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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巡城通往渭城的官道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划空而过,远远望去,这道身影似乎被一团云雾所包围,但细细打望,那所谓的云雾却是真元。
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他的双眉紧蹙,身上的气息安静的收敛。
从千里之外的渭城赶到巡城,历经了一场大战之后,又从巡城赶往渭城。即便强如坐忘境巅峰的他,也有些力竭,更何况,在先前与韩哲的战斗中,他受了伤,另外,他还催动了真元,修复了千幻伞。
但他没有时间停下来,因为,渭城的局势远远要比巡城更为艰难。
于天深吸了一口气,他的速度再一次的飙升,他周围的云雾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但下一刻,他的脸上现出一丝凝重。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自己周身上下都被看穿,连同他的识海,他的灵魂,都暴露在外。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于天忽的顿住了身形。
他的眼中寒芒一现,上身微微的一偏,下一刻,在他的左肩上,便出现了一个血洞。这是箭洞,他却不知道这支箭来自何方,在先前那一刻,他只是凭着强大的神识,略微的捕捉到了一丝铁箭的轨迹,然后,也只来得及稍稍的躲闪,勉强才让铁箭没有射中自己的要害。
好诡异的箭。
然而,危机并没有结束,那些箭似乎跨越了空间,就这样的凭空射向了于天,每一支箭上,都充满了强大的气息。每一支箭,都让于天躲不过。
仅仅几息,于天的身上便出现了数个血洞,鲜血不断的从血洞中汩汩流出,这还是他努力避让后的结果,换做是一般的坐忘境,只怕在开始的几箭,便已经没有了生息。
“不愧是,大….师兄。”于天的身前三丈之处,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这个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白色而破旧的棉服。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弓,他的背上,还用布条缚着一根木棒。
于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咦?你好像一点也不惊奇,大师兄。”宋辰停顿了一下,说道,“还是,大哥。”
于天看着宋辰,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变了。”
宋辰嘲讽说道,“难道我要象你一般,虚伪。”
于天神情微怔,他身上的书生服早已经被血水浸透,看上去甚是吓人。
宋辰看着于天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兄弟,可这几十年,你何曾把我当成兄弟看待,从小,我就抢不过你,我没有你那么高的天赋,也没有你长的好看,你很早就摸到了修行的巅峰,被老师喜爱,被师兄弟追捧,在那些时候,你可知道,我在哪里?”
他的声音越变越大,“我们十岁的时候,闯下大祸,是谁帮你背的?没有错,在大家心中,你是一个听话又乖巧的小孩,怎么会把父亲视为生命的玉器打碎?这样的事情,放在我身上,却是理所当然。然而,我被逐出家族的时候,你有没有为我向父亲求过情?”
“我被逐出家族的时候,甚至于连家族的姓都不让我带走,那个时候,你又有没有为我说过一句话?“
“我一个人在外面颠沛流离,自谋生路的时候,你在哪里?”宋辰的脸上闪过一丝自嘲之色,“你享用着家族的资源,一步登天,清韵院内门大师兄,渭城的一代天骄。”
“你还记得,你还有个兄弟吗?”
“如若不是我在外面有些奇遇,功法和修为有了突破,哪里能考入清韵院,又如何能及得上你?”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于天看着他,轻声说道,“当时我就对你说过,你可以不这样。”
宋辰说道,“凭什么?”
“时隔多年,重新在渭城见到你,我没有想到,你已经进了清韵院,更加没想到的是,你进了”红袖庄”。
宋辰闻言,神情微变,“原来,你很早之前便知道。”
于天叹了一口气,“即便从那时候开始,改变,也不见得来不及。”
“来不及什么?我的功法,我的修为,都是阿曲给的,我不替阿曲卖命,不替阿曲杀人,难道象你这般,连自己的兄弟都不管。”
“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于天的眼神清澈而透亮,似乎能看穿宋辰深埋在心底的某些秘密,”为了能超过我的幼稚的想法,去换来自己所不能掌控的强大的力量,值得吗?”
“值得。”宋辰说道。
下一刻,他的眼眸骤然变成了黑色,一股强大而浓密的黑气浮现在了周身,“让我看看,一直让我仰视着的兄长,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他的手掌一翻,一把长弓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如果苏长亭在的话,必然会发现,这本是她的长弓,就在数日之前,本已经认主于她的长弓突然之间失去了与她在神识中的联系,就连长弓本身,也莫名的消失,为此,苏长亭找遍了整个渭城,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如今,这把玉弓竟出现在了宋辰手中,只是,它的周身,已经变成了黑色,当年的豪迈之情被一股死亡的气息所覆盖。宋辰食指轻动,拉动了弓弦,“嗡”的一声,铁箭以看不见的速度朝着于天射去,天地之间的元气都被这一箭所射穿一般。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三丈。
然而,这三丈之间却似乎是横亘了一堵厚厚的墙。
于天叹了一口气,气海中的真元喷薄而出,再无半点的保留,在他的前面,形成了无形的墙。
铁箭前行的速度骤减,仿佛射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然而,这并不能阻挡这支黝黑的箭。仅仅只是三息,箭尖便穿过了这道无形的墙。
然后,又撞上了一堵墙。
这道墙比之前一道墙,更加的晶莹剔透,但却更加的牢固。甚至于蕴含了一丝丝天地的规则,木系元素所构成的灵魂之墙。
“你果然,已经是半步见独”。宋辰喃喃说道,“可是,没有用。”
他握紧了双拳,周身的真气运转到了极速,再一次的射出了一支铁箭,“破!”
这第二支箭极为精准的射在了第一支箭的箭尾,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推动力,一瞬间,便挣脱了灵魂之墙,然后,准确的插在了于天的胸口。
“你赢了。”于天淡淡的说道,这一刻,他显得极为虚弱,强行推动真元凝固的木之墙壁让他的识海乃至元婴都受到了重创,他现在的修为,已经隐隐跌至了坐忘上境。
更要命的是那一支插在胸口的铁箭,距离他的幽府仅仅只有毫厘之差。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痛苦。“宋辰望着依然平静的于天吼道,”是我赢了,失败的是你!”
“因为,你是我兄弟。”于天平静说道。
宋辰眼底闪过一丝温暖,随即便被无边的黑色淹没,“兄弟?这么些年了,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他的话语之中满是冰冷与埋怨,就像一个得不到怜爱的倔强的孩子。他的声音愈发的尖利,听着很是刺耳。
“现在,还来的及。“于天轻轻的抹掉嘴边的血渍,然后,双手一挥,一道看不见的白光从他的手中打出,射入了宋辰体内。宋辰心下大骇,因为这无声又无形的白光进入到他的身体之后,以他的神识竟然感觉不到这道白光的存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片刻之后,在他的幽浮深处,一股悠远的气息传来,无数的记忆片断竟然凭空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一幕幕的画面在他的识海之中闪现,原来,几十年前,于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很有可能遭到灭门之灾,而把他逐出家门,甚至让他改名换姓,只是为了给于家保留一丝血脉;本来,这个人选是于天,但于天把这个求生的机会给了宋辰。
所谓的打碎“玉器”的事,也是于天和父亲串通好的一场戏。
原来。自己的兄弟也历经艰难,甚至比自己更为九死一生;
……
宋辰看着这一幕幕画面,忽然哭了起来,喉间呜呜作响。
他眼眸之中的黑色也渐渐恢复了清明,幽府之中,那股戾气也在渐渐的消散。
他向于天走去,用力的扶起了自己兄弟摇摇晃晃的身体,然后,下一刻,于天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望着眼前的这个兄弟,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在他的幽府之处,一把银色的匕首贯胸而出。
“来不及了。”宋辰看着于天,异常冷漠的说道,他的人生,早在几十年前便踏上了另一条路,他的双眸再一次的失去了光彩,如同一个傀儡一般,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朝着渭城走去,留下于天满身鲜血的躺在官道之上。
他们本是兄弟,在这一刻,却再也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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