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凉至极,眼下无法自尽,也骂她不得。
所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注定要死在她手里,与其缩头缩脑,迎来一死,就不如昂首挺胸,慷慨就义!
绝不能在愚忠暴虐的李唐家奴、朝廷鹰犬面前显出软弱之相,畏惧之态!
这么一想,我很快勇气倍增,决心大涨,怒睁双眼,全身每一寸肌肉皆腾起坚决对抗的意志。
再说,眼下不就是鞭打加身吗?这是古代最普通的一种刑罚,难道自己连鞭打也无法忍受?
我一定能抗住鞭打!
我一定要抗住鞭打!
眼下,唯一能够提升我的尊严、打击这条母狗信心的方法,就是强硬不屈!
我努力揣摩着英雄们受刑之际的神情,目视前方,努力作出绝不屈服的神情,让这条母狗心情不畅,增其心理压力。
冯冼惟忠逼视着我,步步迫进,满面凶悍之气。
虽然如此,仍掩盖不出她的动人美貌。
但,这样的美貌配上这样的气质,显得可怖,如同色彩斑斓的一条毒蛇。
她在我面前一米左右处站定,提起鞭子,一字一顿地威胁道:
“章小舟,本官容你考虑片刻。你若没有动作,本官视你为摇头!”
等待受刑,十分煎熬。
既然注定要受,晚受不如早受。
我心一横,摇摇头。
冯冼惟忠秀眉竖起,手一扬,我浑身一抖,将牙紧咬在脏布上,发誓再痛也绝不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皮鞭裹风之声,破空而来。
随即我的大腿火烧一般。
我浑身肌肉倏然一紧,双眼大睁,浑身一挺,头部仰起,肺腔剧烈收缩,挤出剧烈气流,在口腔内化成额呜之声,双耳轰鸣不止。
大腿疼痛迅速加剧,须臾之间,我痛得呜呜不止,挣扎不已,铁链与石壁铮铮相碰。
我仰着头,挣扎**了好一会,直到手腕脚腕被摩得火烧一般,才觉大腿之痛似稍减轻。
突然想起,冯冼惟忠为何没有继续打我?
我呼哧喘息着,双目圆整,对冯冼惟忠怒目而视。
只见她站我面前,她适才所持的皮鞭,却在地上。
她的神情,竟似有些酸楚,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有些诧异,心想,难道这条母狗良心发现,不再打我?
但转念一想,怎么会?
此人立场异常顽固,岂会这样便饶过我?
我正惊怒不安,忽听冯冼惟忠厉声道:
“你的身子,不过如此,一鞭尚且无法捱过,还和本官嘴硬作甚?若是本官抽将开来,大约几鞭便将你抽死了。本官本想不管你死活,将你一番拷打,但又想到,你终属大唐罕物,尚未禀报朝廷,便将你打死,我恐未尽到为官之责。”
她顿了顿,旋即提高了声音,语调也更为严厉:“本官虽暂时决定不伤你性命,但是,你若执迷不悟,本官有的是别种折磨手段,足令你痛苦难捱。劝你趁早招了,是为上策。不然,等吃够苦头才愿招供,损失大了。”
我听闻此言,怒气大涨,只是对她怒目而视。
突觉大腿疼痛处如虫子爬行,痒痛交加,想是鲜血流下,我愤怒愈盛,将头剧摇,一心只要气她。
不料冯冼惟忠神色如故,看来并未被我气到。
只见冯冼惟忠转身开门,闪身而出,砰地将门关上。
过不多久,她推门而入,手拿一个布包,里面似有一团软物缓缓蠕动。
她将门关上,死死盯着我,步步逼近,在我面前半米处站住,和我对视。
我愈发愤怒,有意将眼大睁,以示无惧。
其实,此刻我心中仍很恐惧,但比起之刚才,恐惧确已淡化,因为我已经知道,眼下冯冼惟忠会留我一命。
冯冼惟忠忽地将包抖开,手一闪,从包里捏出一蠕动长物。
妈呀!竟是一条一米多长的吐着长信的绿斑大蛇!
我心惊肉跳,不由的浑身战抖,额冒冷汗,喉头发颤,肺部紧抽,本能发出呃呃哀叹。
冯冼惟忠冷笑道:“此蛇虽然无毒,但若是和你亲近片刻,只怕会将你吓得屎尿横流。我最后问你一遍,是招,还是不招?”
我鼓足勇气,硬着头皮,摇几下头。
只听冯冼惟忠叹息一声,将蛇往我脸上一杵。
阴凉柔软的蛇身紧贴我脸蠕动,我惊得无法喘息,忽而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我悠悠醒转之时,发觉自己换了地方,定睛一看,原是躺在床上。
冯冼惟忠就在床边。
我顿生厌恨,不看她,转头向别处望去,却见此地是体检我的那间密室。
忽然,冯冼惟忠伸手箍住我的下巴,威胁道:“看着我!”
我绝不望她,但很无奈,她气力很大,一下用力,便将我的头扳到正对她面孔的位置。
却见冯冼惟忠面容严肃,直视着我,紧锁的眉宇透出暴戾之气,但眼神中却似有怜惜之意。
只见她向我移近一点,肃然道:“你感觉如何?”
我受本能驱动,正欲作答,却忽而想到,此人分明刚刚拷打我至昏迷,此刻虽然将我弄至床上,但总不免居心叵测,莫非是使我养好身体接着拷打?既是如此,对她多言作甚?
我登时将目光斜视,拒不回答。
只听她怒吼一声:“竖子!”猛一拍我的床,吼道:“不识好歹!若你是女犯,早便将你打死了。救了你的,不过是你的这副皮囊,除了这个皮囊,你有甚么资本!我已将你的事情飞鸽传书长安,此刻正待朝廷诏令,彼时按朝廷诏令待你。朝廷诏令传来之前,你大可安心!还不转头与本官讲话!”
我闻言也不禁一惊,转头问道:“为何告知朝廷?”
冯冼惟忠轻泛不屑,道:“尔贱贼岂可相烦朝廷!奈何凑巧,家姐询近来事,知悉后,命余如此办理!便宜了尔贼!”
我总算舒了口气。看来“物以稀为贵”终究不错,便是冯家这样刻板的鹰犬愚忠亦会别有考虑。据我所知,不少朝廷在对待造反者方面都比鹰犬宽厚些。李唐朝廷总不会如眼前这人那般待我。
我虽心中稍慰,却因冯冼惟忠的刑讯拷打、恶言恶语和肆意奚落,怒火熊熊燃起。刚才在刑讯中我尚能坚定不屈,这时境况总有好转,岂可如此受气?我便是拼着一身打,也要把气撒。我大喝一声:“你才是贱贼!狗屁冯冼惟忠,鹰犬愚忠才适做你名!”
话刚出口,我突发觉,鹰犬愚忠对冯冼惟忠,还挺押韵,不禁为自己的灵感得意,增了精神,愤愤道:“鹰犬愚忠!鹰犬愚忠!”我平生还真未曾这般狠毒刻薄地骂过人,孰料竟在古代开戒,看来古代这环境能培养大雅,亦能育出大俗。
只见冯冼惟忠浑身发抖,面色苍白,怒气满面,厉眉恶目,显是被我气的。我既得意,又担心,怕她冲来对我一阵暴打。谁知过许久,她竟然没有。
冯冼惟忠忽朗声道:“本官骂你,你也骂了本官,今后不许你再出恶言。”这话让我一愣,不知她究竟是何心思,思忖片刻,道:“你之用刑折磨,如何折中?”冯冼惟忠满面突现狂怒之色,手指我面,唾沫飞溅地吼道:“本官为朝廷尽忠,拷打尔贼,乃是国法所允,天经地义,何言折中?若非顾念李唐内外不见男子,对你有所体恤,此时早将你双股鞭烂!”这话奴气十足,语气狠毒,我气得发抖,竟不可出言。
在这个时代,对她讲天赋人权、人生来是自由的,人天生有权反抗暴政等,岂非对牛弹琴?其实,便是在我穿越前的那个时代,这些道理也不是人人明白的。我驳无可驳,只得白她一眼,愤愤道:“你无非狗仗人势!你莫猖狂,你若有种便杀了我,不然今后你若落我手里,看我如何收拾你!”
只见她再现刚才被气之状,充血的双目怒睁如铃,嘴畔肌肉抽搐,银牙微微相摩,咔咔有声,右拳已紧紧攥起。我见她如此激怒,也有些害怕,偏过头不看她,暗忖:“若敢打我,就和你硬拼!谅你也不敢打死我!”
我在毯子覆盖下攥紧拳头以待出击,不料片刻不见动静。卯足了劲等待敌人,却一直不见其踪,十分煎熬,我终忍不住回头看她。却见她怒气基本消散,想是她自己忍了气,吞了声,我不禁一阵高兴,竟忍不住,冷笑一声。这笑让她眼一瞪,愣愣神,怒道:“笑甚?”我冷笑道:“你口口声声甚么朝廷律法,难道律法不许人笑?”她似想笑,却终没有笑,望我片刻,道:“你只管去笑。”
我道:“你令人笑,人便去笑?你以为你言是朝廷律法?”冯冼惟忠瞪我一眼,竟突然大笑几声,道:“好个滑头!口口声声朝廷律法,却以此戏弄此本官!”顿了顿,道:”你一心犯上,固然可憎,却也有可爱之处。本官若非生在忠良之家,若非自幼食朝廷俸禄,此刻或已为你所惑,或已与你私奔了。”我万不料她竟会这样说,好一会没回过神。她终究是坦荡的人,言语皆出自真性情,我对她好感顿增。但终究与她积恨甚多,这些许好感很快消失无踪,不过也倒不想再骂她了。
我转过头,不看她,但余光察觉到,她在看着我。不一刻,冯冼惟忠道:“朝廷诏令传来之前,你最好养好身体,以应朝廷召唤。莫道是奉本官之命。你亦不愿任伤痛缠身吧?”或因看到了我表情变化,她这话柔和许多。但我的气却上来了,转过头瞪着她:“谁愿伤痛缠身?还不是拜你所赐?”她也眼一瞪,看是想发作,须臾,却摇摇头,神色舒缓下来,叹息一声,道:“本官可为你疗伤。区区皮肉小伤,数日便可痊愈。”
区区小伤?看来她真是打人专家。拷打我,又来医我,这感觉好不难受。我道:“拷人者,岂有资格为人疗伤?另选人来。”冯冼惟忠微微冷笑,鼻孔呲一声,道:“此事岂可声张?你不愿就医,那便罢了。”说着便转身开门出去。我不知她想如何,只得等着。几个时辰后,她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大木箱,走过来,将木箱放我床前,道:“自去果腹好了。若要如厕,到那边。”她手指室内一隅。我顺她所指望去,见那里有一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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