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红色玛丽 > 第二十九章 迪奥多拉

??    迪奥多拉从来没有喜欢过寒冷的王都。[燃^文^书库][www].[774][buy].[com]【首发】

    她出生在温暖明媚、如诗如画的海港,在那里度过了锦衣玉食、穷奢极欲的童年。众星捧月般的生活本该是永远的,如果不是她那愚蠢又任性的弟弟执意要弄死她,而非遵照先父遗命和当地风俗同她结婚的话。

    在渺无边际的沙漠中逃亡时,迪奥多拉不止一次地想过死。但幸运之神出其不意地赐予她宝贵的契机,让她以自傲的美貌为武器,征服了重权在握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然而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先行离去,一个,又一个,连同幸运之神一起。她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步入绝境。她想用蛇毒来了结生命,以求有尊严地死去,而非成为敌人炫耀胜利的装饰品,就在那一刻,她见到了真正的神明。

    莱森拔,而不是虚无缥缈的诸神赐予了她永恒的生命和青春。他还给了她新的名字,因为她不想成为史书中那个结局凄惨的女人。她崇拜他,敬仰他,迷恋他,为他离开朝思暮想的故土,心甘情愿来到了陌生的大陆。她曾经想着只要能留在创造者身边就别无所求,然而这点小小的心愿也被破坏了。

    西蒙,她夜族血缘上的兄长,没有像她的人类兄弟那样步步紧逼,但明显从他们至高无上的父亲那儿得到了更多的信任,这一度令迪奥多拉抓狂。

    她无时无刻不想撕碎西蒙的喉咙,将他的脑袋丢进圣水中,看着他面容扭曲、烟消云散。在成为夜族后的最初几百年,这种冲动尤为强烈,同时也是毫无指望的。西蒙比她年长,这意味着他更强大,也更睿智,她必须小心翼翼地遵从西蒙的指示,以防他找到借口先下手为强。

    千年之后,迪奥多拉再不会整天咬牙切齿地诅咒了。她逐渐明白,想要达到目的,她必须要比西蒙更冷静,更周密,更不动声色才行。

    她依然不喜欢西蒙,不再是因为西**得创造者的宠爱,而是他比其他第一代后裔更接近帝国的权力中心。莱森拔征服了人类,但他显然对统治他们没有太大的兴趣,因此将大权一股脑交给了西蒙。亲王分封,也是由西蒙而非陛下本人决定的。迪奥多拉得到了南方温暖肥沃、人口众多的土地,可她不打算对兄长感恩戴德。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西蒙让她俯首帖耳的诡计罢了。

    于是,当迪奥多拉得知自己又多出个妹妹,她唯一的感想就是:这一定是西蒙的阴谋。

    然而对方先机尽占,在搞清楚西蒙的目的之前,她就不得不离开属地,冒着风雪前往王都。不管谁定的,规矩就是规矩,必要的应酬不可能推掉,否则会被视作藐视皇权,跟把自己的脑袋奉送给西蒙没什么区别。当然,迪奥多拉也不打算毫无准备就去赴鸿门宴,为保险起见,她必须找到一个可以出入王宫、接近皇帝的人以了解内情。

    当然不能是夜族,内廷侍奉的同类无不是西蒙的后代和心腹。人类的可选范围非常之窄,因此,即便要冒一点风险,她还是想见见传说中的艾尔伯特理查德。

    迪奥多拉对艾尔伯特产生兴趣,不仅仅因为贝拉达西的晋封典礼。她相信弗拉维同样会关注这个少年,毕竟,谁抗拒对他的好奇呢,这是唯一一个侍奉皇帝陛下十年以上的人类,而且保持着本初的心性,既不曾成为眷属,也没有被转化。迪奥多拉最在意的不是他们的父亲的兴趣维持了如此之久,而是艾尔伯特竟然活过了十年。

    当人类的黄金时代结束于毁天灭地的大战,夜族再不必藏匿于黑暗之后,他们就不再在乎食物的生死,只追求肆无忌惮的享受。“什一律”是用来蒙蔽臣民的官样文章,实际上并没有被严格遵守。以莱森拔的力量和地位,他更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他只是偏爱某一个人类的血液口味,一次将之吸干都未必能满足。艾尔伯特作为祭品能活到十年以上,显然不是因为身体强健,而是每一次献祭中,莱森拔只摄取他少量的血液。

    换言之,皇帝陛下对一个劣等生物手下留情了。他需要这孩子活着,胜过满足口腹之欲;他看重这孩子,胜过任何一个出类拔萃的后代。这令艾尔伯特与众不同,令她兴趣盎然。

    好奇归好奇,迪奥多拉还没鲁莽到堂而皇之地接近艾尔伯特的地步。她没忘记她那喜怒无常的父亲有多么残忍无情。虽然莱森拔没有明令禁止他的后代接近艾尔伯特,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谁敢对陛下的私有物出手?

    她得花点心思制定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首先,对外宣称迟些日子才会动身,然后收敛气息随先遣马车来王都。其次,从艾尔伯特的家族中选一个合适的傀儡,让他出面雇人将艾尔伯特从森林的禁区中带出来。克里斯滕不是最好执行者,但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也不多,只能姑且用之。最后一步就简单多了,如果艾尔伯特在王都的街道上失踪,谁能立刻就联想到她身上?当她得到了需要的,再把这孩子悄无声息地送回去,就算是精明狡黠的西蒙也很难抓到把柄。

    迪奥多拉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赫赫有名的少年。

    他穿着滑稽的女式披风,被她那些忠心耿耿的后代像垃圾一样随手丢在台阶下面与他的身份正好相当。他身上有浓浓的脂粉味,来自那件不怎么适合他的外套,然而廉价的香粉掩盖不住的香甜味,正在从他微微肿起的嘴唇中,从紧紧缠绕的绷带下,从深深浅浅的伤口中,从肌肤之下的柔软的血管里,源源不断地散逸出来,穿过层层金丝穿缀、宝石镶嵌的纱帘,压过了环绕在她周身的一众美艳眷属。

    迪奥多拉在意的不是少年的容貌,之前她还是颇有些好奇的,不过见到本人之后,她更惊讶于他的反应。突然遭到绑架,还被夺去视觉,对未来的遭遇毫无所知,一般人,就算是夜族,怎样也要心生恐惧的。然而这柔弱无力的孩子面色不改。当部下依她的意思用金杖抬高艾尔伯特的下巴,以便他们的女王能看得更清楚时,少年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

    “请恕我无礼,敢问迪奥多拉亲王殿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迪奥多拉大吃一惊,这孩子非但处变不惊,还不等她开口猜中了她的身份!她的计划完美无瑕,一个渺小人类怎能识破?她瞟了一眼跪在身侧的眷属,后者心领神会地退出纱帐,走下台阶,故意用力抓起艾尔伯特的头发,凶巴巴地大声斥责:

    “闭嘴,这儿哪有你讲话的份!”

    艾尔伯特不为所动:“亲王带我来恐怕不是为了观赏吧。殿下也很清楚,我在这里呆久了对您没有益处。倘若殿下有所吩咐,何早点不明示?时不待人,需要争分夺秒的,是您不是我。”

    眷属被这番冒犯之辞激怒了,他抽出鞭子,想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点儿教训,迪奥多拉抬手示意他不要性急,眷属连忙诚惶诚恐地收手,将少年眼上的绸带解了下来。

    当遮挡视线的布条掉落之后,艾尔伯特被光线刺得双眼疼痛。他想不通吸血鬼为何将房间弄得亮如白昼,他以为黑暗才是他们的挚爱。终于能看清人影之后,他立刻理解了迪奥多拉反其道而执行的原因。

    玲珑剔透的水晶珠串,必要有烛光的映照才会闪闪发光,否则他何以感受帘幕的摇曳婀娜之美;光彩华灿的各色宝石,放在旁人身上未免艳俗浅鄙,但惟有极尽奢华的首饰才能配得上这个女人的倾国姿容。

    她娇小,但气度绝伦令人不敢直视;她丰满,但细腰纤纤不盈一握;她嗓音慵懒,但甜美甘冽如管弦撩拨,无人能够轻言拒绝;她眼神迷离,但妍丽妩媚如深潭潋滟,没有谁可以抗拒蛊惑。她的皮肤是淡淡的蜜色,令人怀想异国风情的碧海银沙;她的长发是光亮的乌黑,用金线银缕编成细辫,有的垂在半露的香肩,有的松松盘于脑后;她的双眸是深邃的金棕色,令碧玺的项坠和耳环相形失色。四周侍立的无一不是一等一的佳人,但在她面前,他们就如同放在珠玉旁边的鹅卵石,立刻黯淡无光了。

    一个对容貌有绝对的自信,而且确有资本自信的女人,早就习惯了作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才不甘心藏身于黑暗,她就是为仰慕和赞美而生的。

    然而对艾尔伯特来说,吸血鬼的魅力如同长刺的玫瑰,有毒的苹果,只能引起他的警觉而非心荡神驰。迪奥多拉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绑架他,艾尔伯特可以猜个**不离十,但他不了解她的个性,只能见机行事了。

    艾尔伯特的反应出乎了迪奥多拉的意料,她可以接受艾尔伯特不惊不慌,却无法忍受他对自己的美貌无动于衷。权倾天下的皇帝莱森拔也曾她赞不绝口,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竟视她如无物,没有比这更大的侮辱了。

    迪奥多拉不是浅薄冲动的年轻吸血鬼,不会将愠怒行于颜色。正相反,她渐渐理解父亲为什么执着于这个孩子了。艾尔伯特清秀俊美,尽管瘦弱得像一只被遗弃了的幼猫,在人中依然是出挑的;他的血液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甚至超过了纯洁无暇的少女。然而这些都不是他引起莱森拔兴趣的关键,迪奥多拉了解她的父亲,也许不如兄长西蒙了解得那么深入,但多少也晓得他的喜好。这孩子对高级吸血鬼的魅惑力无动于衷,对看腻了各色美人、习惯于千依百顺的皇帝来说,没有比这更有趣的玩具了。

    “说说看,”迪奥多拉懒洋洋地斜靠在软榻上,“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艾尔伯特略微犹豫了一下:“我是皇帝陛下的祭品,其他夜族对我敬而远之,考虑到典礼将近,三巨头齐聚王都,会这么做的是亲王的可能性最大。曾听说北方亲王弗拉维生性残忍,其领地的诸位公爵无不扒皮做旗,头骨垒塔,放血成池,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我想若是那一位出手,”他示意绑住双手的丝绸细带,“应该不会这么温和。”

    “你的脑子倒好使,”迪奥多拉故意口气冷淡,“消息也挺灵通的。那跟我谈谈西蒙吧。当时你就应该也在内廷,贝拉达西的转化,是不是他的主意?”

    “对此我无可奉告。”

    这回真把迪奥多拉的肺都给气炸了,或许在西蒙看来她还是后生晚辈,但作为夜族她是万人之上的权贵,一个毛头小子对她的风姿视若无睹也就罢了,竟然还明目张胆地反抗,把她当成了白痴!这是皇帝的纵容让他养成的坏习惯吗?若不是碍着父亲的面子,她发誓一定要把他的肉一块块剥下来,当着他的面丢去喂狗。

    “你说什么?”她的手指骨节发出了咯咯的响声,贝齿之间渗出了森森的冷气,霎时间,眷属和后代无不抖成了秋风中的枯叶。

    艾尔伯特若无其事地举起双手:

    “您视我如犬马,却指望从我口中得到良言,这不是矛盾吗?况且殿下对我的家事了若指掌,知道达西小姐与理查德家族不睦,而她已经是您的家人,我又怎么敢畅所欲言?”

    尽管气得七窍生烟,迪奥多拉还不得不承认艾尔伯特讲得在情在理。看来她真低估了这小子低估了父亲的品味。能令莱森拔欲罢不能的,又怎会是虚有其表的平庸之辈?只是他实在不该仗着有皇帝庇护,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夜族亲贵的权威,这孩子大概还不明白,就算不碰他一根指头,折磨他的方法也有一大把。

    迪奥多拉沉着脸挥了挥手。眷属心领神会,一把揪着少年的后领,连拖带拽将他推进雾气一般的层层纱帐之内。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出乎了艾尔伯特的意料,他大概没想到亲王会大胆到这么靠近他。迪奥多拉很开心看到少年眼中现出了些许惶惶。一嗅到高级吸血鬼的体香,艾尔伯特明显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向后躲闪。可惜在眷属的包围之中他退无可退,最终被按住脑袋,强行压在迪奥多拉的塌前跪下。

    现在,她把他看得更加清楚了。她嗅得到他身上新鲜的伤口,尽管包裹得严严实实,她还是可以清清楚楚感知到深浅不一的齿印。真神啊,他简直像是被一群吸血鬼袭击过似的。看他发白的嘴唇和指甲,迪奥多拉不由得感慨这孩子竟然还活着。让迪奥多拉格外在意的,倒不是他遭遇了怎样的虐待,而是他的身上可不止有一个吸血鬼的留下的气息。

    其中一种是完全陌生的。

    迪奥多拉舔了舔红艳如血的嘴唇,她知道慢慢伸出的尖牙对这孩子来说会是什么效果,她很满意看到他终于开始颤抖了。但是,艾尔伯特的眼神并没有屈服,他甚至还在冷静地审视她,这可实在太有趣了。艾尔伯特的抗拒伤害了她的自尊,也吊起了她的胃口。强忍住不去咬他又细又软的脖子确实是种煎熬,同时也让游戏变得更加有趣。

    “如果哪天陛下厌倦了你,我一定请求他把你赐给我。”她笑得得意非凡,千娇百媚。

    “多谢垂爱,”艾尔伯特别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她森白的尖牙,“不过我十分怀疑自己能否活到那一天,老实说,能否熬得过这次庆典都是个问题。”

    “哦?人类很少这么平淡地谈到自己的死亡呢。”

    “只是认清现实罢了。陛下的直系后代中,有两位意欲对我不利,想来我能多呼吸一分钟都是奇迹了。”

    “贝拉达西敌视你的家族,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你暗示另外一位是谁?西蒙吗?为什么他要对理查德斩尽杀绝?我不怀疑你能惹毛那个笑面虎,不过你到底做了什么有趣的事?说给我听听。”

    艾尔伯特缓慢地摇了摇头:

    “西蒙殿下真正在意的会是转瞬即逝的人类吗?”

    笑容在迪奥多拉的脸上凝固了。

    “长夜节献祭日的当天,我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夜族袭击了。”艾尔伯特停顿了一下,他注意到迪奥多拉仅是轻挑眉峰,说明她并不知晓这件事,也未提起足够的警觉。“犯人至今没有找到。明知达西小姐敌视理查德家还应许她的心愿,如果说只是陛下对我的惩罚,那我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有新王转化,就有晋封典礼;有晋封典礼,就有诸王相聚,至于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恐怕还得请您开示。”

    迪奥多拉盯住艾尔伯特的眼睛,因为当一个人说谎,或者有所隐瞒的时候,就一定会露出破绽。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少年的眼神清澈如水,平静如镜,那里面没有求死的软弱,亦没有求生的执念。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淡然自若地陈述着令人心惊肉跳的事实。

    未经主人许可就让其他夜族吸血,对侍奉皇室的奴隶来说,这是不可饶恕的重罪,而艾尔伯特竟然还活着虽然伤痕累累,受尽惩罚,但他还没有被处死。她侍奉莱森拔超过了两千年,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迪奥多拉直起了身,命令一众部属先行退下。现在,纱帐之内就剩下她和艾尔伯特了。她以玉石的烟筒抬起少年的下巴,令他直视着自己。这一次,艾尔伯特没有强烈地抗拒了。

    “一百年间,陛下转化的后代不算少,”她幽幽地感慨,“可惜没一个活能到今天。”

    “三位亲王都要他们死,怎么会有机会保全。”艾尔伯特轻声说。

    对他的敏锐,迪奥多拉不再大惊小怪,只是愈发有兴致:“你怎么就断定是我们下的手?你才几岁?那些陈年旧事发生在你出生之前吧。再说了,你也知道我们三个可不是感情深厚的兄弟姐妹,哪有联手行事的道理。”

    “对夜族来说,要紧的不是亲情,而是利益。只要利害关系一致,仇雠也可以握手,何况你们本就是同一血脉。七大帝国格局已定,新的皇室成员诞生之后,诸位亲王的封地势必要重新划分,就算暂时留在陛下身边,也要从西蒙手中夺走权利,这是你们三个都不想看到的,那么联合一致早点了结心腹大患,就是唯一的选择。这一次,您的本意恐怕还是如此。只是听闻贝拉达西是由西蒙推荐,由此疑心他要对付自己,所以想从我这里打听一二。”

    迪奥多拉轻抚着雕琢玲珑的黄金扶手,似笑非笑而不接话。

    “就算怀疑西蒙,你们的初衷是不变的,那就是贝拉达西必须死。是否有人陪葬,以及倒霉的会是谁,那才是疑问。

    “我很想知道,”迪奥多拉忍不住倾身握住少年的脖子,指甲有心无意地划过颈侧的伤痕,轻轻按压,“你的血到底有多么鲜美,竟然能让陛下他如此执着。”

    这不是威胁,而是真实的冲动。艾尔伯特一定感觉得到,毕竟他熟知吸血鬼充满**的眼神,并且深受其害。

    “那您得把我的尸体埋深一点,殿下。别忘记袭击我的犯人还没找到呢。”

    明明性命在旦夕之间,却还能如此伶牙俐齿,艾尔伯特的镇定令她赞叹不已。迪奥多拉知道今天必须放过他,虽然她还意犹未尽。

    “告诉我,”她故意环住他的肩膀,在他耳畔细语呢喃,“西蒙尝过你的味道吗?”

    “换做是您,会吗?”

    天啊,这轻蔑的眼神可爱极了。他竟然在挑衅她,挑衅高高在上的亲王,她的后代也未必敢直视她呢。但是,游戏只能到此为止了,迪奥多拉早注意到艾尔伯特神态疲倦,虚汗淋漓,光站着也令他精疲力竭。他说自己未必能活得过庆典,也许不是夸大其词。

    但愿他能活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冒犯她的罪过,可不能轻轻松松就一笔勾销。

    “阿尔希诺。”迪奥多拉话音刚落,一股黑烟随之出现,迅速化作一个高挑的东方美女,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她足前。“把这孩子送回去。”

    “把我放街上就可以了……”

    不知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一开始打算这么做,名叫阿尔希诺的吸血鬼像对待物品一样拎起了他。经过了头晕目眩的十来秒,艾尔伯特被丢在又湿又冷的地上,吸血鬼则又化作烟雾飞走了。就像来时一样,他对迪奥多拉的宅邸所在毫无所知。

    手还被绑在一起,艾尔伯特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四周一片漆黑,他观察了半天也没认出身在何处。夜晚的王都仿佛米诺斯的迷宫,纵横盘桓的小巷不见尽头,每一处阴影都可能潜伏着食人妖魔。虽说是他拜托人家不要接近森林,以防和李奥遭遇,但随便把他丢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未免太狠了吧,分明是在报复他对她主人的不敬。

    抱怨也不是办法,艾尔伯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指望找到个熟识的地标,至少让他搞清方向。他十分怀疑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应付迪奥多拉让他透支了体力,如果李奥在的话,或许能帮……

    等等,他刚刚在想什么?竟然寄希望于一个袭击过他的吸血鬼?看来他真是累昏了头,需要好好整理下思路了。

    “嗨,小美人。”

    艾尔伯特麻木地抬起头,发现黑暗中有一双发亮的红眼睛。考虑到周围再没有半个人,他不得不认定刚刚那声是叫自己。

    如果克里斯滕在这里的话,艾尔伯特发誓一定要揍他一顿。是那家伙让他穿上这件引人误解的披风,才会招惹麻烦不,艾尔伯特苦笑着对自己说,不能怪克里斯滕,这只吸血鬼是被他身上的血腥味招来的。独自走在夜路上的他,跟懵懵懂懂闯入狮群的羔羊没有区别。送上门的美餐,岂有不动口的道理。

    “陪我玩玩嘛。”

    说话间,吸血鬼已如魅影般欺近,将艾尔伯特按在墙上。跟一个饥饿的吸血鬼说“不”也没有任何效果。如果对方是理智的亲王,或许还能蒙混过关,此时此刻,精疲力竭的艾尔伯特真是想不出一点办法来了。

    以前总想着会死在某一次献祭中,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差别不大。艾尔伯特认命地放弃了挣扎,静静等着脖子被咬断的那一刻。他知道,解脱一定来得很快。接下来他确实听到了骨头断裂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但他不觉得哪里疼。

    艾尔伯特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意欲袭击自己的吸血鬼四肢扭曲地倒在地上,正在化作一滩恶心的脓水。而另外一个人站在面前,意犹未尽地舔着手上的殷红液体。

    借着微弱的星辉,他认出了这张脸。

    “晚安,哥哥。”

    满脸是血的威廉笑盈盈地问候。

    待续

    ...

(https://www.tbxsvv.cc/html/62/62628/3289384.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