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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地点。
黑夜里,只有夏风静静吹拂。
安小苻听完边湘的话,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是啊,这是边湘,从小就和自己不对付的女人,她凭什么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边湘清冷笑了:“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安小苻嘴巴干涩,隐约还可以尝到腥味,那是她自己的血。
她冷静地想一下,觉得边湘没有道理骗自己。
第一,边湘身手比她好了不止多少,真要做什么,大可以自己出马,不会想组长和林彦那样,合伙欺骗她。
第二,边湘说的没错,她现在没有其他选择,靳东夜因为她而中毒,靳家上下没有人不厌恶她。
而且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安小苻觉得组织是再也回不去了。
边湘之前说的也有道理,她和靳东夜纠缠不清,组织一查就知道,只怕回去也没有好日子过。
第三,她真的不希望靳东夜有事,其实是最小的可能,她也要尝试一下。
短暂地思考过后,安小苻低声道:“我答应你。”
边湘眉头一扬,语气终于好了一点:“还不算太蠢。”
她接着微弱月光,打开编藤盒,从里面掏出打火机,打火点光。
跳动的火焰下,安小苻的脸色苍白如纸。
边湘猛地对上,被吓了一跳,不由骂一句:“靠,跟鬼似的,你离我远点。”
安小苻皱眉,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几步,凑过去看:“解药呢?”
边湘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提着编藤盒,根本不好找东西。
闻言,白了安小苻一眼,提着盒子往床上一放,腾出一只手在里面翻了翻。
掏出一只棕色小瓶,扔了过去。
安小苻疾手一接,举到眼前,仔细看了几眼,问:“这是真的解药?”
边冰冷冷道:“假的,这是剧毒,你拿去给靳东夜,保证死得不能再死。
多年的相处,安小苻知道边湘这是恼了,她不再多问,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安小苻仔细收好小瓶子,转身就要走。
边湘皱眉,叫住她:“你不会现在就要去靳家吧。”
安小苻顿足,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很明确。
“你是白痴吗?”边湘鄙视道,“靳东夜出事,靳家的守卫肯定严了不少,大晚上的,你是过去送死啊?”
……
空气安静了十几秒,安小苻脚步一转,又回到了床边。
她一言不发地把编藤盒提起来,放到地上,自己坐在床上。
窗外的月光单薄,照进来的银辉淡得几乎可以忽略。
安小苻不想躺着,只能背对着房门,斜靠着床头,抱着膝盖,看着外头月光。
她的身体单薄,看起来落寞孤单。
边湘看了几眼,只觉得心里有些烦,她叫道:“诶,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过了一会儿,安小苻的声音才传来:“天亮就去。”
切,真够急的,还真是郎情妾意啊。
边湘想道,又问:“你说我们两个从良后,干点什么好?”
又过了一会儿,安小苻闷闷道:“首先,别用‘从良’这个词语。”
边湘嗤笑一声:“你讲究个屁。”
安小苻沉默。
边湘今天特别多话,又说:“那我们……你说,我们能做什么呢?”
“……随便。”
边湘皱眉,不悦道:“安小苻,敷衍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腰伤好了?要不要胸上也来一刀?”
安小苻:“……”
安小苻有些无奈地转过身,看着边湘交叠着两条修长的腿,坐在椅子上,眉眼清冷,脸上神色却很以前有些不同。
好像真的在思考,在期待着什么。
安小苻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问:“边湘,你为什么要离开?”
这次轮到边湘沉默。
安小苻扯扯嘴角,她还是老样子,又孤傲又清冷。
不想说就算了,当她没问。
安小苻这样想着,又要转过身去。
边湘却在这时张口道:“你有没有……”
安小苻停住动作,侧头看见边湘微微低着头,斟酌着词汇。
边湘说道:“安小苻,你没杀过人吧。”
安小苻一愣,说:“嗯。”又补充说,“靳东夜是我接的第一个任务,不过我失败了。”
安小苻自嘲地扯扯嘴角,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涩。
何止是失败,简直就是血本无归。要杀的人没成功,把自己身心都赔了进去,这任务做得实在是……
边湘在黑暗中也笑了一下,她是知道安小苻本事的,而靳东夜的实力她也听说了,两个人对上,就像小白兔对上大灰狼,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组长当初也不知脑子哪里出了问题,居然派最不合适的安小苻去靳家,真是……
边湘一阵鄙夷,紧接着黑暗中一声颤抖的低声。
“他是因为我才受伤中毒,如果他死了,那他就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安小苻凄惨地一笑:“是不是很好笑?”
边湘不以为然:“你这算什么?你知道我手上沾了多少血?”
从她十七岁第一次接受任务开始,到现在,五年,整整五年了。
安小苻哽咽道:“你不懂,他和其他目标不一样,他……我真的很喜欢他。”
边湘换了条腿,冷道:“做为一个杀手,动感情是最愚蠢的。”
安小苻自嘲地笑:“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边湘想了想:“这不一样,他就算真死了……”
安小苻倔强反驳:“他不会死!”
“知道了!”边湘烦躁地打住她,“他就算出事,这条命也不算真正折在你手里。”
边湘的声音便得低而缓慢,带着一点极力控制的情绪。
“我杀了很多人,安小苻,很多人,你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可是,你知道幺,第一次任务结束时,我没有感觉,只是为成功而感到一丝兴奋。
我甚至有些得意,因为我处理得非常好,目标成功解决,组长和组织甚至给我奖励。”
安小苻听着,印象中边湘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出任务,回来后的确很出风头。
边湘的语气忽然待带了转折。
“可是,就在一年后,另一个任务里,相似背景,相似目标,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和第一个目标真的有血缘关系。
他是那人的私生子,也是那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儿子。
安小苻,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你杀了一个人,不久之后有一天,你又去杀了他的儿子。
我们国人常说,断子绝孙,就在那一天,我亲手替别人做到了这一点。”
安小苻听出她话语里竭力隐藏的情绪,悲伤、愧疚、后悔,每一样都似水无痕,却又象是无形的大山,压着她的身上。
安小苻忽然明白了边湘的冷淡。
边湘顿了一会儿,起身站起来,说:“安小苻,你有没有想过,组织的宗旨从开始就是错的。”
安小苻一愣:“什么?”
边湘说道:“‘破晓’组织在过去的二十多年,暗杀了无数人,其中的确有所谓的人渣败类。但是你知道吗,这中间也有许多无辜的人。
组织为了巨大利益,也会接受别人的订单,对,就是所谓地买凶暗杀。”
安小苻十分惊讶,她在组织待了六年,从来没有怀疑过组织,怎么会?
她哑然道:“我以为,我们真的在做好事。”
“好事?替天行道,伸张正义?”边湘冷嘲道,“别傻了,不过拿来骗骗你这样的白痴。”
她又顿了顿:“更何况,谁又给了组织这个权力,让它能对别人的生死做决定?这个世界不公平,但生命是平等的。
谁也不能任意踩着别人,把他踩在脚下,还冠冕堂皇地说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安小苻,这是不对的。”
安小苻听得心里一阵震动,她并不知道原来在边湘桀骜冰冷的外表下,居然藏着这样深刻的情绪。
她突然觉得,这么多年,其实她一点也不了解边湘,不,应该说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组织的任何一个人。
组长,林彦,边湘,他们和印象中都不一样。
安小苻觉得自己活得有些荒谬。
安小苻轻轻问:“你忍受不了,所以离开?你计划多久了?”
边湘扯动嘴角:“三年。”
从她杀掉那人的私生子开始,她的世界、她的观念就完全改变了。
安小苻沉默半响,只能干涩说:“边湘,你是个好人。”
呵,好人。边湘哂笑一声,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鄙视:“被你这个蠢女人夸奖,真是我的耻辱。”
安小苻扯扯嘴角:“谢谢你给我解药。”
边湘打开门,走出去,抛下一句清冷的话:“不用。这是交易,明天你要是一走了之,我会全世界追击你。”
她走了出去,门被关上。
屋里又恢复了寂静。
黑暗里,安小苻试着平躺下来,摊开手心的牛骨扣,举高对着淡薄月光,低语道:“靳东夜,我现在想做个好人,还来得及吗?”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破晓,安小苻去了靳家。
站在靳家大门外,她拧眉,想着怎么进去。
她站了几分钟,提脚走进,离铁门还有一只的距离时,忽然脚下一记枪响。
砰。
安小苻被吓了一跳,抬眼看见尚鱼站在几米开外,冷眼看着自己。
尚鱼收了枪,冷道:“你还敢来。我要是你就立刻离开,趁着夏游没出来。”
安小苻心中一凛然,上前恳切道:“尚鱼,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你放我进去好不好?我这里有……”
“解药”两个字没有说完,她的脚边又是接连两声枪响。
砰砰。
安小苻惨白着一张脸,咬牙望着铁门那边的尚鱼。
尚鱼手握着枪,歪了歪头:“跟你说了又不听,你怎么这么笨。”
安小苻权衡了一下,觉得和一个神枪手硬拼没有胜算。
她应该假装离开,等他走了,再出来。
安小苻做了决定,心有不甘地盯了他几眼,转身走开了。
尚鱼看着她走远,吹了吹枪口,把枪往大腿皮套里一塞,转身就往楼上走了。
安小苻等他走后,从隐蔽处探出头,看了看靳家内外的守卫,皱了皱眉。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贸然上前,靳东夜中毒,靳家上下都不待见她,说不定一上前,就有像夏游那样的要杀了她泄愤。
那就只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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