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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原城正东朱雀大街,长四百七十丈,宽五十八丈,可容三十辆马车一起并行。这样一条宏伟的大街,却只有一间商铺,名为“海枯斋”。
海枯斋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商会,几乎在每一座城市都有分会,修士们可以在这里找到所需的一切,当然,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秦夜冥此时就站在海枯斋的大门前,作为天下第一商会,海枯斋有收取天下财富,让大海都枯竭的意思,而这铁门之上,雕刻着一只吞吐金钱的龙子貔貅。貔貅,只吞不吐,乃是海枯斋商会的标志。
大门缓缓而开,一名青衣小帽的侍者迎上:“客官见谅,若有所需,须得等到正午时分,咱们斋门才开。”
这侍者十分客气,但摆开送客的架势,秦夜冥不为所动,自怀中取出一块玉板,轻轻递给他:“我有此宝,想要出售,让你们掌柜看看,他会见我的。”
侍者谨慎的接过了玉板,只觉入手冰滑,板子上闪烁繁复的字符,却是什么也看不懂,但他身为海枯斋伙计,见识自然超人一等,口中已是惊呼出声:“这,这是功法玉符!”
秦夜冥微笑,这块功法玉符,是他临走时从武库里带出来的,算是白玉楼台里最低级的功法了,但想来在这人间,已是属于一等一的宝物。
那伙计重整衣衫,十分恭敬的将秦夜冥迎入大厅之内,献上最好的香茶,这才匆匆走向后面。
秦夜冥只尝了一口茶,后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名穿着金边黑衣的中年人快步走出,手里捧着那块功法玉符,看到秦夜冥如此年轻的样子,这海枯斋的掌柜不禁一愣,上前躬身一礼:“这位客人,您的东西实在是太宝贵了,我没资格来定价,我们大掌柜正巧不在,您可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请他回来。”
秦夜冥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那掌柜却是小心恭迎,不时的走到窗前探望,很是着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了喧哗声,一名紫衣老者大步而入,口中不悦道:“我正与杨家总管谈事,到底是什么宝贝,非得让老夫亲自赶回来?”
中年黑衣人几步迎上,将手中的功法玉符递给大掌柜:“您先看看这个。”
紫衣老者,就是海枯斋大掌柜,名叫海阔奇。他漫不经心的接过玉符:“哦,是一枚功法玉符,倒是罕见,我且来看看。”
海阔奇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便坐在了秦夜冥身前,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立刻带着几分惊诧,最后却笑道:“小朋友,你先等等,功法玉符,大陆很少见了,你也是修行者吧,为何拿出来卖呢?”
秦夜冥不说话,却是冷冷看向了他的身后。
海枯斋大门一直开着,此时一群人已跟着走了进来,其他人秦夜冥都不认识,但那个身着金衣,姿态骄傲的年轻人,不是秦天霸是谁!
秦天霸一进大门,首先看到的也是秦夜冥,登时全身一僵,继而露出狂傲之色,唰的一声跳了上来:“秦夜冥,你这个杂种,竟然敢到秋原城来。”
随着秦天霸而来的,全部是杨家人,闻言都是一愣,十几人迅速拔出了腰间兵刃,就要围上来。
“都给我住手!”紫衣掌柜海阔奇拍着桌子大怒起身:“这里不是杨家,而是海枯斋,谁敢动手?”
杨家领头的是家族大总管,闻言咳嗽一声:“都给我住手,咱们在这里是客,老实点。”
于是杨家诸人拥护在大总管和秦天霸身后,坐在了另外一桌,与秦夜冥怒目而对,而坐在中间的海阔奇,正在仔细查探着手中的功法玉符。
冰玉做成的玉符上,随着观察角度的变化,显现出不同的字符,海阔奇身为海枯斋大掌柜,一生之中见过不少功法口诀,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
他猛然想到了传说中的那门功法,身子不禁一颤,登时跳了起来:“这,这不会是那个吧,但是按照记载,那门功法早已失传千年了。”
杨家人不明所以,那秦天霸却是冷笑起来:“秦夜冥,你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要来海枯斋卖东西过日子了。”
秦夜冥啪的一声放下茶杯,不客气的走到海阔奇身前,将功法玉符取了回来,口中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不卖了。”
海阔奇大急,伸手解开了紫杉衣扣,焦急的拉住秦夜冥的手:“小朋友,让我再看一眼,若果真是那门功法,我们斋内愿意出一万灵石买下来。”
四周的杨家人都是愣住了,灵石,乃是大陆修行者通用的货币,比之金银不知珍贵了多少。一百灵石就能提供一名气灵修士半年的修行,一万灵石,那已是不可想象的财富了。
杨家总管眼神闪烁,对海阔奇手中的玉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可是十分了解这位海枯斋总管的,不是珍品,万万不会打动这老财迷的心。
秦夜冥轻轻甩开了海阔奇的手,却指着对面的杨家人道:“有这些人在这里,我是绝不会卖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海阔奇眉毛一抖,转头便对杨家人挥手:“大总管,今日不巧,请诸位先走。”说完也不理睬扬大总管难看的脸色,连连招呼秦夜冥坐下详谈。
秦天霸勃然大怒,当即斥道:“老头,你这是对谁在说话,我们可是杨家人,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秦夜冥闻言摇头,这秦天霸,都以杨家人自称了,实在是愧对秦家先祖,对这样的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海阔奇早已不耐烦起来,听到秦天霸的话,脸色登时冰冷起来:“来人,送客!”
大厅之中,不知何时,突然闪现出了四条人影,都是一身金衣,不客气的看着杨家人,摆开了架势。
杨家总管终于忍耐不住:“海阔奇,你这是公然与杨家做对么?”
海阔奇微微一笑:“不敢,不过我这位小朋友看起来很讨厌你们,所以诸位还是早点滚出去的好。”他说到这里语气也是沉了下来:“大总管,就是杨家家主在这里,今天也要客客气气的走出去,你服不服?”
杨家大总管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他当然得罪不起海枯斋,但心中这口闷气难出:“你可知道此人是秦夜冥,秦家的余孽,与他合作,就是我杨家的敌人。”
海阔奇哈哈大笑,意态张狂:“屁的杨家,也就在这秋原城里假威风,老夫行走九州十八郡,就是帝国世家,也要客客气气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双方一旦翻脸,彼此就再无话可说,那杨家总管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大掌柜竟然如此不客气,气得全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带着诸人离去。秦天霸脸上又青又红,临走时看向秦夜冥的眼神,杀气已然难掩。
随着这些人退走,海枯斋大门紧闭,海阔奇对着秦夜冥一笑:“小朋友,这下满意了吧,为了你,老夫可是开罪了秋原第一世家呢。”
秦夜冥很承他的情:“的确很满意,海掌柜,这块功法玉符我就卖给你了,也不要什么灵石,只要一斤北海精金,一斤南疆秘银。不知你这里有没有?”
海阔奇摸着脑袋笑道:“有,这两样材料都有,不过精金加秘银,合起来也不值这本功法的十分之一,这样你可是吃了大亏。”他笑着说完,立刻命令手下取来材料,另外又用檀木香装了一万枚灵石,一起送了过来。
“小朋友,这点灵石算是见面礼,如果阁下还有宝物,万不可吝啬了。”海阔奇握着秦夜冥的手,客气到了极点:“下月初三时,秋原城为迎接武会,将要举办一次大的拍卖会,到时你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秦夜冥也不客气,带着材料和灵石,爽快离去。
海阔奇犹自不放心,又命斋内武士亲自驾驶马车,务必要将秦夜冥安全送回千金居,免得被方才的杨家人拦阻。
一直到秦夜冥离去,海阔奇都死死握着手中的功法玉符,那黑衣中年人却是不停擦着汗:“大掌柜,这下咱们可是大大得罪了杨家,这,这值得么?”
海阔奇甩下身上紫杉,白胡子都翘了起来:“蠢材,你可知这是什么宝物?”
黑衣中年人皱眉:“功法乃是《冰蟾玉露诀》,适合毒系妖兽武灵修炼,这门功法的确可贵,失传千年了,但本身只是入门功法,最多值三千灵石啊,为了这个,与杨家人翻脸,还送出价值不菲的材料……”
黑衣中年人不停计算着:“北海精金,南疆秘银,一斤就值五千灵石……加上一箱灵石,这样我们相当于送出去看两万灵石,又得罪了秋原第一世家,小的怎么看都是门赔本的买卖。”
海阔奇嘿然一笑,将手中的功法玉符放下:“说你是蠢材,你就是蠢材,你眼中只有一门功法玉符,老夫眼中,看到的却是无尽宝库。”
黑衣人不懂,海阔奇便拿起玉符,手指下方道:“你看这是什么。”
黑衣人凑过去一看,玉符下方刻着一串小字,乃是对这门功法的评语,末尾处还写着:“武藏一层,甲子号六百零八……”
“这,这是什么意思?”黑衣中年人愣住了。
海阔奇脸上现出激动的神情:“这是玉符的编号,在那座天下武藏宝库中,这门功法口诀应该在第一层,属于甲子编号,第六百零八卷。”
黑衣中年人猛然想到了海枯斋内,那流传的古老传说,天下武藏!
“您老是说,这门功法玉符来自那传说中的宝库?”黑衣中年人呼吸也是急促起来。
海阔奇点点头:“肯定是来自哪里,不管秦夜冥是如何得到的,光是这条线索,就值一座秋原城。”
黑衣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不错,价值不可估量,那咱们下一步,是要和秦夜冥合作么?”
海阔奇自袖中摸出了一张金色纸卷,将灵力汇聚指尖,直接在纸卷上写了起来:“这件事我要立刻上报总斋,但有一条可以确定,对秦夜冥,一定要全力拉拢,就算与整个杨家开战,也要不惜一切。”
海阔奇飞快的写完密信,一团灵力将那纸卷烧着,金色纸卷在火焰中化为了一只小巧的金鹤,悠扬一声飞出窗外,瞬间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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