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二十一
周旋急冲冲地推门进来，正碰上郝彪与秘书李丽丽打情骂俏正高兴。[燃^文^书库][www].[774][buy].[com]见到这种尴尬情景，他顿时有点后悔没有先敲门，这样推门进来实在有点莽撞。李丽丽见周旋急冲冲的样子，想他可能有急事要同郝彪说，连忙收起了笑容，转身往外面自己的办公室去了。周旋脚未站定先叫道：“厂长，大事不好了，冶炼车间出了伤亡事故！”
郝彪听后并不惊慌、紧张，处惊不惊，真有点大将的风度，停了一下问：“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事故？伤亡多少人？”
“据许志强报告说，事故是由于铜包一边吊耳脱落倾覆，铜水翻倒出来，一人当场烧死，三人严重烧伤，已送厂职工医院抢救。”周旋刚开始有些惊慌、紧张，看到郝彪镇定自若、无事的样子，心也安定、轻松了一些。两人正说着话，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郝彪不紧不慢地拿起话筒，一听是许志强惊慌的声音，火就来了，还没等许志强开口，便训斥起来了，“你这个主任是怎么当的？安全生产是怎么抓的？平常对安全生产不重视，机器设备不经常检修，以至酿成这么大的事故，你要负主要责任……把事故善后工作处理好……把事故报告和你的检查写好赶快送来，账以后再跟你算！”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整天不知干些什么，不知抓些什么，若不对他严肃处理，今后还不知要出什么更大的事故。”郝彪抬起头对周旋道。
在郝彪与许志强通话的时候，周旋在沙发上坐了，说：“是啊！许志强整天不知干些什么，不知抓些什么，这次重大事故的事，若不对他严肃处理，今后还不知要出什么更大的事故。”说完，迟疑了一下问道：“厂长，您看这次事故要不要上报呢？”
郝彪约略想了一下说：“按规定，发生伤亡事故是要及时上报厅里的。可是要把这次事故上报厅里，不但今年的安全奖和年终奖泡汤了，多年的安全生产先进单位也将被取消；而且你我还要负主管安全领导责任而难免受到处分。所以我想在这次伤亡事故中，采取大事化小的做法，只报人员烧伤，不报人员死亡。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要不要如实上报，最好开会大家一起定。”
一听郝彪的想法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周旋接话说：“我跟您的想法完全一样。为了全厂职工的切身利益和我厂的荣誉，只能采取大事化小的做法，只报事故中有人员烧伤，不报有人员死亡。这样做合民心，得民意啊！”
郝彪听了周旋的话，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从放在桌上的中华牌香烟盒里抽出两支烟，先丢给周旋一支，自己点燃一支，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片烟雾，有点得意地说：“这说明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为了顾全大局，为了职工的利益，为了我厂的荣誉，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其它的会上再说，你赶快通知其他几位厂领导来开个紧急会议。”
“好的，我立即通知。”周旋说完，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许志强想在电话里先口头把发生伤亡事故的情况向郝彪作个汇报，刚一开口，就被郝彪一顿训斥，不敢说话，也没有机会说话。拿话筒的手有些发抖，脑门上不断冒汗来。他立刻就想到，平常郝彪、周旋对自己就有成见有看法，这下犯在他们手里，一定完了。车间主任当不成是小事，搞得不好还要受处分……他放下话筒，立即安排文书写事故情况报告。
参加会议的人就差司马平没到。司马平本来在生产销售科主持开会，会议进行中得知冶炼车间发生重大事故，他交代科长陈俊会议继续进行，说有点事，说完就走了。他骑上自行车直奔冶炼车间。来到现场，只见铜水洒得一地，一片狼籍。工人都呆在一边休息，看到司马平来了，大家才围过来。他问了伤亡人员的情况，死者的善后处理和烧伤人员抢救情况，发生伤亡事故的原因，当时的情景等。接着他又问：“铜包有问题怎么不及时向厂部反映，进行修理或更新呢？”
大家都有些顾虑不敢说。过了一会，一位年岁较大的工人壮着胆子说：“据说许主任曾多次向周副厂长反映铜包有问题，要求大修。周副厂长每次说厂里资金紧张，说以后再安排大修。等不及就发生了这档子事故。”
司马平对造成事故的原因、后果等情况有个基本了解，就没有继续问这方面的情况。等安全环保科人员对事故现场进行勘察、拍照完后，他叫大家清理现场，尽快恢复生产，总结事故教训，做到四不放过。说完来到车间办公室，准备找车间领导继续了解事故原因，说说总结事故教训，做到四不放过和加强安全生产，恢复生产的问题。副主任和书记上医院的上医院，上死者家的上死者家。只有车间主任许志强在自己的办公室愁眉苦脸地埋头在写检查。
“老许。”司马平走进办公室叫了一声，许志强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来，见是司马平，连忙站起身来请他坐。司马平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他知道司马平的来意，未说先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把事故的原因、后果和炉子、铜包早就向厂里多次提出过大修，周旋每次说厂里资金紧张，以后再大修等情况详详细细向司马平进行了汇报。司马平一面听着，一面记录着，还时不时地问些问题。正当司马平说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司马平停住了说话。司马平正巧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李秘书打他手机没人接，只能一个一个地给车间、科室打电话问。电话里立刻传来李丽丽问司马副厂长在不在这里的急切声音。“司马副厂长在我这里。”许志强连忙回答，说完一面将话筒递给司马平，一面说：“李秘书找您的电话。”司马平问有什么事，李丽丽说郝厂长通知在小会议室召开厂领导紧急会议，请您赶快来参加。司马平放下话筒，说了一声开会，便站起身来走了。
郝彪见就差司马平没到，黑着脸不高兴地说：“不等了！现在开个紧急会议。大家都知道，下午三点钟左右，冶炼车间发生了一起一死三伤的重大安全事故。事故的原因这里就不说了。主要是关于事故怎样上报的问题，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请大家发表意见。”
郝彪的话音刚落，周旋眨了眨狡诈的双眼，立即说：“事故既然发生了，没有办法改变它；可事故上报是可以做些文章的……为了全厂职工的安全奖和年终奖金不少，利益不受损失。为了保住我厂多年安全生产先进单位的荣誉。我的意见是采取大事化小的做法，只报伤，不报亡。”
开会前郝彪已把自己只报伤，不报亡的想法告诉了党委书记王为民。王为民开头不太赞成他这种想法，他就做王为民的思想工作。王为民想这样做属于瞒报事故真相，虽然违反了厅里和国家的有关规定，属于违纪违规做法；但郝彪想这样做也是出于好心，我也不好过分反对，况且也是为了全厂职工的利益，为了保住我厂多年安全生产先进单位的荣誉，所以就同意了。王为民接话说：“这次重大伤亡事故，再次为我们敲响了安全警钟。我厂的安全生产到了非抓不可的地步了……为了全厂职工的利益，为了保持我厂多年安全生产先进单位的荣誉，我同意按周副厂长的意见上报。”
党委副书记兼工会主席朱鸣，副厂长刘长根和三位总师见王为民直接表态同意了，他们想郝彪也是一定同意的，所以接着都表态同意这样上报。最后郝彪表态只上报事故中造成三人中度烧伤。并强调对死亡家属进行安抚，对事故造成人员死亡的情况做好严格对外保密工作。特别要做好职工对外保密工作。会上意见一致，郝彪心里很高兴，但想到司马平到散会也没见人，心里不免有些火。
会后，周旋立即用电话把安全环保科正副科长叫到了自己办公室。两人接到电话，就担心因事故一定要挨周旋的狠剋。走进门来，见他并没有要批评人的样子，心才放松了一些。周旋首先传达了会议对事故上报的决定，接着布置起草呈报厅里事故报告的任务。两人领了任务立即告辞走了。
司马平接到李丽丽的电话时，会都快结束。等他骑自行车赶到厂部办公大楼小会议室，早已会散人去了。他想要知道开会的内容，只有到郝彪办公室去找他，顺便把在冶炼车间了解到的事故详细情况向他汇报。他主意已定，转身就往郝彪的办公室走去。
散会回到办公室，郝彪心里有些紧张，手有些发抖地拨通了厅长吴捷办公室的电话，电话没人接。他又哆哆嗦嗦拨了吴捷手机。手机通了，他带着哭腔，先做了一番自我检查，接着报告发生事故的情况，还说事故详细情况随后书面呈报厅长……
吴捷正在按摩中心享受着小姐的按摩服务服务。不知是小姐的按摩按得舒服而心情好，还是郝彪带着哭腔的话感动了他。抑或觉得这事故很小，用不着批评人，用不着发火。一向说话严肃，爱剋人的他，今天说话特别平和。“……事故造成的后果虽不很严重，但也为我们再次敲响了安全生产警钟。安全生产每时每刻都不能放松。安全就是效益……要以这次事故为安全教育契机，在全厂开展一场安全生产教育……老郝呀！事故既然已经出了，也不要过分地自责了……事故报告尽快送来……”
郝彪放下话筒，用手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很高兴。高兴事办的很顺利很成功。高兴厅长不但没有批评自己，反而安慰自己。这时秘书李丽丽正送文件进来。他正在高兴的劲头上，当李丽丽走近他身边，便一把将她搂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她扭动了一下身子假装要离开，可屁股始终没离开郝彪的大腿。司马平因急着见郝彪而忘了先敲门再进来的通常做法，没有敲门便走了进来。突然的进来，正撞见李丽丽坐在郝彪大腿上的一幕。他们没有想到司马平这时候不敲门会进来。他见司马平连忙一把把坐在腿上的李丽丽推开。李丽丽对着司马平尴尬地微笑了一下便走出去了。司马平感到很尴尬，后悔自己没有先敲门再进来。
二十二
一进门冲了郝彪的好事，司马平知道郝彪一定会找自己的岔。他刚想到这里，郝彪便找岔了。先听了周旋的谗言，又见他没有来参加会议，再加上刚才冲了他们的好事，气就不打一处来。见到司马平立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他紧锁眉头，铁青着脸说：“满世界找你开会找不到人，你到哪儿去了？！”
“我到冶炼车间去了，手机没带在身上。”司马平小心地说，说完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
“你整天不在办公室，老跑到车间去干什么！给我们这些领导配手机是为了工作需要，你不带在身上，有急事怎么找你！”郝彪弹了弹烟灰，依然铁青着脸道。
“冶炼车间是我厂重要的生产和重要的质量控制车间。我是个新手，对车间情况不是很了解，所以经常到车间去，为的是了解、掌握生产和质量、安全等方面情况，便于尽快熟悉所主管的工作。手机带在身上很麻烦，反正不离开厂，到处有电话，找我也方便。”司马平解释道。
“深入车间，深入基层我不反对，这也是我经常要求领导干部这样做的，我自己也是这样做的。只是你下车间的时间太多了，在办公室时间太少了，影响到正常的工作……该有的待遇你不享受，有小车你不坐，整天骑辆破旧自行车到处跑；配了手机你不带在身上用，要找你找不到；整天一身工作服，经常呆在车间里，像个生产工人样。你这种艰苦朴素和同工人打成一片的工作作风是值得赞扬的。可你想过没有，你常年这样会影响到其他人，会降低其他厂领导在职工中的形象和威信……你当科长也有几年，现在又是副厂长，也算是个老领导，应该懂得怎样当领导。我曾对你说过当领导要有领导的样子嘛！”郝彪没等司马平说完，铁青着脸道。
“我骑自行车，穿工作服，不带手机，下车间等，是我的习惯和为了方便，没有其他目的。我认为厂领导应该保持与普通职工一样的待遇，不搞特殊化。应该经常下车间下基层，同工人打成一片，了解生产、安全和职工思想等方面的情况。”司马平接话解释道。
“难道你这样就是保持与普通职工一样的待遇，不搞特殊化吗？就是同工人打成一片，就能了解生产、安全和职工思想情况吗？其他的领导坐小车，带手机就是搞特殊化吗？坐在办公室办公，不经常下车间下基层，就不是同工人打成一片，就不能了解生产、安全和职工思想情况吗？你这种看法是片面的，也是过时的。要知道坐小车，用秘书，带手机等，不光是给领导的待遇，更主要是工作的需要……”郝彪没等司马平话说完，满脸火气地反问道。
“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样做是我个人的事，应该与其他人没关系……正如您说也许是过时的……”司马平本来想进一步解释、说明，听了郝彪反问的话，又见他满脸火气，又深知他的脾气，只好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便简单道。
“好了！不说这些。你到我这儿来了，我就把刚才的会议决定简单告诉你：根据与会者一致意见，为了我厂和全厂职工利益，会议决定把冶炼车间发生的一死三伤事故，采取大事化小的做法，按三人中度烧伤的一般事故上报厅里。”郝彪见司马平没有强辩，又想到他叔叔这层可利用的关系，所以火气渐渐消掉了。把烟蒂摁进了烟灰缸，转过话题，放缓了口气说道。
司马平听了郝彪对会议决定的传达，感到这个决定不可理喻。这样做，说穿了就是瞒报谎报事故，掩盖事故真相。他望着郝彪，赞成这个决定，确实有违自己的意愿，不赞成，大家都同意了，又不好说什么。
“你对这个决定有什么意见？”郝彪从司马平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问道。
“这——说不上什么意见。我以为应该如实上报更好一些。”司马平本来打算对此不说什么，没想到郝彪会问他的意见，只好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哦，为什么如实上报更好一些？你倒讲给我听听。”郝彪听了司马平的话既惊讶，又有些不高兴，便问道。
司马平稍会想了一下说：“厂长，我是这样看的，如实上报事故情况，一者，若是上面对事故调查起来，我们不会因为瞒报谎报事故受到追究。二者，如实上报事故情况，给全厂职工表明了我们对事故不遮掩，对责任人不护短，严格按四不放过的原则处理事故和追究责任的态度。”
“你说得也对也不对。之所以不上报人员死亡，一是怕影响今年的安全奖和年终奖，使全厂职工利益受损。二是怕我厂多年的安全生产先进单位荣誉称号被取消掉。这是大家一致同意按一般事故上报的原因。厅里若要追究瞒报谎报事故的责任，首先我厂长负责。再者，按一般事故上报，并不是对事故遮掩，对责任人护短，对事故一定要按四不放过的原则弄清事故原因，追究有关人员责任。”
“厂长，我是说要如实上报这次事故情况，要调查清楚这次事故的原因，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教育全厂职工，避免下次再发生类似重大的伤亡事故。”
“嗯。你不是刚从冶炼车间来，你应该了解清楚了事故原因吧！”郝彪看了一眼司马平，故意转移话题道。
“我是刚从冶炼车间来，造成事故的原因了解到了一些。事故的主要原因是铜包一边吊耳断裂，铜包傾翻，铜水倒出，造成人员伤亡的。”一进门就见郝彪不高兴，司马平打算不汇报事故原因，问一下会议情况就走的，没想到郝彪倒问到了解造成事故原因，只好道。
“铜包有问题，怎么不报大修？平常检修是怎么做的？车间主任、副主任，还有书记都是干什么吃的！”郝彪其实知道造成事故原因的，当司马平说完，有意显得很生气道。
“据工人们和许志强说，炉子、铜包有问，要求大修计划已向周副厂长报过多次，周副厂长每次都说厂里修理资金紧张，以后再修，把修理计划划掉了。”司马平道。
“哦，有这样的事。是不是工人和许志强故意这样说来推卸责任。”郝彪看了一眼司马平，有些怀疑道。
“当时工人们说我也不相信。我向许志强了解发生事故情况，他也说炉子、铜包有问题，要求大修计划已向周副厂长报过多次，周副厂长每次都说厂里修理资金紧张，以后再修，把计划划掉了的情况。”
“就是不搞大修，平常的检修也要搞呀！如果把事故的责任怪罪在没有进行大修上，今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更大事故呢！”郝彪有些带火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出了事故就要按四不放过的原则进行处理，才能减少，甚至杜绝类似这次重大的恶**故的再次发生。”司马平刚说到这里，郝彪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显示屏上的号码，知道是梅梅来的电话。梅梅是他半年前包养的二奶。他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司马平，压低了声音说：“我现在正忙，下班过去……”
司马平早就想离开，不想再说下去，可一直找不到个合适的机会离开，恰好郝彪接电话是个机会。他见状，站起来说：“厂长您忙，我回去了。”郝彪因为在说话，只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转身向外走。一边走，一边想着郝彪责备自己的话，心里感到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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