记本的陈哲平,这道身影让她从晚餐开始就时不时将目光放在这个人的身上,实在熬不过内心那份在意的她,细声地开口朝着陈馨芸提问。
「妳哥……该怎么说才好呢……他……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孙千涵自认熟悉对方其中一副面孔。
陈哲平比孙千涵大一届,他身材不高、样貌普普,时常一副慵懒的模样却是田径上的好手,也是孙千涵在长跑路上的天敌。
从小学到高中这段期间,陈哲平跟孙千涵都不同学校,但却都是在同一区,所以每当田径共同比赛期间,双方都会互相碰头,是个熟悉的对手;孙千涵从小学加入田径社到初中这段期间,由于总是会输给对方,顶多只能取得银、铜牌的关系,一度将陈哲平视为宿敌,然而这却是恶梦的开始。
小六那一年,陈哲平已经升至初中,孙千涵满以为是自己夺得金牌的机会,但在剩余的几度比赛中,最好的成绩也仅仅只有铜牌,过去不曾入目的对手彷佛说好了一般,决定在小学最后的时光内燃烧自己的生命,烫得他浑身是伤。
在不知其解的遗憾下升上了初中,面对的却是相同的景色,仍然只能望着陈哲平的背影直至终点;起初还能够以成长期中相差一岁的体格来安慰自己,但在初三的那一年,她相信了所谓的魔咒,因为悲剧的历史再度重蹈覆辙,在铜光中渡过了剩余的初中岁月,而接下来的高中三年里,也只是在进行同样的轮回罢了。
高中毕业后,由于事故的发生,手术后就没关注过田径的消息了,这次意外地见面,让她萌生起这个可恨的家伙究竟爬到哪个阶段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也是想顺便了解一下这个过去的天敌,老实说,因为对方每次结束比赛就一溜烟地消失不见,连一点攀谈的机会都不留给孙千涵,所以她至今都只认识赛场上的陈哲平……虽然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惹人厌的家伙就是了,不过怎么总觉得有种既视感?
听到孙千涵的疑问,陈馨芸奇怪地看了她一会儿后身子鬼鬼祟祟地探了过去,用同样细微的声量说:「难不成我哥是妳的TYPE?口味也太特殊了吧?不行不行,回头是岸啊,施主!」
「别开玩笑啦,妳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充满酸臭味的东西,我就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咧--谁知道,我才懒得关心他呢。」陈馨芸扮着鬼脸,漫不在乎的模样,她装作没看到孙千涵纳闷的神色,跟一旁看着手机的眼镜兄问道:「在做什么?干嘛一直不说话。」
「在查战役的事情,今晚不是要……」
「喔,那你加油。」
周筱静手上握着水果酒罐,绕有兴致地观看着客厅的格局,无意间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相框,她拿起那张全家福,指着相片上的一个娇小女孩,笑着说:「馨芸以前竟然是长发的啊,意外地很可爱呀,像个洋娃娃似的,现在怎么打死都不留了?」
「唉,别让我回想起那段充满罪孽的过去……七位身怀绝技的校草为了争夺长发的我,不惜发起“馨芸战争”,甚至将周遭的一切都卷进阴谋的旋涡之中,为了避免无辜的受害者,我断然决定……」
「我可以吐嘈吗?可以吗?应该可以吧?」
眼镜兄抬起头来冷不防地插话。
「闭嘴,姐可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呢!」
好感值又下降了呢,孙千涵苦笑地摇摇头,也探头看向那张全家福,那是一张大概七、八年前的照片,站在正中央的是穿着初中制服,神气十足的少女陈馨芸,底下趴着一条年龄不大的拉不拉多犬,左右两旁站着的是她的父母,在最左边的是漫不经心看着天空的陈哲平,最右边的则是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斯文的少年。
「妳爸爸在工作吗?最右边这位是妳哥哥还是弟弟?」
「我爸在拍完这张照片后不久就去世了。」陈馨芸毫不扭捏的语气令孙千涵十足惊吓,但是前者却像是习以为常似的拿起相框,脸色难得有些复杂地继续说:「至于他……我们是龙凤胎,法律上是我的哥哥,实际上我是把他当弟弟看待。」
对于难得表露出一丝伤感的陈馨芸,孙千涵及周筱静两人在无声的交流中决定不再深究下去。
众人继续闲聊了一会儿,孙千涵在喝光了牛奶后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模糊,意识渐渐空灵,身体变得无法掌握,就像是坠入了黑海之中……
「千千?」
小巧的掌心拍上自己的肩膀,孙千涵恍然惊醒,一个激灵坐正,她转头望向手掌的方向,发现周筱静正担心地看着她。
「抱歉,我很像有些累了。」
「那妳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提神一下?」
「嗯,谢谢。」
周筱静站起身来,将孙千涵的行李放到她的面前,然后解除轮椅上的煞车。
看来一时的兴奋已经消退了,孙千涵伸出手指按着自己的眉心,她仔细想一想,今天的确体验了许多不习惯的事情,然而,稍微回忆一下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玩得快不快乐……内心叹了一口气,她又下意识地寻找陈哲平的身影,却发现对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
「等妳洗完我们就来放烟火啰!嘿嘿……」
陈馨芸像献宝似地从桌底下拿出一袋烟火,这是她与眼镜兄偷偷买下的惊喜。
「真是准备周全呢。」
孙千涵取出自己的衣物,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无论如何也雀跃不起来。
眼镜兄这时才挤过来看了一眼照片,然后上下比对了一下眼前的人物。
「身高基本上没变嘛。」
「唔……」陈馨芸身高没变脸色却大变:「你你你……」
(唉,眼镜兄,你还有几分可以扣?)
眼见小小的客厅即将展开真人PK,周筱静赶紧推着孙千涵离开。
将轮椅推进浴室之后,周筱静看起来有些犹豫,但在孙千涵一个释然的微笑后也默契地走出门口。
「需要帮忙就说一声喔。」
「知道了,老妈子。」
对于孙千涵小小的抱怨,门外响起周筱静带着古风古色的嗓音。
「还请小姐万万别客气,为报答老爷的恩情,洗脚擦背什么的可不在话下,咱还愿为您上刀山下油锅!所以有一事儿请赶紧说,莫再折腾老奴的小心肝了。」
「好的不学,学馨芸那小妮子发什么疯,该罚!」
「小姐饶命……嘻嘻。」
随着周筱静调皮的笑声,孙千涵也脱下衣裤,将之整齐折迭在一旁的置衣架上,然后稍微观望了一下环境。
陈馨芸老家的浴室是与厕所分开来的,不是孙千涵房间那种干湿分离的浴室,而是完全将洗澡及如厕的地方分开打成两间,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实在不喜欢在沐浴的过程中,还看得到、闻得到马桶与清水交杂在一起的感觉,那甚至会让她有轻微的呕吐感。
不过这间浴室对于孙千涵来说还是些缺憾,屋里没有残疾人士的这家人,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无障碍设施,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在这木制泡澡桶内清洁自己的身体吧。
她小心翼翼、有些吃力地从轮椅下到泡澡桶内,接着将煞车打开,稍稍推远后就开启了莲蓬头的开关,散射状的水柱扑面而来,由冷至热的温度令孙千涵舒服得吁了一口气,货真价实地感受到自己已经累坏了的事实。
孙千涵阖上双眼,任由细长的水柱落在身上,稍稍放纵自己沉溺在这段脑袋发痒的美好时光。
在感到一丝困意的同时,孙千涵伸手拍打双颊,打起精神来拿起了自己的沐浴用品,曾经身为男人的天性,令她不会在洗澡时浪费太多时间。
伴友旅途中难得独处的空间总是会让人胡思乱想,孙千涵也不意外,她取出洗发精倒在手心,加入一点水后轻轻搓柔起泡,然后均匀涂抹在带着黏腻砂盐的头发上,接着双手指腹以画圈圈的方式按摩着头皮……这三年下来,不断被母亲纠正的粗鲁,在此时以猴子都能学会的速度开花结果,然而在这段看似女性化的举动之中,她满脑子想着的只有“啊啊,好无聊,后悔来了”之类的小气发言。
结束全身的洗净,孙千涵稍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无论是胸前的小丘还是小腹上的赘肉,都无法避免让她联想到市场里吊着的白花花的猪肉,这就是习以为常的可怕之处。
孙千涵拉开木桶旁的塞子放掉了水,接着以毛巾擦拭身体,穿好不小心有点沾湿的衣物后,她发觉到习惯存在的扶手不在旁边,只得一手拉近轮椅,一手扶着桶缘起身……然而,这里却犯下了平日不会犯下的失误。
由于轮椅的手煞车处于未固定的状态,孙千涵的身体重心一往前压,整个人就随着轮椅的滑动,惯性地向前方跌去,伴随着泡澡木桶翻倒的梆梆声响以及两手肑关节的酸麻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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