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太阳黑子 > 第十章4

??    卓生下山去上班的时候,在老榕树下,竟然看到伊谷夏一个人在那里合掌默立。

    卓生放轻脚步,站在她后面。他仰视大树,晨风中,老榕树华盖绿叶扇动,阳光在树梢旋转,然而,树下,参差披拂的长须软根,竟然都纹丝不动。按照伊谷夏的设定,树叶的吹动是礼貌问候,树下气根的拂动才是微笑和许诺。那么,伊谷夏的祈祷又是失败的。

    伊谷夏看到了卓生,缩着脑袋hi——hi狡黠地笑。今天国泰民安吗?卓生说。伊谷夏说,风调雨顺万民大吉!卓生说,我看到气根都不动啊。伊谷夏揉着眼睛说,是吧,你也看到了。我估计要上点香,它能听不到我说话。它太高大了。

    卓生说,他们不在。都去鱼排那个恶棍那里了。你别上去了。

    哦?伊谷夏很意外,她说,我要去拿个东西。保姆在就行。

    什么东西?

    hi——hi,一个随手记的生意电话。你先忙吧。

    卓生下山,回头已经看不见伊谷夏的背影,他由衷为这个单纯天真的女孩难过起来,她知道什么,她一心一意地对待他们,却被楼下的什么都蒙在鼓里。看吧,离报应不远了。眼看就要东窗事、大祸临头了。楼下的已经阵脚乱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还整天祈祷着想嫁给混蛋。卓生痛心地叹气着,很想跟这个天真无知的女孩推心置腹地谈谈,惜,她太烂漫了,太痴情了。卓生无法也不敢和她分享自己马上就要面临的突破。

    伊谷夏跟党阿姨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来找个电话号码。党阿姨抱怨说,他们为什么不跟我打个电话,不然我下午来一趟,不也一样把什么都做掉了?青菜还以买新鲜的。又不是没有留电话。害我跑一身汗上山,又没有什么事做!

    在保姆嘀咕抱怨中,伊谷夏把辛小丰的床头柜打开,一下就找到了那张三个人在厦大门前的合影。她把照片藏自己包里,把柜子东西复原好,关上柜门后,她对怨气冲天的保姆说,要不你现在就回去,下午早点来吧。我走啦。

    下了山,伊谷夏跑过废旧铁路,边跑边拦出租车。上了车,车子驶向老华侨区的一个红砖老别墅,院子里落满好像是人心果的落叶,一条蜿蜒鹅卵石小径在落叶上起伏,通往屋子内大门。上去像个咖啡店,还有个叫“证明力”的广告设计公司黑色牌子。

    一个穿唐装的长须男人在看伊谷夏的照片。男人看着杨自道、辛小丰、比觉的合影说,修旧如旧不是做不到,但是,行家还是看得出来的。

    长须男人又拿出一些经过处理的相纸,你看,这些是旧了,是扫描通不过。

    伊谷夏说,那还是先扫描,再做旧吧。快点。时间字体要一致哦。

    长须男人说,你到底要拿它干什么?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不告诉你是爱护你。伊谷夏说,快点。把时间搞掉。8月25,换成8月19。字体一定要一样啊!细节是成功的根本。哎,你说,用药水黄得自然,还是茶水泡后,灯烤的效果好?

    亲爱的,长须男人说,专业问题你就不要操心了。到时来取货就是。

    出了“证明力”别墅,伊谷夏打的去世贸中心大广场。她在停车场那里张望,以前她在这里,伊谷春教过她识别那些兜售黄碟子的人。果然,一个獐头鼠目、张望不停的家伙在车隙里走过。伊谷夏说,喂。那人很意外,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年轻姑娘会招呼他的生意。他蹿了过来。你有吧,伊谷夏问。什么都有!你喜欢哪种的?伊谷夏说,同性恋的有吗?男的那种。最好是三个人一起的。

    黄贩子像鸭子听雷公一样,歪着脑袋。要这个啊,手上没有。要不,我回去拿。家里有,很吓人的都有。你等我半小时。

    我们打的去。走。

    黄贩子一下就看出伊谷夏心切,说,我们先说好,这种货很缺。进了货也未必好卖,所以,一张八十。伊谷夏从来没有买过这类东西,不知道十元一张的行情价,但她从黄贩子眼睛狡诈的眨巴里,感觉到自己被宰了。黄贩子说,要是嫌贵,我们就不去了。黄贩子竟然要开门下车的样子。伊谷夏说,去!我验了货,满意就给你五十!

    这下轮到黄贩子退缩了,唔,你,你行吗?你不会是……警察实习生吧。黄贩子扭头往后看,还真怕有人跟踪。伊谷夏说,警察哪有空管你这破屁事!

    买了一张黄碟,在商城再逛了一大圈,伊谷夏又奔回华侨区“证明力”别墅。

    照片拿到了,对比起来看,质地、色彩、光泽度,整个外观,新旧照片已经十分接近,除了手感,新照片有点韧劲。旧照片充满岁月的绵软。但如果把旧照片收起来,不对比,一般人想不到有假。伊谷夏感到基本满意。走到门口,她站在那里一直揉耳朵。

    长须男人说,耳朵痒吗?

    伊谷夏说,不是,耳朵也有点痒。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抱你致谢,又怕你误会。

    少来。长须男人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小算盘。

    伊谷夏说,那好吧,摊牌。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致命机密。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去找你老婆推心置腹地谈心。长须唐装打了她肩膀一掌。

    四

    杨自道蓝白色的出租车,一直开到金元岛码头边。他们停在伊谷春送辛小丰来去拿小金鱼所停的位置。杨自道和抱着尾巴的辛小丰下了车,小家伙依然提着鱼。他们在码头等候客运机帆船。比觉接到电话,就驾驶小机已经在那边的码头等了。机帆船靠了岸,三人上去,先等比觉把尾巴送海星幼儿园玩。尾巴很高兴地和爸爸们说再见。送了尾巴,三个人就乘小机到比觉的鱼排上。

    鱼排上堆着泥垢污浊的墨绿色渔网。比觉今天在清理网箱里的渔网。

    今天的海面上风很大,整座鱼排木头嘎叽嘎叽地响,好像快散架了似的;比觉烧的茶水,一下就凉了;家家户户鱼排上的风叶转得快如电扇。虽然小木屋这一片,都撑有黑色的防晒网,但才干一会儿,就热得不行了。

    辛小丰说,你那本找不到的天文杂志,就在警察手里。他们现在还记得那一期的“海盗号”着陆的封面封底;周边的调查访问,有不同的村民说,看到了我们三个,而且,都看到了阿道胸口的刺青。我的左手拇指、食指纹,正如你当时臭骂的,他们的确是现并提取了。也就是说,关于我们三个,他们掌握了不少。

    比觉停下了手中的活,盯着辛小丰。

    当时,撤离现场的时候,他们把所有能想到的痕迹都清除了,比如指纹、脚印。包括屋子后面的防蚊纱门。但是,三人逃离现场的时候,最后的辛小丰,忽然呆立在那个**的女孩尸体前。更不思议的是,他伸手拉了一下她脖子上的枫叶饰品。他自己后来解释是想把它带走。为此,比觉和辛小丰在城郊的墓地边,头破血流地打了一架。当时引比觉狂怒的,就是辛小丰撤离时的磨叽和指纹的遗留。他们紧张忙碌了那么多时间,所做的消除痕迹的努力,就被辛小丰莫名其妙的伸手给毁了。但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丝丝燃烧的引信,它更重要的是,引爆了比觉满腔的怨恨和绝望。他痛恨辛小丰把他们带进这么个灭顶之灾中。杨自道看当时的比觉,就像tnt炸弹,他把辛小丰往死里打。杨自道冲过去挡架的时候,也被比觉打得眼冒金星、满嘴流血,比觉完全像个失控的野兽。他哭叫着,狠狠掐着辛小丰的脖子,连声吼,为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他妈不扯下项链!!!

    月色下,辛小丰不再挣扎还击,任比觉踢打。杨自道看到辛小丰满面的泪水在月光下微微亮,杨自道看着不禁也悲从中来。是啊,太快了,什么都完了。全完了。辛小丰不回手,比觉就疯狂地以头撞树。松针簌簌而下。杨自道最后过去抱住了额血如注的比觉。比觉跪在地上野狼一样长嚎痛哭。

    那一夜,三个人在墓地里怎么睡去,杨自道已经不记得。醒来时候,他看到松林里晨光灰白。太阳还没有出来,四处是清脆鸟鸣,草地里昨天的暑气和今天晨露混合散出荒野的湿热气息。比觉挨着他睡着了,他们靠上一座大墓的弧形水泥门。辛小丰没有睡,他站在一个黑色的墓碑旁的漆树下。杨自道过去,辛小丰却没有哭,只是目光呆滞而空洞。杨自道动了他一下,又动了他一下。辛小丰声音轻微而嘶哑……是真的吗……杨自道没有说话,辛小丰摇头,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要确认是不是梦境,最后他哀求似地转向杨自道,他在寻找肯定的答案。

(https://www.tbxsvv.cc/html/62/62594/3282762.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